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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烬与钻石》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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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拉?莫莱躺在海绵床垫上,手里紧攥驴子模样的毛绒玩具,怀念起自己被剥夺的安睡权利。自那次无法言说的恐怖经历后,即使是从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野猫哀嚎,都会让她胆寒不已,黑眼圈也随之日益浓郁。偶尔入睡,她也很快会在噩梦里惊醒,梦里她就像那中年男子一般任人宰割,周围还弥漫着超自然的臭气。

为了防止噩梦成真,她添置了许多灯具,放射的光芒足以点亮整个街区。房东因此不停地接到对街邻居的投诉,怀疑这间公寓成了邪教徒的聚集地,毕竟他们曾经在仪式中用过蜡烛,现在换成电灯倒也合情合理。但无论邻居们如何敲门,她也只是躲在门后有气无力地敷衍几句,同时还不忘紧盯猫眼,确保来人并无恶意。唯一能阻止她扰民行为的恐怕也只剩下了自然的不可抗力,于是在这全城都失去电力的雷雨夜里,住在对街的裁缝很高兴地看到邪教徒之家陷入了一片死寂,合上双眼沉沉睡去。但此刻失去了灯光庇护的维拉只能把那头倒霉的毛绒驴揉来揉去,似乎只要她的手指足够用力,便能摆脱掉挥之不去的死亡阴影,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里去。她是如此地专注于自己的玩具,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卧室窗户已经被整个撬开,从中灌进了浑浊的雨滴,甚至直到那毛绒驴被人粗暴地抓起,她才知道即便在自己的家里也不该感到安心。她抬起头,看到黑暗中模糊又熟悉的人形,那晚,正是他在自己面前轻易地夺走了那中年男子的生命,而今夜就该轮到她了。想到余生恐怕只能以秒来计,她用一种极为凄厉尖锐的声音哭喊起来,仿佛制造噪音可以冲淡面临死亡时的焦虑。令她大喜过望的是,门上的确传来了一阵踢打的声音,很明显有人正试图破门而入,将又一起谋杀案扼杀在摇篮里。那人听到了异响,便快步走向窗口,从二楼纵身跳了下去。见暴徒已经逃走,她慌忙起身开门,撞进来的却是那天询问自己经历的金发女孩,水珠自发梢滴落到地上,织成一连串细微的滴答声。而那女孩没有丝毫安慰她的意思,径直奔到窗前,却看到街道漆黑无人,凶手已经顺利脱身了。

虽然和预想中一样没能将凶手当场抓获,但奥利维娅对上次凶案的目击者维拉?莫莱的连日跟踪也算是有了成果,今夜的事件成了上次凶案曾经发生过的确凿证据,故而她第二天成功说服了当地警方寻找那中年男子的尸体,与此同时,维格沃尔茨联系了地方报纸刊登了有关这一连串事件的新闻,但却没有收到什么关注,对于阿尔道夫的居民而言,谋杀这个词依旧显得十分陌生遥远。

但维德?冯?卡斯坦因可不这么想。腹部的隐痛促使这位庄园主一周前给一位熟识的医生发了电报邀请,但一周过去了依然杳无音讯。即使考虑到那医生需要从北方坐火车前来,这个时间也显得太长了。当他看到报纸上对死者的描述时,他就已经猜到了医生的命运。医生的死和他腹部不断加剧的疼痛让他开始后悔作出不去医院的决定,更让他怀疑凶手的真实目的。这位曾经的战争英雄摸着自己唇边精心修剪过的胡须,双手在剧痛侵袭中不停地颤抖,最终他拿起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准备对两位莽撞但不算百无一用的冒牌侦探发出自己虚伪的邀请。等待电话拨通的时候,正午阳光正盛,透过落地窗上镶所镶排列整齐的矩形金属框映到他皱纹横生的脸上。虽然他在重新装修别墅时坚持采用类似的时髦设计,但他确实早已不再年轻。想到这,他眉头一紧,看起来又老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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