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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系血继》第十章:死党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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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人影越来越近,已露真容,奶瓶不耐烦地嚷嚷起来,“黑子哥,你今天咋回事啊?怎么才来,我和凡哥都等你老半天了。”

黑子身材健硕,肩宽臂圆,个头超过奶瓶一个头还多,再加上皮肤黝黑看上去更像个成年人,来到两人跟前,笑呵呵地挠着头,“对不起啊,这两天我在帮东家扛麻袋呢,放陈米的仓库有点儿远,所以耽搁了。”

应无凡看着手表说:“干正事儿要紧,这还七点不到呢,你别听奶瓶瞎扯淡,我们也就等了一会儿。”

“咦?不对啊!黑子哥,你不是去新城区的工地上班了吗?怎么就回来扛麻袋了?难道是你爸妈忙不过来,让你帮忙吗?”奶瓶疑惑地问。

“噢,新城区那边我就干了一个月,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

“这样啊,回来也好,那以后我们一起玩的时间又多了,至于工作,在哪儿干不是干?再找个近点儿的就是了。”

“是啊,我也这么想的。”

“太好了,那我们今天去哪玩啊?定下来赶紧出发了。”奶瓶迫不及待地跳下水泥管。

“奶瓶,你先等等。”应无凡喊住奶瓶。他盯着黑子的脸细瞧,忽而皱起眉头问:“我说黑子,你的脸怎么回事?”

“脸?”闻言,奶瓶也看向黑子的脸,细看下惊叫出声,“哎呦!黑子哥,你的脸怎么了?要不是凡哥提醒,我差点没看出来,这是摔的?还是被人打了?伤的可不轻啊!”

天空已经有些昏暗,黑子黝黑的肤色在夜幕的掩护下让人很容易忽视他脸上的细节,但眼神犀利的应无凡还是看到了那些不妥之处,黑子的额头、眼角、嘴角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和擦伤,额头位置的伤已经收疤,显然这些伤应该出现在几天前。

黑子下意识抬手遮挡一下,“呃……一点小伤,没什么事。”

奶瓶将他的手拽开,摇摇头,“啧啧,这还叫小伤?黑子哥,要不是你长得黑,就这伤,跟毁容也没啥区别,倒底咋回事啊?”

“是啊黑子,大家兄弟好些年了,瞒着我们有意思吗?说说吧。”

黑子走近几步,背靠着水泥管犹豫了一下,“好吧,其实我真不想说这事儿,想着就来气。这不前个月我去新城区送米,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工地招工,外面的告示上写着包吃包住月薪一千五,这待遇可比咱这儿强太多了,想着之前学过点儿泥水匠的手艺,就进去碰了碰运气,没想到那儿的包工头还挺好说话,当时就答应了。”

“这个你上次就说过了,说后面。”奶瓶插嘴。

黑子点了点头继续说:“对,那天回来后我把这事跟我爸妈还有你们是提过,尤其是我爸妈,听说后可高兴了,去的那天一大早还送我上的船。可到了工地做了几天后我才发现,那个包工头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没有一天不找我的茬,一会儿说水泥和的不好要扣钱,一会儿说我墙砌的不正又要扣钱,说真的,其实我对这份工作还挺上心,干活的时候可认真了,这家伙摆明了就是存心找茬。”

“揍他啊!”应无凡皱眉。

“哪儿能呀!人家毕竟是工地的包工头,我没敢得罪,想着一个月一千五的工资,就算被扣掉一些也比我们这儿搬砖强,我就忍了。就这么憋了一个月,好不容易盼到了发工资,当时拿到钱以后我就傻了,你们猜,我累死累活的干了一个月,他给了我多少?”

“多少?一千几?”

黑子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动起来,“一千几?真给我一千几我也就不闹腾了,他妈的就给了我七百,整整扣了我八百块钱。我不瞎说,当时想杀人的心我都有了。”

“才七百?够离谱的啊,黑子哥,这一次你是不是揍那个包工头了?”奶瓶问。

“可不是嘛,这事气不过啊,当时我就急了,一把拽住他要个解释,没想到那家伙仗着工地里头他的老乡多,不但不给钱还骂我,我一火直接给了他俩嘴巴子,然后……然后……”黑子话到此处停顿下来,支支吾吾没了下文。

“然后怎么啦?听你说了半天,好像是你把别人给打了,那你自己的伤是怎么回事?难道说你和包工头干架,没干过他?”应无凡问。

“那倒不是,那包工头每天都大鱼大肉,肥的跟猪一样,就他那点儿能耐,来十个都给他摆平了。是他表弟厉害,当时他表弟冲出来救了他,我的伤也是那家伙给留的。”

“诶?”应无凡挑了挑眉,“这么说,包工头的表弟很厉害吗?还是说你没还手?”

