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看到，只有熊熊大火烧红了半边天，一切皆已成灰烬。

空气中弥漫着异味，四周死一般的寂静。

霍延啸看向萧沫妃，只见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深深地凝视着火红的烈焰，仿佛要看进心里去。

霍延啸垂眸，心中悲凉，这种情况他也没想到。近百人的村子，一夜之间化为灰烬。

“因为我们，给他们带来了灾难。”良久，萧沫妃轻声道。

霍延啸没有说话，看了怀中已经昏睡过去的芽芽一眼，眼神中带着惋惜。

萧沫妃此时的脑中只剩空白，胸口憋闷的难受。

这是难过了吗？这就是伤心吗？萧沫妃用手指摸了一下脸颊上无声划下的水珠，看着湿润的指尖有些愣神。

霍延啸看着这样的萧沫妃晃神，那指尖晶莹光辉的眼泪，她似乎在伤心，可是她的脸上，她的眼中没有一丝难过的样子。为什么会这样？

“若是没有救我们，这个村子还是好好的。”萧沫妃静静道，仿佛在自语。

“你错了！”

萧沫妃抬眸看向霍延啸，无言的问着。

“他们救了我们，这是他们的善良，他们虽是因此遭受劫难。”霍延啸凝视着萧沫妃，仿佛要看到她的心里：“可是，善良不是罪。”

善良不是罪。

萧沫妃瞳孔微动，又看向火场一眼，转身离开。

霍延啸抱着芽芽跟着萧沫妃，这个仇他一定会报。

一个月后，一个小女孩独自来到这已成废墟的村庄，跪下来，朝着那片废墟深深一拜，继而起身决绝的离去。

此时，临逢城外，萧沫妃看着面前的小女孩但笑不语。

“姐姐，芽芽要和你在一起。”小女孩倔强的说道。

“何必。你跟着他无忧无虑，和我一起，什么都没有。”萧沫妃淡淡道。本来就是如此，她不知道霍延啸是什么人，只不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芽芽交给他还是可以放心的。现在他的下属找来了，安全也不是问题。

“可是芽芽想和姐姐一起。”小女孩坚定的看着萧沫妃，不管怎样，她就是要跟着姐姐。

“为何？”萧沫妃有些恍然，竟有人哭着喊着要跟着她的一天。

芽芽沉默了一下，作思考状，片刻道：“我喜欢姐姐。再也没比姐姐更让我喜欢的人了。”

萧沫妃闻言看着小女孩，说不出情绪来，只是这一刻冰冷空洞的心有了一丝暖意。

微微一笑，萧沫妃摸摸芽芽的头：“和我一起，会很辛苦。”

“那姐姐会一直陪着芽芽吗？”芽芽问道。

看着萧沫妃点头，芽芽灿烂一笑：“有姐姐一起，芽芽就没什么好怕的。”

萧沫妃眼中带着欣然，牵着芽芽的手。

临逢城墙上，一个身影静静站立，久久凝视那越来越小的背影。黑色的衣摆在风中招摇，乱了他的头发也乱了他的心。

“我们要住在这里吗？”看着有些破旧的房屋，芽芽问道。

萧沫妃点点头：“暂时住这里。”

“暂时是多久？”芽芽抬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萧沫妃，很是疑惑。

“可能几天，可能几月，也可能几年。”萧沫妃淡淡道。

“哦！”芽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不再问什么，只是好奇的打量着新家。

萧沫妃开始收拾东西，这里是她们离开临逢城后第一个停留的地方，一个叫明清镇的小镇。

小镇不大，却很安宁舒适，空气很好景色也很好。萧沫妃几乎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萧沫妃一身男装正坐摊前，上面只摆着寥寥几样东西，除了白纸就是几个类似笔的东西。

这是萧沫妃以前养成的画人素描的习惯，现在只当拿出来挣钱。

客源虽然不多，倒是没有断过，萧沫妃每天靠着卖画就可以养家了。这样的日子很平淡，但她很满足。

“哥哥，我帮你收东西。”一旁早已迫不及待的芽芽一看萧沫妃准备收摊的动作，马上上来帮忙。

萧沫妃只是笑笑，没有阻拦。

“就是你在这里卖画。”忽然一个很横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边。

“何事？”萧沫妃淡淡道，不急不缓。

来人一身青衣短衫，十四五岁，书童打扮。年龄不大，看起来却很嚣张的样子。

看着萧沫妃整个人超脱的气质，来人面色微变。

“我家公子请你上府作画。”书童一副看你得了天大的荣幸样子。

萧沫妃微微摇头，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今日已经结束。你家公子若是有兴趣，明日再来寻我便是。”说完牵着已经等在一边的芽芽往家走。

那书童有片刻的怔愣，随机拦住两人：“你不能走，公子要你上府作画，你就得去。”

