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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适的价码

洛雷托洛里斯兄弟在书房的茶几前与弗勒格对视，一个芒克雷佣人送上来了一瓶冰桶里装的餐后薄荷酒给宾客们清凉。另一个芒克雷佣人从冰桶里取出酒瓶，给沙发上的三位面前的水晶杯中各斟了半杯透着淡淡绿色的清凉薄荷酒。洛里斯招呼佣人下去，古铜色皮肤扁平脸的佣人们随后都鞠躬退出了书房。洛里斯爵爷不放心的跟到了门口，听了听脚步声远去才回到了茶几前。

洛雷托老爷此时坐在茶几边的沙发里，有点紧张把左胳膊压在左腿上。他往前身子探了探，看看对面的闭目养神的假‘福格’先生，又看看右边的弟弟洛里斯。洛里斯爵爷今天穿了一袭暗紫红色猎装显着十分干练，脚上穿着自由城最流行的圆头绒面鞋。他与他哥哥洛雷托生得很像，也是圆脸黑色的短须布满了腮帮，也是一头黑色的卷发带着黑色商人帽。不过他看起来比洛雷托老爷要年轻了不少，个头也要略高一点点。身材虽然稍微有一点点发福，但远没有洛雷托老爷那么的胖。

洛里斯爵爷发现了哥哥的求助一样的目光正在看他，好像是在求证那字条上的内容。于是洛里斯便向自己的兄长点了点头，以示确认。洛里斯爵爷当然认得弗勒格的，他两年前曾经在某次神圣王国为了欢迎法兰王储驾临的舞会上，见过这位英俊潇洒的王子。当时他作为自由城商会的代表也被邀请参加了那场舞会，也是在那次舞会之后不久他被神圣王国的蒂然二十六世国王册封为爵士。因此他印象十分的深刻。当然，也从那之后洛里斯就非常喜欢被人称为‘洛里斯爵爷’。

实际运作庞大的比尔纳多家族产业的洛里斯爵爷，自然是个消息灵通的商人。他早就得知了关于巴斯顿政坛剧变和伯恩斯小姐的父亲荣登巴国议长的新闻，也知道了坊间关于巴斯顿剧变有外国势力参与的传闻，当然他也听说了关于伯恩斯小姐在政变期间是住在法兰公使馆，并与法兰王储‘十分亲密’的绯闻。因为这些新闻、传闻和绯闻，都是商业契机。他们这些大商人必须知道有关陆桥政局的实时变动，这样他们才能帮助他们在谷物和石英砂的贸易中获取巨额的利润。

不过关于伯恩斯小姐又来到自由城的消息，他却是最近偶然才听自己的车夫说的。车夫抱怨最近家里的少爷小姐们最近总是往中心区南堤附近跑，那里没有停车的地方，他们只能把马车停在路边。因此马车上的黑漆被过往的车马刮花了好几次。洛里斯爵爷便随口问了‘是去哪家？’，车夫答道是那个法兰撒拉逊商人艾依德的公馆，去见的好像是前几年和少爷小姐们非常要好的那个巴斯顿国的伯恩斯小姐。

这个消息当时并没有刺激到洛里斯爵爷的神经，这只是孩子们的日常交际，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今天下午的时候，他儿子突然说要去伯父的宴会厅吃完饭。说堂姐潘茜从伯恩斯小姐那里抢来了一位‘意中人’要给伯父‘相亲’，还问他是不是也要一起去。洛里斯爵爷这样的大生意人，当然对这种家长里短的事情没有兴趣，毕竟他那不省心的大侄女潘茜，带回来的‘意中人’都能组建一个佣兵连了。

于是他就敷衍道让儿子自己去好了。可是他儿子波尔多出门前说了一句：这次的这个意中人可不一样，这个法兰青年非常优秀，估计姐姐这次又要空手而归了。洛里斯本来也没有在意，只是继续翻看着手中那份晚报。可是儿子出门后他才突然想到了什么：伯恩斯小姐，伯恩斯议长，巴国剧变的外国势力，法兰王储的情人，潘茜抢来的法兰青年！洛里斯爵爷想到这里‘腾’的一下，从沙发里坐了起来。

