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1996年刚来广东开书刊文具店那两年，经常会看到有一个小孩在我店铺门前经过，我都还没太在意他，但自从跟我有一点生意往来之后才开始逐渐留意他。

他大概十一二岁，实际身材跟他年龄不相符，长的个小，奥黑，五官还算端正，说话声音洪亮。记得第一次他到我店里的门口随手就拿起了我的公用电话（当时安装一部公用电话要四千多元）开始打。打了一阵子没听到他出声，他对我说了一句：“没人接”，然后就走了。在店里的我担心他打通不付钱，就急忙走出来查询，按重播，电话机的号码显示的是一连串相连续的阿拉伯数字。诶！我觉得奇怪，难怪他这次就没有打通了！

过了大概半个月，他又到我店铺门口依然又是拿起我的电话打。我比较注意他，他这次是“真”的打电话了，他跟对方足足聊了有“一分多钟”之久，而且还扯起他的大嗓门仿佛怕对方听不到他说什么似的，非常逼真。打完之后很有风度的在我电话旁边扔了一块钱，然后昂胸阔步而去。他打完之后我又赶快跑出门口电话按重播，担心怕被他超时多打，当时一分钟收五毛钱。这次电话显示他的阿拉伯数字是像一个电话号码的，但遗憾的是只有六位数字(正常都是七位数)。此时，我刚想叫住他，把一元钱退给他，不知他早已走出30米开外。

自从经过前两次之后，我开始比较关注他的身世：他没有读书，具体他住哪里我也不知道，有时看他无精打采，好像三餐没有温饱的样子，有道听途说他好像是个孤儿。他平时偶尔也会到我店里转转，我也可以利用跟他聊天多学学广东话。他讲广东话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已经是够标准了，跟他交流起来，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害臊。

过了一段时间，等到有点相熟之后，他每次来我店铺里时间都会呆的久一点，他对琳琅满目的商品都会觉得好奇，时不时东摸摸西看看，有时候也会捧起书本非常全神贯注的“阅读”，仿佛完全被书里的故事情节所吸引陶醉。每次他来东逛西逛的，但我从来不担心他会偷东西，看他的样子也没有一点这样的动机，我对他没有一点防备之心。他在店铺东挑西选中，当他看到必备签字笔时，他就会拿一支插在他的上衣口袋上；看到眼镜时他也会挑一个拿来戴戴；看到工牌时，他也会拿一个工牌再配一根吊带挂在脖子上，然后走到旁边墙上的镜子上反反复复细细端详打量，看他样子似乎很满意，每次买完东西他都会把商品立即配带在他的身上，然后心满意足大摇大摆的走出我的店门外。

时间过得也比较快，过了大概一年，我都好久没有看到他了。有一天，我去市场买菜，突然间看到他正拿着一个扩音器在菜市场上维持秩序，刚开始我不敢认，但一听到他熟悉的口音就**不离十了。看过去，他虽然营养不良，但还是没有阻挡他成长的步伐，他比以前长高了一点。当我面对看到他对我露出有一些害羞的笑容时，我才确认是他。他向我略略点了一下头，没出声，然后看他放昂首阔步挺起胸膛在我面前就开始更大声的吆喝着。今天我看他穿着一身的保安服，他的衣服明显宽大，套在裤子里面还不太明显，但裤子经过皮带的勒紧就肆无忌惮的显露出来，在他瘦小的腰间足足勒出几个大皱。不过，这都不影响他的“执法”能力，当了几天保安就好像警察似的大声叫嚷着叫别人不要摆的太开，说是占了人行通道影响购物者通行等等。听到他的吆喝之后，一般的人都会首先向他传来瞧不起的笑，然后附和他：“嗯！好！嗯！”的，大家基本都能够配合他的工作。但也有个把人会埋怨说：“太窄了，叫我怎么摆”？这时他就会对别人说：“挤挤总会有”。买菜回来后，经过打听才知道是镇里的工商局局长看他可怜才安排了这份差事给他。

