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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魇记》第二章 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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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月光皎白。

密林之中一少年随风奔跑,周身褴褛衣物被沿路藤蔓割的如布条一般,但少年满脸坚毅,丝毫不畏疼痛,一往无前。这少年正是为救忘年老友道离凡前往东岳断壁的云天行。毕竟少年心性,云天行初闻仙道如痴如醉,行路之间将道离凡所教的简单粗浅身法和武技一一磨练,少年越练越觉得身轻如燕,在密林间肆意狂歌。

月色渐满,云天行虽傍晚刚享用过一只虎掌,但一路狂奔加上一直演练武功身法,腹中顿觉空空如也,五脏庙也开始敲钟。

想起临行前道离凡交给他的还有一颗果腹丹丸,便停了下来蹲坐在草地上休息,拿出丹丸一口吞下,丹丸入口,一股暖流从喉咙直灌全身,四肢通达。霎时云天行顿感浑身炽热,如野火过草原,热流从丹田直灌五脏,浑身经脉有一股热流湍淌,热流突破天门冲破任督二脉,在头顶炸开,云天行惊奇莫名,竟浑然已经不觉饥饿。

云天行心道:”难怪世人都想修仙练道,仙家手段果然非同凡响,仅一小小丹丸竟有此妙用。”

云天行殊不知此丹乃是道离凡得自道仙秘藏的洗髓丹,有伐毛洗髓之效,修行之人服用能使功力更加精纯,凡人一用便可多出九牛之力,寿命增加十年。

云天行感觉浑身充满力量,澎湃莫然,心中又惊又喜,忍不住大叫了几声,只感觉浑身通透。叫声异常洪亮,竟将林中鸟雀震得漫天乱羽,一阵呱呱乱叫。

云天行与道离凡两人不过相识半日,但是却一见如故,相交甚欢,若多年老友一样,说不出的投缘。

他孤身一人多年,父母早丧,独自闯荡天荒,无甚朋友,又想起道离凡教自己功夫给自己仙丹,心中早已将道离凡当作最亲之人。

而此时道离凡却命在旦夕,云天行双眼迷蒙,竟是心中一阵悲伤。云天行心道:”我一定要找到血灵芝,救活离老哥。想到此阵,云天行轻拭眼角,握紧双拳,继续向东岳山壁行去。”

夜色蒙蒙,洁白月光洒落在东岳山,万籁俱静,点点星光闪烁。

云天行一路疾奔,终于行至东岳断壁。东岳断壁山高万仞,奇石嶙峋,若是延小路下山需一日之遥,想到离道凡伤势不可久拖,云天行心中一凛,已经下了决定。

他望着万丈深渊,一个鹞子翻身,跳将下去,单手抓住崖壁上的藤蔓,独自向下。此时正直深夜,云天行双眼不自觉的眼皮坠地,忽然不觉,手中一滑,向下压落三丈,身体撞在石头上,手臂也被藤蔓划破,顿时感觉手臂火辣,浑身酸楚。

云天行不敢大意,打起精神往下爬,但是越往下,云天行越觉困顿,周公催梦,一个不留神,一脚踏空,身体急速滚落,迷蒙之中感到头部撞在乱石上,眼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天边已见鱼白。云天行才悠悠醒来,他睁开双眼,发觉天上月如镰刀,繁星已去,天边鱼白阵阵,青辉普渡。

一只浑身通红的雏鸟正在他脸前跳来跳去,这雏鸟也不怕人,在云天行乱发上啄来啄去,竟是将他的头顶当成了鸟窝。云天行一阵苦笑,莫不是今天踩了山下猎人养的那条大黄的粪便。

云天行坐起身来观察四周,自己竟坐在一个方圆不过丈余的圆形凹台之上,崖壁四周藤蔓密布,下面却是一眼望不到底的黑暗深渊,幽寒之气弥漫。云天行素来胆大,此刻虽是惊魂未定,但想着心中老友硬是站了起来,此刻天上下起毛毛细雨,打在云天行的脸上,那只雏鸟感受到下雨了,便从云天行头上飞到一颗红色植物下躲雨,它望着云天行唧唧直叫,云天行顿感一阵挫败,怒气滋生,你这扁毛畜生竟也敢嘲笑你家天行爷爷,看我不将你做成红烧的。

