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血月对夏晓苹未尝不是一个人生转折。
八年前……
根据夏晓平的观察，阳光最让人觉得美味的时候，就是清晨。
之所以说是“美味”，或许因为天空中涂了太阳光的云彩，那种略显些粉色的嫩黄色总能让她想起某种蛋黄味的草莓冰淇凌；又或许是因为草叶上呈现的一个个含有太阳的世界的露珠，总使她联想到某些甘甜的清澈饮料。
又或许仅仅是因为太阳光那种似有似无的温暖，这跟等待妈妈做好蒸糕的感觉很像。
正如现在窗外的情景。
这只是俾德丽采的一个很平常的清晨，而这种想法本身就会令夏晓苹感到幸福，当然这时候她或许还意识不到这一点。
安静地站在窗口，尚稚嫩的夏晓苹迎面享受打开的窗户外清晨特有的微风。这种感觉很棒，爸爸总是说她太调皮了，但她其实也打心眼里喜欢现在安静的自己。
过了一会儿，妈妈切菜的声音笃笃笃地从楼下悄然上来了，这种声音很配早晨特有的这份宁静，一种无意识的节奏感反而潜移默化中柔和了那份无声。
夏晓苹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走出房间，轻轻叩响对面的房门。
门后的房间中，一双眼睛躲在被子下面，眼睛的主人一声不吭地盯着门口。
敲了几下没有回应，夏晓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看到被子鼓起的方向，她轻轻一笑。
“哇！姐姐。”突然被子被猛地顶起，原本在下面趴着的人一下子直起了身体，振臂高呼。
“呀！小蕊，你又吓到姐姐了。”夏晓苹看着床上的人笑着说。
夏蕊撇撇嘴，“才没有呢，刚才看姐姐的表情就知道啦。姐姐你每次都看出来，好无聊啊。”
说完她“呼哧”向后一躺，整个人又陷进了身后的被子里，还拉过枕头一下子盖在自己脸上，似乎想要睡过去。
“行了行了别睡了，该吃药了。”夏晓苹坐在床上，身体俯下靠近枕头，用手指弹了弹，正欲“啊——”大喊一声将妹妹弄清醒，不料枕头被“啪”地甩开，夏蕊竟先“啊——”一喊，夏晓苹惊得向后一缩。
“哈哈！这回吓到你了吧，姐姐。”夏蕊得意地大笑，笑了一会儿，声音弱了下去，身子一软又仰面躺了下去，拉过枕头把脸再次盖上了。
夏晓苹一直觉得自己的这个妹妹真是越看越可爱。
“好了好了，”她从床头拿起药瓶，“一，二，三，四，五，六”往手中倒了六粒药，“快把药吃了吧。”
“可是姐姐，我太困了，困的人是不能喝药的。”夏蕊的声音含糊不清地从枕头下传来。
夏晓苹扑哧一笑，“那姐姐来让你清醒点啊。”说着向床边走去。
“哈……啊……”夏蕊无意识地回应着，抱着枕头在床上翻了个身，夏晓苹坐在床上空出来的地方。
“人为什么一定要喝药啊。”夏蕊一半是在自言自语。
“不喝药就永远好不了，永远好不起来的话，等你老了，姐姐自己去种花，你可要自己一个人躺一辈子哦！”夏晓苹说着，把水杯递了过去，“昨天干什么了睡得这么晚，困成这个样子？”
“等荧兰啊……”夏蕊说着，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神采奕奕，不断晃动手指指向窗户对夏晓苹说，“姐姐姐姐你去看，现在外面真的是荧兰哦！我昨天等了好久才等到的！”
夏晓苹不用去看也知道夏蕊说的是实话。夏蕊似乎天生就有一种预测的能力，能知道俾德丽采明天的样子；不过或许俾德丽采正是因为知晓了夏蕊的心思而变化呢？她更愿意相信后者。
夏晓苹一直很羡慕妹妹的这种能力。
但夏蕊看到姐姐手中的药，双肩一下子耸拉了下去，“啊……”得抱怨一声，然后又直起小身板，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好，喝药！”
“真乖！”夏晓苹笑着说。
夏蕊接过水杯，皱着眉头一粒一粒将药咽下的过程中，夏晓苹拿起木梳，顺理妹妹睡了一夜有些蓬乱的长发。她也一直很羡慕妹妹的头发，那么长那么直，不论做成什么样子都很好看。