当洛里斯爵士想到问儿子个究竟的时候，楼梯上儿子的脚步声早就已经消失了。他放下手中的报纸叫来仆人，让仆人为他重新换好了衣服。准备要去亲眼看看那个法兰青年，可是他换好了衣服之后却停住了。洛里斯爵爷是个聪明人，虽然他们家族在自由城可以一手遮天，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商人。商人终究还是要揣测大人物的想法，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够有做生意赚钱的机会。比尔纳多家族屹立自由城七个世纪几经沉浮却还屹立不倒，凭的不光是高超的商业运作手段，更重要的就是对政治的敏感嗅觉。

‘如果来人真的是法兰的王储，那么肯定隐藏了身份。要不然儿子波尔多不会这么大意。既然王子隐藏了身份驾临，那么肯定是不愿意被他这么唐突的撞破身份的。如果不是，那他更没有必要直接这么打断宴会，让在座的兄长一家难堪。’他灵机一动，叫来了自己的贴身男仆，吩咐他过去先打探一下，最好能看清楚法兰青年的相貌。

过了不到半个钟头，那男仆就回来了。他报告说，客人是三个人，伯恩斯小姐带了两个法兰青年来。他们是一对兄弟，管家也正在打听那对参加晚宴的法兰兄弟的身世。那对兄弟长得都高大英俊，哥哥自称是供职于法兰皇家银行，大概二十来岁的样子，长着深棕色的卷发。弟弟自称在法兰军队服役，要年轻一些，应该是刚刚成年，长了一头栗色的直发。

‘一对兄弟!?不可能，不可能……'洛里斯爵爷一再的自我否定，心中泛起的那个念头：难道是法兰的两位王子一起驾临了比尔纳多宫？可是这也太巧了，他清晰的记得当年自己在圣兰丁城白金大厅里，瞻仰的那位在台上对众宾客讲话的法兰王储弗勒格，就是一头深棕色的卷发！而前几日阅读的关于北方前线的报纸上也恰好记述了这么一段：‘战神王子弗兰西率领着他所向披靡的皇家卫队冲如了敌海之中，他栗色的头发如同黑夜中的火焰一样燃烧了整个战场’。

他带着自己的男仆马上从后门去了主楼的宴会厅，从传菜的门缝间隙，窥看到了两个法兰青年。果然，洛里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正在与罗雷托亲切交谈的青年。他就是鼎鼎大名的法兰王储：龙德.弗勒格.格兰特！而他身边的那个如果真是他弟弟那百分百就是传说中的‘战神王子.弗兰西’了。洛里斯吓得差点晕了过去，这么大的人物突然大驾光临他们家族的宅邸，自己的哥哥现在居然还毫不知情。他马上要来了纸笔，写下了一张字条让自己的贴身男仆，赶紧传给罗雷托老爷。

所以当餐桌上罗雷托老爷打开那张字条的时候，脸都白了。现在总算是请出去了所有的闲杂人等，在这间书房里只剩下了洛雷托、洛里斯兄弟和弗勒格三个人了。兄弟俩终于可以诚惶诚恐的当面请教，这位身居高位的法兰王储为什么要屈尊化名前来拜访了。

“呃~~贵宾~您觉得寒舍的藏书如何啊？”洛雷托老爷试探性的用一个适中的称呼来问弗勒格，一个无伤大雅的话题借此来打破僵局。因为他也不确定堂堂法兰王储化名来到他家里是为了什么。要不是中途弟弟送来字条他现在还在继续着‘相女婿’的闹剧呢。

“啊~都很好~尤其是那本叫做《自由法典》的书我十分喜欢。”弗勒格慢慢睁开眼，微微笑着回答。《自由法典》是西罗西克共和国三百年前还叫罗西克自由邦的时候，由自由邦大商人和律师们联合达成的一部法典，规范了自由法律和公平买卖的具体条款。

正是这部法典保证了自由邦在之后的三百年中快速发展。借着‘圣教战争’的东风，自由邦大发战争财。并且在‘圣教战争’后期趁圣教世界与法兰竭力缠斗之际，向南取得了阿古什大陆上占西地区的控制权。在随后大肆扩张中，自由邦进而向南占领了大片阿古什大陆北岸的土地，直到控制了整个占西半岛及周边地区。如今由自由邦发展而来的西罗共和国已经是这大洋上无可撼动的商业霸主。

