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故事之外的故事》第一百零二章 空我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艾维斯的剑气随刃而动,细腻的剑梢好似灵活的指尖,游动的剑气仿若云体的铠甲。每一次挥剑,每一个脚步,他的形体之上都仿佛悬刻着人剑合一四个字。这远超同龄人的剑术,令启也自愧不如。

启并不惧于他的剑术,虽然他想取胜实为难事,可若让他就此败北也非易事。数十个回合下来,他依旧落於下风,但在这刀剑闪烁中,他却似乎看到了艾维斯剑法的不足。是什么呢?他不确定,他只是隐隐有这种感觉而已,说不上来,就好像他的剑中少了什么东西。

而就在这刹那的恍惚中,启再一次被艾维斯刺伤了肋下。他掩着伤口快步后撤,所幸伤口不深,否则这短促的大意便会成为他一生之痛。艾维斯并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毫无间隙的向他发起追击,但启选择了避战,他且战且退,直到越出第三哨所的围墙,看到艾维斯放弃了追击,他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个距离……他的剑气似乎到不了这里。启没有打算逃跑,他只是与艾维斯拉开了三十丈的距离,想趁此机会思索一下方才令他感到疑惑的那个问题。

艾维斯也看出启并不准备逃跑,而只是想从他的攻击范围中暂时脱离以获取喘息之机罢了,但是,他已说过他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启的思考停滞了,他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呢?这看似完美的剑术……究竟会少了些什么呢?……完美?这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词汇又一次回响了起来,就好似雾中的鬼影,在浓雾消散之际渐渐脱下了难识的面纱。隐约中,他想到了什么,可当他再回过神来时,艾维斯的姿势却更加令他在意。

只见艾维斯侧身对着他,将剑刃平直抵在肋下,而后内收侧腹,整个身体似乎蜷曲成了一把弓弩。

这是什么奇怪的起手式。启感到不解,但就在片刻的困惑之后,就像是下意识地警觉一般,他本能地侧开了身子。

艾维斯的手臂如积蓄了巨大力量的弹簧一般,瞬间释放了出来,好似脱弦之箭,势及千里。一时间,剑端的空气被迅速挤压于一点,在剑刃贯穿的推力下围绕着剑身打起了短促的旋转,而后炸裂般地笔直飞出。

启什么也没有看到,只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一股灼热的疼痛传来,随即身后响起了一阵连续而清脆的轰鸣声。他摸了摸脸颊,尖锐的刺痛感令他不由皱紧了眉头,看着指尖的鲜血他便知道这一小片肉被削掉了。他继而瞥了一眼身后,但接下来看到的景象却令他瞠目结舌:那块巨石上竟被穿出了一道三指宽的长洞。看着这一眼贯底的白洞,那平整圆滑的洞口更令他难以置信。

“这个家伙的攻击范围……究竟有多远?”他们之间隔着近百米的距离,但纵使如此他也能一剑穿石,更可怕的是在这么长的距离之后,他所造成的洞口仍是一个仅有三指宽的规整圆形,这表明他将剑气收束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内,且在飞行的过程中也没有发生明显的波动。换句话说,如果躺在那里的是两块巨石,他也一样可以贯穿。

见过如此惊人的招式,启不可谓不吃惊,这等剑技已是寻常利器的极限,而眼前之人在剑气方面的造诣也可谓是登峰造极。

他由衷的钦佩起了此人,这是一名剑者对于剑技的衷赏。帝国第四剑客艾维斯,一想到在他之上的还有三个人,他便感到这个世界原是如此地辽阔。“雷伊,事情好像变得越来越有趣了。”他想到雷伊最初所说的话,不由微微一笑。但看到艾维斯再一次摆出了相同的姿势后,他这短暂的笑容即如浮游般消失了。“……也许是越来越槽糕。”他开始快速地移动,希望能以脚步摆脱这致命的一击。终于,艾维斯的剑气袭来,启仍是什么都没有看到,但透过跑动的角度以及光线的变化,他隐约看到前方的空间发生了曲折。他知道这是因为剑气造成的风压变化所致,但更重要的是这剑气的方向直指自己的身前,如果照这个速度继续前进自己定会中招。他赶忙止步,为降移速将夕舞插进地面,在挥洒的雪中滑行了数米之后才终于停下,而那剑气也如正他所料的从他身前飞过。他并不能看到那一闪而过的剑气,但从空气的细微波动中,他仿佛能感觉到它在自己面前闪过的轨迹。看着远方茫茫的白色雪原,他也不知道这剑气此时身处何地,又能到往何地,就像一名找到了方向,决意到底的过客,它的旅途没有终点。

