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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歃血花》第2章 百花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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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氏被灭族的第二年(元康二年),贾皇后为了肃清曾经与杨骏有关联之人,她大开杀戒,由此被株连而死的多达数千人。杨芷母女因为得到了惠帝的庇佑而赦免,被一起送往了永宁宫。贾皇后得知后恨得牙痒痒,心中谋划,欲处之而后快,她唆使朝中大臣有司向惠帝司马衷上奏:“皇太后暗施奸谋,父女同谋企图颠覆社稷,箭射帛书,自绝于天。鲁庄公与母亲文姜断绝亲族关系,为《春秋》所赞,意在为君者当顺承祖宗大业,以示大公无私之德。陛下虽情深意重,但臣等不能从命,请召集王公大臣们在朝堂商议。”

惠帝因此犹豫不决,于是诏朝中大臣在太极殿内进行朝廷辩论。有司进而言道:“外戚杨骏,据家宰重任,趁陛下居丧时所委大权,安插党羽,图谋篡逆,他与皇太后唇齿相依,勾结叛逆,当阴谋暴露后,又抗拒诏命,拥兵恃众,而杨太后则射帛书传信奸佞,他们上有负于祖宗之灵,下更有负于黎民百姓。昔日文姜参与谋乱,《春秋》加以贬斥,吕雉宗族叛乱,吕后宗庙降位,臣,恳请陛下,废皇太后为峻阳庶人。”

中书监张华辩论道:“杨太后并未忤逆先帝,今日与外戚结党,已失人母之德,请依照汉成帝赵皇后之先例,陈伟武帝皇后,将其安置于离宫,以示亲眷之恩。”无奈,贾皇后党羽众多,有司见无人敢当庭支持张华,便趁机上奏道:“陛下,请听从司马晃以及众大臣的忠言,废杨太后为庶民,派遣使者以太牢祭礼祭告于宗庙,以承奉祖宗之命,也符合天下百姓之愿望。杨骏作乱,其亲属必须处死以平民愤,至于废太后的供养,可依据圣上报恩之愿,务必丰厚些。”惠帝司马衷架不住有司和众大臣的一再请求便下诏书许可了。

显阳殿内,贾皇后知道今日午时杨芷之母旁氏将被处极性,她心中真是畅快无比,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贾皇后命贾林取来重金赏赐给他们,然后吩咐道:“你们都是朝廷栋梁之臣,除了本宫赏赐之外,本宫还要奏请皇上封赏你们。贾林、刘悦,本宫要亲自去送旁氏上路。”杨芷抱着母亲不停哭泣,她见到贾皇后便即刻伏地苦苦哀求她说:“皇后,请看着武元皇后的份上,求求您饶了妾身的母亲吧,求求您了呀!”贾皇后一脸得意鄙视杨芷道:“你以为搬出武元皇后能吓到本宫吗?求我?哈哈哈,当初本宫落难之时,你有没有想过要帮我?你明明知道本宫的心思......”她说着忽然停住了,恶狠狠地盯着杨芷的脸诡异一笑说道:“唉,杨芷啊,光有这张漂亮的脸又有何用?你呀,死就死在没脑子,你真是太蠢了。本宫要你牢记,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今日本宫给你一个恩德,就让你亲眼看着你的母亲受刑。”贾皇后命令廷尉即刻行刑,杨芷抱着母亲大声哀求,贾后不理睬,命令廷尉当着杨芷的面处死了旁氏,杨芷惨叫一声晕倒在地,贾皇后伸手沾了一点旁氏身上的鲜血闻了闻,然后神情鬼魅地说道:“这人血可是个好东西,它能换来权利和地位,哈哈哈”

