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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群侠录》三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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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沉云回到凌云阁听到的第一个消息是掌门凌云老人的死讯。

还未停顿陆沉云便又急忙赶往主阁,主阁内白布挽帐已经搭起。侍者见陆沉云来了也顺手递给他一身孝服。灵堂内陆沉云刚捻过几根香要点,大师兄白云从堂后绕出,见了沉云,双眼一眯,说:“呦,我道你这一路玩的忘乎所以,一回来却又披上孝,可是败了你的兴?。”陆沉云还惊愕悲痛于掌门的离世,听得这句酸话,顿时怒火中烧,回过头怒视白云。白云还未教人这么瞪过,嘴里的话一时噎了回去,见旁人或是烧香或是跪拜,本想训诫师弟几句,说现在怎么越来越没有礼数,只是看并无人有帮腔的意思,自己讨个没趣,借故张罗别的事体匆匆走了。刚出大堂见二弟湘云走上来,湘云见大师兄脸黑着,问怎么了,白云怒气冲冲说了句“成何体统!”便不搭理师弟径自离开。

“师弟,别来无恙!”湘云跟沉云打声招呼,上过香后和沉云到偏殿叙话。

“师父怎么……走的这么突然?”沉云满脸疲态问道。“也不突然……病的也久了,咋说呢,师父这一走也算解脱吧,染了头风颇折磨人呢。”

“可是师父内力高深,武功卓绝……”沉云不解。

湘云苦笑一声,说:“唉,话是那么说,只是……只是人食五谷生百病,生老病死谁也避免不了。师父头风症状一直较重,挺到现在也亏得是终生习武,内力深厚的作用。”沉云听了心中悲伤,一时无话。

“那二师兄什么时候完婚?”陆沉云再次打破沉默,湘云说:“如今掌门仙逝,怕又得往后拖一阵子了。”

“我看不见得。二师兄并不需要拖太多时日,待将丧事安顿停当,婚事照办不误,一来冲冲喜,二来你和楠芳姑娘拖太久恐生嫌隙。”湘云听罢苦笑,说:“好师弟,说的倒有理,只怕大师兄这一关难过。”二人正说间有人来报:“白云香主请两位即刻到朱雀舵中有要事相商。”

白云和二位师弟说明近期丧礼的具体事宜,这些事体本是青龙舵负责,只是云嫂外出跟商,白云便主动应承下来。吩咐完毕后陆沉云替湘云提说婚事,不出所料白云脸色变暗,摆手说道:“这不成!如今是什么时候,你倒有心情说这事!”

“如何说不得?本就是提上案头的事情,你又要拖,究竟拖到几时?”

白云见陆沉云声音越来越高,也不示弱,脖子上青筋凸起,道:“那我不管,古人尚有守孝三年者,你凭什么践踏礼法?”

陆沉云见大师兄不松口,索性吼道:“我原先只道师嫂过世早,阿虎又不幸遇难,想你一人年过半百仍孤身一人多少令人嗟叹怜悯,原来真是独身时间久了,见不得旁人幸福和乐。狭窄心肠,真令人生畏!”白云没想到师弟嘴上这般毒辣,当下五雷轰顶,掌中运气竟朝陆沉云打去,湘云急忙站起用身子隔开二人,嘴上喊道:“你二人这是何苦来!沉云你少说两句,师兄你也消消气,师弟年轻,你休要和他一般见识!”

“你莫拦他。十几年了我们师兄弟也没有正儿八经过过招,今日大可趁此机会比试比试,有功夫便教使出来,也别总拿年岁压人!”白云一听更气,湘云忙让陆沉云住嘴,好容易将白云劝住,然后急急忙忙拉陆沉云出去了。

湘云虽见陆沉云嘴上不饶人,和白云闹得剑拔弩张,但心中明白师弟是为了自己婚事争执,出门后并未多说什么,只让陆沉云先回去休息,旁的事慢慢商量。

按下“云”字师兄弟三人不表,且说金三煞又来到兀木尔房内,见兀木尔满脸怒气,将假脸扯下提溜在手上往床沿上扑打,金三煞笑了一声,说:“咋的?凭空生些什么气来,连脸都不要啦?”

