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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云群侠录》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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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都护府内外想必早已重兵环伺,您还是送我们一程再说吧。”秦少陵知道就算六个人轻功再好,想离开已被唐军围的水泄不通的州城还是困难,于是将将军往腰下一携,施展轻功跳上墙头,墙外兵士见了忙张弓拉箭,秦少陵把夹着的将军晃了晃,说:“你们箭头若是不准,将军性命可就难保啦。”众将士一看,不敢轻动。秦少陵上马后把将军负在身后,也不催马,大摇大摆离开了州城。

秦少陵离开时五花本也一并施展轻功翻过墙头,唯有梨花轻功稍逊,走脱时慢了半拍。唐军当中自然有好手,见这女贼身法慢了,人群中几只手抓住梨花脚腕,生生拽到地上,梨花尚来不及挣扎便教群情激奋的兵士们乱剑砍死。

唐军副都统匆忙唤来手下,吩咐道:“快!向朝廷传八百里加急塘报,石国刺客夜闯都护府,劫走虎符!请朝廷向石国速发精兵以报此仇!”

再说此前陆沉云先行返回,秋山白子和上野并一干弟子仍按原计划行进。一干人顺着疏勒河下游也离玉门关越来越近。上野看到远处河岸边躺着一人,跟白子交流几句,二人走过去见地上那人五十岁左右年纪,脸上刀痕交错。手中攥着极精工巧制的一串儿青白玉长命锁,上野探探鼻息,说:“还有气。”

“小姐,虽然他看上去凶神恶煞,我们还是救他一命吧。”白子也未多想,从车上拿来一些药丸,喂这人服了。慢慢的这人眼睛徐徐睁开,望着眼前人,嘟囔道:“你们……都是些什么人啊?”

上野说:“我们是东边的商帮,您为什么躺在这里?”

若是旁人,只几粒常见药丸下去并无多大作用,无非是抢过来一口气罢了,而叶培玉仗着内功深厚,药丸服下后已将气息调顺,神志也清晰了。

“你们去哪里?”叶培玉问道。上野如实说他们前往凌云阁。叶培玉眼珠一转,忽又面呈苦色,说道:“各位,实不相瞒,前几日我让响马匪劫了,亏得一位凌云阁侠士出手相助才勉强捡回一条命,只是我二弟却被响马杀害。彼时我只顾着下河寻找二弟,忽略了救我的侠士。今番二弟遇难,行走江湖却不能不报恩。你们这队伍若是不嫌弃,请让我与你们同往凌云阁吧!”上野见这壮汉说着说着似要掉下眼泪,心中不忍,便扶起叶培玉,说:“您别客气,随我们同去便是了。”

当日叶氏兄弟与陆沉云在疏勒河上恶战,陆沉云杀死叶培青后掀翻船筏,将叶培玉滚入咆哮河中。叶培玉于河水中几次碰到二弟尸首,怎奈水流湍急无法抓住,只从二弟身上拽下他从风如歌身上取走的长命锁。就这样翻翻涌涌当中叶培玉被水裹挟了几十里,河水稍稳后挣扎着翻到岸边,这又遇着白子上野等人。叶培玉本想着捡回一命已非易事,大不了这次钱财不要了,单是苏若梅走前所给财物数目就已不小。如今碰上这干人也去凌云阁,叶培玉心中恨意重燃,决意此行前往凌云阁非和陆沉云做个了结不可。

且说到多布林寺外,净诚秋无意尚和兀木尔金三煞厮斗着。秋无意倒还轻松些,金三煞重达百斤的五毒轮在地上砸出数十个深坑,被击碎的巨石老树也遍地都是,任凭五毒轮如何飞天遁地,火星四溅,兀是沾不着秋无意半下。放在以前,秋无意自然早想结果对手,今日心中偏念着自己已皈依佛门,不可造次不可杀生。金三煞见秋无意几十个回合只守不攻,心中纳闷,对方武功高于自己,却一招不发。细想之下心中竟生出阵阵寒意,这人不出招怕只是幌子,他定是待我疲累了,再行攻势,或是藏着绝招,只欲一记便要我命……

