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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之外的故事》第一百零一章 冲冠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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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格·费蒙那令人心生畏惧的的气场并非来源于他可怕的魔力,而是由常年在外的威名所致,如今的他无需用魔力震慑,仅一个眼神,就足以令对方双膝发软,失去战意。

修很清楚自己与对方实力上的差距,可他并不打算逃跑,能与这片大陆上最强的魔法师一战,纵使是死,也可谓是死而无憾了。但令他在意的是费蒙的眼中似乎并没有自己,他像是在凝视着远方,自己身后的远方。修感到困惑,因为费蒙的眼中虽然没有自己,可他丝毫感觉不出对方的轻视。相反,而是因为他太过于专注什么存在,才忽略了他这个“不值一提”的对手。突然,他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竟看到一位气势逼人的老者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此人正是兰斯·霍尔,而伯格·费蒙眼中之人也正是他。

修并不认识这位老人,但从他那极具穿透力的眼神中他却感受到了一股温和而又浩瀚的魔力。他呆愣住了,因为这陌生之人所拥有的魔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年轻人,能稍微走开点么?”他突然的一句话打破了寂静,惊醒了手足无措的修。

“好…好的……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他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失态,更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种畏缩的话,但更令他感到羞愧的,是当这位老人用如此温和的语气同他讲话时,他竟在心中生起了一阵欣喜之情。

他没有选择逞强,而是识相的选择了离开。就像野兽的本能会躲避不可战胜的敌人一样,他也明白这并非他所能插手的对决。

他向着寒冬城径直走去,前方的费蒙令他有些忐忑,如果他要出手阻拦,自己能够接下几招呢?可令他意外的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费蒙并没有出手,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修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表明眼前的对手是一个必须要他倾注全部精力的人,哪怕只是一瞬间的松懈都有可能会被对方抓到破绽。

他暗暗庆幸一番,便从费蒙的身边擦肩而过。

二人对峙良久,空气也变得越发沉重,此刻风息云止,天地间的万物仿佛都在驻足观望这一战。

首先打破这平静的是兰斯·霍尔,他突然道:“好久不见了,伯格……上一次我们这样看着对方大概也有三十七年了吧。”

“……事到如今,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的眼神所透露的凶意似乎已有答案。

“我还记得那个约定……伯格,我来救你了……”

“……约定?”他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随即面露狰狞,“这里没有人需要你来拯救!”说话的同时,他已在左手上结出了五指冰爪,直向着霍尔冲去,而在霍尔的脚下也猝然立起了三面冰墙将他完全的包裹其中。所有的招数一气呵成,其速度之快难以想象他已年过花甲。这冰霜利爪已近在咫尺,霍尔毫无躲闪的余地。然而,他也不需要躲闪。

只见那冰爪刺在霍尔身上的瞬间,他身边的空间随即发生了曲折,连同费蒙一起消失在了原地。

在寒冬城东一百余里处,两人突然从一个奇点中穿了出来,费蒙刚一落地便与霍尔拉开了距离。

“想不到你竟尚有如此魔力,我还以为这些年来安享太平的你早就忘了怎么战斗呢!”他为自己方才的大意不免感到后怕,自己受一时情绪所控,竟然近了对手的身,虽然他也有防备之策,但从霍尔显露出的实力来看,刚才他的行为无疑是一个巨大的破绽。而在思索过后,他才注意到这里竟是望天崖,一个他少时来过无数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在那里战斗一定会波及寒冬城的,我们两人就这最初之地此了却前尘吧。”他当然还记得这里乃是他与费蒙的相识之地,同时也是他们两人互相较量过无数个日夜的地方。

“哼,作为你的最终之地,这里真是再合适不过了。”他说罢回身一转,在身后斗篷的旋动下,地上的冰霜倏然涌起,化成了一条凶残的冰龙向着霍尔扑去。霍尔没有被冰龙的气势所迫,仅是单臂一挥,“破魔二式·当无。”那凶悍的冰龙便瞬间失去了形体,清零白霜,散落满地。缤纷的霜帘阻隔了二人的视线,在朦胧的雪霭之中突然飞出一根尖锐的冰矛刺向霍尔,他灵步一闪,避过的冰矛竟分裂成了无数片碎刃向着周围没有死角的飞去。霍尔用双手接下了数十片冰刃,但他的脚下随即却又传来了异样。一根根尽显杀意的冰柱破地而出,他连连后退,在最后一根升起之后,他将其折断,一举掷向霜帘的另一边。

