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六章2.百日草

2.百日草

花语：持续的爱

她的爱情很简单，坚守着自己内心的渴望，不为现实折腰。

“你醒了？”顾淑艾提着一盆鲜花走进病房。布衣衣睁着眼睛，不解地看着她。“怎么是你？”

“我刚跟子鸣打电话，他说他在医院，听说是你出事了，我就过来看看。”

“谢谢。”布衣衣环顾四周。闻见刺鼻的消毒药水味道，记忆翻江倒海地涌来。孩子，流产，孩子。布衣衣惊恐地看向顾淑艾。“我的孩子有没有怎么样？”

“放心。宝宝很健康。医生说可以回家保胎，但子鸣不放心，让你留院观察几天，等情况稳定了再说。”

没事就好。听了顾淑艾的话，布衣衣长舒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能安稳地落地了。随后，布衣衣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顾淑艾，眼底盈满歉疚。“卫太太，你别误会，我跟子鸣只是朋友。当时情况紧急，我又……”布衣衣刻意唤她卫太太。这么做是想表明自己的立场。她无心毁坏他们的婚姻。她只是走投无路，一时想不到还有谁能帮她。

顾淑艾微微一笑。坐到床沿上，拉过布衣衣的手，轻柔地安抚她。“我知道。”卫子鸣爱这个女人对她顾淑艾而言，已经不是什么新闻。她能做的，只是帮她的丈夫好好照顾他重视的女人。很可悲吗？可她不这么认为。她只是不想看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至少这么做，她能为他分点忧。至少这么做，她还能在他的明眸中找到自己的影子，哪怕那目光里头只含着感激的情愫。顾淑艾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总认为这么傻傻地付出，总有得到回报的一天。那从没有到访过的幸福，总有一天，会来敲开她的大门。她笑着放开布衣衣的手。“我帮你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都是干净的。我一次都没穿过。你的身材跟我差不多，我的衣服你应该能穿的。”

“谢谢你。”布衣衣唯有感激。

“别客气。我也是女人，出了这种事情，我能理解你的心情。”

起身。将花束插入花瓶，摆弄了几下。转头笑问布衣衣。“好看吗？”

“好看。”布衣衣微笑道。

“子鸣去买晚餐，医院的东西，怕你吃不惯。”

闻言。布衣衣心里万般不是滋味。顾淑艾是个好女人。而她，却始终是顾淑艾通往幸福彼岸的障碍物。“你不生气吗？”一个女人能包容自己的丈夫到何种程度？布衣衣怜惜顾淑艾，因为她的爱情。布衣衣羡慕顾淑艾，同样因为她的爱情。顾淑艾的爱情很简单。认定一个人，全心全意地付出。她坚守着自己内心的渴望，不为现实折腰。她羡慕顾淑艾能够爱得如此纯粹。布衣衣敬佩她的义无反顾。

“我习惯了。习惯了等待。习惯了包容。也许有一天，他会习惯被等待，被包容。”也许等他习惯了，就会对她产生依赖吧。她这么做算不算很有心机？她总想着给予，但并不是真如别人眼里所认为的那般无私。她希望他能变得贪婪。促使他的胃口不断膨胀，总有一天，他会不舍她的离去吧？到那时候，他是不是就会主动要求她留在他的身边，不要离开？

布衣衣心疼地看着顾淑艾。满心怅惘。情哪。为什么他们要招惹上这么折磨人的东西？“小艾。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布衣衣友好地询问。

顾淑艾爽快地答应。“当然可以。”

布衣衣拉过顾淑艾的手，眼神诚恳。“小艾，就像现在这样，继续守在卫子鸣身边吧。他只是做了太久的梦，忘了醒了。去唤醒他吧，终究他会知道谁才是他应该珍惜的人。我祝福你，祝福你们。”

“我知道。我会一直在这里等他的。谢谢你，衣衣。”

两个女人相视一笑，开诚布公地谈过之后，两人之间再也没有往日的隔阂。布衣衣在顾淑艾的笑容里清楚这样一个事实——从今往后，她多了一个无话不谈的好姐妹。而顾淑艾亦清楚。此时此刻，她收获了她这段漫长单恋中的第一个果实——一份女人间真挚的友谊。

卫子鸣到温宇泽的餐厅替布衣衣取晚餐，不料却意外撞见唐振凯跟柳心梅。一把拉过温宇泽，视线始终投注在唐振凯身上。“他怎么会来这里？”

“好像跟朋友来吃饭。”

“朋友？什么朋友？”卫子鸣狐疑地瞅着唐振凯那桌。他不知道衣衣还在住院吗？她失踪了，他一点也不忧心吗？居然还有闲情陪别的女人吃饭？！

“这事儿，不要让衣衣知道吧？”温宇泽小声问道。

“废话。当然不能告诉她，她现在有流产的先兆，绝对不能让她受刺激。”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你先到医院给衣衣送饭去，这里交给我处理。”

温宇泽将食物打包好，离开餐厅。卫子鸣吸了吸气，平复好心情，从容不迫地走向唐振凯。

唐振凯掏出一张银行卡搁在桌上。他约柳心梅出来，就是打算跟她说清楚的。他不想柳心梅再对他存有幻想。他不希望他与布衣衣的生活受到任何人的干扰。不管是卫子鸣，还是柳心梅。他都不希望他们来搅和他同布衣衣的关系。“心儿，我在这张卡里存了点钱，密码还跟以前的一样。”

“唐振凯，你这是什么意思？”

“心儿，我希望你不要再去打扰衣衣。这笔钱，算是我代小月芽儿孝敬你的。你知道的，我是个家庭观念很重的男人，我很重视我的家人。一旦成了家，我就不容许任何人来破坏我的家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不需要。”

