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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花》第55章 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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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谧得到夕颜前来传讯后心情始终激荡着,他早朝后也没前往显阳殿向贾后请安,便匆匆回到府中将自己捯饬得十分地光鲜。午时尚未,他便已经来到了雅竹苑门前,他兴冲冲地踏进大门,甩手便给小南百余钱说道:“小南,后边那一车都是送给小姐的礼物,你去帮他们归置归置吧。”说罢便朝着暖阁大步流星而去。

阳春三月,雅竹苑内春意盎然,鸟语花香,贾谧陶醉在这美景中竟然有着恍如隔世的感觉,这里有他心爱的女子,这里的宁静安详与宫里的阴森截然不同,他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暖阁门口,踏入后他轻唤一声:“九爻,你在吗?”他发现暖阁空无一人,门外传来夕颜的声音:“贾大人,小姐在花园里等您呢,这边请。”贾谧跟着夕颜来到花园里,远远便看见九爻身着一袭冰蓝色衣裙,外披着白色烟罩衫,长长的白色发带轻挽高髻,天生丽质如雪般的肌肤,窈窕无双颜如玉,清莹秀澈的眼眸,仿佛一泓清泉盈盈流动,随着心情微泛涟漪,九爻伫立在盛开的艳丽的桃花树下,微风吹过,衣袂飘飘,如诗如画,贾谧被她散发出的这种无法言喻的魅力魅惑了,痴痴地呆呆地站立在了九爻的面前。

夕颜看了看贾谧呆立的样子,不禁“噗嗤”一笑说道:“贾大人,刚才您焦急寻找小姐,现在小姐就在眼前,您怎么却不说话了呢?”贾谧恍然醒来,他忙施礼道:“啊,是,九爻,我刚才看见小姐仙姿不禁失了魂,失礼了,让夕颜姑娘见笑了。”九爻莞尔一笑道:“长渊,我备花茶和糕点,特邀请你来园子里赏花品茶的,请坐!”

贾谧痴痴地望着九爻说:“九爻,真开心你邀请我来赏花,今年的桃花开得特别艳丽,虽然熬过了寒冬,你却瘦了,脸色也不太好,春暖了,你要好好调理身子才是。”九爻感激道:“多谢,九爻记下了。长渊,近来是否政事繁忙?”贾谧点头答道:“确实如此,抱歉,九爻,是否,觉得我冷落了您?放心,等忙过这一段,我定会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您的。九爻,您知道吗?在我心里,您才是最重要的,只不过,我拗不过皇后娘娘,才......”九爻将添满的茶杯递给他说道:“长渊,无须顾虑我,还是政事重要,我只是问问而已。”

贾谧捧着茶杯闻了闻赞道:“清香入脾,好茶!”九爻又递给他一块糕点说:“长渊,尝尝这柚子糕,还有桂花糕,这些都是我们自己做的糕点,比起宫里的是否显得粗俗了些?”贾谧忙摇摇头说:“不不不,这很好!宫里的糕点哪里有这个香甜,入口即化!只是,你们自己做是否太辛苦了?以后还是我命人送来便是。”九爻微微一笑说道:“还是自己做的糕点吃起来比较合胃口。这些小事就不必麻烦你了。长渊,你看今年的桃花开得多美,只是这三月一过便没了,人的一生也是如此,转瞬间,年华逝去,原以为自己能抓住的东西,其实一件也抓不住的......”贾谧一脸幸福地痴望着九爻,根本没有仔细思考九爻话中的深意。九爻看他无心思虑,为他续满茶水继续说道:“长渊,我知你志向宏远,但,当今天下动荡不安之时,你需要朝臣们的支持,更需要像我义父这样德高望重的人来辅助你,对吗?”贾谧听得直点头答道:“正是,知我者九爻也,您的义父也就是我的义父,更何况,咱们都已是一家人了!”九爻莞尔一笑继续说道:“长渊,九爻听说朝中右将军之职尚在空缺,不如......”贾谧一听即刻答道:“嗯,九爻,我明白了!待我回宫后便奏请皇后娘娘允赵王兼领右军将军职,如此,朝中将会有更多军中将领辅佐于我。”

