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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处处有美男》第8章 月黑风高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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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传来的消息是十分不幸的。那位素未谋面的老爷子,在岳琅回去的第三天就撒手人寰。

林溪对此相当沮丧。办丧事既费力又耗时,别说这里是封建社会,就连家里那边也要过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可以。这下子没有一、两个月甭想看见他。

如果仅仅是等也没什么,反正林溪在这里举目无亲,最亲近的人无非是岳琅。可是,不让她出绘芳阁的大门就太匪夷所思了。

岳琅留下的四个人很尽职,态度很恭敬,手下并不留情,而且软硬不吃。林溪到奈何他们不得。其实她若想走,办法很多。只是顾念岳琅家有丧事,自己帮不上忙就罢了,添乱大可不必。

如今绘芳阁后院的景色早已看厌,所幸小红、小绿知机识趣,没事就给她讲些月泽国的奇闻轶事解闷。锦娘也很贴心,隔三岔五便过来一趟。嘘寒问暖,唠些女人家的体已话。

林溪本不喜欢聊这些。但锦娘尺度掌握极好,并不让人反感,却生出几分亲近。而且,吃穿用度补充及时,只是唤岳琅为轻霜公子。

林溪最初听到,愣了好大一会。原来在书里看过,名门子弟行走江湖时多用化名。看来岳琅家世应当不错,不然取这个名字没什么必要。她不更正,锦娘在时便也那么称呼。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来的时候是初秋,转眼到了深秋。岳琅一直没出现。他不会把自己忘了吧?带着这样的疑问是无法入睡的。于是,在岳琅走后两个月零二十天的那个夜晚,林溪第一次尝到了失眠的滋味。

风动窗棂,月色如水。她平卧,侧卧,俯卧撅式,摊式,打滚式通通不见效。直到羊数成了牛,窗外突然传来了两声猫叫,三声狗叫,四声鸡叫。其后的若干叫声,林溪听了也分辨不出属于哪种动物。她很茫然。绘芳阁后院的动物品种这么丰富吗?

这叫声忽大忽小,变化多端,却不远不近就在窗外。林溪好奇心大起。若不是觉得窗外那人有意诱她来看,早就冲了过去。终于,窗外的叫声停了下来,窗棂微动,从外面跃进一人。

那人脸上不知道糊着什么,趁着月光看不太真切。没等林溪开口,那人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声音听起来有点沙哑。“月黑风高夜,公子采花时。”见林溪毫无反应,语气转为愤愤。“喂,你怎么不害怕?”

林溪嘿嘿一乐,配合地向床边拱了拱。“小虎牙,你脸上抹的什么,恶心死了。”

“啊?你怎么知道是我?”温暖捂着脸向后跳了半步,定定神,颇为自得地说。“你猜出来不算本事。本公子天人风姿,区区药泥怎能遮盖得了。”

林溪忍不住更正。“那个,你的风姿,我不敢妄评。只不过,我能认出你,完全是因为你那颗雪白、尖利,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小虎牙。”

这个答案,温暖很不满意。坐在床边,重重叹了口气。

林溪连忙补救。“人美,牙就美。”真像吸血鬼

“你是说我帅到了牙齿?”林溪在床上大力地点头。温暖目力极佳,看见转而高兴起来。“对了,表哥那么喜欢你,为什么把你藏在这儿?”

“绘芳阁不好吗?”林溪奇怪地问。这小子莫名出现,应该与岳琅有关。这样想着,原本郁郁的心情,忽地欢快起来。

“好是好,可这里再好也是妓院。你个黄毛小丫头,在这里合适吗?”

温暖的话具有毁灭性打击,林溪僵在床上,半晌无言。她抓着襟口想了无数种可能,直到岳琅送她的玉牌硌得手疼,她才豁然开朗。她没什么可利用价值,他若有任何坏心思,何必派人保护她呢?

“是他叫你半夜来的?”林溪问得很不客气。谁叫这小子出现的时辰很不对劲。

“表哥怕你等得着急,叫我过来陪陪你,顺便看看有谁会对你不利。”

林溪心中起疑。温暖目光闪烁,透出几分心虚。“哦,算他有心,半夜叫你过来。”个别字眼,她特意加重了语气。

“好,告诉你也无妨。表哥早上对我说的,只不过我忘了。等我想起来的时候,保养没做完就跑来了。”温暖瞪了她一眼,从怀里摸出条丝帕,把脸上的药泥尽数抹掉,随后扔到地上。

瞧那架势分明是在大发少爷脾气。来晚的人是他,居然冲她使小性子?林溪气得够呛。“你这人真没公德心。怎么乱扔垃圾?”

