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琪和李昭阳之间的关系,很难确切地做出定义。比爱情少一点,比友情多一点。
虽说是同居男友,可是李昭阳无故缺席的时候,彼此都不会打电话。
孤枕难眠的漫漫长夜,像是一个张着大嘴的妖魔鬼怪,顷刻间麦琪就被吞噬在无边无际的深渊里。
李昭阳从来不知道,麦琪独自在黑暗中的挣扎和煎熬。
身体或者灵魂,总要为其中一个找到伴侣。
只有得到上天垂青的幸运儿,才能遇到合二为一的伴侣。
麦琪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倒霉蛋,她不但丢失了身体和灵魂合二为一的伴侣,她还丢失了自己。她是一个在黑暗中就会感到异常悲观绝望的倒霉蛋。
前厅里一阵掌声,有个女生站起身唱起歌来,是一首英文歌曲。
麦琪的心思恍惚着,只是感觉这首歌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何时听过。
带着生日王冠的岳青紧紧地偎依在男朋友的怀中,一边跟着一起唱,一边和其他人一起拍掌。
小武走进吧台端起托盘。水果拼盘上摆放着的几片花瓣掉落在地上。
小武转过身用探寻目光看了一眼麦琪。
麦琪竟然忘记在花瓣上压上一小块蓝莓了。这样一个低级的失误,麦琪从来没有犯过。
欢欢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让麦琪心里极不舒服。
就像是一个人身体上长了一片牛皮癣,遮盖在衣服下面,不被人看到,就不会觉得有多痛苦。
倘若不小心示人,便会有双倍的难堪和痛苦。
李昭阳看上去年轻帅气,麦琪又不喜欢谈论隐私,他们一直是传说中的完美恋人。
麦琪有理由相信,在欢欢和小美心里,一定艳羡过这样稳定而又匹配的男朋友。
女人之间的嫉妒,有时候就是一碗毒药。
……
晚上九点钟,路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街面上各种灯光都亮起来,明明灭灭地一派璀璨的景象。
让咖啡馆弥漫着温适而恬静的橘黄灯光,低沉的爵士乐让人身心放松。
小武在吧台忙碌着,替麦琪清理当天的物料和账目。
大概小武看出麦琪下午的情绪不大好,主动提出帮她做收尾工作。
有一对情侣坐在最靠里的一张小桌旁。男友双手握着女友放在桌面的右手,两人莺莺燕燕地聊天,不时传来极力克制的痴笑声。
“千真万确是李昭阳,我对天发誓我没有看错人!”欢欢尽管压低了声音,可是吧台里的小武还是抬头看过来。
麦琪目光凌厉地看了一眼欢欢,示意她小声一点。
“那又怎样?挽个胳膊也没什么,你又没看到他跟那个女人上床。”小美翘着二郎腿,背靠着椅子,不以为然的样子。
麦琪并不是一个喜欢交际的人,除了欢欢和小美,她在这个城市并没有什么朋友。
遇到小男友劈腿老女人这样意外的事情,两个好朋友当然要挺身而出。
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麦琪扭过头看向窗外的街道上来来往往行人。这个时间,街面上的行人渐渐稀少,能看到的都是匆忙回家的晚归人。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他们上床,可是我完全可以想象出他们上床的样子,”欢欢的声音里,夹杂一丝幸灾乐祸的兴奋,“他们走出酒店大门时,那老女人还在李昭阳的腰上捏了一把。”
“真的?就只捏了一把吗?还有什么动作?”小美的关注点偏移了方向。
“我看得不是很清楚,”欢欢眯着眼睛想了想,“反正两人靠得很近,那女人似乎都要贴在李昭阳身上了。”
“你是不是想多了?昨天晚上李昭阳住在麦琪那里,怎么可能一大早起床又跑去睡一个老女人,他有那么勇猛吗?”小美看向麦琪,目光里有疑问又带着戏谑。
床上的功力,只有当事者最清楚,旁人哪里能看得出来。
欢欢和小美都曾暗自在心里羡慕过麦琪,羡慕她有个小两岁的男朋友。
27岁的男人,阳刚健硕,每一个细胞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想一想都让人忍不住心潮澎湃。
“你昨晚就住在那个酒店吗?”麦琪转过头问欢欢。
麦琪完全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好像被劈腿的人更像是欢欢。
“你……,”欢欢提高了声音,又立刻意识到不可以大声嚷嚷,便又压低了声音,凑近麦琪,“你搞错没有?我住哪个酒店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你男朋友和一个老女人搞在一起。”
小美瞪了一眼欢欢,“你下次住酒店记得跟你妈打电话。你都当妈的人了。”
“我本来没打算跟他去酒店,没想到晚上多喝了一点酒,手机又没电了。”欢欢有点尴尬,“不过,我要是没住在那个酒店,又怎么能发现李昭阳和那个老女人的事。”
小美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呀,你可真是舍己为人啊!我简直忍不住要给你点赞了。”
欢欢撇撇嘴,“本来就是嘛!”