九爻望着不假思索痛快承诺的贾谧,心中不免泛起阵阵内疚之情,她思虑片刻后,进而询问贾谧:“长渊,你可曾想过放弃眼前这荣华富贵,寻一个幽静之处修心养性,平平淡淡地度过此生呢?”贾谧被九爻这一问凝思了半晌答道:“九爻,为何有此想法?现在不是很好吗?我即将......”贾谧将成为当今太子之语硬生生地咽了回去,他停顿后继续说道:“即将成为这天下最幸福之人,为何要突然抛弃这一切而遁世呢?”九爻心中清明,她自然明白贾谧刚才咽回去的的话是指荣登太子之位,看他如此贪恋权势,她亦不便多言,于是转而答道:“无他,只是近来想起往事,常常思虑人生在世难逃宿命,稍许感叹罢了!”贾谧看九爻眼眸含泪,神情伤感的样子心里怜惜不已,他赶忙安慰道:“九爻,倘若您想过那遁世般的生活,长渊会考虑舍弃一切与你相伴,或者,您有其他的任何愿望,我都想尽办法如你所愿!”九爻听着贾谧这番即违心又诚恳的话,心中亦是纠结不已,她望着满园盛开的桃花沉默不语,贾谧此刻不敢多语,以九爻的睿智怎会不明白他心中的盘算,因此他紧闭双唇,明智地陪坐一旁。

夕颜端来一些吃食,飞花拿着一个大纸鸢跟在夕颜的身后走来,她们的到来打破了刚才的尴尬气氛,飞花拿着纸鸢来到九爻跟前噘着嘴说:“姐姐,这纸鸢为何飞不起来呀?”九爻一边帮她拭去满头的汗水一边微笑说:“这是谁帮你做的?看你,跑得满头大汗。”贾谧伸手拿过纸鸢说道:“飞花,放飞纸鸢是要技巧的,来,哥哥教你!”飞花看了看九爻,得到九爻默许后便高兴地跟着贾谧跑了过去。

九爻望着跑去放飞纸鸢的贾谧心里非常纠结,她反省自己所作所为到底是对还是错,为了铲除丧门星,她已经失去了丹青和采薇,失去了许多姐妹,她利用贾谧对自己的爱慕之情,原以为是可以单纯地利用而已,却不料,贾谧对自己确实是痴情一片,为了报杨氏的灭族之恨,为了铲除丧门星,不得已又伤害了他,九爻扶着额头纠结而痛苦。贾谧离开雅竹苑后便径直去了显阳殿,他见到贾皇后力谏赵王兼领右将军职,贾后近日来案头之上多是朝中大臣递上来推荐司马伦兼领右将军职的奏疏,此刻,贾谧也前来举荐,她便将这个人情送给了贾谧允了他。

自从赵王司马伦掌兵权后,孙秀整日里忙于联络各路人马,乘机放出贾后陷害和毒害愍怀太子司马遹传言,日复一日,此事便顺理成章地成了赵王司马伦讨伐贾南风的借口,朝廷内外很快便形成单边同情司马遹之势,天下之势也是蠢蠢欲动,一触即发。

司马伦碍于之前承诺九爻要保张华父子周全,他吩咐孙秀前去游说张华,孙秀让司马雅连夜前往司空府拜见张华,并劝告他说:“赵王想要与您共同匡扶朝廷,为天下除害,派我来通知您。”张华严词拒绝,司马雅生气地说:“司空大人,眼看着刀都要架在脖子上了,你还说这样的话吗!”司马雅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就走了。

孙秀找到司马雅和许超商议废后事宜,但他们二人生性胆小怕死,非常惧怕以后招来祸患,便都托辞有病不出。孙秀见司马雅和许超称病不出,非常郁闷,他心事重重地走着,根本没发现一直若隐若现地跟踪在身后的子轩和牡丹,他无奈之时又来到了右卫佽飞督闾和府,经过一番劝说,闾和依从,一拍即合,约定四月三日夜晚三更一刻举事,以鼓声为号。到了约定的时间,司马伦便假诏敕令三部司马道:“贾后诬陷并虐杀愍怀太子,实为大逆不道,枉顾人伦,现在命车骑进入显阳殿废除贾后。只要你们都应听从命令,将赐爵为关中侯。不听命的,诛灭三族。”众人皆对贾后的阴毒暴虐之行径甚为不瞒,于是都听从命令。

