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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花开的地方等你》第4章 朝霞齐云时,水青木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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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霏变更了自己的档案信息。这一次,她找到了久违的归属感。她想,这应该是一种幸福。

图书馆门前飘散着阵阵凉气,空气中夹杂着书页的墨印气息。高挂的白炽灯与傍晚未至阴暗的天色相映衬,走廊里似乎被一片柔光覆上。

叶瑾南走到操场前,注视着舞台上一个娇小的身影。

杨霏侧躺在舞台上,蜷缩得如同婴儿。一本金边蓝底的书放在了身旁,封面被她相拢的手臂遮掩。她的嘴微微张开,叶瑾南猜想里面一定吐露着她温润的气息。她就这么安静的睡着,仿佛舞台就是她的摇篮。

还真能睡。

叶瑾南扬起嘴角走到舞台一边,坐下静静地观望。

空旷的操场上能听见沙沙的风声,隐约可以看见从远处文理科大楼上教室投射出的白炽灯光。单调刺眼的灯火永远是高考前最鲜明的色彩,像是街头绚烂的霓虹灯总是杭州夜晚的主调。

夜还没到,暮色将至,叶瑾南逃了今天的晚自习。

日新高中的自习从没有老师坐镇,想走很容易。对于叶瑾南来说,很多事的发生是没有缘由的,例如他逃了自习,例如他坐在了这儿。

“你在这里干什么?”一个细弱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叶瑾南愣怔了,没有说话。半晌,身后没再有声音传出。叶瑾南没有听见人身挪动的声响。他回过头却碰上一双直视他的眼眸,杨霏的目光可以说是锐利。叶瑾南的模样像是一个做错事被发现的小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杨霏已经坐起身了,她与他对视,看出了他的尴尬。叶瑾南试图从中看出些什么,但他失败了,杨霏的目光与她的面容一样平静。叶瑾南移开了目光。

“干嘛这么看着我?”叶瑾南问。

“没什么。”杨霏说。

不一会儿,身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叶瑾南回过头望见被她压着的一本书。

“你怎么不去上自习?”叶瑾南说。

杨霏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她一手拎起书包,跳下了低矮的舞台,望了叶瑾南一眼,当是告别。

“既然迟了,为什么还要回去?”他问。

杨霏停下了脚步,抬头望了望闪着明亮光辉的课室,回头看刚刚在身后发声的男生,眼里闪现惊讶的光。

“留下来一会儿吧,今天的晚霞应该会很漂亮。”他说。

杨霏想说她对晚霞并不感兴趣,可是她还是几乎与叶瑾南同时望向天空,然后坐回到舞台上的位置。她开始好奇他逃晚自习的原因了。

杨霏说,“逃课一次扣多少分?”

“啊?”叶瑾南像是犯了偏头痛的样子,“你既然坐在这,为什么还要担心这些呢?”

他的目光中透出几缕狡黠的光,但他一贯正派,看上去反而有沉思之态。

“我只是不想回班。”杨霏望着远处的文理科大楼道。

叶瑾南耸耸肩坐正,没有再说什么。

天空中的晚霞像是大海中的带鱼,弯弯曲曲,层层叠叠,添上些朦胧慢慢移动。月亮的沦落在黑夜天际,不紧不慢地散射出他的光。云彩没有夺去太阳最后的光彩,一对男女依然能在淡淡的米黄光线下张望。

“真漂亮。”杨霏说。

“嗯,但是还不够漂亮,”叶瑾南瞄了她一眼,说:“我七岁那年,我爸妈和我一家人去了蒙古。那里的落日才叫瑰丽。”

杨霏望见他一脸的怀念,低下头抚摸着书包,不由得也想象起一幅戈壁滩上落日的景象。

“杨霏,我喜欢这一切,”叶瑾南转头向她靠近,“我喜欢你。”

“该回去了,”杨霏说,“逃课会被扣分的。”

“我不在乎。”叶瑾南说,倔强的语气像个孩子。

杨霏皱了皱眉,抓起书包。

“别胡说了。”她说。

“没有,我是认真的。”叶瑾南道。“我们在一起吧。”

