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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睡在月光中》七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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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浩的故事

抱歉刚才有一点撒了谎,其实,我原本就是知道这个鬼东西的存在的。

我来自真理派。你应该听说过吧,在俾德丽采上?

两年前我加入了真理派,在此之前我已经过了有四五年的流浪生活……你知道,血月之后像我这样的孤儿很多的。

我不想到任何收容人家去,当时有很多家庭向我张开了双臂,我感激他们,我真的会一辈子感激他们。但那时的我真的觉得自己活着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为何还要去拖累一个完美的家庭?所以我都一一回绝了。

不会劳作,又没有房子可住——原先的家已经被我一把火烧掉了,地上长出的食物又很难提供足够的营养,常饿得我半夜数星星,于是,我开始干起了偷盗的勾当。

当我从我的第一个目标家庭里偷偷拿着一只烤肉兔出来时,我就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说起来有些害臊,那天我哭了一夜,是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哭的,我把那个肉兔的骨头都嚼碎咽了下去。无论如何,我好久没吃得这么香这么饱了。

太阳升起时,我用一块利石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一道。

“喏,就是这些。”雷浩一把拉上自己的左袖,只见整条左臂全都是触目惊心的血道子,密密麻麻,如同老兵的勋章,也如一条条丑陋的虫子。

夏晓苹想轻轻摸一下,雷浩一把又把袖子拉下来了。

给自己的胳膊添上这么几道子,然后呢?一般人如若这样做都是为了使自己不忘耻辱,日后若有能力定涌泉归还。但我不一样,我没有目标没有方向,偷盗也仅仅是为了活着,形象都没心情打理,头发长长的,衣服如同适体的抹布,指甲缝永远都是黑漆漆的,浑身还有难闻的味道,每天都浑浑噩噩的,会不会有日后都不清楚,

我想,这么做的原因,可能就是一些人的微笑吧。

这些年我自然也被发现过,但没有一个人要抓我,一次我偷了一颗南瓜翻过篱墙仓皇逃跑时扭头看到主人只是冲我淡淡地微笑;还有一次半夜我翻冰箱时被屋主撞个正着,我们对视,我已经不会思考了,我知道我肯定会有这一天,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我艰难地等待审判的到来,但不料屋主只是后撤一步,为我让开一条路,一言不发。

我愣了好一会儿,发疯似的跑了出去——自然是什么也没拿,不料一扭头竟看到屋主追了出来,鬼使神差地,我哆哆嗦嗦停下了,心想自己果然还是逃不过,谁知屋主是抱着刚才被我翻过的食物出来的,她将它们塞在我怀里,摸摸我的头,然后用双手比划着各种姿势,她不会说话,我看不懂手语,我只是一个劲儿地鞠躬。

那一夜我不断用利石在胳膊上划着,也不知道划了多少道,直到天亮。

后来……其实很顺理成章的,伤口感染。

那种疼痛是一般人很难想象的,最开始还好,后来便如同附骨之蛆,每一秒都让人疯狂地想亲手把这条胳膊剁成肉泥……再后来就是麻木,以及隐隐约约传来的很刺激的酸痛。

最严重的时候,那条胳膊已经肿的像一条大腿,并……呃……抱歉我不说了,咳……我无望地躺在大草原,食物早就吃光了,天底下陪伴我的恐怕只有凉嗖嗖的夜风,漫天闪着寒光的星星,还有背后压着的青草——说来也怪,那时我明明没有成年,但每天看到的草原已完全一样了,不过我那天晚上才注意到这个现实;后来我哭了,我印象里这是我第二次哭,我一边哭一边想从前那个自己,现在我竟成了这副窝囊样子,后来我恨血月,到最后我又恨回了自己。风吹不干泪痕,脸上一直凉飕飕的。到后来,我好像于迷迷糊糊中看到了一个世界,那是一个灰色的世界,大地几乎没有什么别的颜色,有很多大的坑坑洼洼,一片荒凉……

说来也怪,我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草原上出现青草以外的植物了,世界不变化了吗?我不清楚,我明明还没有成年。

不过,这些于我已经不重要了,我那时就想着就这么赶紧死去就一切都好了。

迷迷糊糊中有人走了过来,有好多人走了过来,我趴到了一个人的背上,当时我什么也不知道,只顾稀里哗啦地哭,哭着哭着我就睡过去了。

我醒来时是在一个病房中,护士温柔地对我说我的胳膊已经没事了,我抬头,见到周围围着好多人,他们都是把我送过来的,我看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我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过他们的家门——这其中就有那位哑女士。