温暖没理她。脱下长衫,在手里抡了几下,照旧扔到地上。更过分的是还推了她一把。“喂,往里边点。床这么大,你想一个人霸占不成?!”

这小子像个被宠坏的孩子。林溪此刻不知做何反应才对。“男女有别,你知不知道?”

“我今天没保养好,再不睡个美容觉,会老得很快的!”温暖毫不退让。

“你不会找别的地方休息?”她极有耐心地问。

“别的地方脏。整个绘芳阁就这里的床褥是新换的。我不睡这,睡哪?万一你有事,我怎么跟表哥交待?”温暖振振有词。“你要是不习惯,到地上睡去。”

林溪瞪圆了眼睛。吃霸王饭的见过,真没见过睡霸王觉的。而且,还睡得这么理直气壮!没等她反对,温暖直接连人带被把她掀到床里侧。

这样到也罢了。可恨的是,明明他身上盖的是新被,他却左嗅嗅,右嗅嗅,然后嫌弃地看着她。“几天没洗了,一股怪味。真没想到你这么邋遢。”没等到任何回答,温暖笑得居心叵测地,小虎牙格外明亮。“和本公子同床共寝是你的容幸,别拉着苦瓜脸。”

林溪拉高被子,闭上眼睛懒得理他。温暖意外地没再吵她。

夜,静得只剩呼吸。温暖竟是先睡着的那个,林溪莫可奈何。唯一奇怪的是,这小子弄出这么大动静,为什么岳琅留下的那四个家伙什么反应都没有呢?

第二天,答案昭然若揭。四个人一脸菜色,两眼冒火,看着温暖的眼神都恨恨的。林溪暗自发笑。

温暖虽然可恶,但他出现后,日子也没那么难过。尤其他每天惠赠的美容药泥,林溪确实受益不少。自此绘芳阁厢房大白天便多了两具挺尸。锦娘初次见到,居然吓得坐到地上。让温暖着实大笑了半天。

笑归笑,林溪心里的烦闷一点也没少。一星期后,温暖终于看不下去,直接问她:“想不想把表哥逼出来?”

林溪恹恹地瞥他,没回答。

“溪溪,你不奇怪锦娘这几日为何没来?”

林溪摇头,不语。

“绘芳阁的头牌朱姬病了,外面的客人吵着要见她。锦娘正为此事头疼,哪有功夫管你。”

林溪点头,纳闷。这小子对八卦的喜爱,远超乎她的想象。

“还不明白?”温暖端好架子,等着她上前讨教。谁知她却打了个呵欠,倒头准备午睡。他没沉住气,附在她耳边嘀咕着。

林溪震惊了片刻,问。“你确定这招管用?”

“当然。”温暖自信满满。“不过,锦娘那边你去说。”

“这有何难。”

世上的事多半是说得容易。林溪万没料到,锦娘根本不答应。“你怕轻霜公子怪罪?”这也难怪,其实她心里也惶惶。

“轻霜公子临行之时,千叮咛万嘱咐,让奴家照顾好你,下了严令不准你到前面去。唯恐腌臜了你。”锦娘说得恳切。“姑娘你是好命之人,将来必有大富贵可享,现在何苦为难我?”

“我就是好奇,想去看看。再说朱姬也不接客,每天都是白纱遮面,没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我冒充一天,保证不给你添乱就是了。”

“即使如此,对女孩家的声誉也有损。奴家不能辜负了轻霜公子的信任。”

想想岳琅的音讯全无,林溪来了犟劲。“今天我就扮定了,钱我一分不要,都给你。算是感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

“怕什么,有本公子亲自坐阵,能有什么事?表哥来了也怪不到你头上,都是她自愿的。”温暖在一旁帮腔。

“朱姬每次出场必然操琴,不知林姑娘你?”锦娘打量着温暖,语气略有松动。

“我琴棋诗画样样精通。”吹嘘完,林溪发现二人面上俱是不信。尤其是温暖,毫不掩饰地撇嘴。

“算了,到时候她坐那装装样子,本公子代劳就是。”

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锦娘自然不能再推脱。

半个时辰后,林溪对着镜子发_愣。那里面的人是她吗?

乌油油的长发松松的绾了髻,用只白玉珠钗固定。脸上脂粉未施,仅眉间用口脂调色画了朵初放的海棠。海棠娇艳欲滴,衬得五官清丽明媚,尤为生动,让人难以移目。

温暖当下看直了眼。直到林溪趾高气扬地从他面前经过,他才醒过神来。于是,惊天动地地喊了句。“溪溪,你干脆嫁给我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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