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仅有一丝微弱的红光闪烁。

有沙哑的声音响起。

“计划进行得还顺利吧？”

“一切顺利，都在计划之中。”

“这一次，希望不会再出差错了，这么多年了，我都快忘了自己还活着了……”

“这么多年了，能支撑我活下去的也只有那东西了……”

对话到此结束，随着声音的消散，红光也渐渐熄灭下来。

仔细一看，那是一柄插在地面的红色权杖。

因为没有参照物，所以看不出它的大小，权杖上的红光熄灭后，周围再次归于一片黑暗。

安静得可怕，偶尔传出微弱的呼吸声虽然小，仔细一听却像是巨龙吐息，诡异莫名。

……

b市，张绘包下来的大厦顶层。

此时已是深夜

“叮！”

电梯门开。

林序回到了这里。

夕紧跟在他的身后，像是不愿意离他太远。

在这里工作的服务生都是服务业中的精英，自然会清楚记得客人的相貌，所以林序一路通行，还有服务生为他送上了他房间的门卡。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夕……额……你这样一个字的名字实在有些怪异，我可以给你取个正常名字吗？”

林序本来想说什么，但是突然觉得夕这个名字有些不适合在外面用。

“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夕摊了摊洁白的小手，完全就是一副哥哥你说了算的样子。

“说起来你到底为什么要叫我哥哥啊……我真不记得我有你这个妹妹，虽然有这样一个能干的妹妹也不错……”林序有些无奈。

“哥哥你当然不会记得了，毕竟我对你来说一直都可有可无……”

“好了好了，就当是了，别摆出这种可怜的表情……”

看着夕就要哭出来的样子，林序赶紧阻止了她说下去。

看她表情不变，还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林序只好再抚了抚她的头，她才止住了眼里包着的眼泪。

林序发现夕现在的样子和她用成熟声音说话时完全不一样，随着声音的稚嫩她的表现也变得像一个娇弱的小女孩儿。

不像在彼岸花的世界里那副强势的样子。

“不会还有双重人格什么的吧……”

林序暗自嘀咕，有些头疼。

这个女孩儿不仅神秘，而且好像还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如果还是双重人格，那还真是不好打交道。

就像小女孩儿自己说的，人活久了谁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当林序看见夕那副乖巧娇弱的样子的时候，实在不能将她和那种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巫婆联系在一起。

一边揉着她雪白柔顺的头发，林序一边想着要叫她什么。

“一身雪白，白得像花，就像六月雪一样，六月雪还有一个名字叫悉茗，既然你非要说是我妹妹，那就叫林悉茗吧。”

林序不知为何想到了这个名字，就随口说了出来，他自己还觉得挺有味道，

“哥哥说了算，以后我就叫林悉茗……”

夕，不现在应该叫林悉茗，有些开心地对林序笑着。

“悉茗，以后我就这样叫你，今天有些晚了，你去随便找间房睡了吧，服务生会把钥匙给你的。”

林序说着就要往自己的房间去。

谁知他刚走一步，就听到后面悉茗随着他的脚步也往前走着。

他转头一看，正好对上悉茗那张无辜的大眼睛。

“你跟着我做什么？”

没有回答，悉茗只是用那张漂亮的眼睛盯着林序。

“不会吧……”

林序手抚额头，他觉得自己有些像是那种坏坏的怪蜀黍。

没办法，林序只好带着悉茗去了自己的房间，他不知道明早该怎么和宁月他们解释，他们一定会用那种异样的眼光看他的。

等着悉茗洗完澡，一大一小两人躺在床上。

还好床很大，两人中间隔得很开，林序才有些坦然的睡去。

“床这么大，分这么开，应该不算什么大问题……”

这是林序睡着前的自我安慰。

悉茗睡觉时发出的鼻息很轻微，几乎没有，所以林序睡着得很快。

不然以他那灵敏的五感，和别人一起睡觉能睡得安稳才怪。

也就林妖和林悉茗两个人睡觉声音比普通人小太多，林序才能忍受，也只是忍受，并不能忽略，五感的强大对生活的影响远比想象中大。

夜安静下来，那双总是出现在林序周围的眼睛也没有再出现，不知这是不是巧合。

一夜无话。

“哗哗哗~”

大清早，林序就被宁月房间传来的流水声吵醒了。

看了看旁边睡得很安稳的林悉茗，雪白的睫毛在林序的眼中数倍放大，一眨一眨的，看着很可爱。

没有叫醒林悉茗，林序觉得小孩子不用那么早起来。

至少她表面是个小孩子……

林序这样想着。

伴随着宁月的洗漱声，林序也开始洗漱，宁月刚刷完牙开始洗脸，林序已经收拾完毕。

穿好衣服，林序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

“额……忘记了，红切还在宁月那里……”

他在车上醒来的时候身上就什么都没有，想来应该林悉茗在控制他身体的时候最后又还给宁月了。

想起红切，林序又想到了脑海里那一个挥刀的瞬间。

血红色刀芒闪烁，有什么东西被劈成了灰烬……

那是林悉茗用他的身体做的，他觉得那一刀也斩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的什么东西也烧成灰了……

那个暗恋他的柔弱的女孩儿，被他“亲手”终结了。

“还真是……讽刺啊……”

林序握着门把手，迟迟没有将门打开。

他拼了命都要去杀的序鬼，居然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孩儿……

“黑色长袍？……红色权杖？……老怪物？”

“我管你是什么东西！”

“该偿还的，始终都会偿还的！”

林序用力将把手往下一拉。

“咔嚓！”一声。

金属把手在他手里像是要被拧断。

他林序，不会原谅那些摆弄他命运的人，更不会原谅将无辜的人牵扯进来的人。

招惹他的，就算是命运，他也要斩断！

“啊！”

