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逊和关银屏在火车上认识了，便一直聊天，从上车开始聊到下车，上车的时候是晚上八点，下车的时候是早上七点。陆逊头一次在火车上看日出，鹅黄色的太阳从云层里出来，光线是扇形的，斜斜地照在收割完的田野里，把田埂上的松柏树的影子拉得很长。阳光射在车窗上，很刺眼，射得陆逊眼睛疼，陆逊便把脸转向关银屏那边。

关银屏脸上有了倦容，打了个呵欠，说道：“天哪，就天亮了啊，我们居然聊了个通宵。”

“是啊，我马上就要到站了。”陆逊说道。

“这么快，那就在这里提前祝你新年快乐，过完寒假学校见。”关银屏说道。

“新年快乐。”陆逊说道。

说完新年快乐，陆逊和关银屏都陷入了沉默。陆逊在心里纠结，再不问关银屏的联系方式就没机会了，“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好去找你”，这句话很多次到了嘴边又被强行咽了下去。陆逊感觉自己的心跳得很快，脸在发烧，嘴唇在抖动，发出了一些很奇怪的声音，为了掩盖这些声音，陆逊只好努力地干咳了几声。关银屏坐得很端正，没有看过来，她在看着对面的女生，对面的女生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陆逊和关银屏聊了很久，聊到火车关了一半灯，那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睡着了，或者准备睡觉中，有的已经打起了呼噜，有的趴在桌子上换了好几个姿势。陆逊还很精神，有很多话想说。陆逊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这么多话，也从来没有渴望过和别人说话，原来话真的可以滔滔不绝地说，滔滔不绝地越说越亢奋，越说越想说，是会上瘾的。陆逊一直在用最简洁的方式表述自己的所想，能用一个字表述的意思绝对不会用两个字，比如说到辣，绝对不会说好辣、辣死了这样的词，但是和关银屏说话的时候，陆逊除了说了超级辣，还说了辣得我眼泪都掉出来了，用来形容辣度。陆逊回想起很多小时候的趣事，有些在脑海里已经模糊了，几乎要忘记了，讲给关银屏听的时候，记忆突然变得很清晰，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关银屏笑得花枝乱颤，连连说道，看不出来你小时候这么有趣的。关银屏笑起来特别甜，嘴角有两个酒窝，让陆逊看得很着迷。陆逊怀疑是不是因为她笑起来有酒窝，才让自己行为反常的，平时在宿舍是难得和室友说几句话的，更别说谈笑风生，今晚的自己一定是被她的酒窝给醉倒了，话匣子打开来就关不上，记忆像黄河之水泛滥，绵延不绝。记忆真的很有趣，陆逊居然想起来小时候在奶奶家吃辣椒被辣到流眼泪的事，那时候才四五岁的样子。

陆逊和关银屏聊天的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在睡觉，当他们说到有趣的事情时，两个人都乐到笑出声来，笑声没忍住大了便把对面的女生吵醒了，对面的女生睁开眼来，转向关银屏说道：“你们精神真好，真能聊。”对面的女生转向关银屏，眼睛是无神的，她原本是戴眼镜的，把眼镜摘掉之后，眼睛会显得特别无神，没有焦点。陆逊也近视，很了解摘掉眼镜之后的那种无神，所以一路上都戴着眼镜，打瞌睡的时候都戴着。

关银屏的眼睛很有神，看着陆逊能放出光来，她的瞳孔很黑，像新生儿一样，眼白很白，像草地上的雪花，眼珠子转动起来像池塘里的蝌蚪。陆逊好喜欢关银屏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甜甜的，不笑的时候像一汪秋水，清澈而平静。大部分的人都睡着了，陆逊可以放心大胆地盯着关银屏的眼睛看，不用担心被人说变态，除非关银屏自己说。关银屏没有说陆逊变态，反倒是享受陆逊盯着自己看的眼神，也努力睁着眼盯着陆逊看，只是脸总是红扑扑的。陆逊知道关银屏害羞了，害羞的关银屏既好看又有趣。

关银屏说到了石塘街，最喜欢去石塘街的地摊上买小饰品，有一次在地摊上看见一个小猫的挂件特别喜欢，为此和老板谈了半天的价格，终于砍了五毛钱，却多花了十块钱买了一双绣着花的针织手套，回想起来才感觉被那老板忽悠了，买的始终不如卖的精。关银屏说在石塘街碰到了隔壁班的同学摆地摊，是个很漂亮的女生，一起上过课，坐前后排，所以在她那里买了几只没用到过的彩笔，表示对她的支持。关银屏说那女生看着挺文静的，没想到做起生意来特别能说会道，原本只是准备上前打个招呼的，没想着花钱。关银屏在女同学那里买完彩笔，又去她旁边的烧烤摊买了一盒土豆，在铁板上煎熟的那种，撒上辣椒末和盐，吃起来香香脆脆，正好抵上一顿晚饭。