“哦？您喜欢这本书~!?可是这书…其实说来惭愧，我们都没有具体看过。呃～不过鄙人可以请本地最著名的学者，专门为您提供阅读服务！嗯~阁下您不要失望，毕竟这法典上的东西已经好几百年了~好多东西都过时了……现行的自由城法律好多都已经进行了修改。恕在下直言，这本书…呃…已经…无用了…”洛雷托老爷满脸疑惑的说。一本三百年前的法典著作，如果不是专业的法律学者，普通人是很少有必要阅读的。

“有用~有用~当然有用。就是这部法典保证了公平自由和平等的交易原则，正是这些原则一直沿用至今。我们都是这法典的受益者，这部法典也让自由城这个几百年前的小渔港，如今成为了人类世界最大的城市！所以洛雷托老爷，怎么能说这部法典没用了呢？”弗勒格说着站了起来，随手拿了面前斟了半杯薄荷酒的经典十字纹玻璃杯。慢慢的踱步到了书房临街的那扇前，然后把手中的薄荷酒一饮而尽。

洛雷托老爷听到这番话，更加疑惑了。他看了看旁边的弟弟洛里斯，洛里斯对他摇了摇头。弗勒格在窗边，盯着窗外海港的夜景继续说道：“可是我亲爱的洛雷托老爷，艾依德先生告诉了我一个令我感到不安的消息：我们法兰在凯瑟琳堡的驻军军粮一直都是从占西进口的，可从今年春季开始好像每千磅军粮的价格贵了整整两成！而且品质大不如前。众所周知：整个占西的谷物期货，不论是生产还是交易，都掌握在比尔纳多家族的手中，如果价格和品质出了问题。那我只好亲自上门拜访，问问族长罗雷托阁下这是何意啊？”

“呃……”洛雷托老爷脑门上汗都下来了，他当然知道这是他们故意抬高了今年谷物的价格，为的是从中更多的赚取利润。并且他们有意压低了谷物的品质，以次充好。被人这么直接的当面揭穿了老底，让洛里斯老爷十分的难堪。他赶紧把求助的目光望向了一直在盯着弗勒格的弟弟洛里斯。

“哦~我亲爱的朋友，请您听在下解释。阁下有所不知，今年占西雨水不好，产量降低。市场上供需失衡，所以才造成谷物质降价升。我们家族也是做了很多努力，可是依旧无法改变现状，真的实属无奈，实属无奈。”洛里斯赶紧狡辩道。

“是么？但我们法兰在占西城的事务所却汇报：今年占西风调雨顺，谷物比往年多收了三成！难道是我们在占西的事物官出现了错误？这可真是太遗憾了。要知道，我们法兰人素来都是以工作严谨一丝不苟著称的，谷物产量多统计了三成这种事情…啧，啧，太意外了……”弗勒格抬头把手中的十字纹玻璃杯举到窗外的月光下仔细把玩。他早就料到了对方的托辞，毫不留情的穷追猛打。

“呃…这个…阁下有所不知，前年由于陆桥动荡，占西的谷物出口给矮人的商路阻断，所以我们积压了大批谷物，市场上粮多价低。可去年北方开战，教廷突然大量采购了那些积压的占西谷物，导致我们在占西的储备全部告罄。今年即使丰收，依旧不足以填补市场缺口。谷物自然价格会攀升，这也是市场规律啊～因为我们不但要保证对矮人的出口，还要保证填补自己的库存……所以供应量不足，也是市场规律了……”洛里斯脑子很快，马上继续狡辩。

“哦~是么？市场规律？那如果我们在凯瑟琳堡的驻军受到了兽人威胁，暂时封闭了运输贸易；同时北方战线前线的军粮改从当地征粮或者从法兰运输……那时候会怎么样呢？”弗勒格转过身，走到茶几边把酒杯‘嘡’按在了茶几上。