兀木尔“啪”一声把假脸皮在地上一摔,左手从墙边拿过花枪,枪把在地上一磕,双目怒睁道:“还要脸作甚!”

“哎呦哎呦,我说今日怎么人人都跟气筒子一样,方才听小侍从说陆沉云和他大师兄吵了个脸红脖子粗,这会儿你又在这发邪火,啧啧啧。”兀木尔见他阴阳怪气,说:“你有话便说,没了快滚!”

“好好好,我不惹你。那你可愿说为何生气来?”

兀木尔说:“他掌门死了,还办得成婚宴?我们岂不又被托住困住?你难道不懂夜长梦多的道理?”

金三煞阴阴一笑,道:“我就知道你为这个气着。”接着又说道:“婚礼没了,丧礼难道不是近在眼前?”

“哦?”兀木尔猛然抬头,见金三煞眯着眼睛冷笑着,金三煞又说:“这倒还是其次,我今日还有一项发现。”便抵过头去在兀木尔耳边悄声说了。兀木尔大惊,说:“这使得?”

“使得使不得,铤而走险一次吧。”

是夜,白云心中闷气未消,睡不下去,便起身随手取书来看,翻了几页,手下敲门,道:“香主,白虎舵那尔逊那尔盖兄弟求见。”白云知道湘云在青盲城内收下的这兄弟二人,但并无交集,这二人深夜来访让白云心生好奇,碍于礼节情面,白云回道:“那请吧。”

二人进来寒暄一阵,白云则不冷不热应着二人,然后突兀打断两人,说道:“你二人有什么事就快些说来!”

“如今掌门新丧,阁内不可一日无主,请白云香主袭掌门位,以拢人心!”白云吓了一跳,忙说:“你们什么意思!你们到底来想干嘛?”

二人一下扯掉假脸,自报了家门。

白云轻功一步赶到兀木尔面前,将短剑置于兀木尔颈旁,奇怪的是兀木尔眼睛未眨一下,一旁的金三煞也是定定看着,毫无惧色。

“你可知我儿丧于天煞之手?”白云将短剑剑锋抵在兀木尔下巴上,恶狠狠说道。

“以陆沉云性命相抵令郎性命,你还能坐掌门位子,我们就算扯平了。”白云将剑一收,回身走去,嘴上冷笑一声,说:“哼,你离间我师兄弟,教我等相互残杀,天煞收渔翁之利?这等拙计我会信吗?”

金三煞上前一步,神情自若,道:“白云香主此言差矣。我们哪来渔翁之利可收?难不成您认为陆沉云死掉后,凌云阁会归到我们麾下?”

白云回头斜看二人,问:“你们难道不是要借我手除掉沉云,再在凌云阁立住脚跟,从此过衣食无忧的生活,再没人给你们添堵?”

兀木尔笑笑,说:“我们和陆沉云只属私怨,他当年传信唐军灭天煞总坛,尔后青盲城内又害我世魁兄弟。我们找您只是因为目的一致,但结果却是各取所需。”

白云短剑搁在桌上,兀自坐在椅子上,问:“呵,好意思提,邪门歪教,就算他不传信朝廷,换做谁也希望天煞这种邪派被打垮。不过,你所说各取所需却是什么意思?”

金三煞和兀木尔对视一眼,眼里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兀木尔说道:“我们仅为私怨,私怨一了便离开凌云阁;而您解决掉陆沉云则相当于踢开成为掌门路上最坚硬的一颗绊脚石?”

白云虽说坐在椅中睥睨作态,然而心中则有涟漪泛起,他说道:“你怎么就晓得沉云会是绊脚石?别人就不是?”

