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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山河志》第八章 神功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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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淡淡道:“贵人说的含糊,还请坦诚相告。”那蒙面人森然道:“你父子欠我一个日月江山,如今却忘了吗?”话一出口,便有一道犀利的电光射射入朱棣双眸,他贵为王公,也觉胆裂魂飞,不由自主向后跌倒。

三宝太监纵身向前扶住朱棣,将他护在身前,望着那蒙面人,颇有些魂不守舍。朱棣此时心如死灰,骇然说不出话。

那蒙面人许久收了恼恨之心,望着三宝太监道:“你这是老邋遢的手段吧,我去年前跟他交过手,的确是扫空万古的宗师。”三宝太监吃惊道:“您认得老师?”那蒙面人点点头道:“侥幸在他手下撑得十招不败,索性未吃大亏。”

三宝太监闻言心中波涛汹涌,眉宇间含着一团忌惮,谨慎道:“您和老师交过手了?”蒙面人摆手示意他不必紧张,笑道:“我答应过他,不伤他传人,我不害你性命,也不害他性命。”说着伸手指向朱棣。

三宝太监惊心落地,松了口气,皱眉道:“老师他还好吗?”蒙面人不答,反若有所思的盯着他道:“你心脉逆转,骨肉畸形,他的手段倒练歪了七分,幸亏你自宫保命,却也让你找到一条捷径,可惜终究不能成为完人。”话一出口,又道:“你跟他学了不久吧?”

三宝太监被他说破自家短处,虽然恼怒,却不敢发作,面无表情道:“我只见过老师几次,这一身功夫乃是和老师同门师弟所学。却从未跟老师学过。”

那蒙面人叹道:“老邋遢一派隐在武当山,其名不显,但手段确实别开生面,不流于俗,连我也要佩服。”三宝太监道:“可惜我只在山中学了三年不到,无奈天赋太浅,终究不能尽得门派法传,死后也不能归葬宗门。”蒙面人笑道:“你休自谦,三年有如此成就,殊为难得,亏的你天赋异禀,又遇上老邋遢高出江湖一大截的手段,否则断难成就今日功夫。”

三宝太监见他虽然身残,但自有一股威严,更兼神功在身,谈吐不凡,心思活泛起来,半晌斗胆抱拳道:“阁下乃江湖一等一的人物,在下既敬且佩,主人恩施燕赵,泽被三军,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以您的手段,若能随明主,行大事,何愁不能建立功勋,彪炳后世。”

那蒙面人哈哈大笑,以手指他道:“你这小儿乱点鸳鸯,倒为我指派起主人来了。”忽然目中现出傲意,一双电目射向朱棣,眉梢一挑道:“我且问你,这天下,可有人配我的主人?”朱棣闻言心中大惊,思道:“二十年前,明教中人便说过这话,二十年后,他还是如此说辞。”一时百般感叹,愕然长叹。

众人见他行骄语狂,骇于他的神威,面上窘迫,均说不出话来。

那蒙面人扫视众人,目中带着不屑。许久,才意兴阑珊道:“夏虫不可语冰,何必与你等多说甚么。”摇摇头,脚尖一勾,将那匣子挑起,放在手心,掂量几下,自言自语道:“我将此物带走,也好为你等消灾弭祸。”冷眼扫望众人,旋而转身向院外行去。几人惮于他的凶名,均屏气收息,不敢乱动。

那蒙面人转身行不数步,朱棣才强意喘着粗气,喊道:“阁下且慢!”那蒙面人扭脸道:“贵人欺我不敢辣手屠龙否?”朱棣压住惧意,摇头道:“你刚才问我这天下可有人做你主人,我正是要告诉阁下,此间便有人是你主人。”那蒙面人不禁动怒,展臂如翼,抓起三宝太监抛向一边,使那匣子抵住朱棣下颚,森然道:“乱放厥词,今天你不让我满意,说不得我便要血手屠龙了。”

朱棣何曾受过如此屈辱,骤感心悲,少时心念转动,强忍惊惧,半晌才艰难道:“你说天下无人可做你的主人,那我且问阁下,沈敬擎的儿子,可否做你主人?”那蒙面人闻言长发无风自舞,目射紫电,森然道:“你说什么?”