贾皇后命人将杨芷押回了金墉城内,她将杨芷的內侍及宫人全部遣散,扣押杨芷的供养,最后,连续八天没有进食的杨芷于二月初一活活饿死在金墉城内。监管杨芷的黄门向贾皇后禀报道:杨芷临死前曾诅咒贾南凤不得好死,诅咒贾氏一族也必将被灭三族。贾皇后听闻后怒火中烧,而后便觉恐惧,她诏来道士做法,并听信了巫师之言,害怕杨芷将自己的恶性告知武帝,于是假意凭吊,趁机在杨芷的棺木上贴了灵符,并摆放了许多的镇邪符书、药物等物什一并放入棺木内,这才安心地离去。

诛杀外戚杨骏后,贾南风借惠帝之名封司马亮为太宰,与太保卫瓘录尚书事,一同辅政,后又任命司马玮为卫将军,司马繇为尚书左仆射。贾南风则与族兄贾模、从舅郭彰、贾谧、司马玮和司马繇一同干预国事。此时,因贾南风愈来愈嚣张暴戾,司马繇因此非常反感,他打算废掉贾后,但因司马亮指控司马繇意图专擅朝政而被免官,并将他流放到带方郡,贾南凤的危机才得以解决。

贾皇后散朝后回到显阳殿后,司马玮早就心急火燎地在显阳殿内等候着她,两人一番亲热后,司马玮帮贾皇后整理发髻,他忍了又忍还是将心理的话说了出来:“皇后,您也知道臣弟对您可是推心置腹、忠心耿耿的啊!如今杨骏一党已经灭了,这杨太后也除去了,难道,您就不想犒赏犒赏我吗?”贾皇后瞟了他一眼答道:“本宫已经封你为卫将军了,你还想要赏赐什么?你从杨骏兄弟府中得了多少好处,你以为本宫真的不知道吗?”司马玮嘿嘿地笑笑说道:“皇后,您也知道,臣弟帐下将士众多,还有那些朝中的大臣,各个都需要打点的呀,这么一来,其实也就没剩下多少了。皇后,臣弟......想当大将军。”贾后心想,刚除去了杨骏一党,司马亮与杨骏同为顾命大臣也是必须除去的,眼前的这个司马玮更是一匹头恶狼,正好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贾皇后此时心中暗暗想出了一个一箭双雕的毒计。于是她敷衍司马玮道:“任你为大将军当然好,只是,还有汝南王盯着呢,要等待时机方能成。”贾后提到汝南王司马亮,司马玮心中郁闷的很,他气呼呼地说:“皇后,这个司马亮寸功未立,每次都是臣弟冲锋陷阵,他就知道坐享其成,还处处都与臣弟相争,真是气煞我也,哼!”贾皇后见状偷笑道:“可是,汝南王和卫瓘已上书朝廷,说你凶暴乖戾,不堪担当大任,前日,他上书朝廷,要让你离开都城回到荆州封地去。”司马玮听罢便气急败坏地站在卧榻上,愤怒得如同一只悍戾的狼一般嚎叫着:“司马伦,你这个匹夫,你想让本王离开都城?本王......本王一定要灭了你,哼!”贾皇后看了司马玮这副德行却在心里偷着直乐。

贾林和刘悦传贾皇后口谕,让贾氏党羽在都城大造舆论,说先帝遗诏中有两名顾命大臣,既然杨骏谋反未遂被杀,当然就应该轮到司马亮了。汝南王司马亮是武帝的第四个儿子,论辈分,他是惠帝的祖父辈。贾皇后先是矫诏命司马玮诛杀了司马亮和卫瓘两名辅政大臣。回到府中,司马玮窃以为灭了司马亮和卫瓘二人后,自己便可以乘势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悠然自得地喝起酒来,舍人岐盛走了进来向司马玮见礼后劝道:“王爷,如今您既已除去了两名辅政大臣,正好可趁着手握兵权之时杀死贾模和郭彰,帮助朝廷扶正帝室,以安定天下呀。”司马玮想到贾皇后对自己许下的承诺而犹豫不决,于是敷衍道:“呃,兹事体大,待本王思虑一二。”岐盛听罢便知司马玮之意,他不禁摇头叹气地离去了。