她说:“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叶瑾南说,“我想要了解你。”

“因为想,所以就怎样?但是,很多事不是你想就可以的。”

杨霏笑了,是那种狡黠的微笑。她说:“叶瑾南,你们都自私。”

然后,杨霏望向远处的文理科大楼。周围的环境沉寂了片刻。

“也许吧,但你总得试着去相信些什么。”叶瑾南开口道,“你不需要这么快做决定。但是,你要知道,自我封闭不能拿自保当借口。”

“我没有,只是习惯了而已,习惯了一个人就会简化和别人之间的许多东西。”杨霏望着那栋没入黑暗的教学楼,说:“无论怎么说,现在都太早了。我家是单亲家庭,我多变、敏感。很多事我已经习惯了,所以才会这样,尽管这并不是我原本所想。你明白吗?”

杨霏转过头看叶瑾南,却发现他望着前方,那个已经渐入黑暗的日新高中。她朝他注视的方向望去,那一瞬感觉像是与他同一阵线队友。

一幢消沉的朱红景象倒躺在夜幕之中,周边是只剩风声的寂静。突然,叶瑾南抓住了杨霏的手腕。

“杨霏,我明白。”叶瑾南说,“你家是单亲家庭,我也是。”

杨霏猛地昂起头,双眼蓦地睁大。

“所以,不要觉得没信心,很多事都可以改变。也有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但是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有时候,我们都需要一个人去让自己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晚风习习,在耳边轻轻而过,不带走任何东西,却让人放松。他的话让她的心陡然安稳,发现自己原来需要这么一个人。她没说话,只是伸手环抱着对方的腰背,尝试着去感受他的体温。

“叶瑾南,不要骗我,不然,我会恨你。”她的声音很小很小,仿佛是要把它嵌进他的肋骨。

叶瑾南没有说话,心情出乎意料地平静。他伸手轻拍她的背,直至学校广播上响起《致爱丽丝》宣告晚自习的结束。

他说:“我们,一起走吧。”

邱紫莎正缓步向前走去,远处的楼道口边的男女正向这边望。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女生身上,那个她此刻最不想看到的人——杨霏。

杨霏眼见她走来,露出一个鲜有的微笑。邱紫莎快速转移了视线,却注意到杨霏正与叶瑾南牵着手,宽大的校服略微遮掩了这一个动作,若不是仔细打量也不会一下子看出。杨霏的目光冷静而温和,牵动的嘴角如同恬静的朝阳。因此显现出的自在令邱紫莎不由的有些动容,但这并不能改变她对杨霏的厌恶。这种厌恶除了来自对樊彬和杨霏的猜测,也有她对杨霏的感觉。

就在这时,邱紫莎突然觉得手臂处背面一阵瘙痒和衣袖的抖动。她叹了口气,扭头干瞪着身边的李科阳,谁知他望着前方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他们早听说了杨霏和叶瑾南一起的事,相约见面时邱紫莎对李科阳说过她对杨霏的感觉。可看样子,李科阳是看出她的不悦,想要提醒她按捺。

这时,他们已经距离杨霏他俩旁边不远了。邱紫莎没再说什么,只是向着李科阳轻哼了一声,便拉着他加快走去。

这是他们近一个星期来第一次相约见面。

李科阳一巴掌拍在叶瑾南肩上,猛然发现他正牵着杨霏的手,坏笑着说:“看来,你俩好事近啦!”

叶瑾南笑着斜视他一眼,眉宇间隐约显出丝丝炫耀之色。杨霏望了一眼叶瑾南,又望望李科阳,牵起嘴角。

李科阳笑着又说:“知道你行,说一下过程!透露点内幕不碍事的!”

