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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落花》第三回:张倩仪奉命授天卷 野鹤生纵论天下事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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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仪和成文在山中谈武论文,切磋剑法和研究文学,不觉得夏去秋来,外面已是乱红飘落,秋风漫卷黄花,梧桐更兼风雨,天气逐渐变冷。这日成文习武练剑正在兴头之上,忽然听得山石之上有人大声叫好。成文收了剑法,抬头观看:只见山石之上站着一位五十多岁的长者,穿粗布的蓝衣,右手拄着一根拐杖。那人见成文收剑抬头,于是便从远处的巨石上走了下来,成文这才发现那人走路还有些坡脚。待那人走近了,成文才将那人的五官看的清楚:此人头戴破毡帽,身穿补丁衣服。面似黑锅底,如同松树皮。细眉毛、小眼睛、塌鼻子、一口的黄牙外漏,嘴稍稍有些歪,留着几根黄胡子,驼背锅腰。成文看吧,心里暗想:常言道:“相貌出奇必有出奇的本领”,此人相貌如此丑陋出奇,或许就是世外的高人,自己决不可以貌取人!于是赶忙上前拱手道:“前辈在上,晚辈广成文有礼。”那人看了看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这位公子器宇轩昂、傲骨英风,何故隐藏于山林呢?”成文答道:“‘英雄’二字在下愧不敢当,前辈乃是当世之潜龙,今日一见,在下三生有幸!此处并非待客之处,请到舍下一聚。”来者并不客气,走下石来笑道:“你的舍下不过是一个山洞而已,何不在洞外石桌之上畅饮几杯呢?”成文听了哈哈大笑:“当年刘伶以天地为衣裳,纵情豪饮,今日我们就以大山为居室,也未尝不可!”二人正说着话,倩仪走了出来。那来人看了看,忽然大笑道:“绝色佳丽,绝色佳人!当年汉武帝刘彻金屋藏阿娇,公子果然是那风流倜傥之辈,山洞藏阿娇呢!”一句话说的倩仪顿时满脸通红。成文见了,忙解释说:“前辈误会,这是我的师妹。”那来人上下把二人又打量了一番:“好!你们二人今生有缘,今生应该也有份。”倩仪听了,感到这话总有些别扭,心中便有些不悦。但她毕竟是有个修养的女子,笑笑说道:“前辈说笑了,我能和师兄能师出同门,肯定有缘了。”几人说话之间,倩仪早已充好了山茶端了上来。

成文起身道:“晚辈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大名?”来人道:“我姓无,双字名氏,叫我‘无名氏’就好了!”成文听了笑笑说:“果然是世外高人,无名无姓才是最高境界。”二人又谈了些时间,无名氏说话语无伦次,疯疯癫癫,前言不搭后语。要是一般人看到他的长相,听到他的谈吐,肯定认为此人神经不很正常;但成文看得出此人好像大有来头,甚至是有时装疯装傻。心中暗想:“他如此装聋卖傻,或许是在暗自试探我。”于是成文对无名氏更加尊敬。说话之间倩仪已经做好了几个小菜,并将一壶酒端了上来。无名氏看看说道:“就这么点酒怎么能够尽兴?”倩仪陪着笑道:“前辈只管喝,虽然我们没有好酒,但浊酒有的是,我这就取来。”无名氏并不客气,一边喝酒一边吃菜,并不相让。一会儿便喝的似醉非醉,满面红光。他对成文道:“我是黄金州人士,因为避难流落此地。听你的语气口音一定是中原大国人物吧!”成文听了,不禁笑道:“这儿是大明的腹地,不都是大明朝的人么?”那人笑道:“我隐居此处多年,好久没见人了。我年轻时经常和中原人打交道,阁下穿着打扮,举手投足,还有阁下的风度,处处都流露出中原人的优点。”成文听了拱手道:“前辈过奖了。”无名氏听了,双眼紧盯了成文一会儿,呵呵笑笑并不言语,然后起身告辞。成文相挽留,那人也不答话,直接朝着山里走去。成文赞叹道:“此处果然有世外的高人,他日我一定前去拜访。”就听无名氏大声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你我如果有缘分,他日还会重逢。”说罢扬长而去。成文看着后影,哈哈大笑:“此人一定是天下奇才,此人一定是天下第一隐士。”无名氏边走便大声吟诵道:

