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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渺惊鸿传》第六章 铁马冰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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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露,薄霭四起,早起的人们陆续起床,又是一天的忙碌,很快就打破了小镇的宁静。

肖牧雨睁开双眼,又是一夜的静坐,感到体**力不觉中增长许多,忖道,看来巴爷传授的蒙气诀很快便可练到第四层,到时自己也就能顺利突破到宫丸境了。

蒙气诀乃巴爷珍藏绝学,份属内家心诀,偶然得到后视若珍宝。巴爷说他本人并不适合修炼此诀,当初捡到肖牧雨时曾检查了一下他的奇经八脉,发现可修炼蒙气诀时就放弃了将他送人领养。传授此诀之前,再三叮咛他此功万万不可泄露给任何人,心诀开篇道:鸿蒙初起万物开,清浊二气分乾坤。点出蒙气诀名称来历,也暗指它为上古绝学,延传至今。肖牧雨对此半信半疑,这般说来,那么这世上就该有神仙了,可又有谁真看过神仙呢?住在西塘时,隔壁的王老汉说他上茅坑时见到天上有神仙在飞,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一只巨大的风筝而已,就凭王老汉那份能把老鼠屎当黑豆下锅的眼神能看到神仙也是见鬼了。

不过,蒙气诀乃是绝学却绝无异议。其一它能使修炼者自身的清浊二气相互交融,传说中练到至高的九层境界时,体内浊气可全部化为清气,清气又可化为浊气。到那时修炼者可随心转换,化为清气则无须呼吸,水中遨游万里不在话下,化为浊气时则视同死物,毫无生机实乃装死绝活。其二每当蒙气诀练到一个新的层次时,修炼者的境界也会水到渠成的跟着突破,要知道这世上太多武者突破的瓶颈在于顿悟而非功力,顿悟不了功力是无法继续增加的,目前肖牧雨蒙气诀修炼到第三层,他自身的武学境界即为重楼境。

武学境界由初始入门的炼体境开始,依次分为炼体、聚气、重楼、宫丸、修身、入象、朝元、返虚,返虚境界后到底如何谁也不清楚,上千年来,这片称为天渺大陆的土地上从未有过传闻,更未有过记载,近百年来能达到返虚境界的武者都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肖牧雨甩甩头,抛开心中的遐想,起身洗漱,很快便精神抖擞地出门下楼。到得楼下饭厅,掌柜祁怀良正倚在柜台里昂着个黑脑袋打着瞌睡,听到楼上有人下来的动静后,睁开迷糊的睡眼无精打采道:“公子这么早起来忙着赶路吗?”昨晚被惊吓到的祁怀良夜里在自家娘们身上发泄的太久,以至于大清早的萎靡不振。

肖牧雨看着祁怀良两个硕大的鼻孔笑道:“不早啦,掌柜你家的两个烟囱都开始冒烟啦!”

祁怀良并未听懂肖牧雨话中的玩笑之意,伸手抹了把老黑脸讪笑道:“啊呀,我赶紧去让我家的准备早膳。”

祁怀良一溜烟地跑向厨房,要若颜走出房外,恰好听到楼下两人的对话,心头略转就明白肖牧雨在拿祁怀良打趣,芳心内那丝忧虑荡然无存,俏颜微展,噗嗤一下娇笑出声,如梨花初放。

肖牧雨闻声后,也不答话,片刻后,二人楼下汇合又坐到了昨天那张桌子旁,瓜皮个憨货在肖牧雨怀里探了探脑袋,又缩回去继续酣睡。

早餐相当简洁,却又全不简单,两碗小米粥,一碟麻油干菇丝,一碟醋溜淮山片,一盘滑溜鸡丝,一小碟老姜丝,再有几个大馒头。

肖牧雨看着眼前品相色泽俱佳的食物,仿似又回到了江南,昨晚掌柜的曾说起他内当家的姓黄,嫁给他前在楚国某地大户人家里做帮厨,跟了他以后,才随他回到偏远的家乡开了这家客栈,前几日要家兄妹投宿时张罗的便是这些饭菜。

餐毕两人回房各自收拾完行李后向掌柜的辞别,肖牧雨来到马房,将所有狼皮裹着的尸体重新捆扎在马背上,依次牵出马匹来到街上。

要若颜今日穿着件青色皮袄,站在客栈门口兀自看着他不停进出甚是劳苦。心忖,去凤山城还有两百余里路,冰雪路滑,全得靠他一人鞍前马后。想到这里,娥眉淡扫,计上心头,喊来祁怀良莺声细语道:“掌柜的,不知昨日那个小伙计是否会骑马?可否愿意随同我们去趟凤山城,也无须他做些什么,路上帮忙牵马赶马即可,顺利回到凤山城后他愿留愿走皆随他心意,必不亏待于他。”

