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红珠和冬生背着鱼篓回来了，两人一进院门就跑到大缸前，水里空空，什么都没有。红珠一下子急了，“爹！爹！”红珠大叫着，辛永从厨房出来了。

“我的鱼呢？”红珠着急的问。

“哦，中午给爹做下酒菜吧，你徐叔的红烧鱼做的最好吃，你……”辛永话还没说完，就见红珠朝着厨房就冲了过来，一下子就把自己爹掀到一边，进了厨房。

黑鱼正躺在砧板上，也不打挺了，只有鱼嘴在一张一合的，奄奄一息的样子，冬生爹正蹲在地上磨刀，看见红珠和自己儿子冬生一起来了，赶紧招呼：“今天中午给你们做红烧鱼！”

红珠也不听冬生爹说话，上来就把鱼捧了起来，拿着就走。

“哎~这孩子！把鱼拿哪去？”冬生爹站了起来。

红珠抱着鱼跑到水缸边，将黑鱼放进了水里，黑鱼也不游了，慢慢沉到了缸底。

“完了！”冬生在一旁惋惜的道。

“爹，老徐叔！你们赔我鱼！”红珠气的大哭起来。“鱼都死了，你们赔我！”

辛永看女儿哭的伤心，赶紧走了过来，黑鱼侧身伏在缸底一动不动。“还没死呢，死的鱼都是漂在水面上的！”辛永有些理亏的哄道。

“爹，我又不是三岁孩子，少来哄我，你看看它都不动了！”红珠大声道。

冬生爹也过来，抻脖子往缸里看了看，道：“哎呀，都捞出来半天了，死也不奇怪！”说完看着红珠大大的眼睛正瞪着自己，赶紧道：“好孩子，徐叔我明天就拿十条活鱼来赔你，肯定都比它长的好看！”

“我不要！”红珠抹了把脸上的眼泪，生气的道。

“反正都是鱼，有什么不一样的！你看这条鱼反正都快死了，不如给我和你爹做个下酒菜，省的扔了怪可惜的！”

“爹！”冬生有些无奈的拽拽自己爹的袖子。

“不行！老徐叔你讨厌！”

“红珠！”辛永在旁怒喝一声，“这孩子，快给你徐叔赔礼！”

“我不，我就不！”红珠脾气上来了。

“算啦算啦！红珠正在气头上！”冬生爹赶紧拉了拉辛永。

“老徐，去你家喝去吧！”辛永有些抹不开面子，拎着酒，两个大人走了。

“红珠，你别生气了，我爹说拿十条活鱼赔你，就一定做到！”冬生看着红珠也不说话，只红着眼睛看着水里，只好摇摇头也走了。

红珠看了半天，黑鱼还是没动，鱼鳃一张一合的，证明自己还没死。红珠从鱼篓里拿出了几条小鱼扔进大缸里，黑鱼仿佛看见了，甩了两下鱼尾，将身体正了过来。

“小黑！”红珠叫道，一脸的惊喜，“你快吃啊！都是活的！”黑鱼好像没了力气一样，潜在水底不动。红珠着急了，从旁拿起个网兜，伸进水里就将黑鱼捞了起来，一手抓着黑鱼，另一只手就将小鱼往黑鱼嘴里喂，黑鱼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子咬在了红珠的手上，红珠只觉得手指头狠疼了一下，赶紧松了手，黑鱼又沉到了缸底。手指头出了血，伤口不浅，血滴在了水里。

红珠疼的直吸气，阿元正好从外面回来，看见红珠受伤的手指，赶紧将人拉到屋里，翻出药箱，给红珠上药。

“我娘让你把鱼扔了，你偏不听，这下挨咬了，你老实了？”阿元一边包扎伤口，一边碎碎念。

“谁知道它那么凶！”红珠不服气的顶嘴。“都快死了，还能咬人！”

“你再别管它了，你要是舍不得，我去把它放海里去吧！”阿元提议道。

“再等一晚！它若是还活着，就放了它！”红珠不再坚持，阿元已经将伤口包好。

冬生又来了，捧着个大碗，站在院中道：“红珠，我爹问你气消了没？要是消了，就来我家吃饭！”

“不去！”红珠在屋里道。

“哦！那我把吃的放石桌上了，我娘做的焖羊肉！赶紧趁热吃！”冬生说完，就一路小跑的回家吃饭去了。

“看你架子多大！”阿元点了点红珠的额角，红珠撅噘嘴。

两个人在院中将一碗焖羊肉都吃了，冬生娘的焖羊肉在村子里是出了名的好吃，谁家杀羊都要请冬生娘去做一顿，招待客人。

两个人吃完，红珠将碗筷收拾了。阿元从布包里掏出书开始摇头晃脑的读起来，红珠坐一旁安静的听着，不时的也跟着读上两句，都是阿元教的，这个村子里，这么大的孩子也只有阿元仍在坚持去先生那里上课。

大缸里，黑鱼突然一甩尾巴游了起来，将缸里的活鱼都吞了，然后慢慢的游了两圈，又沉到缸底去了。院子里，两个孩子书正读的认真，谁也没听见响动，红珠慢慢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晚上，红珠躺在床上打络子，顺便等着爹爹回家。院门声响了起来，接着是爹爹的脚步声，红珠坐了起来，掀开窗帘的一角，看着爹爹正一步三晃的进了院子，看来喝的不少。

“红珠！爹回来了！”辛永站在院子里大声叫道。

“知道了，爹！”红珠在屋里应了一声，没出来。

“这孩子！”辛永摇摇头，趴到大缸前，看看水里，黑鱼还是一动不动的潜在缸底。“你呀，真是命大！”辛永大着舌头的说完，摇摇晃晃的进屋睡去了。缸底的黑鱼，一甩尾巴，又游了起来。

半夜，突然狂风大作，吹的窗户“咣当”直响，红珠一个激灵起了身，赶紧下地关窗。远处的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几个惊雷过后，开始下起了大雨，没一会儿功夫，地上就冒了泡。风越来越大，院子里的木头板凳都被吹的满地打滚。耳边响起“哗哗”的声响，听着不像是雨声，倒像是海浪的声音。不一会儿，院子里竟涌进了黑乎乎的海水，紧接着一个个巨浪拍打过来，将院子的大门都冲倒了，房子开始摇摇欲坠。

“爹！爹！”红珠淌着水下了地，屋里的海水都没到了膝盖。辛永也醒了酒，赶紧出来查看，看见院子里的情形，拽着红珠就上了小小的阁楼。

“爹，是海啸么！”红珠害怕的问。

“你待在这别动，我们家地势高，你别害怕！”辛永将女儿安顿好，转身下了楼梯。

“爹，你去哪？”红珠拽住辛永的袖子不撒手。

“爹去阿元家看看，你姑爹最怕这样的天气，别出事才好！你乖乖待着，爹一会儿就回来！”辛永说完，从楼梯上一跃而下。院子里的海水已经到了辛永的肩膀处，辛永水性好，扶住院墙慢慢游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