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正豪与付秋与来到流过白府的一条河流。
这是一条发源于岷江的支流，画栋飞甍的白家园林被其横亘其中，轻风吹过，带来清新的花草香气，使人陶然欲醉。
付秋与弯腰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子，轻轻抛了出去，石片擦着水面飞行，落下之后，又弹起再飞。看着那荡起的圈圈涟漪，付秋与主动开口道：“正豪，你真的答应要把浩渺送到华山剑宗修仙？”
“.......嗯。”
“可是，这一去，就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担心.........”
“你心里想的，我都知道，浩渺也是我的儿子，我如何不担心他。”白正豪叹了口气，说道：“只是他都快被你宠坏了，心胸狭窄，脾气暴躁。让他去仙家门派锻炼几年也好，如果不把这乖戾的性格改改，将来我如何放心把白家托付给他？”
“好吧........，既然夫君已经决定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但我有个提议，想让你答应。”
“好，你说来听听。”
“浩渺去修仙也不是不可以，但他自小在家丰衣足食，从没做过家务。如果去了华山剑宗，那洗衣做饭可怎么办啊？还有打理房间之类的。这平时都是下人做的活，难道要让他亲自动手么，那多失身份啊？”
“嗯......也对，不如派个小厮与他一起去？”
“夫君，不可以！让个下人去学仙术，成何体统？！”
“那夫人的意思是？”
“我的提义是从浩渺的那几个兄弟里挑个出去，反正他们是白家的人，成了仙人我们也有荣光，况且他们都是庶出，理应为宗家分忧。”
“那你觉得要派谁陪浩渺去好？”
“白野！”
“可是小野今天才得了案首啊，将来若是做官，对我们白家有很大帮助。”白正豪不动声色地道。
“正是他得了案首才要让他去！白野此子，看似乖巧懂事，实则桀骜不驯，仗着自身才华目空一切。无论容貌还是性子，跟他娘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这些年来，你是怎么对待他娘的，难道白野会不知道？以他的才能，在仕途上能平步青云，我并不怀疑。但他是一把双刃剑，若是用得好了，可以成为浩渺得一大助力，若是他要与浩渺作对呢，怎么办？白家下面的各地掌柜都偏向白野，对浩渺很不感冒，浩渺若以后若是继承白家，根本压不住白野啊！兄弟相争，这个家会散的啊！”
“这........”白正豪略一犹豫。
看到白正豪有点心软，付秋与再次说道：“别忘了你这个家主之位是怎么得来的？若非你父亲出使琉球时，被东瀛人设计杀死，去得突然，加之我父亲的鼎力相助，那现在祖坟里陪你父亲躺的就不是你哥哥，而是你了。难道你还想让历史重演？”
“所以一定要让白野去，若白野与浩渺都修成仙，那皆大欢喜，若是白野不适合修仙，那也没什么，官可以晚一点做，但性子定了，就很难再改了。”付秋与用一种透视一切的目光看着白正豪说道：“寒香以前是教坊司的官妓，在那里接待的不是达官显贵，就是风流才子，博闻广识，美貌聪慧。白野被她一手带大，论文，浩渺是拍马也赶不上，但是若是练武，就是一百个白野也比不上浩渺。听说华山剑宗乃是以武入道的门派，对从小就练武的浩渺十分有利，风水轮流转，浩渺的才能得以展现。一来能除去浩渺的心病，增加他的信心；二来可以借此打压下白野，挫挫他的锐气，让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和位置，不要乱了纲常。到时候浩渺修成仙法，白野自然也会心悦诚服，成为我们白家的一大助力。”
“好！就依夫人的，吃晚饭时我就安排宗族议会，商量妥当就请华山剑宗的长老过来。”白正豪沉吟片刻，点头应道。
“怎么这么急？”
“呵呵，就让浩渺早点去吧，省得他拿下人出气。而且我最近肾虚得利害，精力大不如前，也想向那长老讨些仙丹吃吃。”白正豪说完嘿嘿一笑。
“你啊，那寒香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到了晚上，老是跑去她那里过夜。”付秋与摇了摇头。
“哎呀，夫人你怎么能跟她比呢，再好看的花瓶，也不过是一泄欲工具摆了，你与她不一样，只有你才是我的贤内助，我都懂。”白正豪看着付秋与皱成苦瓜的脸，苦笑了下，说道：“唉！好吧，今晚我不去寒香那了，陪你，今晚好好陪你。”
“嗯，这才对嘛。”付秋与笑着把头埋在白正豪那宽实的胸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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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白府西侧，提着空篮子回到挹翠园。走在花丛中，正好看到母亲换了一身粗布衣裙在为花儿除草。
“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寒香把锄头放下，从怀里拿出一张娟丝手帕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向白野问道。
等到白野来到身边，如画的眉毛倏地一皱，把白野拉了过来，低头在他身上嗅了嗅，问道：“怎么一股酒味，你喝酒啦？”
“与老师聊得久了，被师母留下来吃饭，盛情难却，就陪老师喝了两杯。”白野解释道。
寒香又捏着白野的小脸，左看右看，发现白野的目光清明，并无恍惚之意，这才放心下来：“小小年纪就学会喝酒了，长大了还得了，都跟你说，喝酒误事，人一发起酒疯就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当年我还在教坊司的时候.......，算了，不与你说。”
醒悟自己再说下去就很难再解释得清了，寒香呸呸嘴，赶紧转移话题，对身边的侍女说道：“棠梨，你去为小野准备些蜂蜜生姜水，给他醒醒酒。”
“是，小姐。”棠梨上前把锄头拿起，向厨房走去。
“娘，父亲今晚会来这里过夜么？”看到下人都已离去，白野这才问道。
“不来，你问做甚？”
“我有些事要跟你说，想得到你的理解，然后想请你与父亲说说。”
“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白野开始把今天赵耀与他说的话与寒香详细说了一遍。
听了白野的述说，寒香沉思了片刻，漆黑深邃的美目秋波流转，说道：“你要去中州鬼谷？”
“是，我想出去看看，长长见识。”白野目光游离，随即坚定起来。
“好，明天早上我与你一起去找你父亲。”寒香并没有多问，只是神情有些落寞，身上的光泽也退去了许多。
“娘......你怎么........？”
“娘是舍不得你，但我不会阻碍你的前程。鬼谷是个好地方，你去了那里，对你提升学识，会有很大助益。”
“娘.......我也舍不得你”白野扯了扯寒香的裙子说道。
寒香叹了口气，拍了拍白野衣服上的尘土，说道：“时候不早了，快去洗澡吧，把这身酒气给洗了，不然晚上不让你进书房。”
“嗯.......”白野乖巧地跟随寒香进了院内。
金乌西垂，月亮高挂，冷风吹入花园，拂过回廊，树影摇曳，昏黄的烛光从灯笼的纸纸里透出来，明暗不定，不知觉间，黑夜已经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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