“还有人十分关切地问我我的胳膊是怎么回事,我只是摇摇头不回答……对了,你家莫名其妙少过东西吗?食物什么的。”雷浩突然认真地问道。

夏晓苹摇摇头,然后一脸玩味地看着雷浩。

雷浩装作没看到,继续说起来。

在我住院的几天中,不断有人过来看我,好吃的摆满了病床旁的柜子,甚至都堆到了地上。自偷窃以来我还没见过这么多好吃的,但我在乎的已经不是这个了。我默默将他们的脸全都记下了,今后有机会我一定报答。

在医生规定的出院时间的前一天晚上,我偷偷跑了出去。

我记着每一户我“光顾”过的屋子的位置,那一晚上,我走到每一家门前,然后下跪。那晚星星很明亮,空气让人很安心,夜风是草原的味道,我这才注意到原来我已经好久没有注意过生活了。

终于,在黎明太阳升起时,我从最后一家——也就是哑女士家门前站了起来。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永远,永远感激俾德丽采,”雷浩似在自言自语,“对任何弱小都一定会施以援手,哪怕这个‘弱小’并不值得,或许这就是你们俾德丽采人的特性吧。”他看着夏晓苹说。

“就好像你不是俾德丽采人似的。”夏晓苹笑着回应。

“对啊,之后我就不把自己当作是俾德丽采人了……”雷浩轻声说。

我不配。

俾德丽采若有像我这种东西存在的话,会渐渐变得丑恶吧……

所以,从医院逃出的那一晚,我不止是为了找到那些家庭,也为了,向俾德丽采告别。

那么,我该去哪儿呢?

没有技能,唯一会的似乎只有偷窃,年龄小又没力气,哪里会容得下我呢?

其实我早就有了答案,就是真理派。

说实话,因为血月的事,我恨真理派,恨到骨子里,如果不是因为他们我应该还和爸爸妈妈快快乐乐地生活在一起。对,我一直认定他们就是这一切的原因。我到那里去,只是因为我讨厌那里并且同时讨厌自己而已……你能明白吧?

我不对什么科技感兴趣,也不会对那里产生任何感情,我不想让自己出现在俾德丽采了,反之,让我去真理派吃白饭,我乐意,不如说我求之不得呢。反正明知不会喜欢上那里又只能待在那里,那么就这么作为一个小小的丑恶的种子植根在那里不是很完美吗?我当时真是这么想的……

具体怎么做我还没想明白,不过我相信在那种环境中,我会无师自通。

早就听人说过真理派在俾德丽采背面有聚居地,于是我到大港口问了个明白,果然。如此我也能真的离开俾德丽采了,正好!

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顺利,我的年轻反而成为了我的优势,大概是因为年轻的大脑更易接受他们的思想,更有创造力吧。

更令我满意的是通过与大港口的真理派成员交流,我能明确感觉到我讨厌这类人不会有任何愧疚感,这对当时的我无疑是个很好的消息。

一想到我讨厌的自己要以一种任何人都讨厌的姿态如同蛀虫一般生活在令人讨厌的真理派,我内心还有一种残忍的激动。

那时,我真的是大大的坏了。离开俾德丽采那天我没有回一次头,俾德丽采背面的景象也没有给我任何感触,但是晚上在自己被分配到的宿舍,我在手心用手指写下“毒瘤”二字时,我开心地笑了。

是的,我就是决心要当一个“毒瘤”。

只是,没想到在最重要的环节出了问题,我那未被付诸实践的努力似乎是可有可无的。

我是说,我本以为真理派作为一个大团体,内部应是很团结的,而我就是想成为这种团体上的一个裂缝。但是,就我所看到的,团结何在?冷冰冰的科技化作更为“实际”的东西,一张张正式的皮囊之下是一个个的私欲,那些虚假的笑容不应该是出现在我的脸上吗?我都看的一清二楚,也不得不更新这个团体在我心中的印象了。

如果说我想做到“不团结”,那他们就是在努力维持“假团结”,无论怎么看,都是他们的更为高明。

他们这种生活方式让我怀疑他们到底曾是不是那些淳朴善良的俾德丽采人了。

或者,不止我觉得自己配不上俾德丽采了呢?

