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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无极》第五章 太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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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如水,春去秋来,繁花尽落,霜叶正红。加冠祭祖重阳日,正是秋高气爽好时节。

太庙里成王正行冠礼,冠礼又称加元服,为龙朝男子成人礼,自天子以至于庶人皆于祖庙行之。士二十而冠,始学礼,王公则不受限。士冠三加;公冠四加,三加同士,后加玄冕;王亦四加,后加衮冕。

“今月吉日,王加元服。寿考惟祺,以介景福。”太保青和奉冕祝曰。成王加冠,著衮服。太保又奉酒祝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承天之休,寿考不忘。”成王受酒,祭少许,啐酒。礼毕,成王升御座,百官跪拜,山呼万岁。

御座上成王英姿勃勃,神采奕奕,如登仙台,如沐春风。太师出奔已一月有余,对于这位英明神武却又专权跋扈的叔父,成王的内心从钦佩渐渐变成敬畏,又从敬畏渐渐变成惶恐。随着城中有关太师意欲篡位的传言愈演愈烈,乃至甚嚣尘上,这位少年天子的心中更是惴惴不安,每见叔父都如芒在背。

如今太师畏罪潜逃,自己又行了冠礼,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回天子,感受这君临天下的滋味。不过成王心中明白,这一切都拜太保所赐。若非他及时打出“尊王”口号,联合母后的势力公开与太师对抗,数次挺身而出,据理力争使得朝中势力渐渐转向,自己岂有今日。太保居功甚伟,威望日盛,自己如欲亲政,为时尚早。幸而太保为人中正,性格温和,天子之位已然无忧。

一月之前,路门听政,太保青和上奏曰:“天子受命于天,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诚宜早行冠礼,以承天命。臣恳请天子择日行冠。”

太师神情傲然,斜目视之曰:“先王临崩寄大事于我,是犹畏天子年幼,威仪不恪,有损天威。汝自视明于先王乎?”

言未毕,一人出曰:“太师此言差矣。冠者,表成人之容,正尊卑之序。天子早行冠礼正为尊其瞻视,以正天威。昔者,太王十二而冠,今天子年犹过之矣。且天子天资绝伦,圣德伟懋,万民景仰,若不及早行冠,恐天下人议论。”视之,乃宗伯青丹也。

青礼怒曰:“汝乃堂堂公卿,市井流言,岂可信乎?”

太保急进曰:“人之所畏,不可不畏。太师既知流言鼎沸,更当自正其身,以黜其恶。岂可妄自托大,逆天而行!”

青礼闻之大怒,正欲回言。忽见堂下一人毛发倒竖,挺身而出,厉声叱曰:“太师定国安邦,厥功至伟;忧君忧民,鞠躬尽瘁。尔等竟敢于天子堂上嚼小人之舌,以乱圣听,欲毁我龙朝栋梁乎?”

原来此人乃太傅青高,为太王庶十五子,懋德贤能,刚正不阿,素来仰慕太师,不忍众人明嘲暗讽,故为之仗义执言。

太保面色讪讪,回曰:“清者自清,非吾一言可恶之,亦非太傅一言可善之,唯太师之举方可辨之。我劝天子早行冠礼,于礼可乎?”

太傅神情肃然曰:“依礼,士二十而冠,天子未有定期。然冠礼者,责成人之道也。今天子虽天赋异禀,毕竟年幼,未能责成人之道。待天子年长亲政之时,再行冠礼,于礼为合。”

太保无奈,只得令众人表决。但有言当早行冠礼者,亦有言宜暂缓图之者,双方相持不下,只得作罢。

太保回府,即召宗伯青丹、司空青载、虎臣雷齐,曰:“太师不欲天子行冠礼,可见其心必异,我等宜早图之。如今太傅、司寇皆为其心腹,若能先去此二人,则其势穷矣。”

司空青载曰:“九哥(司寇青封)与我感情甚厚。彼虽重情念旧却能深明大义,四哥有恩于彼,故彼不忍叛之。可如今四哥欲行不轨,此为大逆不道也。吾当前去劝彼,使彼迷途知返,勿受其害。”

太保喜曰:“如此甚好。太傅青高谁人可劝?”

宗伯谏曰:“太傅为人忠贞不二,恐难以言语动之。来日可以天子名义召其入宫,待其来时却由虎臣以大不敬之罪暂且将其收押,等天子亲政之后再行定夺。”

太保颔首,曰:“此事当速行,迟则有变。”于是众人应命而去。

青载旋即赶至司寇府,青封引之入小亭绪茶。未待其开口,青封便问道:“十弟可为今日燕朝之事而来?”

青载略微颔首,曰:“然也。如今四哥觊觎神器,图谋不轨,以致民怨沸腾,人心背离。九哥何以视而不见?”

青封正襟危坐,曰:“目之视物,只观其表,未知其实;耳之听声,只闻其音,难解其意。能知其实,解其意者,唯心耳。”

青载眉目紧锁,沉吟片刻曰:“纵使流言四起为耳闻,南面称孤为眼见。然四哥功高盖世,权倾朝野,且我朝兄终弟及之制尚存,父王便是以季子身份继承大统。今天子年幼,无力掌国,四哥岂无此心乎?四哥虽待你我不薄,然天子既有先王遗诏,当为正统,安忍叛之?”

青封笑曰:“十弟以常人之心度之,安得真意。自父王崩后,你我二人一直蒙四哥关照,与之朝夕相处。十弟以为四哥为人志向如何?”

青载微微一愣,几番思索后缓缓道:“四哥为人严谨,处事周全,志向高远,天下为公。”

青封微抿一口清茶,徐徐曰:“父王得正统乃因孟父仲父出奔相让,故能名正言顺。今天子奉遗诏登基已为正统,四哥若废之必有篡位之名。况三哥尚在,若依兄终弟及之制,必先以三哥为王,三哥岂肯让乎?四哥素以天下太平为己任,若强夺王位,必使天下动荡。四哥天纵之才岂会行此不义不知之举?”

青载恍然大悟,羞愧难当,曰:“四哥既为我兄又如我父,吾今反欲害之。若非九哥之言,吾险做小人矣。”遂将太保之谋如实告之。

于是二人商议之后,同往太师府,面见太师,悉述前事。太师盛赞二人,却未告以实情,只写一书教二人亲手交于太保并务必严守此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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