云天行翻身欲追赶雏鸟,忽然眼前一亮,内心激动雀跃,映入眼帘竟是一株红色灵芝,华盖一尺有余,正是离道凡所需的血灵芝,少年不觉仰天哈哈大笑,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今日竟不是踩了大黄的粪便来的运道,竟是这只浑身通红的雏鸟给他带来的天缘,雏鸟对着云天行唧唧直叫,仿佛在嘲笑仰天大笑的少年白痴。

云天行也不恼怒,双手小心翼翼的将血灵芝挖出来用身上褴褛布片包上,对着鸟儿说道:“鸟兄,今天多亏你提点,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费多大功夫才能找到这株灵药,你刚才对我的不敬,我就大人不计小鸟过,原谅你了,但是不准再窝在我的头上。”雏鸟竟也对着云天行唧唧叫了两声,像是在说:真是个白痴。云天行却不以为然,整理好一切准备返回东岳枫林,心中想着:离老哥我已经找到了血灵芝,马上就回来了,你一定要挺住。心中所想,云天行便抓起藤蔓,将身上之物又紧了紧,奋力向上爬去。

朝霞涌动,月落西海。

云天行一路疾奔,欲赶回东岳枫林,脚下步伐越觉轻盈,浑身充满力量。突然密林之内,鸟雀横飞,一声兽吼,一只似牛非牛,似马非马的异兽急急奔出,撞向云天行,云天行未曾察觉,靠着本能反应向前一顶,竟是双方同时后退,云天行心中惊喜连连,自己何时力气变得这么大,竟然能将这么大的怪兽撞的后退。却不曾想到原来道离凡给他的洗髓丹已经将他天资打开,只需有人引导,便能踏上仙途。

正当他心中窃喜之际,那怪兽突然一声兽吼,口中喷出一道风刃袭向云天行,云天行一时不觉,竟被划伤手臂。云天行察觉过来只觉手臂一阵疼痛之感,仔细看来血流阵阵。

原来这怪兽名叫盍兹兽,又名风骆,乃是妖兽中最低等的存在,只会一种简单的风刃法术。但对于初闻仙道的云天行来说,风骆却是要命的猛兽。

云天行闯荡山野多年,面对过比这风骆更为凶险的猛兽,心中一阵警觉,那风骆鼻中喷出一口白烟,竟然又要发动攻击,四蹄翻飞,直接向他撞了过来。

就在此时他忽然想起临行之前道离凡交给自己的两把道兵,他顾不得手臂疼痛从背后拔出斩阙,一剑斩向风骆,那风骆看到云天行拔出道兵,竟是像知道此剑威力,掉头转向便逃的无影无踪。

云天行一阵莫名,心想总算死里逃生,不过内心又是一阵狂喜,这种拥有力量的感觉让他十分开心,心中想到:“离老哥这剑果然乃仙品道兵,这种妖物还没开打就逃跑了”,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自己要做什么,随即又将斩阙负于身后,继续前行。

云天行脚下生风,踏足点地,竟也有了后天高手御风术的一丝感觉,不多时便返回了东岳枫林。看向枫树下道离凡正剑眉紧蹙,手捏法印,正在运功疗伤。

云天行赶忙将身上血灵芝解下高声喊道:“离老哥,我不负所托将你要的血灵芝找来了!你快快使用疗伤......”只见离道凡倏然睁开双眼看见少年手持灵药归来,目中尽是欢喜,心中想到:“吾命不绝矣,这少年真是我的福星!”

道离凡也不多言接过血灵芝,运起玄功将之炼化。血灵芝药效不愧为仙药之流,顿时道离凡身上炫光大作,经脉接续,精神为之大振。身上的伤竟然好了十之一二,虽然尚未痊愈,但已经保住了性命,境界不散,只要充足的时间恢复元功,就能重现往日风采。

云天行奔波一夜,又途中与风骆搏斗,此刻已经是筋疲力竭,躺在地上便沉沉的睡去,梦中自己竟然脚踏飞剑遨游于九天之上,酣畅淋漓,忽然又梦到自己回到了儿时母亲为自己唱的歌谣:孤月,寒星,人道是仙道无限好,御风苍穹,天荒地老有时尽,天宫寒苦,只羡鸳鸯不羡仙......