没有时间赞叹对手的招数了,他所使出的一个又一个神乎其技的招数只是在为自己增加被打倒的价值而已。启如此笃信着,一个人的强大并不在于打倒对手的多少,而在于打倒对手的实力。我要打倒你,因为今天,我要变得更强!

艾维斯第三次摆出了同样的架势,而启也开始冷静的分析这一招数。这一剑威力之强、速度之快,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当场,纵使未中要害,仅是手足也足以分出胜负。但这一招的缺陷也十分明显,那便是需要一定的蓄力时间,近距离战斗便可化解此招,但如此一来启又会陷入近身的苦战,经过方才数十回合的剑斗,他已知自己的剑法是不占上风的,对方显然也清楚这个事实,所以这一招正是逼迫启与他正面对决。怎么办?坐以待毙还是殊死一搏?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无法取胜的抉择圈,不论是“左”还是“右”,等待着他的都是同样的结果。难道就只有逃跑了么?这一念头在他耳畔一闪即逝,随即便被他自我否决了。逃跑?开什么玩笑!那我情愿一死!死……启终于想到了一个主意,既不是“左”也不是“右”,而是另一条路——向死而生。

他俯身扫向地面,宛如波涛的的剑气惊起层层飞雪。艾维斯本欲出击,但被这雪墙遮蔽了视野,他知道这是启的障眼法,可因为在绝对的实力上占有上风,他也丝毫不怵,剑式依旧,只等启的现身。终于在前方二十米处启从飞雪中一跃而出,这个距离太过相近,如果此招被躲过失势的反倒是自己,但能逼迫启与他近身已达到了艾维斯最初的目的。

“殊死一搏么?”他的嘴角挂着一轮弯弧说道,可他的眼神却瞟向了启的左臂——他的左臂隐藏在了身后。这并不自然的举动虽引起了他的注意,可他首先要做的是接下启的第一刀,剩下的他自会化解。他将剑刃顶向上方,可压迫下来的却是一股钝感,而后又听到了一阵较为沉重的打击声,他再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启的刀鞘,而在他惊诧的同时,启的左手握着夕舞已从斜下方向他挥来。这是不可防御的死角,也是人体的极限无法做到的动作,他必须要接下这一击,而为了尽可能的减小伤害,他所能做的只有弯曲右肘,用肘部的铠甲抵挡一部分冲击。他做到了,夕舞劈开铠甲只伤到了他的皮肉,虽然鲜血沿着手臂不断地在指尖低落,但只要右臂尚在他就还没有输。

“嘁!”启见自己的攻击没有得到预想的效果,不由惋惜道。来自右边的压力限制了左臂的力量,如此不自然地斩击能够斩断铠甲伤到皮肉已是他的极限。“可惜!到底还是不习惯这种挥刀方式。不过虽然没有立分高下,但如此一来拉锯战便对我有利,看来这场战斗是我赢了。”

艾维斯没有说话,他瞥向右臂的伤口,鲜血染红了袖衫,浓稠的液体粘连着皮肤与衣物。他没有任何止血的措施,而他也不需要这么做。

“……不错,这种出其不意的招数确实令我很意外。可这也就表明,你已经无计可施了,不是吗?”

