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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上有春秋》第八十七章 醉魂应逐凌波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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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小六闻言,没有流露出丝毫喜怒,只是微微颔首,不温不火道:“民女乃是江陵曲家六女,并非诸位大人所言的什么宁女。”

“你当真是江陵曲家女?”齐光起了身,缓缓走至曲小六身侧,双眼微眯,似有几分猜疑。

“如假包换。”曲小六缓缓抬起了头,目色沉静地与之对视,毫无畏惧。

齐光瞧了曲小六一眼,恍然别过头,抬脚走至秦衍身侧,若有所思道:“听说,江陵曲家前两日惨遭响马劫掠,满门老幼无一幸免。你若是曲家女,如何没有半分悲喜,如斯平静?”

“难道身为曲家女,闻知此消息,就当悲痛不已,泪如雨下?当年越王勾践国破家亡时,从不曾长歌当哭,而是忍辱负重,卧薪尝胆,后才有了勾践励精图治,最终雪耻灭吴的结局。足以见得,悲痛哭泣并无用处,也不足以说明一个人面上不悲痛哭泣,她心底就当真无动于衷。”曲小六静静的说着,沉静眸底没有丝毫波澜,语气坚定,“屠杀我满门之人,有朝一日,我定要他血债血偿。”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齐光轻声笑了,坐回了堂上,越发教人猜不透他的心思,甚至多了几分赞赏,“不论你究竟是叛臣宁女,还是曲家女。总归,今夜见到的,要比昨年中秋那个鲁莽行刺的丫头,心思要深得多。”

“既然,大人都说我不是那什么宁女,我可以离开了?”曲小六镇定自若地看向齐光,有意无意扫了秦衍一眼。

“我说的不算,他说的也不算。”齐光似笑非笑地瞧向秦衍,方又说道,“听说,曲家二公子出门在外,躲过了一劫,兴许他能证明你的清白。”

“我二哥哥……”曲小六闻言,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眸。曲奉孝这个人,她从未见过,也不知是个怎般之人?若是齐光先寻到了曲奉孝,只怕她的身份便瞒不住了。

“曲姑娘,还是先回大牢小住几日,待你那位二哥哥来了,你便可以安然无恙离开了。”齐光笑了笑,老脸皱纹布满,两鬓微白,似有了显老之状。

秦衍一直静默不语,只是静静瞧着一切,像极了当年一般,冷眼旁观。

门口护卫正要押着曲小六回大牢时,门外忽闯入了一护卫,神色匆匆,提刀拱手,面露难色拜道:“相国,公子在驿馆正大发雷霆,说再修复不好那个人偶,他便要楚大人、人头落地……您快回去瞧瞧!”

“镇上最好的绣娘、浣娘可找去了?”齐光眉头一皱,起身一面往外走着,一面问道。

“都找过了,这乡村野地里的绣娘哪里比得上临安府的绣活儿?”护卫跟在齐光身后,摇了摇头道。

秦衍也随之而走,正当时,曲小六忽而顿住步子,回头朝齐光道:“大人,也许我能为你分忧。”

“你?”齐光脚下步子亦是一顿,将信将疑地看着曲小六。

“这位大人口中的人偶,可是傀儡人偶?”曲小六一面察言观色,一面头头是道的说着,“这傀儡之道,大成之时,可水火不倾,半途之末,却是如履薄冰。其中道法,民女也略知一二,或可助大人解忧。”

“你随老夫来。”齐光闻言,未曾多思,当即应允,又朝旁的护卫吩咐道,“去安排一辆马车。”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疾速朝驿馆方向飞奔而去。

彼时,驿馆之中,微雨凉人。后院主室仍是灯火通明,门外守了七八个护卫,瞧着那场面甚是热闹。陆玄羽翻过墙头时,瞧着这场面不免惊了惊,不敢造次,欲回头寻应无恙的相助。

岂料,正回头时,一只手从后头推了他一把,他便重重栽倒在院中。一时之间,七八个护卫将之团团围住。顾不得一身疼痛,翻身坐在地上,两把锋利长刀已架在了脖子上,吓得打了个寒颤。

微雨凉凉打在脸上,抬眼瞥向墙头空无一人,心头已寒了半截。两个护卫架着陆玄羽站了起来,欲将之押往楚璋处审理,岂料他忽而大声疾呼:“言公子!言公子!我是陆玄羽!专程向你道歉……”

“嚷什么!”话还未喊完,有人拿刀鞘给了他一记闷棍,开口斥责道。

后脑勺一阵吃痛,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摇了摇头,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关头,那主室大门开了,一只花瓶霍然飞出,摔落在地,溅了满地碎片,遂听得屋内传来一阵怒骂声:“滚!都给孤滚!滚得远远的!没用的东西!”

遂见两个护卫从屋里走了出来,蹲下身子收拾着一地碎片。后头走出来的正是言一,已换了身行头,仍是富贵逼人,抬眼看向陆玄羽,满脸怒气:“陆玄羽,你小子还敢来!”

“言公子!”陆玄羽见了言一,自是喜出望外,奈何脖子上架着两把长刀,只得收敛了几分,笑吟吟道,“我陆玄羽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人偶既是在我陆府损毁的,我理当向公子当面赔不是,我还带了些银钱,若是不够,我再想法子去借,也要赔偿你那人偶。”

“你可知,我那个人偶有多珍贵?岂是你几个臭银钱可以偿还的?”言一居高临下地瞥了陆玄羽一眼,分外不屑道。抬眼又见陆玄羽脖子上的刀,还有身前护卫一副警惕模样,不免发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回禀公子,这人夜闯驿馆,恐是刺客!小人立即将他押下去治罪!”为首的护卫分外恭敬地回话。

“嘿,没想到,你竟这般有权势!这些人都是保护你的呀,我还以为你被齐光那老贼给扣下了,特地赶来搭救你的!”陆玄羽见那些护卫如此奴颜媚骨,全然不似驿馆门口那般凶恶,不禁嘲讽了两句。

“你竟胆敢直呼齐相国之名,还骂其为老贼,又只身夜闯驿馆,实在是胆大妄为!”言一如此说着,脸上怒气渐消,眸底多了几分赞许。抬眼扫了护卫一眼,负手吩咐道,“你们将他放了。”

“公子,这人是个刺客……”为首的护卫面露难色,拱手朝言一又作了一揖。他没有开口,底下两个护卫皆不敢放人。

言一又瞪了其一眼,冷声道:“怎么?本公子已使唤不动你们这些奴才了?须得请来齐相国的旨意不成?”

“小人不敢!请公子恕罪!”那一众护卫闻言,立即朝言一拱手拜道。为首护卫忙朝拿刀二人使了个眼色,那二人方才收回了长刀,放了陆玄羽。

“多谢言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陆玄羽见言一放了他,忙朝其拱手拜谢。

“谁说本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了,你毁坏我的人偶,虽是无心之举,纵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先随我来,替我想法子修复原样,我再治你的罪!”言一语气冷淡的说着,抬脚入了屋里。

陆玄羽听着其话语,虽觉着怪怪的,却也一时说不上来,只好老老实实跟着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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