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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马劫》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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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术看着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胡乱做着毫无作用的抵抗,更是激起了这个从小就在白山黑水间射猎的野性男儿的强烈占有欲。他发出狂野的大笑,将她拦腰抱起,大步跨入内帐,将其重重地扔在了床上并紧紧将她禁锢在怀里。

他从来没有这么迫切地想要过一个女人。曾在攻陷辽国时,也曾俘获不少女子,其中如她这样的贞洁烈女也不是没见过。可在面对赵莞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连他自己都感觉缘分的奇妙。他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赵莞急得几乎失去了理智,拼了命地挣扎反抗,把来时韦贤妃叮嘱她的话抛到了九霄云外,完全没有闲暇去考虑她的反抗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她不是不知道盛装打扮而来意味着什么,可当真正面对眼前的男人对自己身体的侵犯,她却怎么也没办法让自己冷静地对待。

随着“哧拉”一声,她身上的裙衫便被撕裂了一道口子。

看着自己被撕破的衣衫,情急之下,她脑子里突然闪过头上的一只金簪。那金簪是自己背着母妃准备的,在来时的路上她才从袖里拿出来插到了发上。

这支金簪的用处不就在于此吗?

她本来就是有备而来,要么杀死他,要么杀死自己。

她奋力从兀术的钳制下伸出一只手从发上拔下那支金簪,扬起手将尖锐的簪脚对着他的后颈扎下去。

他反应极快,簪子还没碰到他,手就被他拑住了。

兀术眼里顿时浮上一层骇人的杀气,他捏住她拿着簪子的手,一咬牙,便听到她手臂处“咔嚓”一声响,随即一阵剧烈的骨头断裂的生痛传遍她的四肢百骇。

她痛苦地惨叫一声,手上的簪子随即掉落。

兀术粗鲁地甩开她,冷哼一声站了起来,“就凭你也想杀我?不自量力。”

虽然已将她的手捏断,但他依然不解气,伸手一把将她头上的杏花簪给扯了下来,手心一紧,杏花簪便碎成了几段,摊开手,那玉碎子便从他的手掌心一一掉落在她的面前。

“来人!”

随着兀术一喊,立即便有两名守卫走了进来。

“把她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不准给予饮食。”

赵莞被不顾死活地拖了出去,跟送进金营的一些民间贡女关在一起。这些民间女子都是宋朝廷从百姓家里强行抓来献给金军的,以换算成银钱的方式抵扣金宋两国之间的债务。不光民间女子成为了宋朝廷的牺牲品,甚至皇族中的所有公主、郡主、宗室女以及赵佶与赵桓的大部分妃嫔也是被名码标价地用来抵债。

给这些贡女居住的帐蓬十分简陋,既没有地毯也没有炭炉,帐蓬的材质也是劣质的,不防风也不保暧。赵莞的手伤疼得她动弹不得,她躺在冰冷的地上,身体的热量被地上的凉气一点一点地抽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烂,原来的华衣丽服,现在已成破衫一件。美丽的云髻也已散落,一头乌发蓬松而凌乱地披散着。

杏花簪毁了……对她来说,那是最珍贵的东西。如今全家人都成为了金人的阶下囚,生死未卜。而这支簪子,承载了太多以前的美好记忆。父皇早已被囚禁,见那簪子就有如见到父皇。可现在,那唯一的念想也没了。

她被扔在冰凉的地面许久后,帐里有几个女子向她靠了过来。

“姑娘,你怎么样了?是哪里不舒服么?”

“姑娘……”

在几个女子殷切的关问下,赵莞忍着剧疼颤声道:“我的……手,可能断了。”

她微弱地喘着气,手实在是疼得厉害,令她连说句话都觉得艰难。

听她这么一说,几个人都有些手足无措,这里无医无药也无人会治伤看病,只能先把她小心地扶起来,让她躺到了简单铺就的床铺上。

“你叫什么名字?我姓余,名秀锦。”

其中带头过来的那名女子主动介绍着自己。

“我……姓赵,单名一个莞字。”

“看你的穿衣打扮,又是国姓,你应该是皇亲吧?你是公主吗?”秀锦小心推测着问。

赵莞轻点了点头。秀锦及其他女子发现她竟是一国公主,都变得毕恭比敬起来,行为举止也变得拘束了。但那只是一小会儿,看到她落魄至此,秀锦很快将那些俗礼抛开了,用手帕轻轻把她额上的冷汗擦了去,把她受伤那只手的衣袖拉起来查看她的伤势。在看到她已经青肿不堪的手臂,禁不住惊呼出声:“看你伤得很重,如果不找大夫来医治的话,你这只手怕是废了。”

