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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剑影传》四 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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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氏兄弟葬了萧廷川与萧夫人,并将那十二名蒙面杀手的尸体处理掉,便动身返回西安。他二人换了两身紫衣,抓起把湿泥往脸上一和,弄散头发,以防被人认出。到得驿站,购得两匹骡子,将红黑宝驹藏匿妥当,这才骑上骡背而回。

行至一半,见前面尘土飞扬,数名蒙古骑兵冲他们而来,为首那人手里握着把大砍刀,冲着他二人喝道:“喂,干什么的?看没看见有人骑马经过?”这人便是阿当罕。

他自与乌力吉率兵追赶萧廷川,却被一群壮汉截住厮杀了一阵。待得突围,已不知前马去向,随即便和乌力吉分头寻找。

朱仲玄回答道:“看见了,约莫十来骑,领头的拿着把刀,长得像只大野猪。”阿当罕一惊,问道:“他们往哪里去了?”他哪知朱仲玄是在拐着弯骂他。朱仲玄回道:“往北去了。”阿当罕心下寻思:“可别让乌力吉抢了头功。”于是忙率队调转马头,奔渭水而去。

再说方子谦抱着萧天纵施展华山派轻功一路狂奔,将近山脚时见楚鹿鸣已在路旁等候,二人遂一并回到华山。

华山为五岳之中的西岳,其山势以险峻著称,常人很难上得山去,但对于拥有武功的人来说则轻松许多。这会儿二人攀到峰顶,四面幽木环绕,花香醉人,更兼淙淙溪水,远处平地上几座大屋依山而筑。

平地东面是一处诺大的练武场,一排华山弟子围成个大圈,圈中心两人一男一女,皆三十五六年纪,都使一柄长剑,正在相互切磋。

那男子剑势沉雄,剑光凌厉,女子则灵动飘盈,二人出手迅猛,顷刻间便已斗了数十招。但看那男子突然使剑攻那女子左胁,那女子忙回剑格挡,那男子倏地又倒转剑锋击她上盘,这招变化只在瞬息之间,那女子急忙收剑后撤,当的一声两剑相交,那女子站立不稳将欲摔倒,那男子斜里冲出将她身子轻揽住。

那女子道:“望之,我终究还是逊你一筹。”说话时含情脉脉,如娇似嗔。那男子回道:“自从有了长卿,你的心思便花在他身上多些,武艺却疏忽了不少。”

二人对话时,方子谦与楚鹿鸣已走近跟前,一齐躬身道:“拜见师父、师娘。”这两位便是华山派掌门夫妇顾望之与安若娴。顾望之穿一身五尺长袍,满脸威严,安若娴虽非青春之年,仍是一副花容月貌。

安若娴见方子谦怀中抱着个小孩儿,笑问道:“是你的孩子?”方子谦有些难堪地回道:“师娘莫取笑我。”拿出一封血书来交给顾望之。

顾望之读毕后,望向方子谦怀里的萧天纵,见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憨样儿,甚是可掬。顾望之沉思片刻,说道:“若娴,看来咱们又多了个孩子。”顺手将他抱过。

楚鹿鸣微微吟笑,诺了一声:“恭贺师尊。”方子谦心下大喜,连忙磕头道:“多谢师父。”安若娴笑道:“子谦这般高兴,不如就由你来带他。你师父近来一直想收个关门弟子,现下刚好,我瞧这孩子也甚是讨人欢喜。”

方子谦略显尴尬,连忙回道:“师娘总是开我玩笑,我一个男人,笨手笨脚的,如何带得了。”安若娴道:“男人就照顾不了小孩儿了?你顾师弟和阮师妹,可都是你师父带大的。”

楚鹿鸣和方子谦听了师娘这话,皆忍俊不禁。顾望之咳了一声,道:“若娴,这些话回屋说,别当着孩子面。”安若娴扑哧一笑,道:“人家夸几句还不成啦?”顾望之为一派掌门,武功高强自是不在话下,且为人宽厚。虽生得一张严肃脸,私下里却时常温言款语,教导弟子也不曾疾言厉色。

四人说笑一阵,两个四五岁的小孩子走到近旁,其中一个男孩儿伸手拽了拽顾望之的衣襟,叫道:“爹爹。”安若娴牵过他,指着萧天纵道:“长卿,这是你师弟,日后你要和他好生相处。你作为哥哥,凡事都先让着弟弟。”这男孩儿便是顾望之与安若娴之子,名叫顾长卿。

顾长卿喊道:“我不要弟弟,我只要师姐,只要师姐。”说完便大哭起来。那女孩儿伸手去摸萧天纵的小脸,说道:“我也想抱。”安若娴亦牵起她的手,温言道:“你们三人都是我夫妻俩的心肝宝贝,也是华山派的未来,今后需刻苦读书,勤奋练功。”

女孩儿叫阮瑾兰,出生便没了爹娘。那年顾望之夫妇下山办事,路过一家村庄,见她甚是可怜,便即收养带回华山。适逢安若娴怀了顾长卿,二人相差不到一岁,自小青梅竹马,一起玩耍。