他神情由喜转怒，用霸气的语气盯着洛里斯继续问道：“如果我们镇守凯堡的军队再用他们储存的谷物去换矮人廉价的土豆，然后返销到罗西克北方。再恳请圣座（教皇）下达‘圣战征集令’！那是不是自由城谷物的价格，就随着‘市场规律’一起下降呢？”

教廷的‘圣战征集令’约等于明抢，这是以前‘圣教战争’后期，在双方都拼到民穷力竭的时候圣教军方面使出的大杀器。教廷以教会之名直接冻结了当时自由城仓库中的所有存货，并且直接发售了一种名叫‘赎罪券’的废纸抵消了这些货物的价格。最后教廷又以驱逐教籍的威胁逼自由城的商人以极低的价格供应圣教军的军粮，直到战争结束。

洛雷托被这‘嘡’的一下惊了一跳。他一听到弗勒格的这些措施，明摆着是要集中全部法兰的实力对比尔纳多家族进行一场碾压式‘贸易战’。吓得这老家伙赶紧说道：“阁下息怒，阁下息怒。只是一点点的价格问题，我们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呢？要是惊动了圣座，那可是小题大作了，小题大作了。呃，我们一定会现在这种供需失衡的情况调整一下。你说呢弟弟？”

洛雷托一边安抚弗勒格一边扭头看向洛里斯。因为明白人都知道，如果一旦法兰军队截断了从凯瑟琳堡向石中城的贸易通路，那么商队就要绕道从巴斯顿的阿卡港登陆经珀南高地抵达亚里亚东部的瑞比洼地，换小船再到石中城换大船。这样一来出口矮人的谷物就需要多交一份巴斯顿的关税还要增加一半的运费，成本就会大幅上升。凯堡目前储存了五十万罐的谷物，如果稍微买一点到矮人那里，那么占西的谷物就别想再卖了。光这一点比尔纳多家的损失可就大了，要知道每年矮人对谷物的需求量虽然只有大约十万罐，但由于附加值高，这十万罐的利润却是整个占西谷物售价的三成。

（谷物罐是标准的谷物容器，每罐约五十磅。占西每年出口的谷物大约为八十万罐到一百万罐之间。其中只有一成左右销往矮人那里。而凯堡是整个人类世界最大的堡垒同时也是最大的粮仓，最多可以储存约一百万罐粮食！现在凯堡的仓储只有最多时候的一半。但如果存满的话，按每人年消费五百镑谷物来计算，它可以供给三万守军吃上三年以上。）

还有关于向罗西克北方出售土豆，一直以来也是比尔纳多家族最担心的事情。占西运往自由城的谷物其实一半都是出口到了罗西克北部。因为那里土地贫瘠气候寒冷，谷物在那里不宜生长。但土豆可不像谷物一样娇贵，即使在北方寒冷地区土豆也依旧是一种高产的作物。如果矮人的土豆被大量引进到了罗西克北方，一旦罗西克北方的农民们开始种植土豆，那么他们对占西谷物的需求将大大降低。比尔纳多家的谷物市场将会进一步丧失。

可相比于降低利润和丧失市场，最吓人的打击还是教皇的‘圣战征集令’。只要征集令一发，那就等于直接对比尔纳多家明抢。如果再有人有意加害或者配合不利，那说不定就会招来家破人亡不可想象的灾难。这三条威胁，一条比一条致命，一条比一条狠毒。看来弗勒格今天来时做足了功课，他像一头咬住了猎物脖子的雄狮一样势在必得。

罗雷托老爷现在只感觉脊柱发凉，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强大的压力。他对面前这个年轻人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如果这个年轻人只是一个普通人，那么这些话谁都不会放在心上，可对方确实堂堂法兰王国的王储！罗雷托知道：比尔纳多家族即使势力庞大，即使富可敌国。可在老牌强国的皇亲国戚面前，恐怕连只臭虫都算不上。他急急的又对弟弟洛里斯使了使眼色，示意让洛里斯赶紧让步。

“呃，是啊阁下。您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分神呢？我们比尔纳多家族，素来都是最虔诚的教徒和圣教事业的资助者。当然会竭尽所能的保证军粮供应的。呃～即使现在成本飞涨，我们也会不惜血本的把价格压低，确保圣战大业万无一失，万无一失！不过不知道目前军粮的切口有多大的量，哦还有咱们的想要的价格是什么样子啊～”洛里斯面露难色的说道，临到这里还不忘耍个心眼。他想要把弗勒格拖进他最擅长的讨价还价的环节，这样尽可能的捞回损失。