自从他当上保安以后，他再到我店再买工牌，他的职务栏就自然填上了“保安大队长”。他看我字体写的还如他意，他非常满意，我心里也暗暗替他高兴。他碰到“出粮“（发工资）时，他会更勤快到我店里转悠。有一天他买了一个十几块钱外形酷似bb机的电子表别在裤腰带上，春风得意掏腰包付钱的时候价也没跟我讲价，特别爽快，付钱的时候好像怕你不知道他的口袋有多少钱似的，一股脑儿一下就翻个底朝天。每次时不时我都会看到翻出几张比较大面额的钞票，我有时候会装作大吃一惊的样子说：“队长，这么多钱啊！”。这时他的脸上瞬间就会洋溢从未有的知足和自信，付完钱，然后轻飘飘脚不沾地又是趾高气昂心满意足的离开我的店铺。

大概又过了半年左右，世面上偶尔看到有人在使用手机大哥大。有一天傍晚，我在店里突然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远处渐渐的往我这边传来，好像是跟人家通电话的声音。看店寂寞的我好奇的就会把头伸出门外，这时看到他的一只右手像是握拳头状像一部“大哥大”贴在右耳边自言自语的正在跟人家“通话”。我看了觉得有点好笑，当他走完我店铺到隔壁的“粟一烧”烧烤店门口时，门口正有三个比他大龄年轻人正在吃烧烤。当看到他走来时，好像毕恭毕敬就开始异口同声大声称呼他为“大队长，大队长”！。他听了，脸上难以隐藏心中的喜悦，似乎正中下怀。那些人很客气就开始叫他坐下来吃烧烤，喝啤酒。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几杯酒下肚后，似乎每个人都有点兴奋，难以控制，他们几个人开始不停的作弄他，问他刚才是跟谁“通电话”？怎么聊得那么大声？。听了之后，他没吱声，不过，看他脸上没有一点尴尬。这时又有另外一个人捉弄他说：“大队长，大队长，现在有多少钱一个月，什么时候可以转正当真正的大队长啊？。另外两个听到之后都说：快了，快了。他听到他们一唱一和的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满口附和着，一点都不会觉得害臊，不知道他们三个在作弄他，仿佛大队长的位置就在前面向他招手一样。听着那三个吹得天花乱坠的语言，嘴里啃着香喷喷的鸡翅膀，又加上啤酒一杯杯下肚，可能是空腹身体虚弱不胜酒力，我看他有点快要是头重脚轻的样子。

此时我的店铺刚好来了两位顾客买东西，卖完东西之后我就听到他们几个在外大声的喧哗，当我走出店铺时我看到他们三个半好奇半开玩笑议论纷纷的说他年纪小，还没成熟，还没有长那个。其中有一个矮小的就说：”我不相信“。高大那个就说：”要不我们两个赌赌试试，谁输谁买单“。矮小那个答应说：好。我们脱下他裤子打赌试试看。然后就看到他们三个配合默契手脚麻利的抱的抱，解皮带的解皮带，脱裤子的脱裤子，三下五除二不管他如何抗拒都于事无补，在大庭广众之下就硬把他裤子脱了一小半下来。这时我看大概只有十三四岁的他，他是那么的弱小和脆弱，不管是他如何的恳求他们和使劲的挣扎都无济于事，在大街边众目睽睽的大街之下暴露无遗。当他们几个看到他的私处确定没有那东西时才算完事，之后就是他们三个的哄堂大笑，说他那东西确实还没有，笑的是一浪高过一浪。哇！他当时是欲哭无泪，在挣扎当中只好用双手赶忙掩住下体，环顾街上四周路上的人群无地自容，恨不得从马路哪一个下水道的地缝里钻进去。当他们善罢甘休之后，他赶紧穿好他那条宽松的裤子，提着那条不保险的皮带和裤头跌跌撞撞的往街上一条黑暗的巷子里走去，很快就淹没在夜色的黑暗当中。

自从上次店门口发生那一幕后，我就很少再见到他了。哪怕是偶尔他也是匆匆而过，好像还很害臊故意躲我似的，我有时想跟他打个招呼似乎都没什么机会。时间又快过了半年多，到了第二年春天也没见着他。后面经过我打听，他们是说他已经没在市场当保安了，因为市级工商局的领导有人来检查说：“他未成年，他的这种形象的人在这里上班不好”。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