“小蕊。”夏晓苹叫道。
“嗯，姐姐？”夏蕊一脸痛苦地咽下手中的药问道。
“你可要快点儿好起来啊，等你好起来，姐姐可是为你准备了一个很棒很棒的礼物喔。”夏晓苹将“很”读得很重。
夏蕊一脸惊喜地扭过头，“礼物？什么礼物啊，也是辣椒糖吗？”
“不不不。”夏晓苹故作玄虚地仰起头，就是不说，可小脸上还因为兴奋而热热的。
“好讨厌啊！姐姐就是喜欢这样。”夏蕊一鼓气，整个小脸圆圆的，干脆扭过头，可很快又忍不住了，一脸向往地又扭过来，“到底是什么啊姐姐姐姐？”
夏晓苹笑而不语，只是专心地顺理着妹妹的头发。
夏晓苹“噜噜噜”做个鬼脸。
夏晓苹就是喜欢妹妹这个样子。
“姐姐，你说我为什么是六岁生病啊，如果是一岁生病就好了，就只需要吃一粒药了。”夏蕊一脸认真地说。
“那幸好我没生病呢，不然就是九粒了。”夏晓苹随口回应。
“对啊……那爸爸妈妈的话一次就是二三十粒了！好多啊……每天都要吃那么多药一定很难受吧。”
夏晓苹想了想，“那一直活在六岁不就好了。”
“姐姐你这就不明白了吧，人可是会长大的哦。”夏蕊撇撇嘴，“那我就希望，爸爸妈妈不会得病，长大后的我们也不会得病吧！”她双手扣在胸前，作出一个祈愿的动作。
“又在学祭司了，小蕊，等你长大点儿就去当个祭司吧。”夏晓苹笑着说。
“祭司啊……不过，姐姐，我当之前还是你先当吧。”夏蕊扭头看着夏晓苹，双眼似乎因为自己真的成了祭司而神采奕奕。
“姐姐不当了，姐姐就让给你了。”夏晓苹顺完妹妹的头发，站起身，看夏蕊冲自己咧嘴一笑，“姐姐你真好。”
夏晓苹内心也很高兴。
“好了好了，要下去吃饭啦，你不来的话妈妈今天做的莲花饼要被我吃光喽！”她说着，冲妹妹挤挤眼，准备出去。
“等等等等姐姐，我也要下去！”夏蕊喊道，然后手忙脚乱地换衣服，扣子都没扣准就从床上一跃而下。
“诶诶，你看你着什么急嘛。”夏晓苹帮妹妹扣好扣子。
“因为今天想出去玩啊，外面可是荧兰喔！”夏蕊双眼放光。
“出去玩？”夏晓苹一愣，“那……问问爸爸可不可以吧。”
“嗯！”夏蕊重重地点点头，一把推开门向楼下冲去，一路高喊，“爸爸，爸爸。”
楼下正坐在餐桌旁看书的爸爸一抬头，看楼上冲下来那个娇小的身影，“欸，小蕊！”他笑着张开双臂，夏蕊“哈哈”笑着一头扎进了爸爸的怀里。
爸爸宠爱地摸摸自己怀中这颗小脑袋，“怎么了小蕊，今天这么高兴。”
“爸爸，我想出去玩。”夏蕊抬起头，一脸期待。
“出去？”
“对啊！”夏蕊使劲点点头。
“晓苹，药喝了是吗？”爸爸抬头问从楼梯上下来的夏晓苹。
“嗯，我可是亲自看着她喝下去的哦！”夏晓苹站在旁边，也一脸期待。
“哦，”爸爸微笑着低头揉揉夏蕊的头发，“那咱们今天就……出去玩！”
“耶！”夏蕊高呼一声，从爸爸已忙张开的手臂中一跃而起，一阵风似的推开家门冲了出去。
“小蕊！等等我！”夏晓苹还没说完，也冲了出去。
爸爸看着门外两个不停“哇！哇！”的身影，笑了笑，也走了出去。
“姐姐你看这朵荧兰！”
夏晓苹看着满地的银盏兰，会心一笑，“瞎说，明明是银盏兰！”，“怎么可能啦！”
“哟，看什么花呢？”爸爸冲两人喊道。
姐妹俩相视一笑，从地上各拔起一朵花伸到爸爸面前，几乎要捅进爸爸鼻孔里，“爸爸你看这朵荧兰”，“看这朵银盏兰！”
两人一高一低一个劲儿地蹦跶，迫不及待等待爸爸地回应。
“嗯！这朵荧兰很漂亮，这朵银盏兰花也很大，”爸爸认真地看了看，又突然手从背后一抓，似捏住了一朵透明的花，然后将它小心举到眼前，故作神秘地问，“那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姐妹俩看着爸爸空荡荡的手指缝，摸不着头脑。
“是星蒲公啊！哈哈，爸爸可是看到了你们没看到的东西哦！”说着他轻轻一吹，手向前轻轻一探，好像真的将那不存在的星蒲公的种子吹散。
姐妹俩又叫起来，“我也要我也要！”爸爸于是微笑着将手伸了下去，伸到低一些的夏蕊所能吹到的高度，姐妹俩抓着爸爸的手臂“呼呼呼”一口一口用力吹起来。
