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惊魂未定的卫灵均拍着心口，怔怔看着陆烟雨的动作，愕然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只见陆烟雨跳下车，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傅铮从座位上扯了下来。

站在路中间，陆烟雨开始发难！

“傅铮，你什么意思？！”

傅铮淡淡地看着她：“就是字面的意思。”

字面的意思？字面的意思？！

陆烟雨真的生气了！

“我救的是她哥，她哥！是她亲哥哥！好心不得好报！要不是我，今天会被那个神经病讹上的就是她哥！会被扣上见死不救罪名的就是她哥！会被曝光、被发上网的就是她哥！惹事的是她哥，我是在帮他！帮她哥！怎么着，她哥没事儿，得有个人背锅就想起我来了？她倒是挺威风，拿我立威是吗？”

傅铮皱眉看着火冒三丈的陆烟雨，也许因为是中午，路上的车不算多，但毕竟临近繁华商圈，不时还是会有车子驶过来，就在刚刚陆烟雨发飙的时候，一辆路虎从她的身后经过，甚至车速都没有降低，而眼里冒火的陆烟雨根本没有注意到。

眼底飞快掠过一抹不悦，傅铮对陆烟雨淡淡道：“你克制点。”，一边拉着她，避开驶来的行车，走到马路边的便道上站定，确定安全了，他顿了一下，放开拉住她的手。

陆烟雨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被傅铮拉离了危险的马路中央，她满耳朵都是那句“你克制点”。

“克制？”陆烟雨不可思议地瞪着傅铮，嗤笑一声：“对，我是没你那位大小姐克制，也没她懂礼仪，我没她有教养，我也没她守规矩。我只知道我们当医生，多的时候一天看上百个病人都不稀奇，觉睡不够，饭顾不上吃，上个厕所都一路小跑，一天十几台手术更是家常便饭，这样费心费力图什么？！对不起，我是来给人看病救命的，不是来让人撒气的。你到底明不明白？！”

“我明白。”傅铮淡淡道。

“你明白？你明白你还那么说！”

傅铮静静地看着她：“我说什么了？”

“你说我错了！”

“这话是你说的，不是我说的。”

“你……”陆烟雨瞪圆了眼睛，半晌：“好，你什么都没说，但她做的决定，你没有反对不是吗？”

傅铮就事论事：“灵均是行政院长，她做的决定是她的权职范围之内的权利，如果你对她的行政决定不满，可以从医院通过行政申诉主张你的权利。如果你对医院的制度有所不满，也有正常的途径可以提出建议。”

陆烟雨被气得七窍冒烟，却偏偏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蓦地想起来，虽然平常跟闷葫芦一样，但从高中认识那时候起，这厮就一直是最佳辩手，大学打辩论赛，连法律系大四的学长都不是他对手，赛场上对方辩手更是常常被他牵着鼻子走。

陆烟雨叉腰深深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平静下来，绝对不要掉进他的坑里。

她看着傅铮平静得近乎淡漠的脸，她就问一句：“那你的看法呢？”

傅铮，你的看法呢？

陆烟雨目光复杂地望着傅铮，她等着他的回答，不自觉屏息。

可是，傅铮只是深深地看着她，那双她早已经熟悉的，整整七年梦牵魂系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明明和过去一样深邃得像海、像天，却仿佛多了些什么又少了些什么。

“我的看法对你而言重要吗？”

陆烟雨怔怔望着傅铮，傅铮的声音清晰得像在耳畔又飘渺得像在天边，他用一种她无法形容却让她心痛得无法呼吸的语气轻轻对她说：“陆烟雨，你要的只是我的支持，至于我的看法，对你而言从来一点都不重要吧？”

“没想到你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孩子。”柔和的女子嗓音在身后轻轻响起，傅铮转过身，看着面前端柔雅丽的纤细女子，淡淡道：“还没走吗？”

卫灵均将一只泛着淡淡清气的茶杯放在傅铮的桌子上，浅笑：“健脾茶，熬了整整两个小时，趁热喝。”

“谢谢。”傅铮接过茶杯，轻轻啜饮，看着卫灵均将保温杯盖上盖子，放在桌角，眼里掠过一丝歉意：“下次不必这样麻烦了。”

卫灵均轻轻叹口气，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盈盈的浅笑：“如果是她送来的，你就不会这样说了吧。”

傅铮摇摇头，实事求是道：“她不是个细心的人。”

卫灵均在傅铮对面的椅子里坐下：“但是一个非常有个性的人。”她想起前些天那场纠纷，虽然那名患者确实很是无理取闹，但她还是完全没有想到，陆烟雨竟然直接将人按在了墙上。

傅铮歉意地看她一眼：“给你添麻烦了。”他知道，卫灵均只是正常履行自己的职责，烟雨的行为确实有些冲动，若非卫灵均让人尽快疏散现场，并做好了公关处理，烟雨的行为差点被断章取义放到网络上，到时候会引起什么样的结果，谁也不知道。

“你理解就好。”卫灵均浅笑：“说起来，还是我哥惹的祸。”

替傅铮的杯子里续上养生茶，她好奇地看着他：“她一直都是这样的……风格吗？”她想起前几天在大哥手机中无意看到的视频片段，明显是从监控中截取的内容。视频里，陆烟雨一个人单枪匹马将七八个闹事的大汉打得哀哀求饶。听大哥说，这是她体检那天上午，在神经外科发生的医闹恶性暴力事件，陆烟雨是被神外拉去救场的。听说她帮不少医生护士打跑过故意找茬的人，也许，这就是陆烟雨频频惹事，但也频频受到包容的原因吧。卫灵均想起体检那天，她当时故意点名陆烟雨为自己做检查，确实抱着攀比的心理，就是想见见这个让傅铮心心念念九年的女子。她万万没想到，这个女孩子这样漂亮又是这样自信，还有这样利落的好身手，当然，后来她还见识了陆烟雨不客气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