林序暴力开门的一瞬间，门外响起一声惊呼。

声音是宁月发出的，她正站在林序的门口，被林序这突然的开门吓到了。

“你这么用力干嘛……吓到我了……给，你的红切，你昨天让我带回来的，话说你昨晚说有事是跑哪里去了？”

就像悉茗说的那样，宁月他们的记忆真的都被修改过了。

在他们的记忆里，昨天只是他们和林序一起将序鬼给杀掉了，仅仅只是杀了一个序鬼……而已……

看样子，他们都不记得那个序鬼其实是个女孩儿。

林序觉得这样真好啊，要是可以的话真想让悉茗将他的记忆也修改了，那样他也会觉得自己只是杀了一个序鬼，这可是序诫行者的荣耀。

可惜……他必须面对这件事，如果悉茗说的没有骗他，那这件事其实都只是为了对付他，文茜只是一个可怜的牺牲品。

“麻烦你了……”林序收起思绪，不动声色地接过宁月递来的剑匣，“昨天突然想起有事要处理，就过去了一趟。”

“这样吗……”宁月觉得有些奇怪，却没再问什么。

林序看着宁月，一样的及腰马尾，柔顺的黑发像绸缎一样散落在淡黄色的短袖后面，她特别喜欢穿露肩短袖，林序觉得挺好看，女孩儿这样穿其实既显得青春阳光又有些独特的魅力。

下身蓝色牛仔短裤，修长的腿露在空气中，踏着一双白色板鞋。

宁月好像总是这样的装扮，阳光又有活力，但其实她内心却有着抹不去的疼痛和别人感受不到的孤独。

但林序能感受到这种孤独，毕竟两人实在太像了，林序看起来也是阳光又温柔，内心也是同样的孤独。

“今天也很漂亮。”林序笑着说，“我觉得你如果穿裙子也会很漂亮的。”

“我会试试的……”宁月微笑着回应。

林序的称赞让宁月有些莫名的开心。

“一切去吃早餐吧？”

林序一边将剑匣束在身后，一边说道。

“走吧。”宁月点头。

两人向餐厅走去，刚一来到那宽敞的空间。

“呦……主力，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张绘沉稳的声音响起，听声音好像心情很好。

“干嘛这么叫我？”

林序看张绘好像是在和他说话，有些疑惑。

“这次杀序鬼你有很大功劳嘛，毕竟你是主攻的，最后那一刀帅得我都有些妒忌呢，一刀下去它就成了两半。”

张绘一边往口中送着奶酪，一边说。

“是吗……还是别这么叫了，我不喜欢……”

林序话音低落，走到长长的桌子一角坐下。

张绘突然觉得这和他认识的林序有些不一样，林序现在这张脸上没有往常的自信，反而有些像条败狗。

“他怎么了……”张绘轻声问旁边的莫欣。

莫欣摇头。

他又用眼神去问宁月，宁月也疑惑地摇摇头。

张绘只好不再去提这件事，安静吃着早餐，偶尔看看林序。

“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越是想，越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林序沉默着，三人也不好说话，都安静吃着面前的早餐。

“哥哥……我也要吃……”

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响起。

林序早就听到悉茗的脚步声了，知道她已经起床了。

可宁月他们却惊讶地看着悉茗，有些不可思议。

“她叫你什么？”

宁月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额……这是我妹妹……林悉茗。”

林序将旁边的椅子拉开，让悉茗坐下。

“你有妹妹？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宁月皱着眉头，她一直以为林序是个孤儿。

“这是我领养的妹妹……”

林序随口胡诌。

“哇，你在哪领养的？这白头发，看着很舒服啊！我也想养一个。”

张绘突然凑了过来，仔细打量着悉茗。

“这个……悉茗身体不好，得了一种病，所以才会这样的……”

林序继续编造着。

“真可怜……林序你可要好好对她。”

莫欣那女孩儿特有的同情心开始泛滥。

“确实有些可怜……她得了什么病？”

宁月也有些怜惜地看着这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小女孩儿。

林序心里觉得这三人真是没救了，他们眼中这个柔弱的小女孩儿其实是可以单挑序鬼的存在啊！

“一种怪病……不过只是影响体毛颜色而已，没什么大碍。”

林序只能继续完善谎言。

“那还好……”

两女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这是什么特殊的人种我也想领养一只呢……”

张绘好像有些遗憾。

“你领养来干嘛？”

林序有些奇怪，张绘好像和他们关注的点有些不一样。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

张绘话还没说完，就看见了莫欣那有些凌厉的眼神。

“关爱儿童嘛……”

他赶紧将接下来的那些猥琐的发言憋了回去，改口道。

“哥哥……我饿了……”

悉茗娇弱的声音响起。

林序为了和他们解释，都忘了这里还有一张嘴等着吃饭了。

“你这样怎么带孩子！”

莫欣看着悉茗委屈的眼神，指责林序。

“你，快去，儿童营养餐，你们厨师知道的！”

她有些大姐大似的对旁边一个服务生吩咐道。

“叫悉茗对吧……悉茗乖，到姐姐这来坐，姐姐这有好吃的。”

莫欣那母爱泛滥的样子让林序目瞪口呆。

张绘也是像第一次认识莫欣一样看着她。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旋即无奈摇头。

宁月有些羡慕地看着莫欣将瓷娃娃一样的悉茗领走，心里暗想等会儿一定要带悉茗去玩儿。

女人，对孩子都没什么抵抗力。

林序看着宁月露出的表情，有些莞尔。

从认识宁月到现在，宁月已经改变了不少了。

不再那么冷冽，开始慢慢恢复以前那个阳光可人的样子了。

至少表面上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