“就是!说说嘛,都这时候了!好让我俩帮你传唱传唱!”邱紫莎接下了话头,兴奋地说。

果然是一对的。

叶瑾南给了杨霏一个会意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别闹了,下一层有监控。你说你的,可别把我们捅出来。”叶瑾南板起脸故作严肃地说。

李科阳马上反应到他们仍然在日新高中的范围里走动,但他只是耸耸肩一副识破天机的样子。

“唬我吧你,你要是真担心这事就不会站在这了。”李科阳凑近叶瑾南,压低声量,“再说了,楼下监控是看另一边走廊外围的,哪会看到我们!”

叶瑾南回头白了他一眼,慢慢的走过摄像头照过的楼层。在他眼里,李科阳的性子从来玩世不恭,对于规章制度不以为然。但是他又的确是个可靠的人,内里的真诚热情无可置疑。对于学校的监控跟老师巡查是习惯早已一清二楚的他不会让大家陷入危机。

“喂,等一下去哪间店啊?”邱紫莎拽着李科阳的手臂,引得对方回头。

“别急啊!问他们。”李科阳说着伸手拍了拍叶瑾南的肩。

叶瑾南转过头,说:“你想去哪间店?”

“随便。”她说。

“那就学校对面马路拐角那间吧。”叶瑾南说。

“dreammaker?”

“嗯。”叶瑾南说完,杨霏轻轻点了点头。

“紫莎,你觉得呢?”

“嗯!”邱紫莎带着些怪声怪气,道。说完,邱紫莎不顾李科阳关切的目光,一把拉着他跟上前面的两人。

dreammaker的装潢酷似咖啡馆。厚重的红棕色木条铺设成地板向店的四面延伸,裸红砖砌成的墙壁表现的是怀旧的建筑风格。角落里藏着两座音响,可以听见不同的曲调在其中流转。淡淡的奶茶香味让人感觉舒服自然。三两个系黑色围裙的服务生在几张桌边走过,有时可以看见那一件黑色围裙下松垮的休闲裤服装。透过玻璃可以望见远处被层层叠叠的枝桠遮掩的日新高中。

邱紫莎、李科阳、杨霏、叶瑾南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对面。这时店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客人,来往的学生早已习惯拿着塑料杯走入夜幕,此时店里也显得有些清静。

“你们觉得这间店怎么样?”邱紫莎喝了口奶茶,低声说,“我就不觉得有什么好。这环境存心要勾起人的回忆。”

“那又怎样,回忆也有好的。”李科阳说。

叶瑾南望了望周围,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装修只是体现一种风格而已,一间店的真正涵义并不在这儿。例如,好喝的奶茶和好吃的小吃总是这样一间店的招牌,而不一定是它的文化。只是不少人开始习惯本末倒置罢了,不过……”

“好了好了,我听了老班叨了一个星期,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你就别作了。”邱紫莎不耐烦地说。

叶瑾南无奈地笑笑,低头喝那杯还有些许温热的奶茶,没有注意到身边杨霏一闪而过的目光。

“简单点,我倒觉得厨房才是这里的梦工厂。”李科阳笑着说。

“就是,问题就这么简单。”邱紫莎说,“原来,樊彬和杨霏认识呢。是吧,杨霏?”

杨霏拿着吸管的手骤然停下,嘴咬吸管吮吸奶茶。她挑眉看了一眼紫莎,就听见了身边叶瑾南的声音。

“她们初中就是同学,彼此认识很正常啊。”

“就是就是,既然樊彬是你们俩的朋友,那么大家都是朋友啦!”

李科阳一边笑着说,一边不露声色地扫视一眼紫莎。

“这也没怎样啊!我只是听彬彬提起过杨霏,有些好奇嘛!”邱紫莎说。

话音刚落,李科阳的手机铃声响起,突兀地遮掩了奶茶店的音乐。他接了电话,嗯啊几句便挂断了。

“怎么,老妈催了?”邱紫莎挑了挑眉,用显得有些滑稽的的口气说。

“不是。”李科阳白了她一眼,“有个哥们儿在附近有点事,我过去一下。”

说完,他就在他们的注视下离开了。他们又开始了交谈,是最容易被遗忘的笑谈。

当橘色的路灯亮起时,人们开始意识到夜的脚步悄然而至。叶瑾南结了花费,还听得见身边发出的窸窣声响。杨霏正在翻动着书包,眉眼中升起一朵阴云。她干脆轻叹一口气,放弃了搜寻。