山青竹秀庐外影,中隐佳士访贤名。

共阅世事本一色,邀月对天吟世情。

畅谈天下英雄泪,酒做穿肠消自愁。

赏把镜中花缘尽,雪映壮士仗剑行。

倩仪听了问成文道:“莫非他的话中有话?”成文呵呵道:“倩仪,你的意思呢?”倩仪笑笑道:“莫非他也要学曹孟德邀请你煮酒论英雄?”成文问道:“何以见得?”倩仪说:“广大哥不想说,是想考考小妹吧,那好,我说说,你看对不对?把他说的每句话头一个字连在一起是‘山****邀畅酒赏雪’,就是说他要邀请你一起饮酒赏雪,时间一定是在下雪的时候;地点也说得很清楚,就是山中间有竹林的草庐内;内容就是谈论天下大事,而你们尽兴以后也说得很清楚,那就是镜中花缘分已尽,在大雪的天气里你这个壮士仗剑离开,从此不再与你相见。广大哥,你看我说的是不是有些牵强?”成文听了,点头说道:“没错,我也是这没想的。只是我越发的不明白。”倩仪说:“你不明白忽然间怎么会来着这么个世外的高人,而且还神秘的邀请你,正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成文点点头。倩仪问道:“不知广大哥还想不想去呢?”成文很直接的回答说:“去,当然要去,一则人家邀请不去是不礼貌;二则我和他萍水相逢,说不定因此会结交一位世外的高人;三者我们刚来此地不久,和人家无冤无仇,因此他绝无歹意;四者我们只有去了才能明白此中的缘由。”倩仪点头说:“说得好,那我就陪你一块去。”

闲言少叙,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不觉得秋去冬来,天气冷了下来,成文还是一刻不停的修文练武,大有长进。这一日傍晚天气突变,北风凛冽,阴云密布。成文望望天空,对着倩仪说道:“看来老天要下雪了,饮酒赏雪之约也就要到了。”倩仪关心的说道:“今天不如破个例,早些休息以赴明天之约。”成文想了想说道:“不行,时间紧迫,勤奋努力不可耽误时间。今天天气冷,倩仪你就就早些休息吧!”倩仪说道:“那怎么能行?照顾你那可是师命,我不能违背!要不乘着天还没有黑,我去多寻找些干柴来,好做今日取暖之用,另外多打些野味做为我们明日带着的礼物。”成文有些不放心。倩仪说:“我会武功,你就放心吧。”说完,冲着成文笑笑,就出去了。不一会倩仪回来,将寻找来的干柴在洞内点着,又将打来的几只野鸡野兔各烤上一只,不一会香气就在整个洞内弥漫开来。

到了第二天,成文和倩仪早早起来,用过早饭,收拾停当。然后出洞观看:昨夜果然下了一场大雪,而且那大雪现在还下的正紧,真个是清逸居士所言:

阴云密布,雪舞柳絮。

飘飘扬扬江山改,纷纷落尽披银装。

山石冻滑,幽静埋没。

放眼欲望白茫茫,倒映天地浑一体。

洁白世界心境宽,荡尽世间污秽灭。

太上老君换新颜,一夜搬来长白山。

成文看吧,大声称赞道:“好一场瑞雪,正好乘此大雪访高贤。”自幼失去父母,多年来独自照顾弟弟,养成了倩仪关心别人的优良品质;自从接受了师命,多日来把成文照顾的无微不至,使她更懂得了做为女性应有的阴柔。今天,当她头一次面对漫天飞舞的洁白瑞雪,心中对雪充满了惊奇,原来雪是那样的纯澈!一时间自己仿佛回到了儿时,童心正浓!此时此刻她再也不象是一个只会关心别人的温柔姑娘,更像一个天真的女孩,尽情的挥洒着自己。她欢呼着,呐喊着,在白雪中奔跑,任凭雪花迷失双眼。飘飘洒洒的雪花将她簇拥在中间,落在她的秀发和面颊之上,她抬起头仰望着天空,尽情享受这大自然带来的美妙。成文站在那儿,欣赏着眼前这一幅由白雪和白衣构成的绝妙的美景,那是怎样一幅醉人的图画呀?世间万物莫过于“白雪”,她晶莹剔透,冰晶玉洁!将万千的污垢统统掩盖,还世间一片纯洁。成文从小很少见雪,像这样的瑞雪平生还是头一次见到。他也来了兴致,便拔剑在手,凭空而起,将半年来所学尽情施展。剑光和白雪交织,是那样的英雄豪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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