启没想到形式逆转之下艾维斯还能表现得如此镇定,而这番话更是直戳他的内心,他的心神猛然动摇了一下,但理清了现状之后他还是没有退步。

“现在要搞清楚状况的是你,不出二十个回合,你的伤势便会化成劣势显现出来。话虽如此,我也并不打算防守,我会全力的进攻,在你的手臂挥不动剑刃之前就将你打败!”他最后的话仿佛是在对自己说,面对艾维斯这种难逢一见的高手,如果没能正面打败这个人,一定会成为他心中挥之不去的遗憾。

“……是么?”艾维斯将剑缓缓平举在眉前,微曲双膝,左臂垂放,完全没有凌人之感。他的身体有一瞬间好似一座冰雕,岿然不动,又好似脱线之筝,与这个世界分相独分离。“一招便足够了。”

启猜不出接下来的一剑要发生什么,但他清楚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要来了。

像天空飘零的雨滴,在落地之际却汇成了洪流。

“绝剑·十二罗刹阵。”艾维斯随着自己的声音消失在了雪中,他飞速地冲向启,而启在一开始没能捕捉到他的行踪,但在近身之际还是反应了过来。面对艾维斯挥出的剑,他本能地去接,可就在刀剑的闪光即将交汇的那一刻,艾维斯却又恍然消失,而后随即出现在了启的右半身位。他再次挥刀迎击,可同样的一幕又再次发生,不同的是这次艾维斯出现在了启的左后方。他一次次对艾维斯做出反击,可艾维斯却又一次次从他的眼前消失,就这样经过了十二次闪烁,艾维斯突然出现在了启的正后方十步远的位置,而此时的他已合剑入鞘。

启呆在了原地,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十二次若即若离、若隐若现的攻击就好像灵光之刃,匆匆一闪,却又转瞬即逝。他仍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可他清楚地意识到,胜负已分。

终于,在极为短促的一刹那过后,十二剑几乎在同一时间从十二个死角向启攻了过来,距离之近,就出现在艾维斯方才剑刃停留的位置。他避不开,也挡不下,任凭这十二剑砍中自己的身体,在飘摇欲坠之际,他眼中看到的是一个颠倒的世界。

启倒在了血泊中,艾维斯扶着自己的右臂,显出了一股惋惜之色。

“这一招本是为了兰格雷先生准备的,作为能逼我使出它的第一人,你真的很强。”说罢,他便向着来时所乘的战马走去。

启的意识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缓缓坠落,渐渐地他来到了一片漆黑之地,这里黑压压的什么也没有,似乎连自己的双手也看不到。这感觉就如同自己紧闭上了双眼。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在一阵艰难地努力之后,透过他的眼帘终于映入一束光亮。

这里是心月门的竹园,看着眼前挺拔的竹林,他的内心从未如此平静过。相传人死后的灵魂在这世上所到达的最后一处地方正是自己一生最为牵挂之地,魂牵的情愫,梦绕的乐园,也是他最后的归宿。是吗……看来我到家了……他欣然接受了这一切,嘴角露出了一抹释怀的笑容。

“还不是时候。”他的耳畔突然想起道,他转首一看,坐在身旁的正是自己的师父。

“师父……”他知道师父已不在人世,能在最后的时刻再见一面师父也让他感到甚是欣慰。可面对此情此景,他的脑海中却突然回想起了曾经向师父请教过的一个问题。渐渐地,梦境与记忆纠缠在了一起,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而变成了对记忆的映摹。

“师父,什么才是完美的剑术?”年少的他如此问道。

师父没有回答,他微微一笑,拔出夕舞走进了竹林。站在交错的青竹林中,他横剑挥空,无数片竹叶随风斩落,那一片片落叶毫无规则的在空中飘摇,纤细的叶条宛如无数个身穿绿纱的舞姬在风的指引下扭动着灵活的腰肢。而他则也踏起了缤纷的脚步,在漫天飞叶中迎着叶的轨迹奏响着绝妙的剑舞。

启的注意力完全停在了夕舞上,仿佛除了他这世上再无其他。他灵动的轨迹如黑暗中的白影,每一道残留的剑痕就好似白墨挥毫,汇在一起仿若游龙翻海,气吞天地。

他从未见过这般剑术,而在他眼中这更像是用剑书写的艺术,可他又说不上来到底是那一招那一式能算得上惊世出奇。

在落叶散尽之际,师父也终于停了下来。启此时看着满地残缺的竹叶,竟才发现每一片叶子上的断口都是沿着中线一分为二,断口之光滑,上下之整齐令他咋舌不止。

“启,这世上会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么?”师父突然道。

“我想没有……”

“那这世上会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么?”