贾皇后在司马玮诛杀了司马亮和卫瓘之后,又矫诏称司马玮意图谋反才矫诏杀害了司马亮和卫瓘两位顾命大臣,此诏一出,令司马玮的部下四散,司马玮身边没有一人跟随他,窘迫得不知所措而被捕。这一夜,都城的血腥诛杀再次上演,这一夜的杀戮从夜晚一直杀到天亮,血腥之气遍布都城。可笑司马玮至死方知自己被贾南凤利用,愚蠢之极,临死前,他掏出怀里的诏书狂笑不已,他彻底崩溃了,他流着泪将诏书展开给监刑尚书刘颂看,并说道:“本王是受朝廷诏命行事,所做之事是为了朝廷,如今却遭如此下场。本王乃武帝之子,却蒙受如此大的冤枉,只希望冤枉能够洗雪。”临死前,司马玮指着苍天大骂:“贾南凤,你这个蛇蝎女人,本王死后定要化为厉鬼索尔性命!”刘颂哽咽抽泣不敢看,司马玮死时年仅二十一岁,他死后双目怒睁望着天空,真可谓:死不瞑目。

廷尉向朝廷奏报司马玮已经被处决,贾皇后佯装为司马玮的死感到悲痛,奏请惠帝为他发丧,谥号隐王,并追封为骠骑将军,贾南凤这也算是圆了司马玮一直想当大将军的愿望。紧接着,贾后将公孙宏、岐盛一并夷灭了三族。在司马亮、卫瓘和司马玮及其党羽皆被杀净后,贾南风疯狂树立党羽,此时的惠帝形同虚设,她从此便独霸朝堂,得以专权。

后来都城传来书信,九爻得知了堂姐杨芷和大伯母旁氏惨死的消息后晕厥病倒,她这一病用了近大半年的时间才渐渐得到一些恢复。时光荏苒,五年时光飞逝而去。幽鬼谷的青山绿水伴随着九爻渡过了人生最低谷、最艰难的时刻,九爻由衷地感恩师父、师祖、德叔等众人的救命之恩情,明白他们希望自己就隐身于此平安度日。但是,她心中始终无法放下杨氏灭族之恨,她日日勤学师祖和师父之授业,回到百花谷后还要反复研习直至不断地精进。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九爻总是站在庭院里仰望北方而优思,丹青和夕颜只有默默陪伴着,她们都深知九爻深藏于内心的苦痛。

天门山庄的少庄主郑子轩每年都来探望师祖几次,其实他最渴望的是见到九爻。他匆匆拜见过师祖和妙贞师太后,便赶来百花谷,他刚进谷口,便远远看见被鲜花绿藤簇拥的大门,此时的百花谷已是大变,花草被修剪、规整,被竹林包围的百花谷如同仙境般,走进百花谷的大门,大门的两边各有一颗桂花树,走过去,微风吹过,香气扑鼻而来,四人陶醉。只见眼前一片新绿,小鸟“叽叽喳喳”,几只守护百花谷的狗儿在草地上追逐撒欢,园子里的人在各自忙碌着。

郑子轩乃名门世族荥阳郑冲之后,老庄主将他兄弟二人从小便送来幽鬼谷,在微玄子门下修行了五年时间,直到他们及冠后回到了天门山庄。子轩身材高大魁梧、肤色偏黑、面貌粗犷豪雄、剑法高超,有文武双全之才,而且,他素有大志,专好结交天下豪杰。不过,自从他在正清观初见到九爻后,他就深深地喜欢上了,而且一直都在默默地暗恋着九爻,也许是因为太喜欢了,子轩每次见到九爻就特别地紧张,他总是不知该如何向九爻表白。此次来百花谷,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时机向九爻诉说自己的爱慕之情,想到此,他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子轩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来到了正厅前的园子里,远远便看见一位虬髯长者正在打理花草,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德叔,子轩喊了一声:“德叔,您老可好啊?”德叔抬头顺着声音望去,看见是子轩来了很是开心,他站起身来赶忙迎上前去,他看看自己手上的泥土说:“你看,我手里都是泥,我先去洗手,那儿,小姐在后院看书呢。”子轩顺着德叔指引的方向穿过正厅向后院走去。