小情侣站起身来,手拉着手离开了咖啡馆。小武走过去收拾杯碟。
欢欢和小美都看着麦琪。
作为受害者的麦琪,起码要表个态,至少应该表达出一点愤怒。
可是麦琪就一直这么气定神闲地坐着,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倒显得两个朋友好管闲事。
欢欢沉不住气了,“麦琪,你倒是说话啊!这简直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麦琪无奈地叹了口气,“让我说什么?下午李昭阳还给我打了电话。
欢欢和小美都凑近了麦琪,“他打电话说什么。”
“说他有事忙着,其他也没说什么。我明天有空再问问他吧。毕竟他只是我的同居男友,又不是老公。”麦琪语气淡定的让人想要发火。
麦琪特意用了同居男友这个词,在她看来,同居男友和男朋友是有区别的。一个是身体的伴侣,一个是灵魂的伴侣,不能随便混淆。
“明天?”欢欢快要从椅子上蹦起来了,“那今晚呢?你还是不闻不问,让他跟那个老女人睡一晚?这算什么事啊?”
“你倒是看得开啊。”小美揶揄着麦琪。
看来这两个女人对于男人向来是不加区分的。她们一定以为睡在一张床上,一定就是男朋友。
麦琪不再争辩,也不愿解释。她并不想过多地透露自己和李昭阳交往的细节。
那些看上去美好的事物,一层一层地剥开了细看,也不过是些庸常丑陋的俗物。
真要探究起来,他们之间若离若即的交往,似乎更多的是身体的陪伴,然后才是情感上的联系。有一点熟悉,有一点牵挂,有一点思念,是友情,也是亲情,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可以用一万种方式界定,除了爱情。
李昭阳既是麦琪的床伴,又是她的安眠药,至于灵魂,先让它自由自在地游荡吧。
男女之间的关系,一定要分出谁吃亏谁占便宜,那就是无聊的庸人自扰。
麦琪想了一下午,内心已经释然了。
只是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她好像从来没有为李昭阳付出过什么。转念一想,李昭阳也从来没有为自己付出过什么。麦琪不禁有些莫名的悲情。
麦琪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就这样吧,明天我有空问问他,如果他真的在跟那个女人交往,那么我跟他就彻底结束了,不会再有任何瓜葛。”
这句话说得轻飘飘的,小美和欢欢对视了一下,
可是说完了这句话,麦琪心里忽然有点难受。
这个决定,只是面前的两个朋友希望听到的结果。她们并不理解,当初麦琪为什么要选择跟李昭阳在一起。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每个独自回家的夜晚,看到等在床上的李昭阳,麦琪何尝没有过欣喜?
这份欣喜在这两年忙碌的开店生活中,又何尝不是麦琪每一天最美好的期待?
欢欢和小美对视了一下。
这个回答似乎是预料之中,也是情理之中。
以麦琪这样骄傲的性格,既不会也不屑去跟一个老女人争抢男人。
欢欢也站起来,“好吧,你明天一定要问清楚。”
“问不问清楚也就这么回事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小美的口气很轻松。
这倒是符合她对于男人一以贯之的态度。
“这么晚了,你们也各回各家吧。”麦琪说完转身走向吧台,“小武,忙完了吧,你先走吧,今天也累了一天。”
“差不多了,”小武正在关闭咖啡和饮料机的电源。
小美扭着腰肢走向小武,“武哥,你顺路送我回家呗!”
小美的声音甜腻得让人无法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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