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两天你去张老爷家，求他给你个事做，找口饭吃，总是这么混着也不是个办法，家里过不下去了，粮食也没了，我腰也疼，腿也疼，全身拿都疼，哎，苦了一辈子，还是连饭都吃不起，你那老不死的爹死得又早，我们家又没地……”

“你又提我爹做什么，张家我不去，他儿子瞧不起人，我要饭都不去给他家做事”，刘泽汐靠在门框上，看着门外的小河，柳树，河里的浑水返照着一阵阵的阳光，极其刺眼，就连树上的知了都叫的人心烦意乱。

“那你要做什么，还要饭都不去他家，那你能去哪家啊？咹？我们家这日子，过得连要饭的都不如了你不知道的啊？缸里只有几碗米了，吃了这点，还吃什么啊，王家现在不行了，他家前昨天给我说了，等这月过了，就要我辞工，拿了这个月的钱，我们吃什么啊，当年你爹抢我来家里的时候，还有几块地，后面给你那土匪爹看病、埋他，地全部卖完，这家里还剩什么，你不去也好，不如死了干净，反正我也是活够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日子老娘也过不下去了”。

刘泽汐的老娘边说，边走去桌边，抬手摔了一个碗，刘泽汐本来靠着门，看这外面，听见这声响，歪着头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看见老娘拿着破碗就要往手上抹，一步窜上去拽着她的手说道“你干什么啊，至于吗，车到山前必有路，怕什么啊”

“车到山前必有路？哪来的路？我们家还有什么可卖的你自己看看呐……”，老娘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刘泽汐看着这漏风的墙，漏雨的顶除了几个破碗，还有什么，什么也没有，浑身除了无力，再也没有其他的感觉，老娘坐在地上不住的哭，刘泽汐也顺着墙坐下去，靠着墙根，看着房外，想了半天毫无所得。

不知过了许久，刘泽汐他娘也哭够了，抹了抹眼泪，温和的说道“儿啊，你爹虽然做了几年的土匪，但是从来没有碰过张老爷家一个人，一两银子，碰到了都是和和气气的送走的，虽然他家从来不和我们家啰嗦什么的，但是现在不比以往了，但凡是还有口吃的，我绝对不逼你去他家受气，你在家歇两天就去求张家老爷，他要是不同意就给他磕头，想来他家上千亩地，多少下人，也不多你一个，我们家虽然没有和他家打过交道，但是好好地求求他，说两句软话，他应该会同意的，我知道你有志气，不愿意低三下四的求人，但是这日子也是过不下去了……”

刘泽汐坐在墙根下，手撑着额头，看着门外，眼泪止不住的留下来，心里想道：生活啊，太他妈的难了，挣不到钱的人就该死啊，不会赚钱，连条狗都不如啊。

看着门外，刘泽汐回道：行，过两天我就去求张家老爷，求他给我们家口饭吃。

老娘一听，带着歉意，带着讨好的神色又赶紧说道：“那好，那好，连这两个鸡一起给他抱去，省的人家说我们土匪的出身不懂礼数”

刘泽汐没有看老娘，眼睛一直瞥着门外，依然感受得到老娘的神色，害怕他反悔，害怕他不去找事做，心里极不是滋味，温声说道“娘，你就不用管了，过两天我就去，无论如何，总要求他给我点事做，鸡就不抱了，家里就这两个鸡还值点钱，留着下蛋吧，人家有的是钱，不缺这两个鸡，等明后天，我和大安商量一下，我和他一起去张家找事做”，老娘听见他答应，忙不迭的说道“行，行，行，那明天你和大安商量，宋家也是不好过，大安今年也是有十四五了，你明天就去他家和他商量……”

话音未落，就见宋大安深一脚浅一脚的跑到门口，看着房内两人，勉强挤出个比鬼还难看的笑脸说道“刘婶”，又看向刘泽汐，焦急的说道“汐哥，你出来下，我有话给你说”，刘泽汐站起身来，正要出去，他娘看着门口的宋大安问道“大安，咋回事啊，看你跑的，一身的汗，咋衣服也不穿呢”

“咳咳，刘婶，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小事找汐哥”

“娘，你就不要问了，正好大安来了，我和他出去玩下，顺便商量事，晚上我再回来，你就自己吃饭了，我晚上如果不去大安家吃我就回来自己吃，你不用等我了”

“行，那你们去，慢慢的，不要跑远了啊”

“知道了，娘”

“那刘婶，我和汐哥走了，我们出去了”

刘泽汐走出门外，看着宋大安衣服也没穿，裹成一团挽在手上，一身的大汗，神色焦急，就问道“大安，出什么事了，你跑什么啊，看你跑的”

宋大安一句不回，拽着刘泽汐就往河边走，等走出去老远了，才颤抖着说“汐哥，我完了，我杀人了，杀了两个，两个都被我杀死了，咋办啊你说”

刘泽汐一听，吃惊的问道“什么，你杀人了？你杀谁啊就杀人了，怎么回事啊，不会吧，是和人打架了还是真的杀人了。”

宋大安找了一棵树慢慢靠下来，面无人色，手脚都在不听使唤的颤抖，眼睛看着远处，物理的说道“我把张家小儿子和他的马夫杀了，汐哥”说完，回头看向刘泽汐，带着恳求的眼神问道“汐哥，你说我这回咋办啊，我死了也就算了，我是活不成了，我爹我妈还有我妹咋办啊”

看着宋大安靠在树边嚎啕大哭，刘泽汐问道“怎么回事啊，真的杀死了还是你没有看清楚啊，你怎么会惹上他家啊，他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哎，他看上我妹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今天早上在齐老二家后面的那个山上，我和我妹去割草，我想偷下懒就去睡觉去了，后面我睡到一半听到喊，我起来一看，就见张家的那个小杂种和陈老虎那个狗腿子在坡脚的林子里玷污我妹子，我提起柴刀就冲过去叫他们放了我妹子，他们不但不听，还想来打我，我一冲动，就给了陈老虎一刀，然后，我们就闹起来了，后面我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就打起来了，正在打呢，陈老虎那个狗日的就一腰刀捅在我妹子肚子上，我一见他杀人，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提着柴刀就砍，两个都砍死了，我妹子也死了，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