祁怀良看着面前霞衣如锦有若凡尘仙女的要若颜,暗自想到,祁小炉孤苦伶仃的在这边远小镇上一人过活,虽然自己夫妻经常帮衬他些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娶媳妇都相当困难,不若让他跟着眼前明显不是普通人的男女后面,将来兴许会有个好前程,于是便将祁小炉的详细情况道明:“祁小炉并非我店里的伙计,不过平素和我相处甚好,他是个孤儿,经常帮我小店里的客人涮马遛马,虽说谈不上什么骑术,骑马牵马却绝无问题,我这就去喊他过来。”说完也不等要若颜答话,提起衣摆就往街道那头跑去。

盏茶过后,肖牧雨正将最后匹马儿牵出马房,祁怀良已领着祁小炉来到近前,要若颜巧笑道:“肖大哥你来得正好,这个小伙计叫祁小炉,我想请他跟我们一路同行到凤山城你看可好?”

肖牧雨略感意外,虽不清楚她有何用意,却也不便拂却,浅声说道:“我倒无异议,不过如此一来的话,路上就不得片刻安闲了。”边说边若无其事地扫了眼一匹马儿的马背。

要若颜捂嘴偷笑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路途遥远冰天雪地的,万一你一个人顾不过来马儿,跑了一两匹如何是好,我又不会赶马,祁小炉熟悉马性,当可帮上些许忙。”

肖牧雨这才明白,心里微觉感动,仔细想来却也有道理,于是点头允道:“那敢情好,就请这位小兄弟路途上帮着我们照拂下马匹。”

祁小炉起初死活不愿答应这件事,不为其他,就因那些尸体令他胆战心惊。祁怀良说那些尸体都已经用狼皮裹得密密严严,外表看不出半分痕迹,他依然不乐意。最终祁怀良打动他的一句话是,走了这趟差说不准你以后就能有银子娶媳妇生儿子了,祁小炉虽然年纪尚小对于男女之事还未开窍,但从小父母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希望他将来能顺顺当当地娶妻生子留下香火,这才勉为其难地跟了过来。只是他如今绝不会想到,若干年后他是多么感谢祁怀良当初对他的劝解,更庆幸自己当时的决定。

肖牧雨腾出一匹空马让给了祁小炉,祁小炉看看那些狼皮裹实的尸体,外表果是毫无痕迹,这才安心踏实地上马跟在最后面照看中间的马儿。

三人一路南行,雪地路滑,也不急着赶路,走得较为缓慢。又因天寒地冻,故两三个时辰后,祁小炉停下给马儿换下了马蹄上冻得结实的碎布,吃了点肖牧雨分给他的干肉后,肖牧雨喊住他换了个位置,也不知有何要事,要若颜却不由自主地窃窃私笑,只余下祁小炉一个人走在最前面一脸茫然。

路经凤山城辖下的临环县时已是黄昏,该县到凤山城只有八十余里地。三人找了家客栈休憩了一晚,次日依旧清早出发,刚行不到两里远时,忽听身后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但见一骑如飞般紧随而至,眨眼间便越了过去,马上一人游骑打扮,转头瞧了他们一眼面带惊愕,随后狠狠甩鞭扬马而去,迸起的碎冰如泼墨般洒向天空,久久方才落下。

肖牧雨和要若颜正并骑而行,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两人相互扭头对视,要若颜满怀担心地轻声道:“昨晚你在那家客栈放出的风声果是有用,只怕娘亲闻之这个消息会悲戚过度,不知如何才好。”

肖牧雨稍稍勒紧马缰,令马儿放缓脚步,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天空说道:“这也是迫不得已,事到如今任何一个疏漏都可能功亏一篑,贵府里必有内应,所以你娘那边暂时只能瞒住,你也不用想得太多了。”

苍穹碧蓝如洗,一行飞雁横空掠过,只是迁徙得似乎太迟了,不知能否熬过北方的寒冬,顺利赶到温暖的南方去。

凤山城北城门,已近巳时,入城的人们并不是太多,这里地处北部边陲,又有雪杉森林作为天然屏障,数年来毫无战事。守门士卒也只是例行公事地检查来往的行人,忽见远处驶来一骑,如离弦之箭般急奔至城门前,隔着丈许远时马上骑士已掏出一方腰牌,凌空抛给守城士兵,口中大喊道:“要大将军府急事禀报,速速放行!”