“怎么了?忘带什么了?”叶瑾南问。

“忘带钥匙了。”杨霏笑笑,低头喝身前那杯奶茶。

“你记得放哪了吗?”他问。

“应该是落在抽屉里了。”杨霏说。

“学校应该还可以开门,你要回去拿吗?”他问。

“不了,不要紧的。”杨霏说。

也是这时她才想起叶瑾南并不知道张绮的事。

“我去帮你拿。没钥匙你怎么回家啊。”

叶瑾南说着站起身,却被一只伸出的手阻拦。

“真的没关系,我……”

“好了!回学校就回学校,不回就不回。你赶紧去啊,过了六点半你就进不去了。”

邱紫莎一甩杯里的吸管,坦率地宣泄着对眼前两人扭捏的不满。

叶瑾南低头和杨霏对视一眼,夸张地撇了撇嘴。

“没事,我回学校拿。没准还会碰见科阳呢。”他后一句话是对紫莎说的,目光像被磁铁吸引望着杨霏。

杨霏微笑着点点头,目送他离开。杨霏回过头发现紫莎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心中生出了敏感的触角,开始感觉到气氛的变化。

“你们自小学起认识,然后一直在同一个班,初中三年同桌让你们成了朋友。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做所有最好的朋友间会做的事,天天腻在一起。”

紫莎看了杨霏一眼,自顾自地说:“初三下学期,你们开始疏远。那时你已经在‘皇冠’打工了,因为你的母亲。你过得很辛苦,而且,自卑。可是你一直忍耐,守口如瓶。在这个过程中,樊彬,也就是樊晰,被你拒之门外。越到后来,你就越孤僻。最后,你甚至改了原先的志愿,来到了日新高中。为的就是摆脱从前,对吧?”她再一次抬起头,用那双如鹰般的眼睛盯着杨霏。

那双眼睛灌注了她的冷淡和不经意间的骄傲,可她也在微笑,尽管其中大多数的缘由是因为礼貌,她的神情也并未显得令人憎恶。

杨霏调整了她久坐的姿势,带着些愠怒说:“你想说什么?”

“你背弃友情,为了自己伤害朋友。而且你怯懦,像所有一味忍耐而后逃避的人一样。你不需要用你的眼睛这么看着我,我已经见识到了你的冷淡。你应该感觉良好,像你这样的人不是总认为,我做的是对别人最好的方式吗?这是种保护不是吗?可是,你也不能否认,你根本就不相信别人。”邱紫莎住了嘴,露出了讽刺得逞的冷笑。

杨霏站在邱紫莎面前,两手攥成拳头,用睁圆的眼睛瞪着她。杨霏的气息因愤怒而变得沉缓,很快又在噗哧一声的嗤笑中松弛。

杨霏说:“在你说这些话之前,你有没有想过这有多不礼貌呢?而且在你打听这些事的时候就失去了你应有的美德,所以你没有资格分析评论。而且你在这时候说这些,到底是为了樊彬,还是为了他?”

杨霏看见邱紫莎的目光变得尖锐起来了,像是收到了挑战一般向上直视着她,退却了那份冷淡。可是邱紫莎还在笑,扯着有韧性的微笑。

“你在说什么?”邱紫莎问。

杨霏避开了她的目光,伸手拎起书包,“不好意思,我先走了。”

“杨霏,”邱紫莎道,“离叶瑾南远点。”

你配不上他。

杨霏站在了邱紫莎身后,望着她的背影,一切又显得那么风平浪静。邱紫莎一边慢慢地喝着剩下的奶茶,一边眺望着玻璃窗外离去的身影。她突然想起一个离开很久的人,拿出手机给李科阳发了一条讯息:

你在哪儿?怎么还没回来?

回复迟迟未到,直到夜幕覆盖城市背景,她听见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紫莎?”

“阿南!”邱紫莎回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叶瑾南手上拿着一串钥匙,目光闪烁着望向对面座椅。

“杨霏呢?”

