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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梦》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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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人的脑电波是肯定存在的,只是现在还没有一种仪器能够接受它,能够证明死人脑电波的真实存在。黄鼠狼子迷人的事情,证明牠能够接受死人的脑电波,而且可以把接受到的脑电波再发射出去,从而掌控另外一个人的言行。这是一套很复杂的系统,可惜现在还没有人来主动研究这方面的事情。同学说的黄鼠狼“挠爪”,那就是在发射脑电波。你可以想象一下那个情景:一只黄鼠狼躲在无人处,后腿儿伏地,站立着上身,两只前腿儿在不停地抓挠,如果用仪器测量,必定会测出牠发射的脑电波。有一点必须肯定,能够接受黄鼠狼发射的脑电波的人,必定是一种特殊的人,一般是女人,是体质相对较弱的人,而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行的。以我的感觉,我给崔晓梅托梦很容易,而我想给金二驹托梦就极其困难,大概我俩的脑电波频率有问题,我一连试了多少次,都无法进入他的梦里,只是勉强给他发了一些信息:告诉他,是他开摩托车惊吓使我母亲摔倒跌伤,你应该去看看老人家。后来,事实证明他仅仅接受了这点信息,他甚至都不知道我已经死了。

康大妈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儿子没死,活得好好的,还能够每月按时按晌给自己寄钱,她打心眼里高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她想到儿子已经满三十岁了,还没有找上媳妇,不知道这辈子我是否还能抱上孙子?她巴不得让儿子尽快回到自己身旁,告诉儿子尽快找对象,尽快结婚,尽快给自己生个大胖孙子。她觉得崔晓梅就是最好的儿媳妇人选。这孩子善良、温柔、体贴人,又聪明又懂事,自己摔倒跌伤了,路上那么多的人,只有她冲上来帮助自己,送到医院,又是挂号又是缴费,又是背又是抱,一直送到病房。后来照顾自己更是无微不至,又勤快又细心,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媳妇。那些日子,自己提心吊胆,不知道儿子到底怎么样了,没有心思往这方面想,现在看崔晓梅,咋看咋喜欢,这大概就是缘分,是老天爷给我送来的儿媳妇。康大妈犯愁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崔晓梅要是另嫁他人,自己会后悔一辈子的。当前打紧的事有两件,一是尽快跟儿子取得联系,让他赶紧回家来相亲结婚;二是一定要稳住崔晓梅,绝不能让她走了,失去这样好的儿媳妇她会悔青肠子的。可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崔晓梅随时都有离开这个家的可能,认个干妈算什么,没有利害的关系是很难牢固的。她思来想去,只有在儿子没有回来之前,把自己这套房子过到崔晓梅的名下,用这种办法把她拴住,栓得牢牢的。

这天上午,崔晓梅正在家里给康大妈做按摩,突然有人敲门,“嘟嘟,嘟嘟”,崔晓梅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矮个子男人,五短身材,给人印象最深的是此人的脸长,是那种驴脸的比例,不知是由于脸长而愈发显得个子矮,还是因为个子矮而愈发显得脸长,总之,这是一位脸长的矮个子男人。看上去约莫有四十岁的样子,已经有些秃顶了。手里提着沉甸甸的礼品盒子,满脸堆着笑,是那种为讨好人的谄媚的笑,让人看了心里会感到不舒服。来人见开门的是一位姑娘,在他眼里这是位清纯的美女,顿时,两只眼里放出狡黠的邪光,咧开大嘴笑着问道:“这是康路生的家吧?”

崔晓梅盯着来人:“是,您是……”

“我是康路生的朋友,”来人边说边进了门,见到康大妈,凑上前去说道:“大妈,我是金二驹。”

康大妈迷屈着眼,一时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我是金二驹,来过你家,”金二驹心里想,真是记吃不记打,说道:“没想起来?我来你家跟康路生讨债。”

“嗷,是那个放高利贷的金驹子?”康大妈想起来了,直言不讳地说:“又来讨债?”

崔晓梅听到“金二驹”三个字,心里一震,就是康路生在梦里说的那个骑摩托车把大妈惊倒摔伤的坏家伙。

金二驹把礼品盒放到桌子上,也不用别人让便自己拉过来一把凳子坐下,讪笑着说:“不是讨债,不是讨债,再说康路生已经把赌债都还完了。我这次来是专门看望大妈的。听说你受伤了。”

“这不是,”康大妈拍拍腿上的石膏:“把大腿摔骨折了。”

“都怪我,都怪我”金二驹连声说:“那天我从矿务局进城,有点急事,摩托车骑得快了一些,路过路口的时候,我看到了康大妈。你不是我撞倒的,是我飞车路过把你给吓得摔倒的。我没有直接责任,我有间接责任。我回头看见你摔倒了,我应该停下车来看看你,可我想不会有太大问题,就开车走了。这几天我连着做梦,一直都感到心神不宁,感到会遭到报应,我不得不来看看你,给你买些礼品以赎我的罪过。”

