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祖翼忡的调查有了结论：西风口事件中，祖翼忡智勇双全，成功击杀芒影、围剿熊虎山赤匪，功绩卓越，越级提升上尉，余事由独立旅具体安排。。

是南京方面过问并打了招呼，责令司令部妥当处理。司令部顺水推舟示好，把费世杰围剿游击队的功劳，不假思索地冠在祖翼忡头上，并由少尉越过中尉提升为上尉。祖翼忡在司令部眼里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但是，小人物后面有大人物，那就不同了。

费世杰深感意外，祖翼忡走上层路线是他没想到的。派人把祖翼忡从司令部接到独立旅，设宴给女婿压惊，他重用祖翼忡，在重新组建秘密侦察队的基础上，让祖翼忡兼任旅部情报处副处长。副处长任命申请让司令部大皱眉头，但勉强同意了。

“翼忡，你是因祸得福啊。司令部和旅部该给都给你了，是英雄还是狗熊，关键在你，我们拭目以待。很久没回家了吧，上任之前，先看看家人，处理好家庭杂事。”

“是。”

鉴于尊容惊世骇俗，祖翼忡头戴黑色绅士礼帽，眼戴黑色太阳镜，身穿黑色风衣，青蓝围巾，白色手套。手、脸、脖子全部包裹了。咋看像充满神秘气息的杀手、间谍，人们同样是躲避他，但意义则不同，前者是把他当成怪物，后者是把他当成混混。

他没有回家，没理会费世杰暗示他与费雷姬谈离婚一事，离婚书给费雷姬了，没必要再谈。当务之急是把雷豹等人秘密送到侦察队大本营。在此之前他要见见朱春军，作为党国在碧城的两大情报系统之一，朱春军虽然是科长，但实力不可忽视。

碧城郊外西南山，地势较高，林木郁郁葱葱，景色优美，是人们欣赏美景的好去处。站在山头上远眺，视野开阔，不禁令人身心一爽，向下俯视，则整个碧城尽入眼底。

朱春军应约而来，他无心欣赏美景，盯着祖翼忡的背影直皱眉头：“不用遮掩了，前几天你们家二少奶奶蕾姬全部告诉我了。再说，在我面前你没必要遮遮掩掩。”

“是吗。”祖翼忡取下黑色绅士礼帽，拿下眼镜，解下围巾，脱掉手套，慢慢转过身抬起头，“现在呢，你还觉得没必要吗？”

啊，有心理准备的朱春军猛然间还是吃一惊，叹道：“昔日的翩翩佳公子，今日容颜尽失，也难怪你连朋友都回避，难为你了。”

“丑媳妇终要见公婆，再难也得来感谢你大力帮你，让我出牢笼重见天日。”

“用词不当，‘丑媳妇见公婆’这话你应该跟蕾姬去说。至于帮忙是应该的，可惜我能力有限，只是帮你联系上汪峰，把你的情况告诉了他。他是你的同学，当然不能坐视，也亏他在南京有些关系。所以，你去感谢他吧。”

“无论如何，我是要感谢你这位大科长，得罪不起呀。你手下的那些人无孔不入，随便给我小鞋穿，够我喝一壶。以后……”

“你怎么回事，病傻了？”朱春军打断他，“碧城两大秘密情报系统，你我各参加一支，互不干涉，互不拆台，这是你我之间形成的默契。从职位论，我是小小科长，你是有决断权的碧城保安队后勤处秘密队长，论人员，你的人训练有素，技术素质过硬，人员多。撇开这些，私下里我们是兄弟，我帮兄弟需要感谢讨好？”

“呵呵，失言，失言，”祖翼忡哈哈一笑，“长时间被折磨得犹如惊弓之鸟，处处提心吊胆，事事谨慎三缄其口，难得遇到朋友逗弄几句纯属正常，要不你凑我一顿。”

“去你的，”朱春军笑道，“我发现你变了，变得……怎么说呢，生分了吧，性格也与以前不一样。西风口事件对你影响很大，可以说改变了你。翼忡，去见见蕾姬，她知道你出来了，虽然没有明说，我看得出来她想见你。”

“算了吧，是她想离婚，我已经满足了她。”

“你这是人话吗？是谁成亲当日缺席，又是谁半年多不回来？你别忘了，蕾姬是有血有肉的普通人，她需要家庭，需要爱情，你给了她什么？难道不该向她解释？”

