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菱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潘振放大的脸。

潘振一副玉面书生的模样，皮肤白皙干净，看起来便是个温文尔雅之人，若不是此刻，他手中那把吊着青玄玉穗的宝剑从丫鬟芷铃的脖子上划过，万菱将会一直这么以为。

“大小姐醒了？如果你不想死的话，最好就给我老实一点。”

潘振伸手抚摸着万菱的侧脸，脸上阴郁的笑容，是万菱从不曾见过的模样。是放下伪装后的痛快，是阴谋得逞后的庆幸，还有一种翻身为主的酣畅。

“潘大哥，你为什么要杀了芷铃？！”

万菱震惊地瞪大双眼，她想不明白为何一向温柔善良的潘振，会做出这种事情。

“潘振，你放开我妹妹！”

万岚瞪大的眼睛中，怒火几乎能将潘振焚烧殆尽，他愤怒的往前挣，绳子与绑着他的柱子之间发出摩擦的细微的声响。

潘振阴阴地笑着，听闻万岚的话，反而故意在万菱的脸蛋上用力拧了一把。

万菱吃痛皱眉，满目疑惑转眸望向万岚，“哥？”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觊觎我们万家的财产，想要据为己有，妹妹你快逃！”

万岚继续不安分的挣扎着。

昏迷之前的一幕猛地浮现出万菱的脑海，是潘振给了她一碗汤，却不想就晕了过去。

是潘振给她下了药？

这……这怎么可能？

潘振是万岚儿时从街头捡回来万府的，那时候的潘振几乎就要被饿死了，自从来到万府，因为与万岚年纪相仿、兴趣相投，万岚一直处处照顾他，自从潘振来到万府后，万菱也觉得自己是多了一个疼爱自己的哥哥。

多年来，他们兄妹对潘振可谓情深义重，甚至提拔了他做府中的管家，掌管着万府的大小事务。

万菱想不通，他们对潘振向来不薄，潘振为何要这么做？万菱想逃，可是她浑身无力，连支撑着自己坐起来，都已是费劲了力气。

直到今日，万菱才知，所谓斗米养恩担米养仇这句话的道理。

“潘大哥，这些年我们万府对你不薄？我哥哥更是视你如手足，你如此恩将仇报，可还有良心？”

万菱手捂胸口，悲痛质问。

潘振仰头哈哈大笑，“恩将仇报？待我如手足？呵呵，若是果真如此，为何他贵为万府大公子，而我却只是区区一个管家？”

潘振转过头，抬起剑轻轻地贴着万岚的身前来回摆动。

“万岚，如果你求我，我可以考虑给你个痛快。”

他等这一日很久了，他等着万岚像狗一样求他。

“论才识、论头脑，我潘振都要比你强，空有一身蛮力的你，凭什么你总是高高在上的对我指手画脚，我告诉你，我忍够了，今日，就是我潘振翻身之日。”

“你做梦！”

万岚话音刚落，潘振的剑噗呲一声刺入了万岚的肩头。

没有任何犹豫和不忍。

万岚死死的咬住嘴唇，才忍住没有呼喊一声。

“哥！”

万菱目瞪口呆，猛地惊呼一声，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又重重摔倒在地。

“很能忍是么？好，我就不信你不求我。”

潘振拔出剑，丢到地上，忽然跨出两步走到万菱的身边，一把抓住万菱的手腕，转过头望着万岚。

“只要我娶了她，杀了你，万家的家产就是我囊中之物，但是你放心，我不会那么快杀了你，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的宝贝妹妹，是怎么成为我的女人的，哈哈哈……”

随着万岚的话落，嘶啦裂帛之声响起。

就在万岚的面前，潘振意欲对万岚行禽兽之事，见她挣扎，一巴掌便重重的甩过去。

“哥，哥救我！”

“住手！潘振，你这个畜生，你给我住手！”