“走了,说家里有事。”

“哦……”

“科阳呢?”

“我没见到他,他不会去了那么久吧……”

邱紫莎的眼睛一转,回头望了望身后。店长在柜台内坐下,电脑正常开启。

这时,邱紫莎终于收到了李科阳的回复:

碰见巡逻队,已经回家了。

“讨厌!现在才说,存心让人等……”邱紫莎嘟囔道。

叶瑾南无奈地摇摇头,转身付账离开。

门外,dreammaker的木铜漆字成为了浅夜的表率,在迷蒙和车声中表现沉稳。

天空清朗得可以用一碧如洗形容,晴热使树下鸟儿都聒噪起来了。花店前摆放着各色鲜嫩的花束,老板娘正殷切招待着客人,工人们忙着结花成束、裁剪送花,场面何其热闹。

杨霏阅读着花店门前的提示牌,内外细碎的脚步声传入耳中。

“小姑娘,要买花吗?”还是那个老板娘,圆润的脸孔显得油腻,细软的声音一点没变。

杨霏笑着应承,挑了一束康乃馨和白玫瑰。她护着花走出花店,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康乃馨轻逸的花瓣。这是李淑娟最喜欢的花,今天杨霏要去看她。

“杨霏?”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杨霏转过身,眼睛刚好看见樊彬的脸。她避开了樊彬的目光,把注意力转到了她的身上。樊彬捧着一束花,与杨霏不同的是,那是由康乃馨和几种淡色野菊搭配而成的花束,看起来清新淡雅。

杨霏看着那束花有些愣神,心里有些迷惑。身边好像一直有股声音在响,杨霏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杨霏定一定神,撇开了脑子里的疑惑。

“樊彬,”杨霏问,“有事吗?”

她缓缓地摇摇头,说:“你是要去看阿姨吗?一起吧。”

杨霏蹙眉,没有言语。樊彬还在她对面等待,手上的淡色野菊轻轻摇曳。

杨霏终于点点头,“好。”

工作日里的公墓里没有什么人,放眼望去,开垦成梯状的半山上伫立着排排的针松遮掩背后大理石上的名讳。风簌簌地吹,吹散了不知觉中笼罩的悲凉。杨霏和樊彬望着李淑娟的照片,冰凉的大理石反射的阳光很是灼人,难怪她的笑容总是凄楚。

杨霏的手上紧抱着那一束洁白的玫瑰,似乎没有放下的意思。

“这束花要拿回家装饰吗?”樊彬问,语气间并不对答案感兴趣。

杨霏摇摇头,说:“是。”

樊彬开始走回程路,墓和针松间的距离很短,杨霏只好跟着她慢慢地走。天空是一片浅蓝,艳阳高照,偶尔有几缕清风。两个娇小的身影在层层梯级间穿行。

“病好了吗?”

“全好了。”

“那晚真是被你吓到了。”

“是吗?”

“嗯,还好你没什么事。”

“谢谢。”

“你怎么进了日新?”

“这儿近。”不咸不淡地说了几句话,互相都感觉到拘谨。

直到她们走到山下的大道,杨霏才走到她的旁边。

“杨霏,自从阿姨生病,你很辛苦吧。”樊彬说,眼角瞥见杨霏淡漠的脸。

“没什么。”杨霏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杨霏走下一个阶级,眺望着大道的尽头,眼里不知是疑惑还是怀疑。

樊彬说:“很多事,有心思总是会知道的。”

杨霏没有再说话,她知道,她不想说的事问也没用。不知道又走了多久,似乎已经可以看见大道尽头的那扇大门了。樊彬突然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望了望杨霏又闪开。

樊彬说,她即将要离开杭州去北京,原因是一个亲人的事故和父母工作调度。她打算要去那再复读高三,手续快办好了。她还问杨霏那天能不能去送她。杨霏只记得她说的一部分的话,但是重要的就是这些了。这样的信息量对于杨霏来说足够了。

“好。”杨霏说。又聊了两句,就各自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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