“解释？”祖翼忡盯着朱春军，“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而你们两个感情较好，是我横刀夺爱。你别说现在不爱她了，那是假话。当日我出任务不在，你即使当时不知，事后肯定打探得一清二楚，为什么不向她解释？现在我把她还给你……”

“混蛋，你这是人话吗，我揍死你……”

朱春军大怒，冲过去迎面一拳。祖翼忡没来及躲避，扑哧，鼻血激射，他没理会反击朱春军。两人顿时你来我往互相招呼，片刻间鼻青脸肿……直到精疲力尽躺在草地上喘气。

“你们夫妻之间的事，以后少扯上我，我受够你们两个玩这种小孩游戏。是，我是不能开口解释，你能吗？你老丈人是要塞最高长官，在你的花言巧语下同意要塞组建秘密侦察队，一旦他知道所谓的要塞秘密侦察队，其实借独立旅掩护的情报系统，再察觉你的真实身份，哼，你向他解释呀……”

“滚你的。”祖翼忡恼羞成怒，一脚把朱春军蹬了出去。

可怜朱春军毫无预防，加之浑身无力，吃不住力顺着山坡咕噜噜滚了下去，摔得头晕眼花，叫苦不迭，看到祖翼忡大步走了，大吼道：“混蛋，你给我回来，我要揍死你……”

碧城保安队设有后勤处，具体有陈科长负责，并将后勤处列为禁地，占有独立办公大院，条件远比保安队优越。即使保安队长也没资格进入后勤处。其实，后勤处就是独立旅的秘密侦查队大本营，准确说是南京方面设在碧城的情报分支——行营调查科。

（按：碧城党务处亦即是国民党中央组织委员会碧城党务调查处，国民党中央组织委员会党务处即后来由C.C系分子所组成的中统，朱春军是碧城中统特务处科长；碧城行营调查科全称是国民党碧城军事委员会密查科，国民党中央军事委员会密查组亦即是后来的军统，祖翼忡是碧城军统负责人。）

傍晚，后勤处大门守卫拦住了祖翼忡，祖翼忡摸出证件丢给守卫，守卫一看证件啊的惊叫一声，啪的敬礼：“长官好。”

收回证件，祖翼忡进入办公室，左右环顾打量着。

陈科长闻讯而来：“长官好，请吩咐。”他是独立旅情报处的联络员，掩饰身份是保安队后勤处科长，他已经接到旅部通知，一下午都在等祖翼忡回来。他心里忐忑不安，因为祖翼忡不在期间有人夜盗保险柜，两份文件被盗，他责无旁贷啊。然而让他安心的是祖翼忡没有过问，好像没发生这回事。

“这半年多时间辛苦你了。”祖翼忡说。他没解释长时间没回来的原因，以及十多名侦查员的去向。陈科长没权利知道，他也不会解释。“陈科长，你等会赶到周村附近驻地，把正在训练的二十余人悄悄带回，不要惊动他人，做到严格保密。”

“是！”

陈科长应声。悄然离开后勤处，两个小时后悄然返回，同时将雷豹等二十五人带回侦察队。这帮土匪经过近两个月的艰苦训练，野性收敛，锋芒不露，棱角包裹在伪装中，俨然一群普通人，但在不经意间会暴露出其狂野本性。

二十五人整齐有序站在大院内，笔直站立，目不斜视。他们从进入驻地训练，及今晚被带到这里，糊里糊涂不明所以，换做以前必然大声质问，经过两个月的调教，‘纪律’二字深深地刻于心，植于骨内。当祖翼忡大步走到前面时，纷纷在内心猜测这个一身黑的神秘人是谁，等待他们的又是什么。

皮二心里直打鼓，他心虚了，雷豹也充满疑惑，因为他们奉命在这里盗取文件。难道事发了？他们心里惴惴不安，有大祸临头的感觉。

“长官，”陈科长敬礼，“二十五人全部带到，请指示。”

长官？雷豹等人心里更虚，纷纷眼中闪过疑惑，却依然笔直地站着，没有人在脸上表现出惊讶神色。不过，在心里大骂祖翼忡是大骗子，说好了不让他们加入其它军队，在训练期间会看望他们，却不见人影，也把他们拱手送人了。

祖翼忡点点头，望着众人缓缓地抬手顶起黑色绅士礼帽，大院内的光线立即射在他的脸上，陈科长等人惊骇地后退，因为他们看到一张恐怖的脸；雷豹等人相反却眼中闪过惊喜，老大终于现身了。而陈科长等人惊骇地盯着祖翼忡，因为他们第一次见到毁容后的祖翼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