“是啊是啊!”奶瓶急着问:“黑子哥,这些年咱们也没少干架,论实力你是比凡哥差些,但也挺能打的呀,怎么就被干成这副模样了?”

黑子气愤地瞪着眼睛,“我的脾气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肯定还手了,确实是那家伙厉害,我干不过他。后来一打听,一工友跟我说,这包工头的表弟一直跟着他表哥混吃混喝,屁事都不会干,就是个看场子的,以前在老家练过几年散打,工地那些人都怕他。”

“原来是个练家子,有点儿意思。”应无凡不以为然地笑笑。

“练过散打就很牛逼吗?黑子哥你别怕,咱凡哥还学过格斗呢,只要凡哥一出马准保那傻货满地找牙。凡哥,你说是不是?”奶瓶为黑子愤愤不平。

应无凡没搭理奶瓶的马屁,摁着黑子的肩说:“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黑子,就看你的意思了,只要你一句话,这口气我帮你出。”

“对对,干死他们!”奶瓶挥舞下胖乎乎的肉拳头。

闻言,黑子显得有些踌躇,低着头沉默了一会,“无凡,奶瓶,先谢谢你们,兄弟一场我知道你们都会帮我的。可是我想了想,觉得还是算了吧。”

“啥意思?是你怕了呢,还是觉得咱凡哥干不过他?”奶瓶咋咋呼呼地问。

“我不是那个意思。”黑子急忙解释,“要是无凡出面肯定没啥问题,论干架没几个人是无凡的对手,问题是麻烦。这第一,是地头挺远的,来回的都不方便。这第二呢是不好下手,那包工头还有他表弟和七十几号工人都住在工地的临时宿舍里,这些工人多数是他们老乡,你们想,这万一动起手来,这一个两个倒还好对付,要是来上一群怎么打?而且这些干工地的人可不比小混混,有把子力气。唉……我看还是算了。”

奶瓶思量着点头,“你这么一说,倒是挺麻烦的。”

应无凡静静地看着两人没有表态,他倒不担心被人围殴的可能性,了不起见苗头不对就撤呗,关键新城区确实太远了,坐公交的话起码个把小时以上,还不包括找到地头的时间,而坐车是要钱的,现如今兜里可是一个铜板没有,总不能靠两条腿吧?所以,现在黑子的决定很重要,只要他想报仇外加报销路费,就不介意替兄弟走上一遭。

“妈的!就算便宜那家伙了。”黑子恨恨地骂了一句。

“算了吧,我这点儿伤也不算什么,养它几天就没事了,死不了人的。咱哥几个难得周末出来聚聚,就别去想那些个糟心的事儿,说吧,我们去哪儿玩?”

既然当事人都不想追究了,奶瓶也只能无奈叹息一声,一扫满脸的不愉快,“也是,就像凡哥常说的那样,这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重要的是咱们今天晚上一定要玩的开心,玩的尽兴。我建议去老街区玩,先打球,再网吧,然后晚点去海鲜大排档吃夜宵,烤串加啤酒,人人乐开怀啊!怎么样怎么样?”

黑子收拾下心情,揉了揉奶瓶的头,“你个吃货就知道吃。我无所谓,只要和兄弟几个在一起去哪儿都可以,就算去棚户区的破烂游戏房耍耍也没事儿,你和无凡拿主意就好。”

“凡哥,你怎么说?”奶瓶看向应无凡,征求意见。

应无凡看了眼黑子。说实话,黑子放弃报仇的决定让他稍有失望,一直以来他都见不得自己身边的人受人欺负,家人不行,兄弟朋友也不行。和黑子打小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近十年的兄弟了,这次被人揍的惨兮兮,他觉得实在是看不过去。

“凡哥?”奶瓶轻轻地叫一声。

三人既为死党,情谊自当深厚,好兄弟可不是白当的。奶瓶见应无凡不吭声,心里就了解了大概,凡哥什么人?那是可以为了兄弟两肋插刀的真男人,这会儿肯定还在为黑子哥挨打的事耿耿于怀,奈何当事人不想追究了,皇帝不急,太监急也没用啊!