司马伦又拟假诏开门深夜入宫,以谋害太子的罪名要废掉贾南风,得到朝廷内外很多人的支持,司马伦将军队陈列在路南,派翊军校尉、齐王司马冏带领三部司马一百人,打开宫门进入。华林县令骆休为内应,迎惠帝驾临东堂,司马伦对惠帝说道:“皇上,贾后凶妒暴虐、残害太子、独霸朝政、祸乱天下,今日众望归一,人心所向,必废之。”司马伦又挟持惠帝来到东宫,混乱中贾谧从梦中惊醒,他猛然起身看见周围已经被甲士团团围住。司马伦携着惠帝走进前来说道:“贾谧,你一个外戚竟然鸠占鹊巢,胆敢入住东宫,此乃灭族之罪,来人呐,将他杖毙当场。”此时,孙秀接过太监递来的一张绢帛看后阻止道:“王爷,且慢!”司马伦吃惊地望着孙秀不解,孙秀上前行礼答道:“王爷,岂能让贾氏之血污浊了皇宫圣洁之地,不如先将他打入天牢再赐他鸩酒,免得沾了晦气。”司马伦一听觉得有道理,毕竟这皇宫将来是自己的地方,确实不能沾了贾氏的晦气,于是笑笑说道:“俊忠呐,还是你思虑周全,那就有劳你去处置了吧!”孙秀允诺押着贾谧离去。

齐王司马冏受司马伦之命前往显阳殿收捕贾南风。贾林仓皇中闯入贾后寝宫呼喊道:“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快快醒来,大事不好了!”贾南风披衣起身看见司马冏夤夜入宫,知道大事不妙,她指着司马囧厉声惊问:“你来此何事?”“奉诏书收捕皇后娘娘!”司马冏接声道,贾南风接着问:“诏书当从我手中发出,你奉的什么诏?”司马冏不再睬她,贾林上前阻挡被司马囧一剑刺死,刘悦匆匆赶来挡在贾后身前,她厉声喝道:“你们胆子太大了吧?竟敢对皇后娘娘无礼。”司马囧一挥手,身后的甲士便与刘悦厮打起来,司马囧将贾后押着,出了后殿。来到上閤,贾南凤隐约可见司马衷的影子,她远远地大声呼喊:“陛下,陛下,你看见臣妾了吗?难道,您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老婆让人家废了,到头来还不是废了陛下自己吗?皇上!”贾后声嘶力竭地喊了一通,见无济于事,就又问司马冏道:“起事者是什么人?”司马冏毫不避讳,答道:“是赵王和梁王。”贾南风听了,悔恨不已,恶声恶气地骂道:“拴狗当拴颈,我反倒拴其尾,也是活该如此。只恨当年没先杀了这俩老狗,反被他们咬了一口。”很快,赵王司马伦将废贾后贬为庶人,将她暂时囚禁在建始殿。

孙秀押着贾谧来到天牢内,九爻披着黑色斗篷早已在天牢门外等候着,她向孙秀行叩拜大礼道:“九爻叩谢师叔法外开恩!”孙秀思量后脸色严峻地说道:“九爻,王爷尚且不知此事,老夫见你绢帛传讯才冒险行事,你且跟我来。”孙秀领着九爻走进天牢,天牢内阴暗潮湿,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了,天牢内的阵阵冷风嗖嗖吹来,九爻不禁感觉到阵阵寒冷,她轻轻地拉紧斗篷挡住寒意。

九爻跟着孙秀蹒跚来到关押贾谧的那间监牢,被困在监牢内的贾谧看见九爻不禁百感交集,他满眼疑惑纠结地凝视着九爻,然后虚弱地笑了笑说:“九爻,你知道吗?我一直都认为自己是最幸福的人,有皇后的独宠;有潘安之貌;有旷世之才;有‘文章二十四友’;哦对了,我还有权有势......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哈哈哈,其实,那都是虚幻的,我现在才明白,只有你,九爻,你才是真正占满了我心的幸福......”贾谧握着九爻的手贴放在自己的胸前陶醉地说:“我第一次见到你,你就住在我的心里,你对我笑一笑,我可以幸福许久许久......”九爻泪水滑落,她柔声地说:“长渊,别说了,我明白。”九爻“扑通”一声跪在了刘秀跟前恳求道:“师叔,九爻恳求您饶他性命,我会想办法帮助他遁世,保证他永远离开这里。”孙秀扶起九爻答道:“九爻,赐他鸩酒,就这,师叔已经是尽力最大的努力了,其他的,请恕老夫无能为力。”九爻泪如雨下地继续恳求着:“师叔,九爻知道您智谋超群,况且,况且义父他向来都听您的谏言,您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师叔,求您!”看着九爻苦苦哀求着孙秀,贾谧猛然冲到站在孙秀侧边端着毒酒的侍卫身边,端起毒酒一饮而尽,贾谧饮下鸩酒后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九爻扑过去抱着他伤心欲绝地问道:“长渊,为何?我会想办法救你的,长渊........”贾谧的嘴唇发黑,额头冷汗直冒,他的气息越来越弱,他歇了一会,忽然睁开眼睛望着九爻问道:“九爻,请你告诉我,你是否有爱过我?哪怕是,哪怕是一瞬间的爱?”望着贾谧那期盼、迷茫的眼神,九爻缓缓地点点头,贾谧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九爻抱着贾谧,用衣袖轻轻拭去他嘴角的不断溢出来黑血,帮他捋顺乱了的长发,流泪哽咽自语道:“长渊,你知道吗?这便是我所说的宿命,你却不愿相信......”