正在施法的费蒙察觉到了危险,即刻于面前结出一道冰晶护盾,那冰柱在霍尔魔力的加持下险些破盾,但仍差丝许。在冰盾碎裂之后,前方的霜帘也终于落下了帷幕,透过冰盾破开的第一道裂缝,费蒙看到霍尔已然挥起拳头向他冲来。此刻,冷风吹过,费蒙的斗篷拂向一旁,而在这空荡荡的右肩下方竟突然生出了一条冰之手臂。

二人双拳相对,一时间巨大的魔力碰撞惊起千层飞雪,树影伏驼,天云尽散,山岳耸动,湖海激荡,望天崖更是在这魔力的冲击下一分为二。

——————

在北境前往寒冬城的松林中,一队人马正在奋力疾驰,他们共有十余人,个个身披战甲,看样子乃是从前线归来的战士。

而就在他们归城的路上,前方却兀的突现一位女子的身影。

“将军!”众人知来者不善,纷纷勒马,同行的士官随即说道。阿达玛斯摆手制止了他,他从那位女子的眼神中已看出了她的来意。

“你就是阿达玛斯吧,团长过去承蒙你的关照了。”维拉的话语饱含温柔,但寒芒毕露的神情透露出无尽的杀气。

——————

第二哨所的粉尘如厚重的浓雾笼罩了这片土地,在沃纳的肆虐下,这里俨然已成了一片废墟。

阿蒙的额前流下了一行鲜血,那是飞溅的碎石击中所致。面对沃纳大肆破坏的攻击,但凡不能伤及性命的他都无暇顾及。

“裂地斩!”沃纳再一次挥动巨刃斩下,力量之强直将地面劈开,阿蒙见势不妙忙向一侧闪躲,但强大的波动使他一个踉跄翻倒在地。“十字锁杀!”沃纳没有放过阿蒙行动受限这一机会,力求速速斩杀的他更是使出了绝命的一击。只见两道极其巨大的剑气在空中合成一面十字,犹如银白的展翅飞鹰,夺命长喙直指阿蒙。阿蒙见躲闪不开,急将稚铧插入地面。“结!”他低喝一声,地面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蓝色光圈,霎时大地之力涌出,化成了一个菱形折曲的护盾将那剑气完全挡下。

沃纳显然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只知道闪躲的人竟能接下他如此一击。

“极寒不冻江海,雄焰不炼真金。你的闪躲无法令你败敌,正如你的护盾不能让你长命。”

“……你这家伙就不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说话么?”

“何谓常言?败者为常,胜者无双。”

阿蒙受够了沃纳的阴阳怪气,他反道:“那你又可知磐石为滴水所穿,险峰为平地所起的道理?你眼中的微不足道,假以时日亦会让你瞠目结舌。”

阿蒙的反论在沃纳看来无疑是一种狂妄的冒犯,他神色一黑,面露恶相,紫色的嘴唇微微蠕动:

“但今天不会。”

——————

在寒冬城西界的一个角落,送葬者全员被眼前的寒冰结界拦了下来。

“这里有结界啊。”

“笨蛋,我们早就知道这里有结界了,还用你说?”

“那我们为什么不走正门?”

“你傻啊,那里一定全是伏兵,而且,从最不可能突破的地方突破,才符合我们送葬者的作风。”那人说着,不由摆出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阿奇好像小孩子。”

“对,小孩子。”

“他一定认为自己很酷。”

“对,很酷。”她们掩着嘴交头接耳道。

“喂喂,你们说什么呢,我可都听到了。”

“那我们要怎么突破呢?”终于,有人问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这还不简单。晅!朎!轮到你们出场了!”他回身向身后喊道。

“呀嚯!”随着重叠的一声叫喊,一对兄妹从身后动作如一的翻跃而上。他们二人分别一个左眼一个右眼戴着单筒眼镜,同样少见的青色卷发表明了他们二人血脉上的亲缘。“少年,你遇到了什么困难!”二人齐声道。

“你们两个去把这个结界破坏掉。”

“乐意效劳!”他们二人说着随即一跃攀上了结界表面。“高度七尺三寸!”、“宽度六尺二寸!”、“角度49.7!”、“角度40.3!”、“厚度未知!”、“强度未知!”、“难度系数五颗星!!”二人说罢双掌合十拍向结界,霎时一股强大的雷电在两人中间产生,瞬间便将结界炸裂开来。

看着眼前这个毫无规则的缺口,众人不禁心生疑惑:所以你们两个刚才究竟在量什么!?

阿奇顶着散落的雪尘,率先走进了结界内。

“送葬者主力部队,参上!”

“阿奇又在说着厚颜无耻的话了。”

“对,厚颜无耻。”

“闭嘴!”