两人见多了个弟弟为伴,都各自欢喜,顾长卿虽哭闹了一会儿,毕竟童真无邪,看见萧天纵肉嘟嘟的一张嫩脸,也禁不住想去抱他玩玩儿。

自此三人一同成长,待得萧天纵学会了走路,便终日与师兄师姐形影不离,好不欢乐。

忽忽数年,萧天纵已经六岁了。这孩子记心甚好,时常过目不忘,就是生性内敛,不爱说话。

那年方子谦教他识字,指着一首诗句念道:“‘碧玉妆成一树高’。”叫他跟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萧天纵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嘴巴半张开,却不出声,过了良久仍是只字不语。方子谦闷闷不乐,心想这孩子脑袋不大灵光。

待得后来教他书写,方子谦先写了一句“不知细叶谁裁出”,萧天纵脱口而道:“‘二月春风似剪刀’。”方子谦心里纳闷,问他道:“咦,是谁教你背过这首诗?”萧天纵回道:“前天你教我认字,念的就是这首啊。”方子谦怔了会儿后微微一笑,便知他记忆过人。

这日清晨方子谦带萧天纵来到练武场,开始传授他华山派最基本的入门功夫。方子谦道:“我们练武之人,应当内外兼修,既要强筋锻骨,还需平气养性。切忌走火入魔,贪求极致。要知武学之中,山外有山,各家有各家的优缺长短,在外绝不可与人产生较量之心,这点你要牢牢记住了。”

萧天纵点头“嗯”了一声。方子谦摆开阵势,双腿微曲,喊了声:“看好。”右肘前伸,同时左手握拳急送,呼地打出,紧接着右手也握紧拳头划个弧线向前猛击。方子谦说道:“这是‘华山长拳’中的第一式。我们华山派以剑法为长,先练此拳,才能习剑,此拳乃剑法之基础。”

说完又试演了两式,才让萧天纵将这三式拳招连起来打一遍。萧天纵记忆力甚好,无论何样的招式看过一次便能铭记于心,施展出来也是毫无差错。

方子谦见他颇有悟性,心下甚喜,但仍是精益求精,花费两年功夫才将他这套拳法磨炼纯熟。

萧天纵八岁开始练剑,由师父顾望之亲自传授。华山剑法以飘逸凌厉著称,施展时雄劲非凡,且翩若惊鸿,可谓刚中带柔,柔内有刚。当年全真道士广宁子郝大通途经岐山,因受清风老者指点得而悟出一套武功,遂于华山广收弟子创立门宗,故名华山派。

一日萧天纵练完了剑,与师兄师姐同去后山玩耍。华山山势陡峭,但景色优美,尤其后山林木繁多,溪流交错,鸟语花香甚是醉人。

阮瑾兰右手牵起顾长卿,左手挽住萧天纵,领着他们蹦蹦跳跳地朝林中一处凉亭奔去。

其时正值盛夏,三人奔跑了一阵已满头大汗。阮瑾兰道:“我去舀水,你们两个在这里待好,可别被大灰狼发现叼了去。”

顾长卿道:“师姐,咱们会武功,还怕大灰狼作甚。不如我与你作个伴,好单独相处会儿。”

阮瑾兰道:“咱俩单独的时候还不多吗?你在这里看好师弟,要是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可绝不饶你。”

顾长卿道:“自从有了这小子,你何时与我单独过?不行不行,今儿个我就要陪你去。大灰狼专喜欢吃你们这些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我若是不在,谁来保护你啊。”

阮瑾兰嗔道:“好你个癞皮狗。你会武功,难不成我就会不得了?”顾长卿做个鬼脸,嘻道:“男女搭配,干活儿不累。咱们两人同去岂不是更好?”说完拽住她手便走。

阮瑾兰向回一扯,又是嗔道:“你快松开,你自己去好了,我在这里陪师弟。”

萧天纵见他二人争执不休,跑过去揪住阮瑾兰的衣服,说道:“师哥师姐别再吵了,我也与你们去。”

顾长卿见他伸手揪阮瑾兰的衣服,醋意浓生,当即右掌击出,啪的一声正中萧天纵胸口,将他推了个跟头。

阮瑾兰挣脱开顾长卿,扶起倒在地上的萧天纵,温言问道:“摔疼了没有?”萧天纵摇了摇头,回道:“我没事,师姐。”

顾长卿更加恼了,拾起地上一块石头,朝萧天纵脸上猛砸过去。阮瑾兰眼疾手快,也拾起一块石头扔出,咚的一声两石相碰,都被弹了开去。

阮瑾兰道:“你有何不满意?要不回去我告诉师父师娘,说你欺负同门师弟,叫他们罚你在日月堂面壁,这样你开心吗?”

顾长卿一听这话,当即卖个乖道:“好师姐,我不敢啦。我和他道歉。”于是瞥了一眼萧天纵道:“对不起,没摔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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