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琛和周林回到派出所，摊子老板的口供正好问完，刘洋拿着打印出来的口供，表情有些奇怪。

“怎么了？”

周林把口供拿过来，看了前面没什么问题，直到看到最后摊子老板的自述。

“是林明山先去招惹的人？”

摊子老板说错了吧？

刘洋把口供拿回来，递给祁琛，“如果是和闹事的那一伙人是一伙儿的，摊子老板的话可能可信度有待商榷，可是，摊子老板与林明山和闹事的人并没有直接利益冲突，没有理由做伪证。”

周林还是不相信，林明山年岁已高，身体连行动都迟缓，不可能再去招惹明显比他强壮的年轻人，除非他不想活了。

车站中控室拷贝监控视频的民警回到派出所，周林就把u盘插到前台电脑连接端口。

监控上的画面和目前录的口供基本符合，只是有一点，确实如摊子老板所说，是林明山先冲到那群醉酒闹事的人面前的。

说是冲，也不算，监控视频没有声音，只能从画面大致看出，林明山本来是要走过烧烤摊子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返了回来，绕着桌子开始找什么东西。

那群人喝醉了酒，以为林明山是来闹事的，抄起桌上的空啤酒瓶儿就向他砸了过去。

刘洋拍拍周林，“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

但，即便如此，醉酒闹事的人对老人施暴是事实，事实存在，即犯罪事实存在，警方将闹事的人按情节轻重，分别送往看守所收押。

车站醉酒闹事案件，至此暂时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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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书篱回到林明山的病房前，听着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说话声，间或夹杂着姚琪的声音，抬手敲门。

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

林齐兆正在给林明山削苹果，姚琪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玩着手机，林齐兆时不时扭过头和她说话。

林明山坐在病床上，垂着眼睛，非常地安静，江书篱照例问了他今天的情况，又给他做了个简单的检查。

林明山很配合，在换吊液的时候，她无意看见林明山手抓着被单，在发抖。

江书篱察觉到什么，扭头看去，姚琪正紧盯着林明山的背，和她目光撞上后，姚琪将手机移到眼前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

想起在洗手间听到的话，江书篱微微皱眉，调整好吊瓶液体流动速度后，对林齐兆道，“能谈谈吗？关于你爷爷的病情，我想你有知情权。”

林齐兆一听和爷爷有关，放下削了一半的苹果，站起身来：“我们出去说。”

林齐兆是警方送过来的，肯定已经从警方那里了解了大致情况，江书篱也就不做赘述，直接说明林明山的病情。

“他还需要留院观察三天，老年人抵抗力差，多注意让他休息。”

林齐兆一一应下，江书篱看了眼病房，姚琪看着手机，林明山坐在床上，两个人之间诡异的安静着。

她状似漫不经心问道，“你女朋友很漂亮，没有带给你爷爷看过？”

她神情自然，丝毫不像是在询问别人的隐私，林齐兆也看到了病房内的情形，以为她是为姚琪和林明山的相处模式感到奇怪。

“不是，我们交往快两年了。琪琪见过爷爷，她只是，比较黏我。”

江书篱心道，这可不是什么黏不黏的问题。

不过，她没有证据，只能点到即止，嘱咐几句好好照顾老人家，离开病房。

下午，江书篱下班做交接工作的时候，林齐兆和姚琪已经离开医院，林明山安睡着，床头上放着削了一半的苹果。

回到公寓，江书篱一觉睡到晚上九点。

推开黏在床上的橘猫，简单挽了挽头发，起身下床。

公寓房间约有六七十平米，她一个人住，平时几乎又都在医院里，渐渐地养成了懒得精心准备晚餐的习惯。

打开冰箱，拿出两个鸡蛋，给自己下了碗鸡蛋面就当完事。

江书篱坐在地上的坐垫上，一边调换着电视节目，一边吸溜面条。

橘猫在她身边转悠，发现地面与沙发间的距离被她堵住，便轻巧跃上沙发，借力跳到茶几上，凑着脑袋往碗里探。

手机屏幕亮起，江书篱抬手拨开橘猫，拿过点开查看。

是一条白简的小说更新推送。

她看完，点开微信联系人白简一栏：“今天更新有点晚了。”

白简是一名自由悬爱小说作家，大学毕业，就签了一家文化公司当签约作者，在网上颇有些名气，经常为了收集写作素材，一个人天南地北跑。

有时，几个月见不到人影，有时候半夜回来，还带着一身伤，把她从被窝里挖出来，给她上药。

江书篱遇到她的时候，就是她在临城工地考察，遇到工地失事，受到波及。两个月前，去边境线采景，更是一条腿差点折在那里。

江书篱是不追小说的，白简的小说更新推送会发到的手机，还是因为有一回，白简在医院斜对面的书店门前办新书签售会，她为了表示支持，买两百本书，工作人员以为她是白简的死忠粉，所以免费送她的追更功能。