——————

王宫城墙下,红袍们即刻察觉到了异样。

“有人破坏了费蒙大人的结界。”他们之中一位白胡及膝的老人说道,“巴罗,你带领一队戍守宫门,其他人随我来。”他话音未落,看似年迈的身躯便一跃踏上了屋台,而紧跟着他步伐的是数十名红袍。

——————

泰兰以为来战的乃是圣殿骑士团之一,本想会有一场精彩的对决,可眼前之人却完全不及他的实力。对方虽然手持双剑,但面对泰兰的双拳竟讨不到半分便宜。

“我的这双拳套可是用食灵兽褪下的皮融合黑金做成的,他会凝聚我的魔力,发出数倍于自身力量的攻击。你的速度尚不及我,力量更是差距明显,我看你还是撤退吧,再叫些厉害的家伙过来。”打败这个在他看来实力弱小的家伙,令他丝毫没有成就感,他也完全提不起干劲来。

“你……你是在……小瞧我么?”那人咬着牙齿,发出着恨恨的声音道。愤怒令她失去了理智,她不顾一切地冲向了泰兰。

“无能的愤怒。”他一挥拳,挡下了双剑的斩击,再一挥拳便将对方打出了十米开外,而她的头盔也掉落在地。

看到眼前之人一头褐色的秀发,泰兰才发现她竟然是女人。

“你是女人!?”泰兰张着嘴,惊讶的一时说不出话来。顽固的大男子主义令他不愿与女人战斗,因为胜也不是,败也不是,左右为难的他只想要赶快离开这里。

“是……又怎样!?”她对泰兰的这声惊呼表现得格外敏感,凶悍的眼神仿佛要杀死泰兰。

“我不会同女流之辈争斗的,赢了也无可赞之处。”他说着摆摆手,转身似要离去。

那人杵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手中的剑也垂了下来。“女流之辈又怎样?难道女人就不可以上阵杀敌么?难道女人就一定要比男人弱小么……?我讨厌你们嬉笑的嘴脸,讨厌你们不屑的神情。就算因为实力不济死了也好,如果是在战斗,就给我放尊重点啊!”一瞬间,她将手中的两把剑并成了一把,双手紧握冲向了泰兰。泰兰本已无意再战,但看到对方追了上来,还是本能地用拳头接下了这一剑。然而当这双剑斩下之时,他的耳边倏然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啸鸣,犹如响彻天际的鹰唳一般,他这才意识到这一剑的危险,但为时已晚。

这一剑斩下,就连泰兰的黑色拳套也破开了一道缺口,其下的鲜血不断涌出,整个左臂也在这巨力压迫之下完全脱臼。

泰兰被这强击所退,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很清楚这一剑的威力之强与先前有云泥之别。他抬首再次盯向对方,才看到她将手中的剑合并成了一把。

“我是帝国第七剑客——‘双鸣’绮罗。我必将誓死守护这一名号!”

意识到是因为自己的轻敌而犯下的愚蠢之后,泰兰也改变了想法。

“……我收回前言,让我们展开一场彻底的厮杀吧。”他说着,右手一提,将脱臼的左臂再次接上,紧握的双拳铮铮作响。

绮罗见自己的攻击奏了效,信心大涨的她率先发动了进攻。她纵身一跃,挥刃斩下,其剑之威大有力贯山川之势。已经吃过一次亏的泰兰自是不敢再徒手去接,他急忙避身闪过,而后勾拳打向对方胸膛。可绮罗此时又分离双剑,一剑挡下了泰兰的拳头,一剑斩向其前胸。习惯了正面迎击的泰兰并不善于躲避,这一击直令他胸前淌满了鲜血。

他又一次被对方所击退,而绮罗此时也将双刃合璧,随时准备着出击。泰兰摸了摸胸前的伤口,因为有强健的肌肉做保护,并不是很深,但如果再想着闪躲,接下来保不准就会出现致命的伤痕了。

下一击就分出胜负!他在心中决定道。看着绮罗挥动的剑刃,那每一次的轨迹都会在空中留下一道淡淡的白痕,就仿佛飘荡的白绫一般,而在双剑的之间还有半指宽的缝隙,想必那尖啸的秘密正源于此。

泰兰一时被那尖啸所震慑,反攻的气势也减了大半,此时冷静下来,那伴着长啸的攻击已然无所畏惧。

绮罗在叫喊声中再次斩向了泰兰,而泰兰这一次没有闪躲,他将双拳相扣,奋力迎着剑刃锤击了下去。

随着“砰”的一声巨响,泰兰的双拳又出现了新的伤口,但绮罗的双剑却被应声折断。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睁圆的双瞳紧盯着残缺的剑刃,竟完全没有注意到泰兰的第二拳已经向她挥来。