弗勒格悠闲的坐了下来，从冰桶里面自己取了薄荷酒倒了半杯。然后拿着酒靠在沙发上。慢慢的说：“法兰现在在北线作战和凯堡补仓，有一百万罐谷物的空缺……”他说着有意放慢了话音，观察二人的表情。

当一百万这个词刚出口的时候洛里斯的脸都绿了，他哥哥罗雷托差点站了起来。“殿下～～！殿～哦不，阁下。我们……”罗雷托老爷吓得差点说漏了嘴，他正要改了称呼再说的时候，弗勒格又发话了。

“不要着急，听我说完。尊敬的罗雷托老爷。空缺虽然大，但是我们可以慢慢补充。凯瑟琳堡的五十万罐谷物我们可以分三年补齐，但是我们北方战线的军粮却是一刻都不能耽误。我们现在需要每月一万罐的消费，这个对于咱们比尔纳多家族，在占西拥有的万顷良田和几百万罐的出产来说，应该只是九牛一毛吧？”弗勒格慢慢喝了一口薄荷酒又。

“哪里，哪里，这个确实是阁下过奖了。占西出产的谷物大半都是留给当地的佃户和上缴税款了，每年能拿出来出售的盈余也就是不足百万罐。而今年的小麦虽然尚未收获，可来自大公堡、碎塔湾和科恩的订单已经累积过半了。洛里斯，你看咱们是不是能多抽出一些余存满足北方的军需呢？”洛雷托老爷的表情终于缓和了些，他陪着笑脸把头转问洛里斯问道。

“嗯，是的，是的。阁下请不要着急，鄙人今晚就和我的会计团队连夜核算一下存量，保证给到阁下一个满意的价格！这两年各地需求旺盛各地仓储余量不多……呃…不过比尔纳多家会竭尽所能的供应前线。”洛里斯狡猾的说道。

“呵呵呵，哎呀，我听说占西这地方阳光充足土地肥沃。那里不像我们法兰，每年只能种一季谷物。占西可以每年冬季种上一季小麦，夏天再种一季稻米。而当地的芒克雷人几乎就不吃小麦，他们的主食是稻米。因此占西每年的小麦产量几乎全部都会在自由城交易所里上市交易，每年的占西的小麦产量也很少会低于两百万罐。而这两百万罐中有一半以上，都来自于比尔纳多家族经营的农场！是不是啊，洛里斯爵爷？还有我听说自由城到处都是宝，仅仅港区的南仓就有三片大仓库贮存了十五万罐去年盈余的谷物！这批谷物我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正是咱们比尔纳多家族的吧？”弗勒格轻蔑的一笑，不慌不忙的又一次拆穿了洛里斯。洛里斯顿时哑口无言一时编不出谎来圆话，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呃～～这个这个～实在是惭愧的很，居然还有这等事情！？哎呀真是疏于管理，疏于管理啊～！洛里斯，怎么回事？你手下的书记员太大意了。这十五万罐马上以现在市场价的九折，出售给我们亲爱的法兰朋友。作为我们支持北方圣战的表示！”罗雷托老爷马上拍板说道。

这个狡猾的老狐狸，当然知道这批谷物。他早就和弟弟洛里斯商量好这批谷物是专门在占西今年夏天收割前一个月，谷物价格最高的时候投放到市场的。没想到现在被弗勒格翻了出来，只好现在壮士断腕忍痛割爱了。

弗勒格闭了闭眼睛，果然是个老狐狸啊！这个洛雷托哪里会肯吃亏，即使是市场价的九折。这批谷物也能让他们多赚至少一成的利益。况且这还是一次性出售，还省去了他们不少的仓储和零售的成本。而且这批谷物一旦出手，市场的恐慌情绪会立即暴涨。他们在其他地方仓储的余量价格，马上将会被炒到更高。所以这个老家伙看似忍痛割爱，其实只是割了一点点蝇头小利。弗勒格睁开眼，暗暗下了决心：看来不使点狠招，这老家伙是不肯接受失败了。