德叔让子轩先去见小姐,自己跑去溪边去洗净了手,然后又去到伙房对胖婶说道:“胖婶,子轩来了,今日要多做些他喜欢的吃食,哦,对了,还要准备些好酒来。”胖婶乐呵呵地答道:“知道了,准备好酒好菜,放心吧!”子轩来到后院的园子里,只见九爻身披一袭白色衣裙委地,衣袖和裙摆都绣上了墨色竹叶,臂上挽迤着长长的淡蓝色薄烟沙,青丝挽成一个美人髻,余发披洒于身后,九爻正坐在靠椅上看书,只见她十指纤纤,肤如凝脂,睫毛纤长而浓密,神情淡淡地被笼罩在阳光下,微风吹起她的衣裙,长发轻飞恍若仙子落凡尘。

子轩楞在路旁看得几近失了神,德叔洗净手回来拉着他来到九爻跟前说道:“小姐,子轩来看你了。”九爻抬头看见子轩和德叔走来便起身行礼说:“师兄,您来了!”,子轩忙还礼道:“哦,是啊,师妹,这一别又是半年时间,你的身子可好?我一直都牵挂得很。”子轩拿出一个锦盒递给九爻说:“这是北胡的朋友送给我的一枝千年老参,正好可以给你补补身子。”九爻深深地感受到子轩这么对年对自己不寻常的关怀之情,本想推却,又担心伤着他,便接过锦盒说:“多谢师兄挂念,九爻很好。这千年老参甚是难得,九爻觉着受之有愧。哦,师兄,请坐,师兄现在已是天门山庄的庄主,事务繁忙,还要牵挂我,此次来幽鬼谷可是有要事?”子轩最爱九爻温柔软语的样子,他心甜如蜜,笑着摇摇头说:“我原本就不想当这个庄主,无奈父命难违,好在,我现已经将山庄事务全权交与兄长,这才脱了身,这次来百花谷会多住上一阵子。”德叔一听高兴极了,忙说:“好呀,子轩来了就热闹了,还可以陪我练功、饮酒,呵呵。”望着德叔开心的样子,九爻微笑轻声说道:“德叔是感觉寂寞了吧?也难怪,这百花谷内大都是女子,师兄您来了正好可以陪陪德叔。”

一位身着着粉色衣裙的女子端着汤药来到跟前:“师兄来了!您什么时候到的呀?小姐,该喝药了。”九爻喝完汤药,对子轩笑笑,这么多年了,子轩了解九爻的性情,她是个内敛隐忍之人,平日里不喜言语。子轩笑着答道:“哦,我去拜见过师祖和师太后就来百花谷看你们了。”夕颜笑笑:“师兄每年都来百花谷,最想看的还是我家小姐吧?可真是有心了,师兄此次能住多久呀?”“能常住一阵子。丹青可好?”子轩问道。夕颜正想说什么,忽然跑来一个粉嘟嘟的八九岁女童,她叫飞花,是九爻外出救灾之时在路边捡回来的孤儿,如今已经八岁了,飞花拉着九爻说:“姐姐,姐姐,呜呜......”“自己练功不努力,还来告状?”丹青不知道从哪里飞跃而来,落在九爻的身旁呜呜地哭了,九爻抚着女童的头发轻声呵护:“飞花,别哭了,乖,这里有糕点,吃吧,其实,丹青姐姐是为你好,你看,谁来了呀?”飞花看见子轩便扑上前去拉着他的手撒娇道:“太好了,大哥哥来了,可以陪飞花玩喽,嘻嘻”飞花端起糕点冲着丹青扮鬼脸,然后用衣袖一抹眼泪,又连蹦带跳地跑了。