“好了好了，已经没有了。”爸爸说着拍拍姐妹俩的肩，然后蹲下身指着太阳方向，“看到了吗？都飞远喽！”
姐妹俩努力看去，似乎真的在太阳背景上见到了飞舞的星蒲公。
“老公，你们在干什么呢？”家的方向传来妈妈的呼唤。
“妈妈也过来玩啊！”夏蕊大喊。
“妈妈就不过去了，妈妈要等孩子们回来吃莲花饼啊！”妈妈笑着向这边喊道。
“哈哈，那我们就快回去吧！”爸爸说着，，抱起姐妹俩，让两人各坐在自己的一只手臂上，姐妹俩忙紧紧抱住爸爸的脖子。
“坐稳咯，起飞！”爸爸叫道，大步向家跑去，嘴里还不断模仿着飞机的声音。
夏晓苹使自己紧紧靠在爸爸的肩膀上，生怕掉下去。每当这个时候，她总能闻到爸爸身上特有的那种味道，是一种木头的清香，像是树一样。
“准备降落！”见爸爸冲进家门，妈妈配合地说。
“听从指示！”爸爸一本正经地应道，他绕餐桌“盘旋”两圈，速度越来越慢，作了个标准的立定，嘴里的声音也停止了。
妈妈习以为常地抱下姐妹俩，两人呼啦一声坐到了餐桌前，“哇哇”地看着刚做好还冒着热气的莲花饼，然后直接用手抓起向嘴里塞起来。
爸爸一屁股坐在另一把餐椅上，妈妈走到他身后轻轻揉揉他的手臂，爸爸扭头嘿嘿一笑，“没事儿，俩人也不沉。”说着轻轻拍拍妻子的手。
妈妈眼中也满是笑意。
乳白色的阳光透过窗户，混杂着早饭的香气于空气中流连忘返。
夏蕊吞下手中的一块莲花饼，“爸爸我一会儿还想出去玩。”
“行啊，你想去哪儿？”
“去……不知道，就是想出去。”夏蕊摇摇头，一脸的无所谓。
爸爸看着小女儿有些过于白的肤色，欣然一笑，“好啊，没问题。”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夏晓苹嘴里还嚼着东西，举起一只手咕噜咕噜地说。
“好啊，那一起去吧！”
“不行啊晓苹，”妈妈柔声说，“今天还要去给你买衣服的。”
“啊，对啊，还要买衣服呢。”夏晓苹有些沮丧，为与妹妹分开而不开心。
“没有关系啊姐姐，过几天我们再一起出去玩儿不就好了？”夏蕊信誓旦旦地说。
“嗯，”夏晓苹点点头，但还是有些不开心。
妈妈只是很简单地吃了些东西，然后上楼收拾女儿们的屋子去了。
“孩子们孩子们，”爸爸突然神秘地小声说，两姐妹也忙把头凑过来，一种新奇的刺激感使她们莫名激动，她们还不约而同扭头看向楼梯，确定妈妈没在。
“孩子们，我们为妈妈做顿饭吧？妈妈一直为我们做饭，今天正好我们都出去，小蕊和我就准备些食材，晓苹呢，就尽量拖住妈妈，不要让妈妈太早回家，行吗？”爸爸调皮地将目光在姐妹俩脸上闪来闪去，等着二人的回应。
“好耶！”夏蕊兴奋地大喊，夏晓苹忙把她拉下，赶紧做了个“嘘”的手势，夏蕊连连点头，但还是掩埋不了内心的激动，做饭对她来说可是个新鲜事儿。
“那就这么说定了？”爸爸看向夏晓苹，她忙点头。
“ok！”爸爸冲姐妹俩竖起两只手掌，姐妹俩会意，也各举了一只手，轻轻“啪”地拍了上去，之后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爸爸则开始低声交代一些细节。
“你们在干什么？”妈妈出现在楼梯口，向下走来，“小蕊怎么了那么激动，分享一下给我可以吗？”
姐妹俩看着妈妈，笑着连连摇头；爸爸则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低头吃饭。
见这幅情景，妈妈也不追究了。
“对了，晓苹，这个在你屋子里的是什么东西？好精巧啊。”走下楼梯后，妈妈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东西举到胸前，那是一个金丝围成的小房子，金丝很有弹性，但是同时韧性也很好。小房子在妈妈手中，如同一个美好的模型玩具。
“这个……”夏晓苹突然头脑一热。
“哇！姐姐，这是什么？好漂亮啊！”夏蕊扑到小房子前，左看右看看不够，还用手在上面轻轻点来点去。那些金丝外表如同镜面，竟隐隐约约倒映出了夏蕊的面容。
