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准备

“开……骨！”

啪啪啪啪啪啪！

张老五的骨骼突然发出一连串的脆响，整个人身形暴涨，眨眼间竟变高了两尺有余！他本就生的高大威猛，现在更是壮了整整一圈，远远望去，好似一头张牙舞爪的灰熊一般。

砰！砰！

两只粗大的手紧紧握在烘炉两侧，力量之大，竟将手指深深的陷进了铁质的烘炉里。

“起！”

张老五迈开双腿，将脚下的砖头踩得粉碎，粗壮的手臂上青筋暴起。随着他的用力，一人高的大烘炉一阵颤动，底端传来咔嚓咔嚓的声响。

“哈！”

张老五再次提气，一声低吼，只听咔的一声脆响。几百斤重的烘炉竟被他生生拔了起来！力气之大，可见一斑。

砰！

腰腿齐动的同时，双臂稳稳的将烘炉放在了一旁。

“呼。”舒了一口气，张老五的目光朝烘炉的断口看去，只见原本供着烘炉的深坑里的探出了一截东西。

那东西通体乌黑，看材质似是铁质。张老五咧嘴一笑，弯腰将其握住，又是一声爆喝。

“出来！”

只听噗嗤一声，厚实的地面出现数道裂缝，紧接着，一人长的黑色棍状物体被他从地底猛的拔出，带起一串土黄色的泥水。

“老伙计，好久不见了。”张老五目光闪动，小心的将“黑棍”上的泥土拍下来，口中念念有词。

将那黑棍放在一旁砧子上，取出一瓢清水往上面一泼，粘在上面的黄泥被冲散。露出了此物的本来面目。

此物长达五尺，通体乌黑，外形似剑，质地却极其厚实。周身由十几个小节连接而成，棱角分明。张老五拿起轻轻一挥，便带起一阵“呼呼”的声响，光用看的，就知道要是被这玩意砸一下，不死也得残废。

无论是朝廷军中，还是江湖门派，都很少有人使用这东西做兵器。此兵器的俗称为——鞭。

三国时期，东吴黄盖黄公覆、宋朝大将军呼延赞都是用鞭高手。

到了明朝时期，用鞭的人就稀少了起来。一来是因为江湖剑派的崛起，每一位江湖儿女都有着仗剑走天下的梦。而另一个原因是，这东西确实太重了。

用鞭做武器，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你的力气必须要大，不然没等和敌人交手，自己就累趴下了。把自己的胳膊废掉的人也不是没有过。寻常人能耍动九节鞭就已经很了得了，若是用十三节鞭，便可称得上神力。然而张老五手中这把黑鞭，足足有十七节长，比人都要高上不少，这江湖上除了他，恐怕没人能舞得动。

将兵器重新洗好，张老五的目光又看向了角落里装满锤子钳子的布袋。走过去伸出手掏了掏，熟悉的触感从指间传来，一个狰狞的铁面具从布袋里拿了出来。

看着那张凶恶的鬼脸，张老五的呼吸变得紧张起来。

“今日，我张老五重出江湖，便是要管一管，这朝廷的不平事。”心里念叨了一句，恶鬼面具慢慢盖住了张老五的脸。这一刻，京城那个勤勤恳恳的铁匠不复存在，六年前搅得北方江湖不得安生的“黑鞭猛鬼”卷土重来！

披上一层风衣，最后扫了一眼这个陪伴了自己六年的小铁匠铺，张老五不再留念，翻身从窗子奔出去，几步登上旁边的小楼，借着阴影，朝着于家的方向潜去。

正午将至，一行锦衣卫整齐的聚集在巷子深处，等待着命令。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严肃，唯有一人全然相反，满脸的笑容。

此人的衣着也与寻常锦衣卫不同，其他人都穿着飞鱼服，只有他，穿着更华贵的蟒服。腰间的牌子告知了他的身份：千户。

只要稍微懂得朝廷品级的人，看到这人的长相一定会大惊不已。因为他实在是太年轻了，从长相看，只有二十出头。在江湖上，这个年纪的人还是初出茅庐的“孩子”而已，可这人，已经是正正经经的朝廷命官正五品了！

“聂兄，你可来了，让我这番好等啊。”那年轻人在巷子里来回踱步，突然开口说道。

从他身后的阴影里慢慢走出一人，穿着和他一样的服饰，正是聂守心。

“你要是再晚来一会，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去给于家人通风报信了。”见到聂守心，那人笑着打趣道。

聂守心不接他的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锦衣卫中，他们都有不同的别号。像聂守心的别号是“玄武”，而面前这个永远一脸奸笑的人，便是令他都无比忌惮的狼刀：王斩。

之所以忌惮，是因为聂守心看不懂这个人。王斩在锦衣卫十四个千户中是最年轻，同时也是最奇怪的一个。他加入锦衣卫时间最短，却能在短短几年之内晋升千户，引得下面的那些副千户、百户皆是不忿。

王斩刚胜任的时候，手下有不少人想给这个小家伙厉害尝尝，而王斩则用最原始最有效的手段让他们闭上了嘴。

曾有一个百户在执行任务期间顶了一句嘴，这件小事放在聂守心、乃至韩栋他们这也就是教训一顿就完了。王斩可好，当场就亲手砍了这位百户的脑袋。似是在告诉所有人，我这位千户大人是不好惹的。

此外，在为人方面，王斩更是可恶至极。他似乎与清廉这两个字有仇，小小年纪就想着办法敛财，贪污受贿更是家常便饭。和他相比，韩栋这些锦衣卫老油条一下子成了道德模范。

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在锦衣卫中混的风生水起，深受指挥使逯杲信任。

王斩能有今天，考的是一个字——打。

或许用另一个字来形容他会更加贴切——杀！

别看他年纪小，犯起杀戒来可是毫不含糊。只要朝廷一声令下，不管你是名门之后也好，老抠孺子也罢，就是一刀砍过去，不死就来第二刀，什么时候砍死你什么时候算完。

这样的人，聂守心自然懒得和他走近。不论是平日里一起带队行动，还是私下见面，任凭王斩怎么搭话，他根本就不理睬。

在聂守心眼中，相比起人，王斩更像是一只随性而为的禽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