赵王司马伦废后之后,紧跟着的便是要清除贾后的余党,他命人拘捕吴太妃、赵粲以及韩寿的妻子贾午等人,交付行刑司考究查实。司马伦又下诏告知尚书废贾后之事,召集中书监、侍中、黄门侍郎、八坐等人都连夜入殿,欲逮捕张华、裴頠、解结、杜斌等人,谋划着在殿前诛杀他们。

尚书开始怀疑诏书有诈,郎师景露出手版上奏请求皇帝手诏。司马伦等人认为尚书败坏了众人情绪,将其斩首示众。次日,赵王司马伦坐于端门,屯兵向北,派尚书和郁持节将贾后押送到金墉城,并诏杀赵粲叔父中护军赵浚以及散骑韩豫等,朝廷内外的官员凡与贾后关系密切者大多被诛杀或罢免。

赵王司马伦铲除了贾后余党不久,又亟不可待地假诏自己任命持节、大都督、督中外诸军事、相国,侍中、赵王如故,完全依照自己的父亲司马懿辅佐魏国的办法,设置左右长史、司马、从事中郎四人,参军十人,掾属二十人,军队一万人。又任命他的儿子赵王世子、散骑常侍司马荂为冗从仆射,司马馥为前将军,封济阳王,司马虔为黄门郎,封汝阴王,司马诩为散骑侍郎,封霸城侯。孙秀等所封都是大郡,兼有兵权,文武官封侯的几千人,自此,朝中文武百官均听令于赵王司马伦。

后来,赵王司马伦为了自领相国之位,独揽大权,他假诏将一些有声望的大臣如司空张华父子、尚书仆射裴頠父子、贾南风的党羽如赵粲、贾午、程据等等诏进皇宫内进行收捕、收监于天牢之中准备一并处死。

九爻很快便收到宫中传来的讯息,她非常忧心张华父子的安全,焦急中她想起师祖留给自己的锦囊,她回到卧房取出师祖送给自己的最后一个锦囊,打开看着,按照锦囊上的指示找到德叔,德叔从怀中取出一本秘籍交给她说道:“这是微玄子交给我的,说,待你需要之时才交给你。”九爻接过秘籍一看,原来是道家珍藏的《修真秘籍》,九爻吩咐夕颜将秘籍与账簿等一并用锦盒装好,探后找到孙秀说:“师叔,那日,您和义父亲口承诺九爻保张大人父子周全,为何今日要出尔反尔?”孙秀有点尴尬地回答:“这个,这是相爷的意思......”九爻盯着孙秀追问道:“师叔,难道这里面就没有您的意思吗?”孙秀沉默未答,九爻看了看夕颜,夕颜将锦盒打开递到孙秀的手中,孙秀捧着锦盒,一眼看见自己朝思墓想的道家秘不示人的《修真秘籍》上部,他看得两眼放光,张大嘴看着九爻,九爻靠近孙秀说道:“师叔,您我师出道门,当知晓这世事无常如过眼云烟,正所谓: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少则多,多则惑。九爻见到太多的人枉死,试问:活着的人又得到了什么?历史总是重演,悲剧一幕幕重现。师叔,人生都有顺境和逆境,缘起缘灭总有时,您要多为自己留些后路才是啊!师叔,这本秘籍和十间商号,还有良田和房产已经足够您安享此生。九爻,恳求您放张大人父子性命,求您!”九爻跪在孙秀面前行叩拜大礼,其实,九爻刚才的一番话是打动了他的,他看了看手里的秘籍和账簿,孙秀暗自思量后,便就收下了九爻的一片苦心,他扶起九爻说道:“今夜三更天牢换防时,我会安排你的人进入,切记,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我会找三个死囚代替他们父子三人,换好衣物后及时离开,之后我会命人放火,剩下就要靠你自己了。”

