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里看见自己的双手已经冻得发紫，还着实吓了一跳。后来才发现是靴子掉色，染的。虚惊一场。

之后就是准备卡片。本来已经写好了一个包在信封里，但是后来还是觉得它太黑暗了，就作废了。又写了第二稿，还算满意。

卡片里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表达了一下祝福，阐明了一下他在我心中的地位，含蓄地表达了爱慕，能不能看出来就靠他的个人理解能力了。

我裁好包装纸，把卡片和书包进去，再在外面贴上一圈蕾丝胶带，最后粘了一个易拉花。

等到他生日的前一天，我在放学人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偷偷的塞到他的桌兜里，害怕被无关人士发现，我还在上面盖了几本书，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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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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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天，他小心翼翼的接近，问我：“那个东西……是你放的吧？”

“嗯。”

“包的真好……真的。还有……谢谢。”他挠挠头，有些羞涩。

“那你拆开看了吗？”

“还没。舍不得。回家再想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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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那个卡片，最后的反应是什么，我不知道。只觉得他和平常一样，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不，不，还是发生了什么。

就在他生日的那天晚上，他发了一条说说，内容是：“我变秃了，也变强了！”我以为他只是在玩梗，没想到第2天一看，他真的秃了，秃得差6个戒疤就可以去庙里撞钟了。

“你是怎么想的？”我质问他，“你知不知道你的头型不圆，人也不苗条，剃光头真的很丑吗？”

“有吗？我觉得还行吧……”他不解的说，“我还觉得不够短呢，他家的推子还是不够薄。”

我看着他甚至颇有些自豪的样子，内心更加崩溃了。我无奈的说：“行吧，你的发型你做主，被人笑话也是你自己的问题。”

“唉，我发现了周围的人都说我是真?佛系青年。”他没有察觉到我的愤怒，“反正这总比隔三差五的去理发要好吧。”

“嘁。”我没有再理会他，我不想再理会他。

剪光头什么的果然只是一个导火索，真正令我生气的是他背后的懒惰，那战胜了自爱，战胜了对生活的热情的懒惰。什么对自己的要求对生活的向往啊，全都放弃了，终于变得只追求眼前的舒适，什么也不再关心了。

“能考到哪儿就去哪儿吧。”他曾经这样说。

也许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颓废掉了。没有了奋斗的目标，已没有了对未来的憧憬只剩下了无尽的迷茫，于是便沉溺在享乐之中。

是啊，享乐之中。我早就应该发现了。从他不停的拖欠作业开始，从他上课永远在睡觉开始，从他找各种理由请假开始，他就已经将学习当成了负担，而不再是打开广阔未来的钥匙。

没有了理想，没有了方向，也没有了激情，不愿再去努力，只是去想着逃避。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弃了晨跑也不再节食，每天早上都能吃4个手掌大小的包子，再喝一碗稀饭，吃两个鸡蛋，啃一个面包，每次吃泡馍的分量大到需要用两个碗来装。于是本来快瘦到正常体重了他以惊人的速度反弹了起来，像吹气球一样。此时的他，已然是个秃且油腻的胖子了。

本来瘦出了瓜子脸的征兆的他，又回到了那张大饼脸，那张证件照上的大饼脸。腮帮子上的肉也已经打算下垂，双下巴也回来了，三围也涨了起来，最大号的校服也才刚好能装下他。如果此时换成校季校服，那微微下垂的胸比我的还大。

油腻是字面意义上的。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脸了，皮肤上有着一层反着光的粘腻油脂。

可是我记得高二时候的他还是一个干净整洁，体重只有一百五十几斤的充满干劲的青年。

现在他连自我形象都抛弃了。

如果是因为忙也就算了，可他根本没有在学习！每天检查作业没写的都有他晚自习也和三地鼠在聊天。

后来我总算明白了。

他生日之后，过了整整一周。一周后的一天晚上，我无意间发现他在空间里晒卡。他晒的是一个5星，卡面上的人有着一头草绿色的长发，一袭洁净的白袍，一副雌雄难辨的面容。

我心里一惊。这下还怎么下功夫学习？

这个游戏我听说过，曾经打算玩，但是家里的破平板带不起来。这个游戏出了名的费肝，还看脸。

“我看到你在晒卡。”第2天，我对他说。

“呃……是啊。”他有些紧张。

“抽了多少？”

“两单。”

“没发现呀，你啥时候开始玩的？”

“就是去年年底买了个石头号，然后就入坑了。”

我欲言又止。

我本来想说：“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呢？我为了好好学习，把我的游戏账号都交给代练打理了，你不要再打游戏了……”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我不让她看动漫……”中山装的声音在我耳边回响起来。

我果然不想失去他，物极必反，我害怕这关切终将引来的厌烦，结果连朋友都做不了了。我很想和他一起坐到前排，但我更不想和他反目成仇。

后来，他找我聊天，三句不离这款游戏。每次听得我都是一头雾水。

我感到我们之间终于有了一层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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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点班的语文课有一个规定，就是课前必须要有一个人演讲，顺序按照学号来。那天又轮到了他。不想演讲就去讲时政，在班会课上讲。他本来还想讲时政，但是没报上名，只能硬着头皮讲了。那天是周三，按道理应该讲传记阅读。他选了刘慈欣的传记，那是他最喜欢的作家。

上次因为换座位太吵，我没听清他说什么，我希望这次能让我看见真正的他。

语文课前向来很安静，毕竟这里是重点班，语文老师也相当的有威信，所以这次不用担心底下太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