“收下吧。你毕竟是小月芽儿的母亲。”

小月芽儿的母亲？难道她就是唐振凯的前妻？卫子鸣疑惑地走近他们。这个女人——唐振凯的前妻。莫非，她就是推衣衣下来的那个人？小月芽儿，柳心梅，还有布衣衣出事的墓地。这其中必定有什么猫腻。“唐总，好巧啊。”卫子鸣笑着朝唐振凯打招呼，一脸高深莫测地打量着柳心梅。

唐振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卫子鸣，错愕地站起身，伸出右手。“是啊，真巧，想不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卫总。”

卫子鸣收起游离在柳心梅身上的视线，冷冷地与唐振凯对视。嘴角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来吃饭？”

“嗯。跟一个老朋友。”

“老朋友？”卫子鸣故作惊讶地瞥向柳心梅，“这么漂亮的女士，唐总不介绍介绍？”

“两位之前没见过面吗？”唐振凯想起柳心梅上回在他办公室所说的话，心中顿时浮起一抹疑云。难道心儿在编故事？她为什么要对他撒谎？衣衣呢？她没跟卫子鸣在一起，那她又能上哪儿去？

卫子鸣玩世不恭地笑着。眼神暧昧地盯着柳心梅。“怎么可能？这位女士这么漂亮，如果我见过，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哦。”唐振凯睖睁。礼节性地为两人作介绍。“这位是刚刚从国外回来的画家，柳心梅，这位是华以的当家，卫子鸣。”

柳心梅笑得千娇百媚，站起身，朝卫子鸣伸出手。“原来是华以的卫总啊，久仰了。其实我是振凯的前妻。”

卫子鸣挑眉，瞥了眼唐振凯。握着柳心梅的手力道隐隐加深了几分。柳心梅吃痛地蹙眉。卫子鸣扯着嘴角，笑容阴森。“原来是前任的唐太太啊，久闻你的大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幸会，幸会。”

卫子鸣的态度并不友善。唐振凯不是木头人，自然能察觉得出他的敌意。招来服务员埋单，回头看向卫子鸣。“请问卫总还有事吗？”

一道寒光自卫子鸣的眸中射出。松开握住柳心梅的手，插入裤袋。“看样子，唐总似乎还不知道衣衣出事了。”

卫子鸣的话像一颗引爆的手榴弹，重重地砸在唐振凯身上。猛地抓住卫子鸣的双臂。“衣衣出事了？”一颗心狂乱跳着，唐振凯心慌地逼视卫子鸣。布衣衣出什么事了？车祸，还是？

卫子鸣挣开唐振凯的手，耸耸肩。“唐总，用不着我来提醒你吧？衣衣可是唐太太，不是卫太太，你问我她出了什么事，不觉得奇怪吗？我真觉得你这个丈夫当得很失职。”

“衣衣到底怎么了？她在哪儿？”

卫子鸣看着狂乱的唐振凯，眼神里充满不屑。他冷哼一声。颇有深意地扫了柳心梅一眼。“哼。出什么事情？唐总何不问问你的前妻，我想，她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唐振凯疑惑地看向柳心梅。眼神渐渐冰冷。“心儿，你知道？”

唐振凯的声音宛若从漆黑的幽谷飘来，冰寒刺骨。他步步逼近柳心梅，柳心梅心虚地节节后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振凯，你别听他胡说。他是想蓄意挑拨我们的关系。他居心叵测，心怀鬼胎。你别相信他，他在误导你。你……”

“说，到底怎么回事？”没事？她真当他是傻子吗？倘若真没什么事，她又何必这么慌张？唐振凯大手一挥，桌上的杯盘纷纷落地。巨大的声响引来周遭的食客纷纷侧目，但沉浸在愤怒与担忧中的他并没有丝毫察觉。他的眼燃烧着熊熊火光，像只濒临崩溃的猎豹。柳心梅吓得浑身颤抖着。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唐振凯。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仿佛随时都会伸出他健硕的臂膀将她捏碎。

“我……我……”柳心梅被唐振凯逼退到墙角。她的手脚不停地颤抖着，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唐振凯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柳心梅仿佛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呜……”柳心梅惊吓过度，眼泪哗啦地掉落。

“说，你到底把衣衣怎么了？”

“我……没……”

“没有？”唐振凯缩紧虎口，“你知道我最恨人说谎的。”盛怒的唐振凯犹如一头狂躁的猛兽，浑身散发着杀气。

卫子鸣眼看着这局面，不得不出手制止。“唐总，何必对一个女人下这么重的手？”

“这是我的家事，不需要卫总插手。”

“这是我朋友的店，我当然不能袖手旁观。你若在这里闹出人命，我朋友这店还怎么开得下去？”

唐振凯深深地看了卫子鸣一眼。松手。清冷的眸光横扫柳心梅。“滚。别让我再看见你。若我知道你再去见衣衣，我会找人废了你。记住我的话，你知道我从来都不会食言。”

“我知道。我知道。”柳心梅逃也似的滚回方才的餐桌，拿起皮包就往外冲。

卫子鸣瞟了眼落荒而逃的柳心梅，冷笑。“唐总真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衣衣在哪儿？”

“衣衣是你的太太，连你都不知道她的下落，我怎么可能知道？”

“卫子鸣！”

卫子鸣终究还是没有把衣衣的情况透露给唐振凯。他不确定怎么做才是对的。让她一个人扛下这所有的事情？还是将她送入唐振凯的虎口？无论怎么做，布衣衣似乎都不会好过。该怎么办？或许应该由衣衣自己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