朱棣被他一望,眼中一痛,闭眼道:“那便是沈敬擎与朱月容后人。”伸手指向一旁的痴傻青年,后者闻言如遭雷齑,呆立无言。

那蒙面人闻言也惊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须臾面露惊色,少时转喜,飘身如电,手臂如猿暴伸,一手擎住沈文谦,问道:“你是沈敬擎后人?”眸子中现出杀机。

沈文谦连番遭遇风波,此刻已是心溃神迷,如今陡然被制,面对蒙面人森然杀意,只得麻木茫然摇头,心神却早迷失了。

朱棣见他周身杀气弥漫,地上雪花绕身飞转,心中骇然,半晌才目光阴沉,指着沈文谦道:“他有神火令在身,乃是历代明尊信物。”

道衍见他点破沈文谦身份,目光怪异打量燕王,脸上却露出迷茫之色。少时似有所思,旋而心中横生波澜,一颗心骤然狂跳,额间落下冷汗。

那蒙面人却未看见,目光如刀,只盯着眼前文弱书生,面有喜色。再打量书生几眼,蒙面人不觉呼吸转急,饶是他神功已成,此刻也是心海翻腾,也不迟疑,一把扯出沈文谦脖间一块温暖玉牌,眼睛放出光芒,颤声道:“果然是真东西。”将东西揣在身后包裹中,电目又射向沈文谦,喝道:“《明王心经》在何处。”

沈文谦被他摄住魂魄,口不能言。那蒙面人幡然醒悟,笑道:“你一介凡夫,岂能挡这‘大光明如意伏心法’之威。”语气也转温和,将他放下,拉住他衣袍道:“心经在何处,那东西你拿了没用,此物交予明主,方能显出造化神威。”

沈文谦见他瞳孔骇人,强忍着惧意,喘息摇头道:“甚么心经,我不知道。”

那蒙面人见他神态痴傻,不像作假,皱眉道:“你是明尊后人,怎会没有心经。”说着回身又擒住朱棣脉腕,喝道:“说起来,他还是你外甥,你定知明王心经藏在何处。”

朱棣被他几番制住,已知江湖人士手段奇高,出手绝无顾忌,惨笑一声道:“阁下明察,我这外甥也才是今天第一次见着,至于甚么心经,我也不知,再说我心思不在江湖,您慧眼如炬,定能自辨。”

那蒙面人盯住朱棣,眸子中泛出紫意,一一扫过众人,众人被他目光扫过,如受鞭打,都扛不住那骇人的紫意,均不由低下头,唯三宝太监扭头望向他处,强自镇定。

那蒙面人望着几人冷笑道:“你等休要合伙欺我,也莫打心经主意,否则纵是龙子王孙,我也将他扒皮抽筋。”

少时,见院中众人收息屏气,不敢放声,转身拉过沈文谦,两道紫电再次射出,问道:“你母亲可还在世?”沈文谦似未回神,闻言露出悲色,茫然摇头。

那蒙面人又道:“可还有其他亲朋?”沈文谦摇头不语。那蒙面人现出躁意,强自压住怒火道:“你父母可有东西遗赠与你?”沈文谦呆了一呆,随即茫然扭向身后另一间禅房。

那蒙面人见状怪叫一声,飞身入室,少时又回身至院中,手中却多了一麻布包裹,问道:“这可是你的?”沈文谦点点头。蒙面人手上一抖,包裹便解开来,里面物件哗啦啦落了一地。那蒙面人也顾不上其他,俯下身子扒拉起来。

翻腾半晌,发现包裹内除了一方砚台、几杆纸笔与数本线装书籍之外,便是一道浮票,是由学政开具的国子监入学信证,除此之外别无它物。

那蒙面人撇嘴自语道:“沈敬擎文士出身,生个儿子也是读书人,不愧是他的种。”冷眼望向沈文谦,问道:“可还有其他物件?”沈文谦听他言语颠倒,心头如罩迷雾,茫然摇头。

那蒙面人环视四周,虎目露出凶光,少时心中躁乱,也无良策,旋而默运神功,冷着眼再向众人望去,众人一时目眩神迷,却无人言语。那蒙面人按耐不住灼情,纵声长啸,摇动云霄,震的枝头积雪簌簌落下。

沈文谦离他最近,只觉耳膜鼓动,血行加快,如何抵挡他神功,一翻眼睛,晕倒在地。

那蒙面人呼啸良久,才灼情略缓,俯下身子收拾了包裹,将那匣子也与纸笔裹在一处,一样不少的全部包好,冲朱棣冷笑一声,森然道;“贵人保重,来日再见。”说着施一礼数,携了沈文谦,纵身而去,却再也无人阻拦。

几人来去如风,前后不过小半时辰的功夫,朱棣悲喜交加,又遭遇了场惊吓,此刻如死了一回般,冒了一身的冷汗,被风一吹便凉了下来,冷气直往骨缝里钻,不觉浑身抖若筛糠。

道衍看时,燕王已是面若白纸,浑噩欲倒。忙招呼三宝太监将朱棣扶入内室,换了衣裳,又紧熬了两碗姜汤给他灌下。朱棣这才回了魂,犹不免面青唇紫,张嘴哆嗦了半晌,才颤颤说出几个字道:“以武犯禁,我今知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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