丹青一身青衣,她一向不喜装扮,亦不苟言笑,她总是将自己打扮得像个男子似的。丹青的性情向来是木讷寡言,她望着跑远了的飞花,缓缓地说了一句:“小姐,您看看,小飞花都被您给惯坏了。”九爻抿嘴微笑不语,她手抚着额头揉揉然后柔声对子轩说:“师兄,你和德叔先叙叙旧,我想回去歇息会儿。”子轩一听紧张地赶紧起身问道:“师妹,是身子不舒服吗?你赶紧去歇息吧,我和德叔说说话。”九爻起身点点头,丹青和夕颜赶紧扶着她回房歇息。

园子里只剩下了德叔和子轩二人,德叔看见子轩很紧张的样子便安慰道:“小姐每次服食汤药后须歇息半个时辰,唉,她的身子自小就羸弱的很,又历经了这多的磨难,幸亏有仙长庇佑才得以死里逃生呀。”子轩点点头,他望着九爻渐渐离去的背影问:“德叔,师妹这些年除了养病,是不是还有其他打算?”德叔沉吟半晌后说:“你是看见百花谷的变化愈来愈大,才有此问的吧?”子轩点点头:“是,百花谷变化实在是太大了,除了这花花草草和增盖房屋的变化,还有这些背着小小信包的鸽子也是越养越多,而且,百花谷比我上次来的时候,似乎又增加了许多新人,这些都是师妹有所谋划行事的吧?难道她想回都城复仇?不行,这样太凶险了呀。”

德叔看了着子轩,一边帮他添茶水一说:“不瞒你说,我也不太清楚,小姐原本就不喜言语,所有的心事和愁苦都是隐忍在心里,有时候看她抚琴优思,我们也听不懂。至于复仇之事她也从未提起。自从咱们来到百花谷后,小姐极善经营,先是在周边开设商号,再后来各种商号都开设了,而且越设越多,如今,除了都城的商号,从百花谷到都城的各个郡县都设有我们的商号,短短五年时间,已经积累了很多的钱财。确实如你所言,这百花谷里边养活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小姐给她们都以花分别为她们取名、分组,牡丹、梅花、兰花等共计十二人分为乙组、丙组、丁组、戊组,每组下边再各配十二人,再加上百花谷的花工,专门负责驯养信鸽的,负责膳食的,负责打扫的,还有为我外出采办配了二十余人,如今的百花谷已经养活了几百人,还有这些信鸽也养活了百余只,这些信鸽每天带来都城和各地的讯息,小姐每日都要看各个商号的来信信,还要逐一回复。这百花谷除了牡丹等十二人是从妙贞师太的仙女岩挑选来的,其余的都是被小姐从各地解救来的落难孤女。自从来到百花谷,小姐经常出谷去救济附近的百姓,除此外,她整日里不是读书、就是研究各种经书和奏琴,或者拿着将军留给她的玉佩怔怔地地看着。她从来不愿意将自己的痛苦说出来,总是隐藏在心底里,唉......”子轩听得一阵阵心痛,他由衷地敬佩九爻的聪慧和才能,只是没想到她竟然身怀如此高超经营之术,真是不可思议。德叔叹口气说道:“唉,虽然这百花谷生活安逸得如同仙境般,可是我知道她的心里苦呀!你来了就好,多陪陪她,说说话开导她。”