秋无意心中其实也很急躁,暗自骂道:“念个佛怎么有这般束缚!那厮定是以为我不敢攻他。算了,老夫耐不住啦。”说罢起步冲向金三煞,金三煞急忙扔出五毒轮,秋无意步法极快,面对前方砸来的五毒轮,秋无意左闪右避,或是双脚轻点从五毒轮上迈过,五毒轮又从身后飞来,秋无意纵身跃起,如燕子斜掠闪过兵刃。走近后秋无意一掌打去,金三煞一掌护胸,一拳格挡,怎想到秋无意那掌乃是虚招,倏忽之间秋无意闪到金三煞身后,力聚二指,用“梅花扣”在金三煞脊背轻点一下,金三煞虎背熊腰,身盘稳当,感觉一阵怪力击打在身上,身子不由自主跌了出去,费了好大劲才用重身法定住脚步。

“阿弥陀佛,没要他性命……佛祖原谅……佛祖原谅……”秋无意单怕自己手重,“梅花扣”便只用了三成力。

远处净诚和兀木尔则是旗鼓相当,不失为恶战一场。兀木尔一杆三棱花枪使出四十六式穿蛇枪法,枪尖如蛇信灵动难寻,净诚不紧不慢,守多攻少。兀木尔花枪似奔雷咆哮又如银蛇突袭,横刺竖戳越逼越紧。一根花枪在他手中像是使出无数根花枪,净诚眼里仿佛四周尽是枪影。

待四十六式枪法全部使老,兀木尔说:“哼,你这和尚,颇有两下子!”实际他额头已渗出汗水,净诚防御招数如铜墙铁壁,四十六记枪招竟然都被净诚挡下。净诚防的严丝合缝,还是感到渐渐有些吃力。

兀木尔一记“平地惊雷”举枪电光石火般刺向净诚下盘,净诚忙向后退避,枪尖扎进地中迸溅起无数碎石,净诚躲过枪锋,只是兀木尔这下十足力气,溅起的碎石也携带余威,几颗碎石打中净诚手臂,登时小臂划开几个口子,血流如注。兀木尔见净诚受伤,喊道:“就在这一下!”手上一拨,枪头再朝前冲,净诚大吼一声,双手合十,将枪尖直直合在手内。兀木尔大惊,这和尚竟用肉掌接我钢枪。嗳?他那棍呢?净诚禅杖在脚下,起脚一踢,禅杖平飞出去,兀木尔只得慌忙弃枪,无奈避闪不及,禅杖顶住兀木尔小腹带他飞了出去。

飞出几步,兀木尔使出盘龙步,喊声“定!”硬站住脚步,纵然定住,兀木尔吃了一记禅杖,小腹撕裂一般痛,不能久战。踉踉跄跄向前走几步,金三煞飞马而来,兀木尔一看金三煞也是满身沙土,知道他那边打的也不顺,于是也不理会净诚和秋无意,匆匆上了马消失在夜色当中。

“去哪里?你还回凌云阁?”金三煞见兀木尔仍是原路返回,大为不解。兀木尔回说:“我方才想了一下,今晚虽然灭寺不成,也许花奶奶并未吐露,你我二人多虑罢了。此时凌云阁内已是草木皆兵,你我如再消失只会将所有怀疑集中在身,于己还是于君座计划更为不利。”

“再说,他二人今夜只认出你我真面,却不知你我尚有假面。回去之后仍以‘那尔盖那尔逊弟兄’相称,并无大碍。金兄放心好了。”看兀木尔忍着剧痛讲出这一番话,金三煞无语,只好跟着兀木尔回去。

再说秋无意赶过来见净诚只是受些皮外伤,松一口气,说道:“那两人乃天煞的高手,不知怎的突然和我们寺庙较上劲来。”

净诚取出药瓶往胳膊上洒些止血粉,道:“现下还是当去凌云阁告知花想衣所陈之事。”秋无意面露难色,说:“可花想衣说让我保密……”

净诚看看秋无意,想发笑但又忍住,说:“你如今怎么变得如此瞻前顾后了?她让你保密只是怕你到处散布,你只理解成烂在肚中。若如此,凌云阁遭了灭顶之灾,你还有心坐下来念佛?”