夏蕊又忍不住惊叹一声，“哇……”然后一脸惊喜地看着夏晓苹。
夏晓苹尴尬地咳嗽两声，“这个……其实是我准备给病好之后的小蕊的礼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哈哈……”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这个可不就是夏晓苹从卡农大叔那里换回的灰尘精灵的家嘛！
“给我的？”夏蕊简直不敢相信，“耶！姐姐你最好了！”说着跑过来，一把搂住姐姐，在夏晓苹粉嘟嘟的脸上“啵”亲了一口。她只觉得今天早上的惊喜真是太多了。
爸爸也站起身，从妈妈手中接过来那个小房子，向上捧着，如同手中是什么神圣的东西。“有了这样的祝福，小蕊啊，你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夏晓苹本还停留在小房子被发现的不知所措之中，可看到妹妹此刻的兴奋，爸爸的庄重认真，妈妈脸上幸福的微笑，顿觉这也挺好的嘛！
“拜拜！”“拜拜！”
家门口，姐妹俩道完别，于是，夏蕊与爸爸，夏晓苹与妈妈，向不同方向走去。
夏晓苹扭头见妹妹走远了，开口问妈妈，“妹妹这样真的不会有事吗？”
“没关系的，只是这样短时间外出的话是没事的，况且，爸爸不是还陪着她呢吗？”妈妈每提到爸爸，眼中总是按捺不住的幸福。
夏晓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又扭头看过去，妹妹不知与爸爸分享了什么好玩的事情，两个人都在开怀大笑。过了一会儿，两人已经都看不见了，她才把头扭过来。
“没想到晓苹这么关心妹妹呢。”妈妈柔声说。
“对啊，我最最最喜欢妹妹了！”夏晓苹跑到妈妈面前，一边倒着走，一边十分兴奋地说。
“那想想看小蕊今天能在这草地上玩耍了，该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
夏晓苹看向四周，嫩绿色的青草铺盖整齐地延伸至天边，各色花朵如同阳光下琉璃的闪耀，高峰在远处云端若隐若现，风轻轻吹过，是一阵让人舒爽的清甜。
平时总是在家陪着妹妹，夏晓苹也好久没有出来过了，她不由得张开双臂，充分享受这种生机盎然的氛围。
值时，阳光正灿烂。
市集并不是很遥远，不走一会儿便到了。
“小姑娘，来来来，瞧瞧这个，折纸蝴蝶！”一张折纸在商人手中几下折叠，成了一个简单的蝴蝶形状，商人将它向空中一抛，蝴蝶竟扇动翅膀飞了起来，还不断变化着颜色，商人轻吹一口气，蝴蝶又绕着夏晓苹飞了起来，夏晓苹也不由得跟着转动。
“小姑娘，来尝尝奶奶的花蜜果。”一位坐在阳光下的老奶奶笑呵呵地说，她的面前摆放着好多看似很普通的水果，夏晓苹拿起一个苹果，一口咬开，便发现了奇妙之处：原来最外层苹果果肉之下是一层花蜜，向里又是果肉，在向里又是花蜜……如此一层层，而尽管如此，花蜜竟也没有给人以甜腻之感，只是与苹果的酸甜相辅相成，入口清爽。
“小姑娘……”
夏晓苹忙着这儿看看，那儿看看，应接不暇，不一会儿就将与妹妹分开的难过忘得一干二净。
妈妈自知管不住她，于是任由她了，如果她有什么想要的也为她买下了。
不一会儿，妈妈已用一首歌，一道菜的做法分别为夏晓苹换下了一个能发出音乐声的拨浪鼓和一把琉璃糖。
“妈妈，刚才你唱的那是什么歌啊？好好听。”
“好听吗？那回去教你啊。”
“嗯！”
夏晓苹吃着，玩着，蹦蹦跳跳的，跟妈妈走进了衣店。
衣店的规模并不大，没有柜台，只有几把椅子，尤其奇特的是四壁竟挂满了人物画像，全然没有一件衣服。
店内空无一人，妈妈也没有叫店员，就这么踱步在店中欣赏起那些画来，夏晓苹看了一会儿，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一屁股坐在门口的一把小椅子上，专心拨弄那拨浪鼓。