德叔领着子轩来到一个偏院说道:“九爻在百花谷内专门建了这个园子,取名为《信鸽园》,你看,这个园子里到处都可以见到信鸽飞来飞去,养信鸽小房子做得很精美吧?前面那个人便是在此专门负责豢养信鸽的人姓王,大家都叫他信鸽王”“信鸽王?”子轩好奇地问道:“这名字有何来历吗?”德叔点头答道:“是啊,他是九爻从死牢里救回来的一个死囚,此人早年惨遭不幸,被官府的人夺妻杀子后含冤入狱。此事无意中被小姐知道了后,小姐设巧计救他、帮他报了仇,因此,他也就死心塌地地跟随小姐来到了百花谷。后来,他闲来无事就养了一群信鸽,想不到,他竟然身怀豢养信鸽的绝技,那些信鸽呀,好像能听懂他说话似的,他让他们往哪儿飞就往哪飞,真是怪呀,简直就跟着了魔似的,小姐发现他有这种异能后,便特意建造了这个园子请他专门豢养信鸽,这人呐,真是天生就喜爱与鸽子为伴,从此,他就吃住都在这个园子里边,慢慢地大家都称他为信鸽王了。”子轩听得入了神,他点头说道:“简直太神了,信鸽王,有意思。”德叔继续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们都不明白小姐为何花费这么大的财力物力来建造这个园子,后来才发现,咱们与各地商号的联络还真是多亏有这些信鸽啊,后来啊,信鸽越养越多,各地的商号为了方便与小姐通信,都会分到一定数量的信鸽。”德叔正与子轩说着话,夕颜也来到了信鸽苑,信鸽王刚刚从信鸽身上取下来的小信鸽包走了过来并递给了夕颜,她取出里面的字条看了看,递给德叔:“德叔,明日您须去紫霞布庄结账了,正好,顺便将其他几间商号的账一起收回来吧。”夕颜将手中的的信也递给了德叔,德叔看了看便收好了,抬头问夕颜:“这次收帐还是老规矩?”“是”夕颜点头回答后便转身离去。德叔笑了笑告诉子轩:“这次入账丰厚着呢,子轩,我先带你去厢房吧,明日一早我就得启程。”

次日卯时,德叔一行人便早早地出了百花谷。夕颜来到子轩的卧房敲门:“师兄,起床了吗?小姐让我来请您过去用早膳。”子轩应声打开房门,跟着夕颜来到厅房,九爻、丹青和飞花已经在等他们,飞花跑到子轩身边,仰着头问道:“大哥哥早!”子轩见这小人儿着实可爱得很,一手抱起来笑着问:“飞花早啊,哎,怎么一大早你就弄得满头大汗呢?”飞花噘着嘴嘟囔说道:“天还没亮呢,丹青姐姐就比我起来练功,大哥哥,你是不知道,着丹青姐姐可狠着呢,累死我了,还能不出汗吗,呜呜呜”九爻帮飞花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微笑着说道:“飞花,丹青姐姐这么做是为你好,好了,大家用膳吧,夕颜,你帮师兄端一碗桂花羹过来。”夕颜转身端来桂花羹递给子轩说道:“师兄,昨天小姐便吩咐我们今天一大早就去采摘带着露水的桂花熬制桂花羹,你可要多吃点呀。”子轩心里暖暖的,接过桂花羹,尝了一口,忙点头称赞:“头一回吃桂花羹,真是香甜美味,口齿留香,师妹辛苦了。”九爻望着子轩问:“师兄,今日我要去拜见师祖,你可愿意一起去?”“好啊,当然愿意。”子轩开心极了,盼着能有机会与九爻单独相处的心思全都写在了脸上,夕颜和丹青眼神一碰,都揶揄地笑着。

从百花谷到九天观须要在山谷之间间绕行大半个时辰,九爻的身子太弱,每次都得走走歇歇的,路上须花费将近两个时辰,所以,九爻只能半个月去拜见微玄子一次,每次都在九天观停留三天才回。丹青和夕颜已经备好路上需要用的物什,旁边还有八名身形健壮的侍女抬着一顶轿子。夕颜临出门前放出了一只信鸽前去九天观报信,一行人便出发了。

九爻今日着装较为有些色彩,她内着淡粉色衣裙,臂挽长长的白色薄烟沙,青丝轻挽发髻,发髻上斜插一根缀着珍珠的玉簪子,只看得子轩眼晕,夕颜取来一件青色的遮风袍子为她披上说:“小姐,山顶风大,千万不能着凉。”丹青和夕颜扶着九爻和飞花上了轿子,缓缓地出了百花谷的大门。