“定然也没有!”

师父说着,躬下腰捡起了半片竹叶。

“这缤纷的落叶就好似人的剑式。每一片竹叶都不尽相同,每一次飘落的轨迹也迥然各异,人的剑术又何尝不是呢?你或许觉得我方才的剑术高超,但当第二次叶落之际,我用相同的招式会得到什么结果呢?”这番话使启幡然领悟,他望向天空,恍惚间伸出手想要紧握住蓝色的天际,终于明白自己所追求的极致不过是一次又一次遥不可及的触碰。记忆中的声音越发清晰,再一次唤起了被他遗忘的印记:

“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剑术,只有不断超越自我的极限。去吧,启,你的极限就在那里。”

师父指着启的身后说道,而启蓦然回首,前方一道真实的光芒映来,身边的一切都在这余光中淹没。

他已然起身,如浩渺天地间一颗顽石般屹立于辽阔的雪原上,就仿佛从未倒下一样。

艾维斯惊觉身后涌现一股不凡之气,他倏然回身,发现启竟再次站了起来。

“不可能……我明明……”他坚信自己招式的威力,经受过方才的一击,纵然启大命不死,所受的重伤也绝不可能让他再有余力站起。这时,他才注意到启身上的伤口虽不断渗出着鲜血,可均离自己原先所攻击的位置有所偏差。“原来如此,你虽然中了我的剑,可你却都避开了致命伤。”他的话音有些颤抖,眼前的事实令他咋舌不已。面对各个方向同时攻来的十二道剑气,能从中分辨出致命的攻击并做出反应将受伤减小到最少程度,这不是单凭勤练便可做到的,而需要一种近乎猛兽的本能与嗅觉。

“你难道……做过这类的训练么?”他想从启的口中获得肯定的答复,以此来安抚他惊诧的内心,可启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完全无视了他。“没有用的,即使你侥幸活了下来,也无非是逼我再用一次那招罢了。这一次,身负重伤的你还能躲开几剑呢?”他再次摆出了那一剑式,可启却无动于衷。他的眼睛凝望着前方,但艾维斯无法捕捉到他的眼神,就好像在他面前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而他透过这面镜子正瞭望着另一个世界。艾维斯从未感到手中的剑有如此沉重过,他横剑所指,却举步维艰,豆大的汗珠在他鬓角滑落,而后终于冲了上去。

启的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有雪,有树,有山,有云,但没有风。这是一个静止的世界,眼前的画面也是静止不动的。但在这宁静的画面中突然有一个孤影在跳动,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好像看到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看到,就好似这眼前的画面只停留在了自己的眼瞳中。

我手中握着的是什么呢?他转瞬间忘记了眼前的孤影,在心中自问道。如皊云之轻柔,如惊雷之疾狂,是天空;如回流之婉转,如浪涛之澎湃,是海洋。这一刻,无数个记忆的碎片在他的脑海中拼凑出了一副噪杂的浮世绘,如浩瀚的星空,无数光芒尽在闪烁。

艾维斯的剑挥过,十二道剑气并时而发,噪杂之声戛然而止。一瞬间,启挥舞刀刃,迎着死角的剑气斩去,数道剑气接连劈散,加之以刀鞘为辅,灵步幻刃,一气呵成,在一个近乎完美的闪弧过后,归刀入鞘,而十二道剑气竟未伤启分毫。

