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第一次看见死人吧？”陆昀突然说。

水如烟闻言微微一愣，恬静的眼眸里流露出一丝惊讶。动作不拖泥带水，似乎是自然反应出的。

“陆少爷是在问我？”

陆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亲眼看见自己的妹妹死在面前，难道一点都不害怕？”

徐芊芊握着玻璃杯的手微微一停，是了，自己一个外人看了都感觉害怕的画面，为什么如烟没有任何反应。

似乎是想到什么不好的过往，水如烟眸色微微一沉，小声而疏离道：“她不是我的妹妹，她是水当家的女儿。”

徐芊芊垂下眸子，陆昀倒是和自己说了一些水如烟的家事。水当家，大概就是她的生父吧。父亲与母亲是世仇……水如烟地位尴尬，可想而知。现在，她一句话就把自己和水家撇的干干净净，但一切听起来似乎都在情理之中，徐芊芊默默在心底佩服。

陆昀微微抿唇。

“呀，东西到了。”

服务员来了，手里托盘上有五花八门的美食。

“哇！这么丰盛！”徐芊芊一笑，立刻起身帮助服务员端盘。

水如烟见了，微微一愣。

陆昀微微抿唇，看了水如烟一眼。然后，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说：“芊芊和八大家族没有关系。”

水如烟虽然在水家受委屈，但毕竟是贵族家的小姐，相较于平民，也算的上是锦衣玉食不愁吃穿。虽然这吃穿略次一等，但因水当家很重水家面子，水丽华不敢放肆到逼迫水如烟一个小姐做粗活的地步，实际上，七大家族里，就算是再刻薄的后母，都不会逼迫小姐少爷去做体力活，因为那是极其丢人、损害名誉的事情。

所以，只是一个举动，便可以看出徐芊芊绝不是在八大家族里长大的。

水如烟闻声，从容看去，陆昀正看着自己。他的目光很冷，似寒夜里的孤月，但水如烟娴静如水的眸子亦如冷月，表面上沉静秀雅，内里薄凉。

二人目光相碰，一个冰凉刺骨，一个疏离冷静。

水如烟先是故意吸引芊芊的注意力，后来在混乱里故意出现在芊芊面前，然后成功接近他们，一切的一切，只因为她在怀疑芊芊是八大家族徐家的人。而整个过程里，她都是处于被动的，所以实在很难怀疑她是有意为之的。手段之高，连老谋深算的水家主都难以达到。但是她忘了，她面前的是陆昀。一个三年前就收服了政府里的那几位，并且年纪轻轻就成功成为国贸大会的首脑的人。

“陆少爷真是目光如炬，观察细微。单凭一个动作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身份。”水如烟恬淡一笑，毫不因为被人看出心中所想而有任何迟疑。

和她一贯说话风格一样，有所保留，顺带着抛出三分试探。

“水小姐不必再装了，蛰伏这么久，真能隐忍。”

二人沉默地相视好几秒，水如烟突然一字一字清晰道：“彼此彼此。”

卸下了伪装了么？

陆昀摇晃酒杯，如寒夜的眸子闪现出一丝冷意。似乎要反驳，却又没说。因为他和水如烟，在一些程度上，的确很像。

不过，想到了些什么。陆昀眸子微闪，沉声警告道：“若有人利用芊芊，我必定不会放过他。”

此时此刻，若说水如烟浑身的气势是风轻云淡的，完全收敛起先前装出的“忸怩”“害羞”后，大方从容不少，那么陆昀周身的气势则显现出棋逢对手的低沉冷漠、谨慎内敛。

水如烟默不作声，心底一涩，她不过是想找到自己的亲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