听她这么一说,赵莞也觉得很是无助,那个被称四太子的人恨不得杀了她,更别说找大夫来给她医治。

而最疼爱自己的父皇,已没有这个能力来救她。

来之前,母妃一再叮嘱她要温顺要忍耐,可她从小就是这样宁折不弯的性子,从来不向恶势力低头,勇敢而莽撞,还经常闯祸。父皇曾老说她不像个公主,倒有点像个民间的野丫头。那时她老是嘻嘻哈哈地缠着父皇,没有忧伤,没有烦恼,每天都很开心。

直到金军南下,他们占领了东京,把她的父母、兄弟、姐妹,所有的皇族宗亲以及朝廷官员等等,全部掳进了金营。

她一动不动躺在床上,那钻心锥骨的痛折磨了她一天一夜。这一天一夜里她一直处于迷迷糊糊的状态,有时会疲累地睡过去,但用不了多久又会被疼醒。

天亮后,就睡在赵莞身边的秀锦醒来便第一时间看向她。此时的她已是面色惨白如纸,眼窝深陷,一夜之间,人就消瘦了一大圈。

秀锦看着很是不忍,却又心有余而力不足,这里面所有的人都是朝不保夕各安天命,谁也顾不了谁,只求能平安度过一日是一日。

金兵送来吃的后,秀锦将自己那一份偷偷留了一点,并把偷留下的食物拿到赵莞面前,将手上的蒸饼撕碎喂给她吃。可那蒸饼实在太粗糙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糟糠之食。再加上她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喉咙干涩疼痛,根本就难以下咽。

这时另一个女子走到秀锦身边提醒她:“你不要命了?昨天那些金兵都说了不能给她任何饮食,要是被他们抓到,你会没命的。”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实在太可怜了。何况她还是一国的公主。当初被抓来这里,我就没想着会活着出去。死,是迟早的事情。”

那人的话让赵莞猛醒,那四太子昨天说过没有他的命令不准给她任何饮食。今日兴许是自己犯迷糊了,竟接受着秀锦的帮助与馈赠。若是被他们发现,一定会害了秀锦。

她抬起另一只未受伤的手将秀锦送到她嘴边的食物轻轻推开,“秀锦,谢谢你。但请不要……管我了,我会连累你的,我肯定……是活不成了,不能把你也搭进…咳咳……”话还没说完,她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秀锦连忙拿过水来给她喝,她拒绝了。秀锦又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等缓过来后,她又推了推秀锦,“你快别管我,免得招杀身之祸。”

秀锦正想回应,突然从帐门处传来一声冷冷的低斥:“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帐内所有人同时望向声音的来处,见兀术与斡离不正长身直立于帐门前。

俩人已经慢慢朝她们走了过来,除了赵莞外,秀锦以及帐内的所有人都埋着头朝他们跪了下去。

他们来到赵莞与秀锦面前,斡离不看了看已经完全变样的赵莞,二话不说便向身后的士兵命令:“把她拖出去。”

“二哥且慢。”兀术出声阻止。

“怎么,你还舍不得?”他真搞不懂这样的女人留在身边有什么意思?自占领东京城以来,往他帐里送过好几个品貌上佳的女子都被他一一回绝,只有这一个他倒是收下了,心想总算找到对他心意的了。可当他问起来时,才知道这女子刚烈不可轻易得之。果然如他所料,这是一匹难以驯服的小烈马!但也只有这样的女子,兴许还能引起兀术一点兴趣。

“这样的烈女,死对她来说并不可怕。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才是对她最好的惩处。”

斡离不听兀术一说,眼睛一眯,沉吟了一下后又看了一眼赵莞,“那好吧,既是你帐内的人,便由你说了算。那要让她怎么个生不如死?”人毕竟是他赐给自己兄弟的,既这女子不识好歹扫了兀术的兴,那就应当由他来处置她。

兀术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了眼赵莞身边的秀锦。斡离不随即将目光转向秀锦,用手上的马鞭指着她,“把喂她饮食的女子拉出去杖毙,代她受死。”

命令一下,两名士兵便将秀锦给架了起来。

帐内的其他女子个个吓得面无人色,大气不敢出。同时也在庆幸自己没有去淌这趟浑水。

”不,不要……等一下。”

赵莞急得胸口都痛了,她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到俩人面前,“求求你们,别杀她。都是我的错,要杀就杀我。”

斡离不对她的哀求置之不理,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她眼泪在眼里打转,又面向兀术毫无骨气地乞求:“我求求你,放了她吧,你要怎么折磨我都行,不关她的事……”她一只手抱着他脚上的乌皮靴,眼泪一颗颗掉落在他精美的靴面上。

“公主,别求他们。反正迟早都是死,我不后悔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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