这十二剑,启正面接下七剑,以刀鞘挡下三剑,而又躲开两剑。艾维斯全然看在眼里,震惊之下不由后退连连。

“不可能……不可能……你只是第二次面对这一招,怎么可能毫发无伤!”直到此时他还无法相信眼前的看到的一切,因为他很清楚,单凭手中的剑刃是绝不可能同时接下这十二道剑气的。而启却在一瞬间判断出了这一事实,故仅接了七记重剑,用刀鞘挡下了三记削剑,剩下的两剑也得以轻松闪过。他的这一招千变万化,可启的反应却好似在此招之下经过了无数锤炼一般,用可谓完美的选择与剑技化解下了这一招。一时间他的脚下仿佛失去了地面,随着他沉重的心一同坠入了深渊。

“难道说……”他突然想起了冯·兰格雷对他提过的一种剑法上的境界。“这就是‘无招’的境界么?”他有些羡慕,更有些嫉妒,因为但凡到此境界者非剑法造诣臻至化境所不能及,可眼前之人更比他年少,实在令他难以接受。难道说这就是天才么?他似乎感到曾经流过的汗水都在向他发起发起肆意的嘲笑。直到此时,他还没有意识到,正是自己对于完美剑式的执求最后却反而成了他无法超越自我的掣肘。“可恶!”他无法忍受,决心与启做最后的死斗。“绝剑·瞬一闪!”他握着鞘中剑,一步闪到了启的身后,刹那之间他手中的剑已指向天空。

二人沉寂了片刻,艾维斯的身体愈发僵硬,他回过头瞥向启,看到他的刀仍在鞘中,他就知道自己败了。在那一瞬间,他只出了一剑,而启却挥了两刀。

兰格雷先生,我败了,败给了你之外的人,我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追赶上你的脚步……?艾维斯胸前的铠甲断成了两半,炙热的鲜血喷涌而出,就像一场腥红的祭奠,他为自己披上了血衣。

启仍望着远处的山巅,山岳的轮廓映照在他的瞳孔中,可他的眼中就依旧空无一物。渐渐地,他感知到了自己的手以及手中的刀,感知到了自己的脚以及脚下的地,仿佛一切又都变得真实了起来,而在他完全回过神来之后,一阵剧烈的疼痛伴着疲惫向他席卷而来,使他猝然倒下。

他感到有些气短,急促地喘着粗气,感觉方才的一切就如同在生与死之间不断徘徊一样,直到现在还让他有些分不清虚实。

“这个感觉……”他看着自己的掌心,从未有过如的地超然之感,他确信这就是师父告诉过他的心月流剑术的第二重境界——空我。

他挣扎着再次起身,失血过多令他有些晕眩,此时的他只想找棵树依靠着睡上一觉,但突然一股摄人的杀意从他的脊背传来,他回身惊望,直看到一个垂髯的老人站在倒下的艾维斯面前,而在他身旁的还有一头吐着赤炎的烈马。

这个人……!启有些不详的预感。

“真是何等的失态,艾维斯。”他突然道,将艾维斯的身体翻了过来,手一抬,那马中的赤炎便吐聚在了他的掌心。他将赤炎又凝向指尖,而后按在艾维斯的伤口处,沿着刀痕移动,那伤口竟慢慢愈合了起来。看到不远处有一匹安然悠闲的白马,他起身将仍昏迷的艾维斯丢到了那赤炎马上说道。“骁塵,带他回王都。”他说罢,那赤炎马便向着寒冬城的方向奔去。

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死斗的战场转眼就又剩下了启与这位老人。启身负重伤,可他知道对方来者不善,而且实力极有可能在艾维斯之上,他已然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你很能干,竟然打败了艾维斯,可惜不会有人知道了。”他话音刚落,便挥拳冲了上来,丝毫不愿耽搁一秒。启已没有余力,在本能的驱使下还是拔刀挡在了身前,他已做好了受死的准备,可就在对方的拳头即将到达的瞬间,突如其来的一脚却将那人击退了数十丈之远。

那人没有倒下,如钢铁般紧绷的身躯在雪地中留下了两道数十丈的裂痕才得以停下。启感叹于他的肉体之强悍,可更令他惊讶的是来者,他认得他,此人乃是送葬者的柯力弗。

“你就是阿达玛斯吧。”他的眼中仿佛有一团如暴风般旋转的紫焰在炽烈燃烧,这是无尽的杀意,更是致命的死光。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