白简笔力深刻，小说张弛有度，情节紧凑，推送过来的内容，她只要闲暇下来，都会翻出来看，这个功能也就被这么保留下来。

手机震动，白简很快回消息，“我刚回到家。”

“又去哪个地方‘考察’了？”

白简假装没看见她着重标出的字，“我昨天追一个up主的直播，发现在南山上有个倒闭的养老院。”

“养老院你知道吧，就是电视电影里那种经常会出现虐待老人的事情的地方。我的新书不是正好有个案子涉及到养老院吗，我就一个人爬了南山。”

江书篱沉默三秒，“腿不疼了？”

南山是临城最高的山，山势陡峭，两千多阶阶梯，且上山只有一条路，到了山脚，车辆便无法通行，只能徒步上山。

“疼痛也阻止不了我探索的热情！”

过了几秒，白简又发过来一个“疼”字，后面带着一个哭唧唧的言表情。江书篱几乎可以想象她哭丧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

无奈地叹气：“等我一会儿，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手机，抬眼时看见橘猫圆润的屁股正对着她，头埋在面碗里，吃得正欢，嘴边的毛被汤润湿了一圈。

江书篱：“……”

白简住的公寓离医院比较远，经过的公交车很少，只能走到车站才有车。

经过临城派出所门前，民警门还在忙碌，前台坐着几个年轻人，因为身份证丢失，无法办理酒店入住，请民警打印一张身份证明入住酒店。

车站前有不少吃食摊子，之前醉酒闹事的烧烤摊子还开着，不过老板不再卖啤酒。

江书篱一直认为烧烤是用碳火烤，不卫生，而且晚上吃很容易堆积油脂，对身体不好不说，也很容易长胖。

但是白简喜欢，每次赶稿，即使是在半夜，也要叫些辛辣油脂型的外卖，烧烤和麻辣小龙虾是她最喜欢的两样，说是可以刺激她的大脑。

江书篱买了几串烧烤，打包付钱时，她站到灯下，烧烤摊子的老板认出她，忙给她添佐料。

江书篱说不用，老板笑容变得有些勉强。

江书篱当没看见，拿着烧烤，神情自若地走了。

抵达白简的公寓，已经快二十三了。

白简洗完澡，正在吹头发，听到门铃声，一蹦一跳来开门。

“烧烤！小书篱我爱死你了！”

“我比你大一岁，不许这么叫。”江书篱推开她凑过来的湿漉漉的脑袋，从鞋柜里拿出一双鞋换下。

白简当没听到，头发也不吹了，打开烧烤盒子，拿着一串烧烤就吃。

茶几上电脑开着，旁边是一堆零食，沙发上七零八落放着干净的脏的衣服和一些照片。

江书篱找了一处勉强可以坐的地方坐下，“过来，让我看看你的腿。”

白简蹦着过去，手上不忘拿上一串烧烤。

白简的腿由于运动过度，引起肌肉抽筋疼痛，江书篱给她按摩，疏通经络，舒服得白简趴在沙发上直哼哼。

江书篱按摩完毕，白简已经睡着，给她盖上毯子，简单收拾了一下沙发，捡起照片时，发现是白简今天拍的，有南山远景，还有她说的那个倒闭的养老院。

江书篱看了一下照片，养老院确实很破旧，但看起来不太像倒闭的样子，照片背面题着“朝阳养老院”几个字。

江书篱赶着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到临城车站。

派出所还没有闭门，她走到门前，和整装待发出警的祁琛和周林撞个正着。

“江医生？”周林借着从派出所内打出来的灯光认出江书篱，“正好，江医生和我们一起去。”

江书篱不解，周林指了指闭上的警车，“刚在洗脚城抓住五个做违法交易的女的，我们正要带她们去尿检。今天所里的女民警休假，总不能让我们几个大老爷们看着她们撒尿吧。”

洗脚城鱼龙混杂，向来不干净，很多人将它作为吸/毒场所。

所以，但凡在洗脚城等娱乐性场所被抓到的犯人，临城警方都会给他们做尿检，检查他们有没有吸/毒，然后，在送去看守所收押时，分开送。

而尿检，一般都是在市第一人民医院做。

江书篱是外科医生，自然不可能去做尿检，但是，有时候警方带来的人太多，忙不过来，她也会帮忙，江书篱值夜班遇到过很多次。

江书篱无语，还真把她当化验科的使了？

但是，她的话还没说出来，人已被周林推上了警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