悠悠深谷,地面上花团锦簇,树木葱茏,空气中荡漾着花的幽香,草木的清香,令人如痴如醉,身边不时飞过鸟雀和美丽的蝴蝶。九爻望着山谷出神,飞花开心地伸手想抓住蝴蝶,子轩幸福地看着轿子里的九爻,如痴如醉,面带桃花,也不顾夕颜和众人的揶揄笑声,他守护在九爻的轿子旁,觉得心中的幸福满满当当。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丹青听见九爻在轿子里传来几声压抑的咳嗽声,她看前方有一平地对轿子里的九爻说道:“小姐,前面有块平整草地,不如咱们就在那儿歇息会儿再走吧?”九爻掀开帘子点头允诺。丹青随即吩咐大家将轿子停在平整的草地上,侍女们在路边铺上软软的垫子,备上小木几,茶具、点心等物什,她和夕颜扶着九爻下轿歇息后,便带着大家围坐在九爻的身后丈许的草地上饮水、歇息。

子轩也坐在九爻的身边帮她添茶水,担心地看着她,九爻咳得脸色泛红,飞花懂事地帮她拍拍,九爻接过子轩递给她的茶水饮了一口说:“师兄别担心,我没事,九爻只是刚才不小心被风呛着了。”夕颜看九爻恢复些了,便带着飞花去溪边玩耍,丹青则跳上到溪水旁的一颗大树上歇息。子轩还是担心地看着九爻问:“师妹,你已修养了五年多的时间,为何身子还是不见大好呢?师祖常言:元气为生命之本。奢求不得,否则将会气阻伤身。师妹如此聪慧,当明此理。”九爻伸手抚着身边的车前草,笑笑说:“师祖曾经告诉我,万物春夏秋冬交替,肉身不灭,神体纯净为一修,凤凰涅槃,阳神出窍,遨游世间亦为修真,师兄也是修道之人,当亦明此理。如今乃乱世,白痴帝混沌未开,丧门星掌权,贪官横行,百姓疾苦,民不聊生,家族蒙难,眼前的这些,任其一点,我都不应偷生,既然天道要我生,那我就想凭借所学,利用这副皮囊色相,尽我所能地想作为一二罢了。”子轩看着九爻那淡然超脱的神态,思索着她话中深意,这些年,每次见到九爻他都想表明心意,可是每次都不敢开口,他害怕被拒绝,害怕一旦表明心意后,若被九爻拒绝的话,九爻便不再见他了,此刻,他原本想说的心里话再也不敢提及了。

轿子一路上走走停停,终于来到了九天观,师祖派身边的小道童在九天观门前等候着,见到领头的丹青后,一路蜿蜒引着他们来到炼丹岩前,炼丹岩建在飞仙崖侧,是师祖微玄子结庐炼大丹之所,它前临深涧,峭石壁立,银瀑斜飞,那瀑布恰似宽阔的玉帘挂在仙境之中。丹青和夕颜扶着九爻来到炼丹岩,进入丹房内,众人向微玄子行礼,礼毕,微玄子留下九爻,并吩咐道童领着他们回到九天观歇息。

“知不知,上;不知知,病。夫唯病病,是以不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九爻,为你改名‘九爻’,可知其中之深意?”微玄子说罢一佛佛尘,九爻沉吟后答:“徒孙愚钝,九:参天两地而奇数,以阳为九。但我为女子,本为阴。爻:交、效也,代表阴阳气化。窃以为,师祖希望我能练就以柔克刚,坚韧不拔之志。”微玄子点点头,佛尘一扫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天下之至柔,驰骋天下之至坚。无有入无间。”言毕,他一扫佛尘,道童将一本书交到九爻手里,“这是失传已久的《绝杀碁经》,现将它传授与你,望你善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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