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砍死了”

“真的砍死了，他两个都被我砍烂了，砍成几块了，还能不死吗”

刘泽汐此时除了无力的坐着，甚至连愤怒的力气都没有，宋大安不停地哭，刘泽汐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宋家算是完了，小柳那么好看的姑娘，说死就死了，这回大安也完了，大安没了，他爹娘估计也是活不下去的了，他家算是全完了，张地主家，那是好惹的吗，他家大儿子是城里的巡检，时常在城主身边走动的人，杀了他家的人，只有等死。

想着自己活得狗都不如，这回大安也遇到这种事，真不知道是上辈子做了什么恶，这辈子来报应，“估计，上辈子我也是土匪吧，毕竟，爷爷是土匪，爹是土匪，我没道理就不是土匪啊，想来就是做土匪的命吧”，刘泽汐这么想着。

思索了许久，也想不到个办法，宋大安也哭够了，木然的自言自语道：玠哥，这回我咋办啊，我家咋办啊，完了，完了啊……

“大不了跑啊，怕什么，要我看啊，反正村里就我们两家外来户，我爹我爷爷都是土匪出身，全村都知道，你家是逃荒来的，大家也都知道，既然我们两家都没人瞧得起，我看，我们就走吧，反正我家也过不下去了，刚才我娘还叫我去张地主家找事做呢，我看啊，也不用去了，留在这除了受人瞧不起，也没什么前途，我们两家走吧，去城里找事做总强过在这的。”

刘泽汐本就不愿受张家的气，现在，也想通了，人挪活树挪死，不如一走了之，说不准还能混个前程呢，明天是个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啊，就像张家的儿子，他做梦也梦不到今天他要死啊，还是死在他最瞧不起的人手上，不过话说回来，刘泽汐家虽然不受人待见，但是张地主家从来不会对他家恶语相向，毕竟，好人家没人愿意去惹土匪出身的人家，哪怕刘泽汐的爹死了两三年了，也没人当面做什么过于的事，说什么难听的话，刘家两代土匪，保不齐就有那么几个曾经的弟兄呢，谁也没必要去惹这样的人家，事实上，村里教训小孩一向是只要小孩不听话，大人只要说把他送给刘家，小孩保准立马不哭不闹。

“这样吧，你把衣服穿上，你这衣服上全是血啊，那还是别穿了，就这样吧，你先回去跟家里商量商量，晚上我来你家，看看如果你爹娘都愿意的话，我们就走吧，离了这地方，也没什么不好”

“那，那行吧，那我先回去了，”

“回吧，别露马脚，就正常的回去，更往常一样，别让人看出来了，晚上我来你家，天一擦黑我就来”

“好”

宋大安还是挽着带血的衣服，一步一步深一脚浅一脚的朝家走去，刘泽汐歪在树下靠着，捏着手里的枝条摇来甩去，百无聊赖，哗哗流动的河面晃动着夕阳的残照，摇曳的水光映在他的脸上、映在树上。

傍晚的凉风徐徐吹来，远处的山洼里农人、樵夫牵牛拽马往家里走，欢歌笑语远远传来，引得刘泽汐说不出的不耐烦，他长吁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枝条使劲的丢进河里，站起来，满怀着心事顺着河走下去。

天色暗了下去，刘泽汐往家里赶，离家门口老远，就见母亲站在门边张望，焦急的神情在已黑的夜晚依然看得真切，母亲看见他终于回来，忙走上去问道“儿啊，你这一下午是哪去了，我早就看见大安回家来了，你咋不回来呢，来，快进家了，我还在这等你吃饭呢。”

刘泽汐看见母亲，跟着走进家里，把门关上，问道“娘，前两年我爹走的时候，来帮忙的那几个叔你说是我爹以前做土匪时候的兄弟？就是新宁城来的那几个”

刘泽汐看着母亲，母亲也看着他，反问道“你问这干嘛，是不是不想去张家了，你不是想去佣兵团去吧，我可告诉你，不准去，多危险呐你也……”

母亲话未说完，刘泽汐就说道“娘，出事了，大安杀人了。”

“什么？大安，杀人了？杀谁了？真的假的？”

“真的……”

说完，把今天的事情给母亲说了一遍，“不单说这村里，就这附近，也只有我们家和大安家是外来户，我们家什么出身，土匪啊，人家能不怀疑我们吗？人家多半明天就要来问的，那到时候怎么说？说不知道？说是大安做的？都不合适，我看啊，我们还是走的好，直接去新宁城，早爹的那几个兄弟，不说别的，先混口饭吃，以后的以后再说，怎么说，城里总比乡下强吧，我们家也没地了现在”

听完刘泽汐的话，母亲坐在床沿上，望着房梁，自顾自说道“十年了，十年了，我们终究不是这里的人，终究是呆不下去啊，算了，算了，大安他家也多有帮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帮他家一把吧。”

说完，母亲坐到火边来，严肃的说道“儿啊，等下你就去他家，让他们今天连夜就走，等明天，怕是走不脱了，张家的儿子就在这下土城做巡检，叫他们走新宁城，虽然新宁离这上千里远，但是从这张家村出去新宁城方向两百多里的地方，就有个佣兵补给基地，佣兵团进下土山脉都是从这进的，叫他们先去那等着，我们先留着观察两天情况，随后就来会合他们，等到了，我们再结伴去新宁城。”

说完，母亲翻箱倒柜的从床脚那个不知道多少年没打开过的箱子里翻出来笔墨纸张，看的刘泽汐一阵惊奇，连连问道“娘，你还识字啊？我怎么不知道啊？你识字你怎么不教我啊？我学好了，还做什么农民啊。”

“少废话，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拿油灯过来”

刘泽汐连忙把油灯拿过去，看着母亲磨了墨，捻着笔，在纸上写起来，看着母亲在油灯的微光中认真的写着字，虽然他一个字都看不懂，但是这一刻，感觉真是幸福、欢快，突然感觉好有兴趣，认真的看着母亲的脸庞，由衷的说道“娘，你写字时可真是美，真是便宜我爹了，你说我爹还真会抢啊，他一个大老粗，就会打打杀杀的，居然抢了你做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