“你们女生吃饭都吃这么少么？”陆逊好奇的问道。

“这还少？我们宿舍很多都是不吃晚饭的，就我经常吃，才吃得这么胖。”关银屏说道。

“你哪里胖了，我看你很苗条啊。”陆逊说道。

“肉都藏起来了，又穿这么多衣服，是你看不见啦，到了夏天还这么多肉就惨了，都不敢穿好看的裙子。”关银屏说道。

陆逊听得脸一红，连忙把视线从关银屏身上移开，“你们真的吃得很少，我们吃的米饭都比那点土豆多，我们班有个男生吃得尤其多，别人都吃五毛钱的米饭，他能吃一块五，还说没吃饱。”

“真的吗？这也太夸张了，我们吃两毛钱都吃不完。”关银屏吃惊地说道。

陆逊说的男生是徐晃。徐晃特别能吃，总是打满满一盘子的饭，堆积得像食堂外面荒地上的泥堆，食堂的阿姨不敢相信他能吃完，会善意的提醒道，同学，吃多少打多少，别浪费。这时候徐晃会觉得食堂的阿姨在侮辱自己，这算是少的好嘛，在家里我能吃双倍的量，在食堂吃这么少还不得怪你们把菜炒得太难吃，哪里来的浪费之说。徐晃是这么想的，但不会这么说，徐晃会说，阿姨放心，我保证一粒米都不浪费，您打饭的时候能不能别手抖啊，您抖那么几下，搞得我待会还要回来添饭，多麻烦啊。

陆逊说，我们经常去石塘街，去的最多的地方是二马冯面馆，每隔两三周必去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拉面。关银屏说，我们也经常去二马冯面馆，好像从来没碰见过你们，要不然一定会有印象。缘分真的很神奇，在学校和石塘街最容易碰见的地方碰不见，反倒在火车上人挤人的地方碰见了，坐在了一起，聊天聊到大家都睡着了。缘分还可以让陌生的人一见如故，像失散多年的老友久别重逢，有说不完的话想说。关银屏说我们真的很有缘分。陆逊说，是啊。陆逊想到这缘分可能是月老给的缘分，是给自己和关银屏牵红线的缘分，如果这时候说，“是啊，缘分注定了让我们在一起呢。”一句一语双关的话，说不定关银屏真的就和自己在一起了。陆逊说完“是啊”，突然想到了街头的小混混，嬉皮笑脸地拦住漂亮的女生，讨问她们的名字，然后被女生们大声臭骂，“流氓，臭流氓。”陆逊觉得自己的言语就像那几个街头碰见的小混混，像一个心怀不轨的臭流氓，于是把后面的话吞进了肚子。

陆逊很后悔没有把那句话说完整，更后悔没有开口问关银屏的联系方式，导致和关银屏失联了足足两年的时间。刚下火车那会，陆逊特别后悔，沿着车窗回去找关银屏。关银屏坐在车厢中间的位置，陆逊逆着人流走过去，肩膀碰肩膀，行李箱碰行李箱，陆逊走得很吃力，膝盖好像磕到了别人装在袋子里的铁罐子，疼得几乎要昏厥过去，好不容易看见关银屏，火车却已经动起来了。陆逊看到关银屏头转向过道那边，好像正在和旁边的人说话，扎好的马尾辫一晃一晃，像风中摇曳的芦苇。陆逊朝关银屏的背影挥了挥手。

关银屏说没想到陆逊会回来找自己，看着他站门口那等待下车，下了车就不见了人影，站台上到处都是穿着黑色羽绒服拖着黑色行旅箱的人，黑压压一大片，想要从中看清楚一个人很难，要发现陆逊更是不容易，因为陆逊个头不高，身材单薄，挤在人潮的缝隙中像纸片一样，所以关银屏看花了眼就放弃了寻找。关银屏说原来旁边的乘客是一个地方的老乡，直到陆逊下了车才知道，老乡见老乡，又聊了两个多小时家乡的事，到家时嗓子都冒烟了。

陆逊和关银屏失联了两年，关银屏告诉过陆逊她是法学院的，住在榴园公寓，陆逊想去找她，榴园公寓门口是不能久待的，因为自己班上的女生也住榴园公寓，要是被自己班上的女生碰见了，她们一定会说，“哟，陆逊，在等女朋友呢？”然后在班上迅速地传开来，陆逊在榴园公寓的门口等女朋友。陆逊倒是希望自己在榴园公寓的门口等女朋友，事实是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自己只和关银屏见过一面，八字才刚有一撇，结果就传出去了，将来的那一捺就成了负担，没写成会被众人鄙视，写成了那也像是在完成大家的期待，而不是享受过程的美好，功利性重。所以榴园公寓门口不能久待。榴园公寓门口不能久待，只能去法学院门口等，那里没有人认识陆逊，只会用奇怪的眼神多看几眼，怎么这个男生老是假装在学院门口看书？