金三煞答:“白云香主,谁是谁不是,您心中比我们可更有数。”白云听罢忽然拂袖而去,转入内室,不顾兀木尔和金三煞,两人隐隐感觉心中有底,也不急躁,更未离开,就在原地站着。

一炷香的工夫过去。

三炷香的工夫过去。

“你二人说私怨一了便消失江湖,此话当真?”白云从内室急急走出,边走边说。

金三煞哼了一声,说道:“当真?白云香主难道不明白‘兔死狗烹’的道理?”

白云一时无话。

兀木尔金三煞向白云轻轻作个揖,说:“白云香主,我们再多说一句,我二人较你年轻一些,若杀得陆沉云或是反被其杀,我们此生已无憾事。而您已年过半百,遗憾太多,老了是享不了清福的。”

两人再补一句道:“今日之事,望您三思。”说完两人就要告退,白云一个箭步冲上,再次以剑抵住兀木尔喉头,道:“你二人休要戏我,我白云清白一世,怎会与同门师兄弟厮杀,倒是今日该杀了你两人!”兀木尔先是一惊,此时若是反抗早已来不及,倏忽之间剑尖便可穿透喉咙。而兀木尔感到白云持剑的手在微微颤抖,心中便定下几分,沉住了一口气。

“白云香主,您若杀了我俩,您能得到什么?我们共同杀了陆沉云,您又能得到什么?您是聪明人,好好想想吧。”兀木尔微笑着看白云撤回短剑,就和金三煞朝门口走去。

“站住!”

两人并未回头,只是站定说道:“您吩咐。”

“说好只对陆沉云,凌云阁其余弟子你们若胆敢伤了分毫……”

兀木尔猛然回身,抽出腰间短刀砍下一指,道:“若伤旁人性命,便如此指!”

二人走后,白云瘫坐在椅子中,久久无话。

再说上野、秋山白子一行人以及顺路的叶培玉已走到凌云阁二十里哨处。哨站的弟子听说是陆香主远道而来的朋友,忙不迭地招呼众人,一面差人报与陆沉云。陆沉云得知后亲自前往二十里哨迎接。

在路上,弟子对陆沉云说:“香主,您那几位朋友一看便不是俗人。”

“哈哈哈,是嘛,何以见得?”

“几人光是食量就惊人,东瀛武士和东瀛小姐倒也罢了,我只说是一路颠簸没吃上正儿八经东西,还有一人听说是半道碰上他们顺路西去。那人简直像是肚里有个掏食虫,弟子们烤了一头整羊,武士和小姐还正和我们客套着呢,那人就把半拉羊分到自己那边儿了。”

陆沉云又发一阵笑,说:“果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意思。刚好我还没吃饭,咱们快一些,别叫那人尽吃了去!”

叶培玉作为赏金杀手在江湖上混迹半生,唯独对饮食之事毫无抵抗力。每每有人雇佣,便是杀到哪里吃到哪里。如今又是行走多日,肚里也不见半点荤腥。按说凌云阁哨站的饭食自然比不得阁内,但就这些就让叶培玉早将杀手的身份抛到脑后,只顾风卷残云地觅食。

陆沉云和弟子一下马,弟子眼尖,指着房内对陆沉云说:“香主,您瞧,那汉子还吃着呢。”说罢嗤嗤笑出声来。陆沉云走近几步看清叶培玉面貌,几乎要叫出声来。

“香主,我们也赶快过去……”话还未完陆沉云一把捂住弟子嘴巴,悄声说道:“去想办法把东瀛武士和小姐调出屋来,剩下的你不要管,快一些。”

“小姐,你们的马在外头总是叫唤,任凭我们怎么摆弄也不见好,您和这位侠士去看看吧。”白子听了便和上野一同出去,叶培玉并不理会,兀自坐在那里吃着。

“客官,饭食还算可口?”叶培玉听这幽幽声音似乎熟悉,一下两下可想不起来,更添嘴上再动,不及多想,只说:“还好还好,有劳你们了。”

“可口就好,您还需要什么尽管吩咐。”陆沉云坐在叶培玉对面,一边说一边轻轻拔出“空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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