秋无意有些不好意思,说:“嗳,我这水平比净诚师傅还是差些火候。”两人回多布林寺托付众僧人善后事宜,不待天明便上马向凌云阁赶去。

兀木尔与金三煞一回凌云阁便重覆上假面,见白虎舵内并无异常,稍稍放下心来。二人身上都有轻伤,后半夜都在各自闭穴回气。天亮之后兀木尔困乏至极,正躺下要睡,金三煞来到屋中,说:“你先别睡,刚才我琢磨出一些事情,颇有感悟。”

兀木尔困得要死,嘴上没好气,道:“你能感悟个好赖?”

金三煞不管他奚落自己,自顾自说道:“我告诉你,大事可成!”

兀木尔说:“怎的?今日花奶奶与湘云成婚?若不是今日,你速速退出别碍着我睡觉。”

“你先别急,你知道我今早看到什么?”

兀木尔怒斥道:“休卖关子,快与我说来!”

原来前晚二人返回凌云阁后兀木尔便自回屋中闭穴疗伤,金三煞只坐了一阵儿,心中有鬼,便去花想衣屋旁监视动静。清晨起床后发现花想衣去寻湘云,金三煞也悄摸厮跟在身后。

“楠芳姑娘,有事找我?”湘云平日中气足,声如洪钟。今早见花想衣面露憔悴之色,虽覆脂粉亦不能遮,湘云的声音慢下许多。

“我想我们两个……”说到一半,湘云会意,接上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我之事早该办了,只是一直以来事务繁多,拖今天拖明天便拖下这几多时日。我想想……听说沉云师弟近日将返回,不如这样,待师弟返回后就办事,如何?”

花想衣头一低,现出几分红晕,说道:“可是我将大侠逼得紧了?”

“哪里的话?入阁将近半年,你我二人仍隔在两处。也该是时候将‘夫人’的名分有所归属啦。”花想衣心头一震,各式情绪翻涌而起。局促之中一时无话,匆匆告别了湘云返回屋中。

屋内花想衣仍难平复心情,她有将一切事情真相像告诉秋无意那般告诉湘云的冲动,又知若如此,湘云难保不会弃她,弃她都是轻的,甚至还会起了杀戮。若不告诉她,婚宴当日却正中秦少陵的下怀,凌云阁众人面临的更是灭顶之灾。她心中似有不忍,仿佛跟湘云跟凌云阁有了细微不易察觉但更不易斩断的情愫。对了,自己还告知过秋无意,但又让秋无意守口如瓶,颇有些后悔这么去说,若让秋无意与凌云阁说了,早有防备也好。唉,也好也不好,如今谁知晓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怕都会将罪恶算给自己一份。可自己现在偏偏想置身事外……花想衣不知如何是好,左思右想头疼欲裂,两只手把一头长发刨的纷乱,没了思绪便一翻身倒在床上,脸上脂粉也让泪水划的深一道浅一道,边哭花想衣边自己骂道:“老娘十四岁为匪,驰骋西北十多年了,何曾如今日这样为难过,究竟是怎么了?怎么了!”

这边听金三煞说完,兀木尔睡意再次袭来,问道:“就这么点儿事儿?你只是依样画葫芦陈说一番,感悟呢?那陆沉云什么时候回来?”

“我探听了一下,今明两天吧。”

“那七天之内婚宴便能举行?”

“隆重些的话,得准备十天吧。”金三煞说道。

兀木尔翻金三煞一个白眼,说:“哦,那就行了,到时候依计行事便好。嗯?你还有事没事?你不困吗?还是你中了秋无意一招不疼?没什么事你出去吧。”金三煞讨个没趣,骂了一句“狼心狗肺”出去了。

兀木尔在身后跟着一句:“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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