九爻回到雅竹苑便吩咐夕颜召集所有人戌时到大厅聚集,她劳累了整日头晕目眩地回房躺在歇息了一会儿,然后进了密室内的祠堂,她点燃蜡烛,焚香叩拜道:“父亲、伯父、叔父......您们知道吗?玲珑借助司马伦之力铲除了贾南凤这个丧门星,如今她已被关押在金墉城内,等她死的那日,孩儿再来告慰、祭拜杨氏三族的冤灵。”九爻含着泪水抚摸着一个个牌位,她看见丹青牌位后说道:“丹青,你知道吗,九爻很想你,很想、很想......”

九爻从祠堂内出来后回到了书房,她给师祖、师父、玄真道长分别写了一封信交装进信鸽包内给夕颜说道:“即刻飞鸽传书给他们。”戌时刚到,众人已经齐聚大厅等候,夕颜和扶着九爻来到大厅,德叔已经在墙上挂好了天牢及周边的地图,众姐妹向九爻行礼后落座,大厅空间比较大,九爻说话声音柔细,好在大家的内功都比较好,大厅内非常安静,九爻向众姐妹反复演练此次行动的每个细节,她柔声说道:“此次劫狱行动要迅速、有序,更重要的是尽量避免伤亡。”九爻起身指着地图继续说:“亥时三刻大家必须到达指定位置,此次行动由德叔指挥,三更时分天牢换防,我们只有一刻钟,夕颜、子轩、牡丹等人扮作狱卒跟随线人进入天牢,待张华父子三人与死囚换好衣物即刻跟随线人离开天牢,德叔在天牢外接应,然后分别从雅竹苑、飘香酒楼、羊伯医馆进入密道,在栖风院集合。”九爻看着大家重复并演练了一遍才放下心来,她柔声地叮嘱大家:“切记,要谨慎行事,九爻在栖风院等候你们平安归来,大家各自回去准备,今夜戌时三刻出发。”

亥时三刻,德叔领着众人悄然潜伏在天牢附近,按照九爻的之前演练将众人分别隐蔽在指定的位置,不一会儿,天牢内走出一个人来到指定的位置见到了夕颜,然后领着他们进入天牢内,刚进入牢房,夕颜便向张华父子说道:“张大人,只有一刻钟,您们赶紧换上衣物跟我们离开这里,要快!”张华父子三人看见夕颜便明白了是九爻冒险解救他们,张韙兄弟俩很快换好了衣物,张华向夕颜等人施礼道:“多谢九爻姑娘冒死相救,老夫是不能离开的,文锦,带着你哥哥赶紧走吧,切记,要远离朝廷,走得越远越好!”张韙兄弟俩跪在张华面前苦苦哀求:“父亲大人,孩儿求您,跟我们一起离开吧!”线人焦急催促道:“快走吧,没时间了呀!”夕颜急得一把拉住张韙说道:“公子,快走吧,切莫辜负小姐的一片苦心呐,小姐她此刻正在苦苦等待您呀!”张华断然说道:“文锦,听为父的话,带着哥哥快快离开!”张韙兄弟俩被夕颜、子轩、牡丹拉着离开了天牢。

德叔见夕颜等人陆续走出了天牢,带着大家迅速散开分别向指定的方向飞奔而去,身后的天牢冒出浓浓黑烟,随后传来惊呼:“救火呀,天牢失火了!”刚刚换防的狱卒们慌乱中忙于救火,没人注意到他们离去的身影。当孙秀闻讯赶来时,天牢的火势已经被控制住了,不过此时的天牢内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焦糊气味。孙秀用衣袖捂着鼻子,匆匆赶到关押张华父子的监牢查看,监牢内有三具尸首,只有张华的尸首清晰可辩,另外两具尸首已经被烧的无法辨识了,孙秀心里明白,张华是故意留下自己的尸首掩护两个儿子逃走,他不禁由衷地对张华敬重了几分,他吩咐狱卒将张华的尸首清理干净,赵王此时也闻讯赶来了,他看了看张华的尸首后问道:“俊忠,一定要查清天牢失火的原因,核查被烧死犯人的身份,不能有漏网之鱼。另外,九爻那边呢,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吧。”孙秀低头行礼答道:“相爷请放心,俊忠明白。”