陆逊有段时间经常去法学院门口坐着，手里捧一本书，见有人来便把书举高，然后从书的一侧快速地偷瞄一眼过来的人，等人走远了再放下来。法学院女生很多，总是三三两两的结伴，很多时候陆逊只能看清楚其中一个人的面孔。法学院的女生很多都喜欢扎马尾辫，陆逊仔细观察了十来个，然后将她们一一排除，要么个子太高，要么身材太丰满，要么皮肤太黑。陆逊观察了很多进出法学院的女生，突然有一天发觉自己记不清楚关银屏的样貌了，每个女生都有一点像关银屏，但每个女生都不完全像她，记忆中的那张脸越来越模糊，和谁都匹配不上。怪这该死的脸盲症，为什么偏偏记不住脸呢？为什么只记住马尾辫、皮肤白皙和粉红色的眼镜？那个扎着马尾辫、皮肤白皙、戴着粉红色眼镜的女生哪去了？

陆逊不再往法学院跑了，陆逊想起了关银屏说的缘分，缘分到了自然就碰上了，缘分未到，去再多次也碰不上。陆逊不再往法学院跑，就变得失魂落魄，吃饭的时候想关银屏，会忘记吃饭。刷牙的时候想关银屏，会忘记刷牙。做梦的时候想关银屏，关银屏会出现，但是很模糊，若即若离，像山里腾起的水汽。陆逊做梦的时候会想关银屏，和吃饭刷牙的时候想她是不一样的，在梦里会有一个声音告诉陆逊要想她，那个声音很响亮，仿佛是在耳边说的一样。陆逊怀疑那个声音就是关银屏说的，因为有时候回头能看见她，脸红扑扑的对着自己笑。陆逊不明白为什么梦里明明看见了她，还要在梦里想她。陆逊吃饭刷牙的时候没有那个声音，关银屏也不会出现。

陆逊和关银屏失联了很长时间，渐渐地忘记了她，不再想她，也不再有关于她的任何印象。有人说陆逊是大学里堕落的典型，陆逊觉得她们说得对，发型像个鸟窝，胡子拉碴，眼角还有眼屎，是时候改头换面了。陆逊去石塘街理了个发，和理发师傅说要贴着头皮推，越短越好。吕蒙说这个发型不适合你，看着像劳改犯，以后还是别留这个发型了。陆逊说我现在就是个劳改犯，就是要这样的效果。吕蒙说你这发型没有哪个女生会喜欢的。陆逊说，我们今天不聊女生，可以吗？吕蒙说那还聊个屁。

陆逊改头换面，上课认真听讲，下课认真复习，晚上还去大教室自习。陆逊觉得突然间找到了高中时候的感觉，每分每秒都过得很充实。陆逊不再想关银屏了，也不再在梦里想她了。当陆逊再次陷入冥想中的时候，陆逊想的是原来不思考可以过得如此简单快乐。以前冥想的时间花得太多，探索人生的意义，探索存在的意义，探索学习的意义，探索一切值得和不值得探索的事物的意义，探索得浑浑噩噩，以为自己超脱了，于是对身边的人和事都不感兴趣，于是觉得人生无聊，于是便堕落了。但是陆逊控制不住自己不要去冥想，充实的日子又变得不充实起来。这是一个周而复始的过程，陆逊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陆逊觉得无聊的时候，便往石塘街跑，去吃一碗二马冯的牛肉拉面，在嘈杂的人群中挤一挤，体会好好活着的感受，是有扑鼻的汗臭味和烟草味，有熏得人眼泪直流的烧烤烟气，有震得破耳膜的狂躁音响，有肩膀与肩旁的碰撞。陆逊有意无意地看马路两边紧紧相连的地摊，一个一个地看过去，有的占地面积大，支一个棚子，摆几张桌子，架一口锅。有的占地面积小，只摆一条毯子，所有的东西都放在毯子上，收起来特别方便，抓住四个角往上一提，再打一个结，就可以提着走了。陆逊没有看见过卖彩笔的漂亮女生，倒是看见过一对卖围巾和挂饰的学生模样的情侣，女生头发很长很顺，样子很文静，却并不算漂亮。