“为何？”萧沫妃问道。

“他是公子就得听他的。”

“他是你的公子，并非我的公子。”

“你……”书童指着萧沫妃不知道说什么，脸有些涨红。

萧沫妃看着指着自己的手指，眸子一深，只是片刻，又恢复原状。

看着把书童挡在身后深深凝视她的男子，萧沫妃有些想笑，什么意思，看到她刚刚那一瞬间的杀意了吗？

“我家书童不懂事，冒犯了。”男子面容清俊，很是温和道，丝毫不提刚才之事。

萧沫妃嘴角扬起一摸弧度：“无妨。”

“先生大度。”男子笑道，直接称萧沫妃为先生，是为高抬。

萧沫妃只是淡然一笑：“若是无事，我们兄妹二人就先回了。”

“先生请便，牧辰明日再来找先生。”牧辰倒是很爽快。

萧沫妃看了牧辰一眼没有说话，带着芽芽离开。

书童有些愤懑的看着萧沫妃早已远去的背影道：“公子为何对她那么客气？”

牧辰浅浅一笑，风姿无华。

“她是特别的……”

萧沫妃回到家中，没有像以前一般收拾东西准备晚饭。

看着坐在那里一脸思索的萧沫妃，芽芽走上前：“姐姐，怎么了？”

萧沫妃看了芽芽一眼：“芽芽，你对你以后有什么想法？”

芽芽看着萧沫妃：“我只要和姐姐在一起。”

“你不是我的附属，你的你以后有自己的人生，你有没有想要做的事？”

芽芽沉默下来，似懂非懂的摇摇头。

“不用急着回复我，你很聪明，但是毕竟还小。附近有个私塾，我想送你去学习一段时间。”萧沫妃摸摸她的头发。

芽芽点点头，继而认真道：“以后我不叫黎央芽，我和姐姐姓萧，我要叫萧沫芽。”

闻言，萧晓笑着点点头。

萧沫妃，萧沫芽，她不反对，反而心中有丝丝喜悦和暖意。

芽芽也笑着眯起眼，越是相处下来，她越是能感受到萧沫妃真实的情绪。

“姐姐不能教我吗？”芽芽轻声问道，上私塾还不如和姐姐在一起。

萧沫妃微微摇头，道：“我会的教不了你，你先上私塾一段时间，不喜欢的话再说。”她也不是一定要芽芽好好学习什么的，只是希望她能懂得更多，想想以后的人生。

把芽芽送到私塾安排好，再到街上摆上摊子，已经过了中午了。

“先生来了。”东西才刚放好，一白衣公子已经出现在眼前，温润的声音淡淡响起，不疏远不唐突。

萧沫妃看着那阳光般温暖的笑容，有片刻的无所适从，曾经她所向往的那般简单人生，那般干净的人。

“公子有何贵干？”萧沫妃坐下来，很是从容道，记得昨天他说过他叫牧辰。

“先生的画，牧辰很是喜欢，不知可否向先生讨教一二？”牧辰谦逊有礼，看着萧沫妃有些期待。

那般澄澈的双眼让萧沫妃拒绝的话说不出口，只是蹙眉道问道：“真心的？”

牧辰很是真诚的看着萧沫妃点点头。

看着萧沫妃沉默下来，牧辰又道：“若是先生觉得为难，牧辰不会勉强。”

萧沫妃看向他：“每天我都会来，你若是有兴趣可在一旁观看。”说完把自己制作的炭笔送了一份给牧辰。

“多谢先生！”牧辰笑着接过，很是开心的样子。

“不必叫我先生，叫我萧墨。”萧沫妃看着那富有感染力的笑容，不自觉身心放松。

牧辰点头：“那我就直接称呼萧墨，你也叫我牧辰便好。”

私塾下学后，芽芽直接来到萧沫妃的摊前。只看到萧沫妃正在给一个客人画像，旁边一位白衣公子静静的看着，手中拿着的是萧沫妃特有的炭笔。

没一会儿，萧沫妃就画完了，客人满意的带着画离开了。芽芽赶忙上前帮忙收拾东西，时而疑惑的看向男子两眼。

“他是牧辰，想学素描。”萧沫妃淡淡解释道。

芽芽点点头，没有多问，只是对着牧辰没有好脸色。

对着芽芽暖暖一笑，没想到回收一个白眼，牧辰有些好笑的摇摇头。

“这位是萧墨你的妹妹？”牧辰问道。

“这是我妹妹萧沫芽，小孩子不懂事，你不用放在心上。”萧沫妃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微勾。

牧辰看了一眼只有腿长的小女孩，只是笑着摇摇头：“令妹很可爱。”

芽芽听到萧沫妃介绍自己是她妹妹很是开心，对于牧辰的话却是一点也不领情，凡是接近萧沫妃的人她都不喜欢。必须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