守门士兵老贾一把抓住腰牌,入手冰冷沉重,未及细看,马儿已闪电般腾空跃起,扬长远去,留给老贾的是一面正面刻着“火”字的黑色腰牌,他顿时面色大变,急急去找值班校尉汇报情况。

凤山城要大将军府正厅,一雀画屏扇朝外,两座青瓷座倚内,显得雍容大气,厅内站着个徐娘半老的妇人,犹自乌发满头拢结于顶,发髻上插着根雕花翠玉簪,上有流苏垂挂齐耳,风姿犹存,俏丽不减少女,只是鬓角边悄露细纹,此刻她正怒容满面地朝着地上跪着的一人接连质问道:“本夫人只是出城去了趟娘家,二公子和小姐为何就去了雪杉森林?又为何只带了四名护卫?即便你阻拦不住,为何不遣人通知我?”

地上跪着的乃是要府大管家苏荣山,面对主母的连声责问,哪敢分辨半句,只是跪伏在地,口中不停告饶道:“夫人歇怒,是奴才的错,奴才有罪。”

妇人正是要凡夫人常百荷,要夫人连珠似地质问了几遍后,略感口舌干燥,正欲招手唤人倒水时,一名护卫已飞奔直闯进正厅,纳头便跪拜在地颤抖地急语道:“夫人,临环县差人传来消息,大小姐她午后便可回城,只是…只是…”

要夫人见状心惊肉跳道:“只是什么?”

护卫心一横咬牙道:“只是…只是二公子与他那几个护卫都已身亡。”

要夫人乍听之下如遭雷劈,顿时俏脸惨白,凤眼圆睁地一把抓住护卫的发髻吼道:“你说什么?”

护卫头皮欲裂,艰难地勉力抬首道:“请夫人过目!”双手递上一封信件,外口并未封漆。

要夫人方才松手接过,抽出信笺匆匆扫了两眼,随即仰天倒去,口里悲呼道:“百风,我的儿啊!”声若啼莺滴血,凄厉惨绝。

左侧一直站着的贴身丫环雨梅眼疾手快,急忙探出双手扶住要夫人,嘴里大声呼喊道:“快来人啊!夫人昏倒了!”

管家苏荣山早已吓得面如黄土,双腿瑟瑟发抖,趴在地上不住磕头,须臾间额头便已血流如注,却是无人理会。

府顷刻间乱作一团,大夥惊闻后皆齐齐失色,数十名下人护卫急急奔向正厅,不过众人来到正厅门口时都不敢入内,大将军府规矩严厉,一般下人护卫无权擅入正厅,只得齐站在正厅大门两侧等待消息。

雨梅搀住要夫人跌坐到椅子上,才发现自家夫人并未昏厥,只是睚眦欲裂,面容煞白若雪,前额冷汗如雨,急忙掏出香帕替她擦拭。

要夫人毕竟是大将军夫人,当年要家惨遭屠戮时,得知消息的她虽肝肠寸断仍能想方设法地摆脱追杀,可见其绝非一般妇人所能。

她推开身旁的丫鬟雨梅,强忍内心处巨大的悲痛,颤巍巍地扶着椅子起身命令道:“着大将军命令,速请铁旗卫副统领秦云贲到大将军府议事!”

已近晌午,肖牧雨三人来到条大河前,河水早已冰冻数尺。三人歇息了一阵,祁小炉远远守着几匹马儿啃着肉干,肖牧雨优哉游哉地提起大弓去周围转了一圈,居然拎了只雪兔回来,片刻功夫便已剥弄干净,周边找了棵大树削了几根枝条架火烧烤,要若颜不解道:“肖大哥,我们很快就要回城了,晚上我请你吃好吃的,这会何必再辛苦呢?”

肖牧雨懒懒一笑道:“今晚直到将来几天,我们都未必可以快快活活地吃饭,或许我还可以,你是绝无可能的,索性现在乘着无人之际,吃些烤肉慰藉自己。”

要若颜遥遥看着几丈外的马儿婉约道:“那要到何时才能让我二哥他脱身露面?”

肖牧雨刚欲说话,陡然听得天边隐约传来轰隆隆的声音,大地仿佛在颤抖,眺目望去,远处黑压压连成大片,如惊雷一般滚滚而来。

待到冰河河面上时,已然看清,大批铁甲骑兵遮面披甲风驰电掣般正自疾驰,为首一人,虎背熊腰,异常魁梧,身披黑甲头罩黑盔,倒提一支梨花戟,到得近处看清二人时,梨花戟往后一挥,身后骑兵倏地齐刷刷停了下来,枪尖直插天际,森森如林。

要若颜始料未及她娘会动用如此庞大的骑兵队伍,瞠目结舌地眼瞧着为首骑士翻身下马,伸拳捶胸行礼道:“大将军麾下铁旗卫副统领秦云贲奉命前来恭迎二公子大小姐回家!”

只听得身旁的肖牧雨喃喃自语道:“这河面真结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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