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就吃一碗荞饼做的菜汤，冯秀昭摸着就像没吃过东西的肚子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冯家穷就算了，还有个成天咒骂不断的奶奶。

这家怎么待得下去！

“玉书，我们出去走走。”

冯玉书立马拦住她，“阿爹阿娘出门时交待过，你不能出去。”

冯秀昭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脸，笑意不明。

春天是播种的季节，然而冯家在昨天为了救女儿，把七星河边上那块唯一的一块田抵给了李四坤。

没有田地，冯家面临生存险境。冯蓝氏和冯初一一早就进山，挖草药去了。

已经把自己当成冯家的一份子，林慕，不，冯秀昭当然不能做米虫。

冯玉书领着她去了山边，草木生机盎然，还能听到各种鸟叫声。

“姐，你想做什么？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被村里人发现，又该说你邪灵上身了。”

“管他们干嘛？今天我让你吃顿肉。”

冯秀昭拿过妹妹手里的刀，削了五根竹签，惦了惦重量，满意的让妹妹跟上她。

两人上了草坡，沿着最初听到鸟叫声的方向走，冯秀昭便让妹妹在原地等着，她自己慢慢前进。

前方十米远的草蓬动了动，轻微的咕咕声传出来，冯秀昭看了眼锋利的竹签，便屏住呼吸慢慢向前。

竹签命中猎物的距离在七米左右，她不能冒险，否则丢了猎物拿什么兑现承诺。

从草蓬的缝细看过去，一只野鸡正在觅食，暗红色的羽毛油光发亮，是一只肥鸡。

竹签在手，冯秀昭对着野鸡射出去。

野鸡发出尖叫，却没有被射中，扑腾着翅膀飞了。

冯秀昭手快，把另外四支竹签全部射出去。野鸡又是咕咕两声落地。

野鸡到手。她高高兴兴提着大肥野鸡往回走，却听到草坡下传来吵闹声，忙加快步子赶到，见妹妹正被一妇指着鼻子破口大骂。

她一把拉过妹妹挡在妇人面前，推了一把。

“没教养的骂谁呢？”

“就骂你们！”妇人稳住身子，对冯秀昭有几分惊诧，声音立刻萎了。“你们偷我家竹子，赔钱。”

冯秀昭手里的野鸡发现哀鸣，妇人望过来，眼睛子都瞪圆了。

“就一根竹子，这不能算偷！”

妇人盯着冯秀昭手里的野鸡咽了咽口水，抬手指过去。

“拿野鸡来换，否则我到官府告你们！”

“不给。”冯玉书两手抓住血淋淋的野鸡，“这是我姐打的，不能给你。”

冯玉书口中的二婶憋了一口气，目光盯着野鸡不放。

“不给野鸡，我找你们爹娘理论，一根竹子一吊钱，你们看着办。”

冯秀昭最不吃这一套，自己打来的野鸡，凭什么分给这个妇人！

不过想到她那个确实挺不争气的阿爹，野鸡嘛，好商量。

“玉书，拿来！”

到手的野鸡冯玉书心不甘情不愿的交到姐姐手上，“姐，二婶平时老欺负我们家，不能给她。”

原来她就是二房的梁氏。

冯秀昭惦了惦刚刚咽气的肥野鸡，笑了笑走近梁氏。

“二婶，想吃野鸡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梁氏眯了眯眼，这丫头中了个邪以后，看样子竟精明了许多，这邪中得也太巧妙了吧？

……

林慕当兵四年，六个月的新兵训练后下连队就去了菜园，养猪、种菜、修菜园，什么事都做过。

所以，搭个窝根本不算事。

“姐，你以前可是从来不出门的，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本事？”

冯玉书看到做好的长方形笼子，双眼发光，把姐姐视为神明。

冯秀昭拍拍手，一只野鸡头换了两根竹子，还是划算的。不过鸡窝做好了，还欠两只鸡。

早上她听到屋后有小鸡叫，冯玉书说那是三叔家的。

屋里传来嚷嚷，冯秀昭收起幻想的心情，让冯玉书烧开水把野鸡拔毛清理。她询着声音进了奶奶的房间。

这个房和她住的房间一样窄小，似乎是大间隔成了小间。房间略昏暗，窗子半掩着，病床上，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不安的挥着手。

老人因为长年卧床不见阳光的原因，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阴白，双眼凹陷，十指枯瘦，说得难听跟恐怖片里的僵尸有些相似。

这就是冯家老太太，从林慕变成冯秀昭之后，就没有听到老太太念她一句好，动不动就是烧死她。

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冯秀昭倒了杯水端到奶奶面前，正要将她扶起来，却被老太太一手打翻茶碗。

“你这个祸祸，煞星，林道长说得没错，你不死，冯家过不上好日子。”

莫名又被咒，冯秀昭默默把摔破了的茶碗捡起来，直接扔到门口院子角落里去。既然老太太这么恨她，她还是不沾边讨老太太咒骂的好。

开门的声音传来，她回过头看到一名妇人走了进来。妇人一见她吓了一跳，但很快就笑眯眯的迎上来。

“昭儿呀，我老远就听到老大太骂你。你说你可得多孝顺你奶奶，这老人病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等等！”冯秀昭截断她的话，“你有事吗？”

来人吃了憋，却强装笑容。

冯秀昭猜道：“是三婶吧？”

三婶忙着点头，嘴里嘀咕道：“老二家的还真不骗人，果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冯秀昭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进屋砍了半只野鸡肉提出来，在三婶林氏面前晃了晃。

林氏两眼发直，上一顿吃肉好像还是过年那会呢。

“昭儿这孩子就是孝顺，二婶一定会念着你的好……哎哎哎，你怎么不给我呢？”

冯秀昭指指花了三个小时才做好的鸡舍，“两个条件，答应了这半只鸡野鸡肉就都是你的。”

“凭什么？你二婶才一个条件……”

“所以她只拿了个鸡头。”

林氏心想，冯秀昭不过也是个女娃，一个野鸡头换了两根破竹子对老二家不痛不痒，估摸着也开不出什么对她损失的条件，且答应了。

“两只小鸡，一碗饭。”

林氏惊得一愣一愣的，冯秀昭这死丫头哪来的胆量开这样的条件？两只小鸡，那是她能惦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