陆逊开始期待寒暑假往返学校的那段旅程，那段曾经让自己崩溃的旅程，公交车转火车，火车转大巴，加起来得花上将近二十个小时，没有座得一直站着，车上总是很挤，空气总是很浑浊。陆逊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期待这段旅程的，但是不愿去回想为什么会期待这段旅程，只盼望这段旅程除了挤和浑浊的空气之外，发生一些美好的相遇。美好的相遇不会时常发生，大多时候陆逊都是挤在一群中老年男人的堆里，对着满口熏黄了的烟牙，听他们用方言大声地谈笑，其中少不了黄段子和粗口，还有不能停歇的香烟，一根接着一根。陆逊仍然期待往返学校的旅程，没有美好的相遇，便戴上耳机，闭上眼睛，双手交叉在胸前，一路瘫坐着。陆逊记不清楚瘫坐了多少次，才迎来一次美好的相遇，遇见了大眼睛、留着狗啃式刘海的乔婉。

吕蒙第一眼看见乔婉的时候发了呆，像陆逊看漂亮的女生一样，看了很久，眼珠子直勾勾的，一副失了魂的模样。陆逊说早知道不叫你过来了，真给兄弟丢脸。吕蒙痴痴地回忆乔婉的模样，羡慕地说道：“刚那谁啊？长这么好看。”

陆逊和乔婉是在转车的时候认识的，上行的电梯坏了，陆逊看见一个提着半人高的超大行李箱的女生，正一级一级艰难地爬楼梯。陆逊没准备帮忙，提起行李箱快速地从她身边走过，爬到楼梯顶端时累得气喘吁吁，便放下箱子歇息，然后回头看了一眼。因为这一眼，陆逊厚着脸皮跟随了人家一路。乔婉当时穿着花格子布的棉袄，留一头齐肩的头发，披散开来，遮住了大半张脸，陆逊只看见了一只大大的眼睛和高挑的鼻梁。陆逊马上松开手中的行李箱，跑到乔婉的身边，热情地说道：“同学，我来帮你提上去。”

“不用，我自己来。”乔婉拒绝了陆逊的帮助。

陆逊厚着脸皮地跟着乔婉，上了通往学校的公交。车外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雨水从玻璃面上流下来，留下杂乱无章的轨迹，那轨迹会随着车速的改变而改变。陆逊望着玻璃上雨水的轨迹，时常会陷入沉思，会觉得莫名的伤感，像是感受到了时光在流逝一样。但这一次，陆逊看的不是雨水的轨迹，而是通过玻璃上放射出的淡淡的影子，看旁边的乔婉。乔婉真的太漂亮了，像天上的仙女，只需淡淡的影子，便能让陆逊魂飞魄散，等到陆逊神游回来，牌坊式的校门已经扑入眼帘。

车窗上凝结着一层水汽，乔婉在上面写了一个“好”字。

陆逊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你叫什么好？”

“哈？”乔婉懵懵地转过头说道。

“我是说你的名字里有个好字吗？”陆逊说道。

“没有，随便写的。”乔婉说道。

“那你叫什么？聊了一路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陆逊说道。

”乔婉。“乔婉说道。

”我叫陆逊，很高兴认识你，留个联系方式吧，以后好联系。。。“陆逊说道。

吕蒙是被陆逊叫过来送伞的，陆逊说送两把过来，吕蒙立马接收到了信号，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然后看着乔婉发了呆。乔婉嫌弃地看了一眼吕蒙，没有拿他的伞，冒着雨走了。陆逊追上去说，那我送你回宿舍吧。乔婉又拒绝了。

陆逊认为是吕蒙不得体的表现导致了乔婉不要他特意送来的伞，吕蒙说滚犊子吧，明明是你魅力不够，人家是在和你见外，没把你当认识的人。陆逊说我要到了电话，而且人家还邀我一起玩游戏，你怎么说？吕蒙说那是你脸皮厚，换言之，就是你不要脸，别在那自作多情了，赶紧洗洗睡吧。陆逊没觉得自己自作多情，因为时常会和乔婉短信联系，乔婉参加学院的迎新晚会时，还给自己打了电话，兴奋地告诉自己，她扮演了东瀛国漫画里的公主，还问了自己她的装扮好不好看。

乔婉问陆逊她在迎新晚会上的装扮，陆逊回答得支支吾吾。陆逊没有告诉乔婉其实自己没有看到她站在台上，但是怕她失望，所以说了你穿什么都好看。乔婉她们学院的迎新晚会陆逊期待了很久，因为得知乔婉会上台表演节目。陆逊早早地便来到舞台前等待，每一个节目都看得很认真，比高中时候上课还认真，但是陆逊没有等到乔婉的节目，因为中途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关银屏打来的，关银屏说，陪我去吃川菜吧，很辣的那家。

陆逊知道，关银屏要吃很辣的那家川菜的时候，是心情不好的时候，所以便应道，好，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