店中有一幅大的落地人物像上画的是一位气质活泼，眼神灵动的中年女子，突然，那幅画动了动，被后面的人旋转着推开，“来客人了吗？”说着走出一位竟与画上人物一模一样的女子。
妈妈明显预料到这情景了，并没有如同夏晓苹那般惊讶的样子，她礼貌地点点头，“您好，我的女儿需要一件衣服。”
“没问题！”女店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裙，笑着摸摸夏晓苹的头，夏晓苹闻到她身上又一股向日葵的气息，“小朋友，喜欢吃苹果吗？”
“喜欢。”
“喜欢山呢，还是海呢？”
“海吧。”
“喜欢什么颜色的宝石呢？”
“绿色。”
“喜欢妹妹吗？”
“当然！”夏晓苹兴奋地说。
“好的。”女店主又摸摸夏晓平的头，站起身向自己的画后走去，她示意妈妈，“请先随便坐吧，可能需要等一会儿。”
这时屋外的阳光非常灿烂，把店门前的地砖都照得发亮了。
女店主出来时，已拿了一个调色板与一支画笔，她坐在画板后冲夏晓苹招招手，“小姑娘，过来吧。”
夏晓苹自然知道这是干什么，如同有的商人收取故事，比如卡农，有的收取一首歌，这位女店主收取的，则是客人的画像。
她乖巧地坐在女店主对面，女店主冲她笑笑，开始画起来。
屋中安静得只有女店主画笔轻微的沙沙声，让人听着心里痒痒。时间流动的声音仿佛都能被听见。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过正午，阳光更强烈了些，却同时微微开始呈现一种如同晚霞般的红色。
妈妈早就注意到阳光的颜色变化了，眼看那种红使阳光从橙色渐渐转为橘红，她站起身想到屋外看看究竟。
夏晓苹注意到妈妈似乎走出去了，也没太在意。
此时，俾德丽采有好多人都注意到了这种奇特的天象。大家不约而同地看着天上那轮红日，四下议论。
“爸爸，太阳怎么了？”夏蕊抱着一把刚采完的野菜，抬头问一旁盯着太阳，表情越来越凝重的爸爸。
“我也……不知道啊。”爸爸轻声说。
市集街道上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太阳，人们只觉得这个太阳有点陌生。
但是没有人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
妈妈突然脸色一变，快步走进店中。
“太阳怎么了吗？怎么这么红？”女店主问妈妈。
妈妈似乎已经顾不上跟女店主搭话了，她走到夏晓苹面前，一把抱住她，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使自己背对店门口。
“妈妈？……”
“晓苹，你不是想知道那首歌怎么唱吗？妈妈现在就教你。”
夏晓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突然这样，也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的声音有些颤抖。不过妈妈的嗓音还是那么温柔，对她来说这就够了。
“嗯。”她点点头。
妈妈将她更加紧紧搂在怀里，同时双手捂住她的耳朵，只在一只耳后留了一条缝。
于是，轻柔的歌声缓缓通过那条缝飘进了夏晓平的耳中。
你的声音就是我的路标
一只鸟儿在啭啼
于无名的青空下，寻觅着我的身影
乘着以温柔编织出的摇篮
一同启航前往明天吧
不论晴空万里或是风雨交加
也会为了守护你不惜一切
无可替代的宝物……
夏晓平静静地听着，感觉歌声非常柔美，她缓缓闭上眼，让心灵恬静于妈妈胸口传来的心跳与歌声中。
值时，鲜红色的阳光肆虐大地，街道上惨叫声此起彼伏。
俾德丽采笼罩在一片血红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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