万岚疯了，他眼睁睁地看着潘振粗暴的撕扯着他妹妹的衣服，听着他妹妹哭喊着的声音，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潘振本是故意带着报复的以为故意气万岚，可是在万菱逐渐衣不蔽体之时，潘振的眼睛直了，已经顾不得万岚，只一心想要得到眼前的软香玉体。

“禽兽，你放开！”

“潘振，你不要动我妹妹，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万岚终于软了口气，然而潘振却是没有回头看他一眼，只道，“已经晚了。”

“你放开我，不要撕我的衣服……哥，救我，救我！”

万岚的双目因为愤怒而猩红一片，他忽然爆发出一声嘶吼，

“啊——”

麻绳竟然发出嘭嘭的断裂之声，万岚从束缚中挣脱出来。他捡起地上的剑，一脚将潘振踹飞出数米远。

“我杀了你！”

潘振后背撞在门上，在地上翻了个滚，抬起头看向万岚，只见万岚提着剑，犹如恶虎。惊恐之余，他立即下令，“快，给我杀了他！”

四五个人将万岚围住，这些原本都是万府的人，而此时，他们丝毫不顾曾经的主仆之情，一心要将万岚置于死地。

万岚虽武艺高强，却因中了药而应付不暇，一刀刀、一剑剑在他的身上留下血的痕迹。

万岚知道他支撑不住了，目光忽然投向坐在地上的万菱，眼中是悲痛而决绝的神色。

“哥……”

万菱轻唤了一声，心口揪成一团，那一眼，她什么都懂了。

“对不起，哥没能保护你。”

剑花凌厉，剑峰徒然一转，穿过两个侍卫的中间，直直朝着万菱的心脏刺去。

在剑刺入胸口的那一刻，万菱看到，有一滴眼泪从哥哥的眼角流出来。

事已至此，也许死，才是救赎。

“住手！”

潘振惊呼着冲过来，抱住万菱。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要是死了，万家的家业就和我没有关系了，我精心筹划了这么久，决不能功亏一篑！来人，去叫大夫，快去叫大夫！”

“哥！”

万菱缓缓抬起手，想要去接住她的哥哥，可是她眼看着万岚被两个侍卫的两把剑一前一后刺中，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万岚知道，他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万菱，所以，杀了万菱，至少能保住她的清白，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房门忽然被人推开，走进来的不是大夫，而是万岚熟悉的一男一女。

“二小姐、二姑爷？”潘振见到来人，整个人猛地一怔。

万岚倒在地上，是她妹妹吗，她妹妹回来了真好，她妹妹一定会救她们的哥哥的，她们的哥哥一定不会就这样死的！

她的妹妹，此时她唯一的希望。

万岚还有一口气，她歪着头，却听见她的妹妹开口说道，“潘振，还真是应该好好谢谢你，替我们解决了这两个麻烦，以后，这万府，就是我们的了。”

麻烦？

这一句话，比一箭穿心更令万菱痛不欲生，她的妹妹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

潘振不可置信地摇头，“二小姐已经嫁出去了，不再是万府的人了。”

“话虽如此，可是哥和姐都死了，我和相公总不能看着万家的家业落入他人之手，自然是要回来接手的。”

“大小姐还没有死。”潘振摇着万菱，到手的鸭子就这么飞了，他不愿接受这个事实。

听到这句话，二小姐往前走到万菱的面前，目光从万菱胸口的伤口转到万菱的脸上，与万菱四目相对。

二小姐神色镇定，目光冰冷，似乎面前的那个人只是个罪有应得的陌生人。

万菱只是看着她妹妹，没有说一句话，她即使再蠢，也看得清她妹妹的真面目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管家潘振意欲玷污大小姐，被大公子发现后恼羞成怒，杀了大公子和大小姐，罪该万死。来人，将潘振就地正法！”

二小姐的一句“杀了大小姐”已经判了万菱的死刑，她的好妹妹不会救她。

万菱苦笑一声，目光落到万岚的身上，眼泪汹涌而出。

如果能重活一世，哥哥，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面对手刃至亲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