康大妈觉得新鲜。当时确实是因为摩托车开得飞快,受了些惊吓,不过还是自己失去平衡摔倒的,也怪不得人家。这么个混小子能登门拜访,也还是不错的,于是说道:“你有这个心还是好的。不过,你并没有撞到我,也赖不到你,还是我自己手脚不利索。”

崔晓梅也觉得有点意思,当时看到那飞车也曾怪过他,哪有开车这么快的,现在看来,这个人长得丑,心还不坏,就说道:“以后开车还是慢点好。”

“是,是,你说得对”金二驹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崔晓梅,侧过脸来问康大妈:“这位,这位是康路生的媳妇儿?”

康大妈爱听这话,可嘴上说:“不是,是我的闺女,叫晓梅。”

金二驹眼光像长了钩子,欣喜地说:“嗷,是晓梅妹妹,长得可真漂亮。”

这句话引起康大妈的警觉,是啊,像晓梅这么清纯美丽的姑娘真的是人见人爱,若不赶紧用点招儿,说不定哪天就被别人抢走了。对于金二驹这种苍蝇式的赖人还是要多防着点,说道:“行啦,你的心意我领啦,谢谢你。”

崔晓梅也感到这个金二驹不是什么好东西,于是把脸扭想别处,不再理他。

金二驹急忙站起来,拉出像要掏钱的样子:“大妈,你住医院花了不少钱吧,你看我是不是应该多少赔偿些?”

康大妈:“行啦,金驹子,我知道你有钱,我们不需要,大妈还能过得去。”

崔晓梅站起来做出要送客的样子。

金二驹突然转了个老人家感兴趣的话题:“大妈,康路生最近有没有发来信息,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话正好捅在康大妈的心窝子上。康大妈接过话茬说道:“正愁没有他的话机号码,想联系也联系不上啊。”

金二驹掏出手机,对康大妈说:“我这里有他公司的话机号码。”

康大妈火急火燎地说:“快,快告诉大妈。”

崔晓梅听到这话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金二驹慢慢腾腾地在手机上搜寻着,不时用眼角觑着崔晓梅,脸上始终堆着那种令人生厌的笑容,说道:“找到了,他刚到深圳的时候,我常跟他联系,是深圳市……”他突然提出:“大妈,我说了怕你记不住,晓梅妹妹给找张纸,我给大妈记下来。”

康大妈眼巴巴地瞅着他说:“好,好,要写清楚。”

崔晓梅很不情愿地拿来纸和笔,金二驹接过来的时候朝崔晓梅一个劲地笑,笑得崔晓梅心里直发毛。心想,这要是一打通,事情就会全露陷了,老人家会怎样痛彻心扉。她不敢往下想,极力想要找出破解的办法。

金二驹慢腾腾地把公司名称和话机号码一笔一划地写好,特意装出那种恭顺的样子把纸条交给了康大妈。康大妈的眼里透出喜悦的光,接过纸条如获至宝手还在发抖,然后把纸条抓得牢牢的,好像那纸条就是她的宝贝儿子。

金二驹抓住这有力时机,继续讨康大妈欢心:“大妈,要不然我现在就给康路生通个话,让您娘俩好好叙谈叙谈。”

康大妈喜出望外,连声说:“好,好,好,你给大妈接通,我让路生赶紧回来。”

“哎。”金二驹可逮住个献殷勤的机会,拿出手机得意洋洋地正在拨号。

崔晓梅这一刻几乎要瘫痪了,身子是软的,双手是凉的,头脑是空的,像是站在法庭上等待宣判的罪人。她想象对方回话说“康路生已经死亡”时,突如其来的打击,老人家会承受得了吗?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结果?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吗?想到这些,她的热血直向上冲,她突然一个箭步,冲到金二驹面前,从他手中夺过手机,说道:“我来给路生哥通个话。”她想,她会想方设法应付对方的回话。

“嘟,嘟,嘟,嘟,嘟,嘟……”三个人六只眼都紧紧地盯住那个小小的长方盒子,里面传来占线的声音。崔晓梅一颗高高悬着的心落地了。她舒了一口气,说道:“妈,占线呐,没有打通。妈,这样吧,有了话机号码,啥时候打都行。人家金大哥还有事儿,咱明天再打吧。”

金二驹不愿意轻易放弃这样难得的机会,连声说:“不要紧,不要紧,我不着急。”

康大妈说:“也好,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金二驹还想说什么,见崔晓梅已经把手机递到他的面前,只好接了手机告辞了,临出门还留下一句话:“大妈,你好好养着,我还会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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