她败了,在双剑折断的瞬间她就已经败了。

她口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大地,飘落的雪尘将她一点点覆盖,就连那不甘的内心所发出的呐喊也在渐渐消失。

可恶,连可恶都没有力气说出的可恶。

“……‘双鸣’绮罗,我记住你的名字了。我是送葬者的‘铁拳’泰兰,如果不服气的话就去变得更强些再来向我挑战吧。……以一名战士的身份。”他扭了扭脖子,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

密集的松林下,大地的震动抖落千层积雪,众人纷纷下马,挥舞着巨刃接连砍向维拉。维拉用灵活的身姿躲过所有攻击,透过人缝,她的眼中只有仍坐在马上的阿达玛斯。这时,她鬼魅的一笑,在剑刃斩下之际,她的身形也消失无影。

“去哪了?她到哪里去了?!”众人大喝道,回头一看,才发现身旁已尽是敌国士兵。“混蛋!你们胆敢闯入这里!”每一个人都像是落入陷阱的野兽一般发狂地扑向旁人,在凶残的厮杀声中半数士兵不到片刻便倒在了血泊中。看清一切的阿达玛斯见无法制止眼前的疯狂,选择了出手将所有人打昏在地。

“真是棘手的能力啊,不管你是不是塔塔尼亚的刺客,我都留你不得。”他站在原地,毫无防备的架势。长久的年月铸就的智慧不至于使他落入疯狂,百炼的战斗获得的经验让他丝毫不惧摄心之术。但纵使他已有所准备,眼前出现的情景仍令他心头一震。只见自己的脚下瞬间变成了灰烬之地,黑色的泥浆伴着血水在汩汩作响,一个个士兵从泥土中挣扎着爬了出来,他们或少了一只眼睛,或没有头皮,又或是仅有半张嘴巴。但相同的一点是,他们都伸张着双臂向阿达玛斯走来。

“将军,我好痛苦……”

“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会是我……”

“将军,都是你害得我……我恨你……”

……

他们一瘸一拐地走来,有几张面孔他甚至能叫出名字。他们泥泞的双手趴在阿达玛斯胸前,无力的身躯滑落,留下来的却是一道充满怨气的血痕。

阿达玛斯的双眼也失了神,他一直凝望着前方,仿佛不敢直视这些凄惨的士兵。

维拉混进了这群士兵之中,以为时机已到的她从袖口中伸出一把匕首,用力刺向了阿达玛斯的心脏。可令她震惊的是这匕首就如同刺在了坚硬无比的金刚石上一般,没有刺入分毫。维拉惊恐之下抬头看向阿达玛斯,才发现那根本不是躲避的眼神,而是不屑一顾的眼神。

“我的战士没有一人是贪生怕死之徒!更没有一人会悔恨自己的选择!他们都是带着决心离去的!纵使是幻影,我也不允许你这样侮辱他们!”他那可怖的眼神紧盯着维拉,随即一拳打向了她的腹部。维拉的鲜血瞬间从口喷涌而出,这一拳的威力之大令她筋骨尽断,飞出了十丈开外,在撞断了三根树干后才停了下来。

阿达玛斯随后上马,倒下的敌人他根本不屑多看一眼,策马向着王城而去。

——————

柯力弗来回踱步,焦躁不安的他不时就会望向东方。突然,他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一般,即刻回头看向了李。而李惊恐的脸色也印证了他的不安。

“柯力弗……维拉大姐……她……”

柯力弗没有再听下去,刹那间他已动身前往了维拉所在的东方。来到维拉所在的战场,看到遍地鲜血,柯力弗在松林中找到了她。

他将她抱起,听到她身上无数根断裂的骨头咯吱作响,他的心就如同她垂落的手臂般坠入了痛苦的深渊。

柯力弗带着她回到了李的身旁,将她平放在了一块舒适的石板上,而后再次望向了东方。

“李,告诉我那个家伙现在的位置。”

“柯力弗,你不可以……”

“告诉我!”他的双眼充斥着血色,一团紫色的煞气仿佛环绕在他的身旁,李知道,他已经无法阻拦他了。

“……第三哨所,以你的速度应该会在那里遇到他。”

他只说完“第三哨所”柯力弗便已消失在了原地。看着煞气凌人的柯力弗,李从未见过他有如此愤怒。

“不好,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有挽救的余地,赶忙传音给了前线的部队。“兰卡,速速返回!维拉姐受了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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