弗勒格晃了晃酒杯，不慌不忙的说道：“哦～九折？哎呀，啧～啧～洛雷托老爷的盛情真是感天动地啊！只可惜，缺口太大了。看来真的要请前线联军的诸帅一起，联名给圣座写一封陈情信。再由我国的王太子本人，亲自去碎塔湾呈给教皇若昂十三世陛下过目了。要知道，当今教皇恰好是我国王太子殿下，如假包换的外曾祖父。这样一点点正义的小小请求应该会马上得到满足吧？我想，马上就会有一纸小范围的、有针对性的、圣战征集令颁布，很快诏令的副本会被送到自由城议会的讨论桌上吧……”弗勒格又喝了一口。这招太狠了，他甚至把自己都搬了出来，这是要一招把比尔纳多家的老哥俩将死的节奏。

‘嘶～八折！我们按照去年的价格把这批谷物供给阁下。并且保证，新粮上市后。以同样的价格专们供给法兰军队最好的谷物！您看行么？”洛雷托吓得又是一身冷汗，他急忙说说道。旁边的洛里斯有点按捺不住差点站了起来，但他似乎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随即又坐了回去。

看来这次他们是出血了。弗勒格微微一笑，举杯喝光了第二杯薄荷酒。漫不经心的拉长了语气答道：“哦……恩~好啊～最近凯瑟琳堡兽人战俘情绪躁动，我们法兰军想封港六个月平息事端。期间我打算正好用这批谷物以易货的形式，在石中城的亚里亚商人那里置换成矮人湾出产的土豆运到北方前线。以此来填补采购经费不足而造成的亏空，不知道二位意下如何啊？”

“七……七五折！”洛雷托老爷嘴巴颤抖着又划低了价格。洛里斯有点坐不住了他伸手按了哥哥的大腿。七折的价格已经是低于去年的售价了，现在报的这个七五折的价格，带来利润简直少到可怜。对于比尔纳多家族来说，这简直等同于抢劫。洛雷托老爷无奈的把手搭在了腿上弟弟的手背上，兄弟二人如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坐在了沙发里。

可是这还不能让弗勒格满足。他突然说出来自己的价码：“哼哼~六折。之后，每月三万罐的配额，直到北方战争结束！”弗勒格放下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按在了茶几上，斩钉截铁的说道。

“六~六折！？天杀的！这我们连成本都顾不上啊！还有三万的配额！这也远远的高于贵军的需求啊！鬼知道这仗会打到什么时候，阁下您太过分了！这会把我们活活拖死的！”洛里斯终于按捺不住了，他站起了身子对弗勒格不顾一切的质问道。而洛雷托老爷直接被弗勒格的报价震慑住了，这一炮把大老爷轰的倒在了沙发靠背上。洛里斯一看哥哥都被吓瘫了，更加愤怒了。他刚又要说话，却被弗勒格一声喝住了。

“放肆！”弗勒格坐在沙发一动不动，只是一抬眼，横眉冷对龙颜大怒。一声简短的斥责却份量重的吓人。王者之气顿时吓得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洛里斯，一屁股也倒回了沙发里，再也不敢争辩了。

“六折，确实不高。但绝对顾得上你们的成本！如果一点点利益都不想做出牺牲，何谈对保护人类大业的支持呢！？如果没有我们法兰骑士们的奋勇拼杀，整个罗法大陆怕是已经沦为人间炼狱了吧！而你们现在却想盘算着发国难财？真是无知又可耻！如果北方战役失利，瘟疫和死亡席卷大地。到时候难道指望站着的死人吃你们的粮食么！？区区这点付出，就算是比尔纳多家族对拯救世界作出的支持吧！”弗勒格厉声斥道。瘫在对面沙发里的两个中年男人，这时候的心情真是如丧考妣。他俩已经彻底投降了，都低着头，仿佛任凭发落的死囚一样。

