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教室里，半沙撑着脸在上课。

他脑内一直在回忆昨晚的事情。

【我错了，我不应该相信他们。】

这是白芨的原话，不管从那种角度解读，这都是白芨发现了dtfour骗局的一句懊恼之语。按照正常的逻辑，白芨应该会想办法从dtfour脱身，哪怕会损失一部分金钱。

但隆又说：白芨说了这句话之后，反而更加忠心于dtfour，没有丝毫要脱离组织的念头。

（这到底是为什么———）

想来想起，要么就是dtfour抓住了白芨的把柄，又或是跟白芨签下了什么协议。

半沙看向隆的方向，隆坐在靠走廊的一侧，隆的同桌便是康乃馨。

乃馨注意到了半沙的视线，回以妩媚的一笑，搞得半沙好不自在。

这节是物理课，物理程老师（程晨）是他们的班主任，一名相当年轻的女性，据说刚当班主任不久。虽然教龄短，但是讲起课来风格幽默，和学生的代沟几乎没有。更重要的是——长得漂亮。这也决定了她在男生里的高人气。一下课，男生就争相恐后地找她问问题，据说她除了上课时间以外，从来不会出现在学校。

半沙躲开乃馨的视线，慵懒地看着讲台。

他的脑内一直在思考白芨的事情。

程老师对黑板上的图进行受力分析，那起大三角板，因为身高的缘故，她不得不踮起脚尖，举起双手才能够到图的顶端。

这时候，慵懒的半沙瞪大了眼睛。

程晨手腕上的反光引起了他的注意——

她的手上戴着一个黑灰色的手环，手环的样式和昨天在‘隆的过去’里看到的样式一模一样。正是白芨手上戴着的那一款，dtfour特制的手环。据说是用来检测情绪的东西。

“……”

半沙猛地扭头看向隆，隆也巧合般地扭过了头，带着同样惊恐的表情。

他们两个四目相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下课，半沙走到隆的位置，对隆悄悄说了一句：

“放学去学校后门。”

就在这时。

“半沙——”

乃馨突然从后面毫无征兆地抱住半沙。

半沙像是被100万伏特的高压电击中一样，浑身抖了一下。

“你干嘛！”

半沙回怼了一句，乃馨却一脸不在意地样子，双手在半沙胸前乱摸。

“放、放手。”

半沙终于体会到，自己平常骚扰结香花的时候，结香花的感觉了。

“嘿嘿——”

乃馨灿烂的笑容又让半沙不忍再去说什么。

自从那次跳楼事件之后，乃馨便天天缠着半沙。

这引起了班里其他女生的冷眼相对，搞得半沙也浑身不自在。

“诶诶——半沙，给我手机号吧。”

“我没有手机。”

“诶——骗人。”

“真没有，现在谁还用那么落后的东西啊。”

半沙说道，偷偷掰开乃馨的手。

但是……

第二节下课，楼道里。

“半沙————给我手机号吧。”

乃馨从拐角突然窜出来，看来是早早埋伏了起来。

第三节下课，男生厕所里。

“半沙————给我嘛。”

“？！”

乃馨的头从男厕所的隔间顶部出现，差点把半沙吓出间歇性精神病。

“别跑到男厕所里面来！”

半沙大声吐槽道。

第四节下课，广播室里传来了每日的新闻播报。

“请一年级十三班的半沙的同学立刻把电话号码交给康乃馨。不然我就当众……”

广播里传来了乃馨的声音。

“喂！！这混蛋！”

半沙突然想起了她是广播社的社员。

“得得得得得得了！我给，我给！”

半沙400米冲刺到广播室，打断了乃馨的播报。

（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也许是乃馨终于找到了一个【值得依靠】，甚至【托付生命】的人。

过去满怀愤怒和怨念的你，在几秒前彻底死去了。

然后，现在的你，是一个得到重生的新生命。

这是前不久，半沙亲口对乃馨说的话。

“真的吗？！太好了！”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乃馨高兴地跳了起来。

半沙看着一脸幸福，忘却了过去一切痛苦的乃馨，微微一笑。

（嘛，这样也不坏。）

半沙想道。

放学，半沙赶紧跑去找结香花。

“半沙——我找到了白芨的地址。”

男生宿舍的女厕所里，结香花带着黑框眼镜，装得很斯文的样子，面对着一台八边形的机器说道。

“哟——不错嘛。”

半沙随口赞叹道。

“那可当然，我可是大数据之母。”

“……奇怪的比喻。”

“不是比喻啦！——这个，我把地址穿到你的设备里了。”

“没问题。”

“要即刻出发吗？”

“不能操之过急。”

半沙打断结香花的话。

“我想先让隆去接触他们，不然我们擅自前往的话，被dtfour的人怀疑，说不定没有办法见到白芨。”

“这点不用担心，我早就想好了。”

这回是隆打断了半沙的话。

隆掏出了一张传单。

“dtfour今天有地下宣讲会，估计是招新成员的。我们可以自称为‘有兴趣加入的人’。”

“……”

（那倒是不错。只是……这样一个组织公开地宣讲，真的没问题吗？）

“我们可以先去宣讲会与他们交涉，取得他们的信任。”

.“……我明白了，就这么干。”

半沙很快就点头同意道。

根据上面的地址，半沙、结香花和隆来到了千杉市中心，千杉塔的周围。

“宣讲会居然在这么繁华的地方。”

结香花环顾四周，说道。

“这里都是写字楼，在这里开传销组织可以伪装成正常科技公司的样子。”

半沙说道。

“真是意想不到。”

辗转了一会，半沙一行人登上了一栋高层写字楼的26层。

虽然写字楼外表看起来相当高端，但是内部却意外的破旧和狭小，而且大部分出口都被封死。

这真的符合消防的要求吗？

半沙有些在意。

“欢迎来到梦工厂——dtfour。”

马上，在一片混乱的地方有一个入口显得尤为亮眼。入口虽然很小，但装饰得特别好，一股温馨的气息扑面而来。

入口处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脸上挂着愉快美满的笑容。

“请问是来参加宣讲会的吗？”

“你好。嗯，是的。”

结香花鞠躬说道。

“好的，请进。”

半沙一走进门，一股异常的香味让半沙皱起眉头。

“是不是很想？这里就是这样，我们醉心于打造一个花园式的工作环境。”

男子边陶醉边说道。

这种香味闻起来就是纯粹的劣质香水，而且香水中混杂着异样的东西，闻起来就像【为了掩盖本来的气味，强加的香水。】

“香水是从这个机器喷出的，这是我们的空气清新机。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这里吧。”

男子指向房间角落的机器，这里的布局就是一个普通的民宅，仔细看看的话大概就是三室一厅，所有房间的所有角落都放着一台‘空气清新机’，所有机器都在殷勤地工作着，向外喷着香薰烟雾。

这个民宅里挤着二十多个人，显得有些拥挤。男子边带半沙参观，边讲述dtfour的历史、成就。然后又加入了几个西装革履的人，他们说的东西也许有细微的差别，但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地方就是：他们说话的时候，三句不离梦想。

刚进门的时候他们也说——这里是梦工厂。

半沙皱起眉头，才刚刚开始，他就感觉浑身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