栖风院内,九爻一直坐在榻椅上等候着,飞花无聊地在前院窜到后院来回兜兜转转地玩耍着,陆陆续续地,德叔与众人分别从各个密道回来了,张韙看见九爻恍若隔世,他顾不得众人在旁,紧紧地将九爻揽入怀中,九爻安慰道:“文锦,你还好吗?怎么不见张大人?还有你兄长呢?难道他......”张韙伤心欲绝地跌坐在榻椅上,夕颜将张华拒绝离开监牢的情形向九爻叙述道:“小姐,司空大人不愿离开,他让我们转告您说:这是他的宿命,愿您和公子远离都城,远离纷争。离开天牢后,公子的兄长坚持要回府去解救家人,德叔只好安排子轩和牡丹他们护着他一起去了。”九爻不禁感叹道:“司空大人真乃国士也!”她安慰张韙道:“文锦,别担心,劫天牢之前我已安排人去找豹子解救你的家人,你兄长也会安全离开的。”

赵王司马伦已经掌控了整个朝廷,他命人拟诏书加盖惠帝玉玺后交给孙秀道:“废后党羽张华助纣为虐,祸乱朝堂,罪不可赦,夷三族。”满朝文武震惊之余无不暗自为张华伤心哀叹,但全都是敢怒不敢言。孙秀接过圣旨后问道:“启禀相爷,张华父子的尸首如何处置?”司马伦捋捋胡须说道:“那就抛尸于都城郊外喂野狗吧,哈哈哈”孙秀会心一笑领命离去。西戎校尉司马阎缵听闻张华遇害的消息后,丝毫不惧赵王势力,他独自前往并抛尸地,抚摸张华的尸体痛哭说:“茂先兄,早劝您逊位而您不肯,现在果然不能幸免,这就是宿命啊!”?随后赶来的吏部尚书刘颂也哭得非常伤心。阎缵为张华父子的尸首收敛并安葬于都城郊外,后来,一些胆大的朝臣都曾偷偷地前来祭拜。

张韙猛然从噩梦中惊醒,九爻轻轻抚着他的手安慰道:“文锦,你又发噩梦了?”她轻轻地帮张韙拭去额头的汗水,端过汤药喂他喝下后说:“文锦,有件事须告诉你。”张韙望着九爻点头问道:“何事?”九爻缓缓说道:“文锦,你要冷静,阎缵大人已将你父亲安葬于都城郊外,离我们这里很近......”张韙一听猛地起身下床,九爻拉着他的手说道:“文锦,非常时期切莫急躁,我已安排妥当,你要耐心等候,子轩和牡丹会带你兄长和豹子过来,今夜子时前去祭拜。”

当德叔领着众人来到张华墓前时,发现墓前堆满了各类祭品,显然是来了好几拨人祭拜后留下的。九爻插上蜡烛,燃香祭拜后叹口气说道:“良臣遇害,天地动容,公道自在人心呐。张大人,我们来看您了。”德叔、子轩等人分别散开在周围警戒,张韙兄弟俩泪流满面跪在墓前叩拜,张玮对九爻行礼道:“九爻姑娘,大恩不言谢,文锦就交给你了,我就此告别。”张韙一听忙拉住他的手问:“兄长,如今张家只剩下我们兄弟二人,您要去哪里?难道您也要离开我吗?”张玮抚着他的手长叹道:“我想遁入空门,不再踏入凡尘,你们要好好活下去,九爻姑娘,咱们就此告别吧!”张玮说罢便决然离去。望着渐行渐远的张玮那孤独寂寥的背影,张韙不禁怆然泪下,身子晃了晃,豹子赶紧扶着他劝道:“少爷,少爷切莫太过悲伤,别忘了,还有小姐,她如今怀着您的骨肉,她更需要您的照顾呢!”

九爻扶着呆呆地跪在墓前的张韙心痛不已,她能体会此时张韙心中的痛苦,她默默地陪着张韙在墓前许久许久,德叔看着很是担心,他走到张韙跟前劝道:“文锦,逝者已矣,你要重新振作起来,九爻怀着身孕,她经不起这样长时间的煎熬,张大人更不希望你就此沉浸在悲痛之中,你说,对吗?”张韙慢慢地从悲痛之中醒来,他朝着父亲的墓碑深深叩拜,然后心痛地扶起跪在身旁的九爻说道:“九爻,咱们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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