弗勒格停了停，舒缓了一下情绪。换回了之前慢条斯理的语气继续说道：“那仓储的十五万罐对于北方战事撑上一年或许足够，但对于我们两线作战的缺口来说远远不够还。至于之后每月三万罐的配额，里面多出的部分那是为我们在陆桥地区凯瑟琳堡的驻军准备的。北方的战役打不了一年了，各国的主力现在都已经云集北方了。再拖下去整个圣教世界都会被拖垮的。如果明年这个时候北方还没有平定的话。那…洛雷托和洛里斯两位先生，那你们也等着上前线吧！”

弗勒格不再理他们转身踱步继续讲道：“每月三万罐，一年不到四十万罐。对于比尔纳多家今年的谷物产量来说，至多占了三成。现在我们法兰控制的凯瑟琳堡，一直是免税的。整个商路穿过凯萨琳堡辖区，畅通无阻且都得到了保护。你们大可以加大对矮人的谷物出口嘛!只要可以多卖到矮人湾一成，那利润就全都回来了！以前我听说比尔纳多家的谷物运输队，走阿卡-珀南一线经常被盗贼抢劫。可现在不同了，你们可以在凯瑟琳堡南港登陆直接运往石中城！这样你们不仅省去了一大半的路程，一路都有法兰军队保护！两位比尔纳多老爷啊，用你们精明的小脑袋算一算。这样是不是成本比以前减少了三倍呢？那么咱们的谷物是不是就完全可以转回利润了？”弗勒格还是给出了一点点的‘福利’。

“可是这……根本就没有利润啊……”洛里斯还想再反抗。可他兄长洛雷托却发话了。

“好！就六折！之后每月三万罐！！”洛雷托痛苦的答应了下来。他弟弟洛里斯简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洛里斯正要出言阻止，洛雷托却伸手示意他不要讲话。洛雷托缓缓开口，提了一个附加条件：“契约为一年！”

“一年？”弗勒格似乎有点意外。姜果然是老的辣，这也同样是把双刃剑，或者说是对赌。如果北方战事顺利，一年之内攻占了旧都解决了邪塔，那无疑是法兰军赚到了更多的便宜军粮。如果战事超过了一年，那估计谷物的价格会飞涨到天价。

弗勒格微微点头，他觉得自己也是可笑。如果北方战事再拖上一年，那估计整个圣教世界都一样被耗尽了，而整个罗西克北方诸国也都大概已经是一片废土了。那时候法兰军估计早就撤回龙德堡固守，而碎塔湾的教廷可能都要考虑回迁法兰了。

“好～契约为一年！”弗勒格接受了建议。

“在这一年期间，法兰必须为凯瑟琳堡至石中城的商路提供保护。我们占西公司也要派代表常驻凯堡，协调法兰驻军的工作。还有，法兰军队不得以任何理由随意关闭凯瑟琳堡南港！如发生意外必须由我们占西公司代表同意才能关闭！”洛雷托果然是谈判高手，他在一次提出了附加条件。这个貌似合情合理的附加条件，却真正的是个陷阱。这样一来，凯瑟琳南港就成了占西公司说了算的港口了。要知道现在的南港吞吐量十分有限，凯堡的战备物资都经常要排队进入。最重要是南港还要时不时的面对兽人俘虏暴动的威胁。

“南港是战略要地，不可能由一个商业公司说了算。我们法兰军队也不是雇佣打手，更不会给贵公司的商队当免费保镖。洛雷托老爷，您的附加条件有点过分啊～。但是法兰驻军可以保证，即使在港口关闭情况下，占西公司的特许船队也可以停靠。也同样允许在凯堡辖区内，有登记在册的保镖组织为合法的商队运输进行有偿护送。但是，要知道陆桥地区是法兰托管的圣教会领土，并非法兰领土，我们没有征税的权利，大量的军队驻扎是沉重的负担。如果一年期满后，我们仍然希望在之后的三年里，占西公司以每月一万罐的数量为凯瑟琳堡提供谷物。这个价格就暂定为市场价的七折把～”弗勒格再次出价。

“三年！七折？殿下！哦不阁下，求您能够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我们比尔纳多家核心的产业就是谷物啊！我们经不起这么克扣啊！就算是最重的税款也只有两成啊。您还不如征税呢！您看九折行么？毕竟我们出口矮人的谷物也不多啊，总要我们顾住成本吧，阁下！”洛里斯都快哭出来了，他还差点道破了弗勒格那个叫做‘福格’的假身份，但还好他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还能继续咬着牙还价。

