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中邪太深了吧，就这么点儿皮肉就想换我两只小鸡和一碗饭？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忘恩负义，昨天要不是你三叔帮忙，你爹能把你从那老怪物肚子救出来吗？你你你……”

说到这冯秀昭还一肚子气呢，要不是他们迷信，她的l-20能被烧成废铁吗？

“你爱要不要！玉书，拿回去。今天吃不完，留着明天咱们继续吃。”

林氏咽了咽口水，看到一只肥肥的野鸡腿，一巴掌拍到自己的嘴上。

“昭儿昭儿，婶儿说错话了你别生婶儿的气，不就两只小鸡吗，婶儿这就去拿。”

林氏打的什么主意？这穷山恶水的小村子，人都快饿死了哪还有多余的食物喂鸡，少一只少两只又有什么关系。

林氏也算爽快，把两只小鸡送来，外加一碗稀饭。冯秀昭瞧着正合意，却没将野鸡交给林氏。

“三婶，不如你给奶奶喂饭，我帮你把这鸡毛拔了，反正水都开了。”

林氏撇撇嘴，稍有犹豫：“你可别少了我的肉，我看着呢。”

老太太吃饱，似乎更有力气咒骂。冯秀昭实在不明白，这老太太跟原主有多大的愁恨，一口一个祸祸。

“玉书，我以前的事……你说说呗！”

锅里钝着野鸡肉，冯玉书闻着香味心里高兴坏了，对姐姐的事自然有求必应。

……

天将黑时，冯初一和冯蓝氏每人背着一个背篓回到家中，院子里的小鸡叫声惊了冯蓝氏一跳。

“这鸡舍……这小鸡……？”

冯初一特意跑出大门外看了一眼，确定没走错门。

冯玉书从堂屋跑出来，忙着请阿爹阿娘进屋吃饭，冯蓝氏进门又看到饭桌上满盘的肉，夫妻俩互看一眼，满屋子找昭儿。

“是不是又发作了，那邪物又缠你了是不是？”

冯秀昭猜到冯蓝氏担心的缘由，把她按到凳子上，把打野鸡和换小鸡的事说了一遍，冯蓝氏和冯初一大眼瞪着她，根本不相信。

好在冯玉书保证姐姐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偷没有骗更没有抢。

安抚了阿爹阿娘吃饭，冯玉书说道家里没米了，冯蓝氏叹了口气。冯初一开了口，说明儿上三叔家借点。

“还是我回娘家一趟吧。”冯蓝氏回了一句，望向婆婆的房间，不理会里面传来的叫骂。

冯初一端了一碗饭准备拿给母亲，冯秀昭特意挟了鸡腿放到碗里。

这是一家人吃得最丰盛的一顿晚饭。

可饭才吃到一半，大门砰砰响，听喊话的声音后，冯初一赶紧开门去了。

“是谁来了？”冯秀昭问道。

冯蓝氏略有为难：“昭儿，你和玉书进房间里去吃吧。”

明显冯蓝氏是要把冯秀昭支开。冯秀昭自然不违抗，端了饭和妹妹回房间去了。

冯秀昭连吃连听着外面的动静，冯玉书告诉她来的人是凌叔。

凌煊的父亲！

“初一啊，我今天来的原因你肯定也知道，前天退婚时你们说订亲的玉佩没找着，今儿找着了吗？”

“那个……他叔，其实……”

冯初一断断续续道出玉佩的下落，原来四年前老太太生病时，无可奈何之下他作主将订亲的玉佩典卖，银子都给老太太看病去了。要不老太太哪有哪个命活到现在。

“啪——”

凌东海一拍大腿，冯家每个人都惊了一跳。

“玉书，你见过那块玉佩吗？很值钱？”

冯玉书忙着点头，“很漂亮，很大一块，听说是凌煊大哥的奶奶传下来的。”

古代人讲究礼仪，像这种订亲送出去的东西，中途不论是哪一方毁婚，信物务必还原主。可冯家这会儿已经拿不出来了。

凌东海生气了，说是冯家不愿意交出来。

听他这话，冯秀昭心里不爽。合着这婚他想退就退，全然不顾女方名誉，就没有错？

偏偏她爹一个劲儿的认错，她娘除了道歉也就是道歉，更让凌东海咄咄逼人。

好正想出去理论，外头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

“是凌煊大哥来了。”冯玉书小声告诉她。

在冯秀昭的脑海里，凌煊文质彬彬，谈吐优雅，脸上带着笑，却天生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清感。

“叔，婶儿。”凌煊礼貌见礼，挡在了父亲面前。

“你怎么来了？赶紧给我回去，大人的事情你不许插手。”凌东海拿出严父的姿态，心里对儿子似乎也有气。

冯秀昭把门轻轻开了一条缝，正好看到凌煊的侧面。果然就是清早在村头遇到的书生。

“爹，这退婚的事凌家已经有错在先，如今还这般逼迫他人，又何必？玉佩卖便卖了，就当咱们尽一份心意帮衬亲邻，此页便就此揭过。”

“你说揭就揭？小孩子懂什么，那玉佩是你奶奶传下来的，是我们凌家的家传之宝……我跟你说这些干嘛，你赶紧给我回去。”

凌煊轻叹，乞求他爹：“圣人云，以德服人，以信立人。爹若再因一个玉佩为难他人，儿哪里还有脸面在他人面前自称读书人。”

凌东海被自已儿子呛了一口，憋着一口气却是指着桌上那半盘肉道：“你爹我怎么为难他们了？人家连肉都能吃得上，还差我一个玉佩？”

“这肉……”冯蓝氏颇有为难，这可是她家昭儿不知费了多大力气才逮到的野鸡。

房间里的老太太又有理由咒骂冯秀昭，一出口就是刀杀的。

凌煊朝冯初一和冯蓝氏说了句抱歉，冯秀昭一直看着他弯腰垂目，态度谦恭诚恳，确实是读书人的风范，容忍，宽厚，她恍然觉得凌煊的心里装了一片天。

凌东海似乎也不想在外人面前跟自家儿子吵嘴，心里窝着一口气把儿子拽走了。

冯蓝氏和冯初一纷纷叹息，面对半盘没吃完的肉也失了胃口。

冯秀昭心里反而没有在意因退婚而失掉的名声，作为一个现代人，她更加坚信信与德得靠自己去挣。

墙边，干草扎成的火把被冯蓝氏吹灭，冯家的人却无心睡眠。

天未亮，冯秀昭就醒了，站在窗前直到天边露出红彤彤的半个太阳，她从窗子离开，纵身跳出围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