“凡哥,别纠结了,黑子哥也不是怕事的人,他说算了肯定是这事难搞,要不就过了吧?其实黑子哥回来才是大喜事,以后我们又可以一起嗨了,你说是不是?”

“嗯。”应无凡犹豫着点下头,这一点他承认。

“对嘛!所以今晚我们要尽情的玩,尽情的吃,就当为黑子哥的回归接风洗尘。”

“呃……”应无凡回过神来,先撇开黑子被打的事不说,忽然想到兜里没一分钱,原本准备的活动资金全交房租了,晚上怎么嗨皮还是两说的事儿。

“对了奶瓶,我忘跟你说了,余下的那五十块钱被我用了,刚才房东来收房租,我奶奶最近手头紧,还差了点儿钱,我拿那五十给贴上了,所以只能跟你说声抱歉,之前许你肉串的事算是泡汤了。”

“啊?”奶瓶一脸失落,但紧跟着又无所谓地笑笑说:“凡哥,你跟我有什么好客气的,既然是家里急用就用了呗,不就少吃几串肉吗?不吃也不会饿死,没事没事。”

话虽说的漂亮,但奶瓶心里对肉串还是满心期待,转过头去看着黑子问:“黑子哥,听你刚才说的,你不还有七百块钱嘛,要不……”

“不对不对。”奶瓶话到一半,忽然一转话锋,“黑子哥,凡哥刚才说下个月他生日要摆上一桌,请我们好好吃一顿,正打算问你借点钱呢。”

“过生日?”黑子嘀咕着看向应无凡,“我说无凡,过个生日咱哥几个随便找个地方吃上一顿,再玩上一把,也要不了几个钱,到时候你要是手头紧,我全包了,谈借钱多伤感情。”

提起了借钱的事,应无凡不由得神色一正,下个月的生日可算是双喜临门,既是他十八岁的成人礼,也是与小雨正式交往的约定日,无论如何也得办的风风光光。

“黑子,这次生日我打算搞的隆重些,除了你们还要叫上些同学,可能还要带上我奶奶,所以花销少不了,起码五百以上吧。”

“无凡,不就是个生日嘛,有这个必要搞得大张旗鼓吗?”黑子表示不能理解。

应无凡笑得有点儿深意,“当然是有必要才这么搞,你就别多问了。”

“好吧,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肯定支持你,可这钱的事……”黑子有些犯难地抓抓头,“不瞒你们说,我现在也是穷光蛋一个,兜里就剩两块钱了。”

“我靠!你好歹不是还发了七百块钱吗?这应该还没几天吧?钱呢?”奶瓶连珠炮般地发问。

“大前天发的工资,回来后给我爸妈了。”

“你别说全给了?一点没留?”

“这个么……”黑子尴尬地笑笑:“其实就给了她们四百,还有三百被我花了。”

“我去!”这回轮到应无凡惊讶了,“我说黑子,你可是够土豪的呀!才两天你就花了三百?你这么牛叉,你爸妈知道吗?”

奶瓶也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有够败家,两天就花了我整整半年的零花钱啊!”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黑子无奈地坦白,“行了行了,你俩就别埋汰我了,这钱当然不是一次就花掉的。老实告诉你们吧,在新城区上工的时候咱泡到一个妹子,跟她处了几次感觉不错,这总得花点儿钱吧?这不,为这事儿我跟一个要好的工友提前借了三百块钱,发工资那天给还上了,就这么回事。”

“原来是交女朋友啦?不错不错,黑子,这个可以有!这钱该花。”应无凡笑道。

“恭喜恭喜,啥时候带我们见下嫂子呗?”奶瓶跟着问。

黑子腼腆地笑笑,“呵呵!有机会一定带你们瞧瞧,不是我吹,那妹子长得还真不赖。”

闻言,奶瓶挑着眉笑嘻嘻地打趣,“黑子哥,这个……好像只要是个女的,你看谁都不赖,嘿嘿!”

“啥?”黑子一愣。

“……死胖子你给我站住,我保证不打死你。”

“来呀来呀!”奶瓶一边滴溜溜地围着水泥管转圈,一边还不忘出言挑衅。

“哈哈哈……”

在三人追逐笑闹中,天空已经不知不觉地暗了下来,厚密的云层遮去了月亮的光华,只留下一圈淡淡的光晕,虫鸣蛙叫混着江畔此起彼伏的汽笛声奏响了夜的曲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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