天上白云悠悠,地上祗鼠苍狗。

云天行一梦转醒,眼角竟不自觉有泪光滑落。此时道离凡已经疗伤完毕,看向云天行道:“好一个天宫寒苦,只羡鸳鸯不羡仙,云老弟年纪轻轻竟有此番感悟,仙道可期。”云天行一阵漠然道:“离老哥怎知这歌谣,莫不是我刚才睡梦之中所歌?”

离道凡笑道:“小友睡梦之中,忽然落泪,又轻哼这首歌谣,歌词句句直指天心,字字问道,想不到云小友竟有此才情,真是天纵英才.......”

云天行摇摇脑袋,摸着后脑脸皮羞道:“这首歌谣并不是我所歌,乃是我年幼之时我的母亲经常哼唱的一首歌谣,我听的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方才梦中梦到我的母亲,竟不自觉在梦中哼起歌谣,真是惭愧......”

道离凡闻言道:“想来令堂也是性情中人,人生悲欢离合,生老病死乃天道运转,何必悲伤难过。”

云天行闻言一阵思索,竟是若有所思,心中豁然开朗,只觉心中信念重燃。道离凡看着少年心中惊道,这少年心性悟性皆是极佳,稍一点拨,便瞬间领悟。

道离凡看着云天行头顶笑道:“云老弟,你何时习得了木系法术变成了一颗大树,头顶都有鸟儿做窝了,哈哈哈哈........”

云天行感到莫名其妙,摸向自己头顶,只见一只浑身通红的雏鸟从云天行头顶飞了下来,围着他盘旋飞舞。云天行面皮微红道:“你这鸟儿,竟一路跟随这我,还打起了我脑袋的注意,要在上面做窝,真是气煞我了。”

云天行将自己采药一行经过告诉道离凡,道离凡听后道:“吾游历天荒,也曾去过妖族领地,竟也不能识得这只通红雏鸟来历,吾观此鸟灵性非凡,听的人语,应不是一般凡品,云老弟不妨先养着做宠物灵兽,或许日后另有别用。仙道苍茫,此鸟能与你陪伴应该也是你仙路之上的趣事,哈哈哈哈......”

云天行闻听此言,竟也是哈哈大笑:“既然这蠢鸟与我这么有缘,前辈又如此说了,那我便允许你跟着我,但是不准在我头上做窝了,否则,我非把你红烧了不可......”

雏鸟闻言,竟是听懂了一样,围着云天行一阵狂啄,然后飞到他肩膀之上落下。云天行见状说道:“妙极,原来你能听懂我说什么,真是一只灵鸟,看你通体火红,我便叫你小红吧!”雏鸟闻言唧唧直叫,像是对着名字非常不满,而云天行却哈哈大笑,欢喜异常。

道离凡忽然严肃神情的对云天行说道:“天行,你可愿跟着我一起修行,一问仙道,此去仙途凶险,未来生死未知,仙道渺渺,你可愿随吾攀这顶峰,看看山的那边到底是什么?”

云天行闻言心中一窒,脑海中尽是过往种种,或是风雪交加的夜晚独自忍受,或是宁静午后母亲的怀抱.....

他眼神忽然一亮满脸肃然道:“离老哥,我幼年丧妣,一人独自在这天荒大陆游荡,浑浑噩噩,每天只为温饱度日,如那蜚蚁苍狗,生不知何生,死不知何死,我不愿这样,蒙老哥不弃,度我入道,我虽出身低微,但是我也要看看这天到底又多高,东岳山的那边又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道离凡闻言心中甚是欢喜道:“妙哉妙哉,当年吾因一株血灵芝入道,今天云老弟也因一株血灵芝入道,你我天缘已定,实乃天意使然。天行你虽为草莽,但有此高志,吾欣赏你这份勇气,何况吾观小弟你根骨,天资极高不在我之下,想来能比我走的更远,仙道可期,吾道不孤也。”

道离凡问道:“天行,你可知我们此去何为?”

云天行道:“吾此去只问仙道,不问生死。”

云天行反问道:“我们去往何处?”

道离凡望了望远方:“上昆墟。”

云天行又问道:“昆墟何在?”

道离凡回道:“一路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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