“嗯……七折是我们法兰军费的极限了。不过我到有一个办法，这样吧，我听说最近法兰运来自由城的美酒，好像价格翻了一倍。主要是来自巴斯顿的撒拉逊经销商大批购买的。可是要知道，撒拉逊人的教义中，一年里的大多数时候是禁止饮酒的。那他们订购的这些美酒会销往哪里呢？蛮荒大陆的阿兹狄人？不～他们饭都吃不饱，而且他们也是新月教徒。石中城的亚里亚人？不～他们的酒量还不如偷酒喝的猕猴。”弗勒格假装疑惑的自言自语道。他‘啪’的一下打了个响指，揭开了答案：“啊～！是矮人，矮人最喜欢喝酒。贵方销往矮人湾的谷物其实也都是用来酿酒的！因为矮人是最贪心的种族，他不满足于他们的土豆大麦酿出的杂粮烧酒，他们更喜欢味道纯正的小麦烧酒和营养丰富的麦（啤）酒。”

“啧，啧，啧……矮人真是可怜啊～如果连烧酒和麦酒这些低端饮料他们都趋之若鹜，那就更不要提我们法兰酿造的美酒了。那可是连高等精灵们都垂涎若狂的‘故土甘露’啊！哎呀～这么一来，真不敢想象，那些撒拉逊经销商从矮人那里赚到了多少啊？”弗勒格继续砸着嘴，微笑的自语道。

他望向比尔纳多兄弟，观察到他们的眼神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心动。马上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法兰也作出些让步。就以市场价八折的价格每年特供比尔纳多家族三百桶上好的红酒，也为期三年！两位意下如何啊？”弗勒格终于给了些好处给到了对方。

“可，可是，阁下红酒十分不好运输，成本十分高昂。区区三百桶，我们怕是也赚不到太多油水……呃，如果您能再每月以同样的优惠，供给我们五百桶白兰地……呃，我想，这也算是给我们一点点补偿。”洛里斯终于舒缓了眉毛，商人的精明和机智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白兰地，这种酒价格只有红酒的一半，但是更易于运输和保存。而且度数更高些，肯定比红酒更适合爱喝高度酒的矮人。洛里斯直觉上就一下子认定了这是一笔极佳的买卖！

“白兰地？…嗯～对，白兰地！每月三百桶，不能再多了！这是法兰最后的报价。”弗勒格默念了一句白兰地，突然醒悟过来。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向矮人出口白兰地呢？不禁感叹比尔纳多兄弟的精明。他一般只喝红酒，却忘了还有白兰地这种比红酒更适合出口矮人的商品。

洛里斯爵爷有些失望，他看了看身边的兄长洛雷托。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族长，疲惫的点了点头。洛里斯起身无奈的说道：“每月三百桶……好吧…成交，我亲爱的阁下，您高超的谈判技巧彻底折服了我。请接受我的敬意。”说完便起身鞠躬致谢。

“哦，很好。能和自由城最杰出的商人谈生意，也是我的荣幸。”弗勒格也起身点头致意。他扫视一周，又想到了什么，岁比尔纳多兄弟补充说道：“哦，凯瑟琳堡毕竟是军事禁区，你们粮队可以自己护送。但凯堡控制区内所有军队和武装，都必须听从凯堡最高指挥官调遣，即便是常驻的佣兵和贵公司的商队也不得违反此规定。否则将遭到凯堡联军制裁！还有其他问题么？”

“没有了……协议需下月生效。”洛里斯无奈的回答。

“好~成交！之后法兰皇家银行会有专门的事务官来处理相关协议，达成此事。”弗勒格主动伸出了手。

“成……交！”比尔纳多兄弟也站起来，洛里斯代表兄弟二人艰难的与弗勒格握手达成了口头协议。

“那么~感谢比尔纳多家今天的款待，我代表我们兄弟向两位老爷致以诚挚的谢意。今晚就聊到这里，请您原谅。告辞~”弗勒格欠身行礼。比尔纳多兄弟也低头回礼。弗勒格转身离开了比尔纳多家的小会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