这样的日子是很无聊的。再加上“每周想出并提交十种新奇想法”这样的“真理派成年最低限资格”对我来说真是容易至极,我不禁觉得我的确应该找点事做。

在真理派呆的时间长了的确想出去看看,于是我干脆接受了一个很偏远的任务,直接到了地球。

就是研究那个抓到我们的鬼东西。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任务,明明是研究这个地球上的玩意儿,任务标签却写着“俾德丽采”与“维度”,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好在这种路程远,没有补给的任务挑选的人少之又少,于是我顺理成章地接下了。

所以呢,快一年了,我没有见到过真理派任何一个人,我就像是被遗忘了一般与这个无人问津的任务相依为命,有时候想想,这样也挺好的。

这个鬼东西很会藏,平时基本没有什么痕迹,就算见首也不见尾,我一年也没研究出个什么结果,不过好在我目的本不在任务上。时间长了,我开始拾回从前的感觉,血月之前的感觉,为了生活而活着的感觉,这片地球的草原或许不同于俾德丽采,但不得说它与它的氛围是一位很好的老师。

然后一天前,或者几天前,一个来地球寻找弟弟的俾德丽采人姐姐出现了。

夏晓苹默默地听着。

“所以……抱歉,我刚才的确撒了谎。”雷浩低声说。

“哦……没关系啊,现在说明白了不就好了,”夏晓苹一副大姐的样子,“而且之前你不是还想要救我吗?相比之下撒个谎算什么……不过,还是少干这种事了,要不然就不是好孩子了。”

“喂,我成年了好吗?!小孩子是你吧。”

夏晓苹耸耸肩。

两人都不说话后,雷浩的一句话便一直萦绕在夏晓苹耳畔了。

我就是决心要当个毒瘤。

毒瘤……一个人真的会这没想吗?

那现在呢?这个曾把自己自己当作那种东西的人还这么想吗?还这么认为吗?

夏晓苹突然有点可怜起他来。

雷浩只是半低着头,目光有些失神。

啪,啪,啪。

突然,掌声从洞窟外传了进来。雷浩身体一紧,夏晓苹浑身一激灵。两人都死死盯着洞口。

不大的掌声回荡在洞穴闭塞的空间中,如同幽灵。

驼背人从洞口走了进来。此时那张面具上的嘴咧得很开,干巴巴的声音从其中传出来,使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妈的。”雷浩低声说。

“好啊,好啊,俾德丽采人。”驼背人的声音还是那么瘆人,“果然都是来自俾德丽采,太好了,也免得我再确认了。”说着他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从里面翻出一个袋子,“那么,这个也就不需要了。”

“我的星祐袍!”夏晓苹惊呼。

“果然是星祐袍!”驼背人大笑,笑起来如同快要断气一般,“想不到童女还是个祭司类人物,太妙了,太妙了!”

夏晓苹着急地要上前夺回,雷浩一把拉住她。

“求求你把它还给我吧!”夏晓苹焦急地喊道。这可是引介人的衣物,其价值真的是无法估量。

而驼背人却未听到一般,“这么好的衣服,可惜了……”他将星祐袍一把从口袋中抽出,立马在上面留下了几道脏兮兮的手印,他啧啧两声,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然后随手一扔,丢进了鼎下的火堆里。

夏晓苹感觉自己心脏都不跳了。她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添加可燃物后的火焰往上猛地一窜,星祐袍被烧得噼啪响,登时就不见了。

“混蛋!”雷浩怒吼一声,欲向驼背人扑去,却忘了自己双腿的现状,一个踉跄又倒在了地上,摔得他紧皱眉头,眼冒金星。

“对了,还有你。”驼背人阴森森地看了雷浩一眼,然后缓缓走了过来。

夏晓苹无神地看着火堆,似乎并没有注意到雷浩发生了什么。

眼前,银光流苏将衣袍展开,轻柔地披在自己身上。

奶奶,好看吗?

雷浩可不知道夏晓苹在想些什么,他恶狠狠地看驼背人越来越近,自己却什么也做不了,急得他咬牙切齿。

“就是你,小王八蛋。”驼背人一把抓住雷浩的衣领,把他揪了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找我麻烦吗?你以为自己很隐蔽是吗?你们俾德丽采人每一个好东西!”驼背人使劲一甩,雷浩向后猛地撞在石壁上,砰的一声巨响后又滑了下去。

“你不久前不是还没成年吗?怎么这么快就十八岁了?卑鄙的俾德丽采人,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吗?!”驼背人的脸伸到雷浩面前大吼,他双眼通红,面具急剧颤抖,,如同一个疯子。雷浩刚缓过来,死死盯着他。

驼背人从身后掏出一个红色的药丸,十分小心地捧在手心,双手因激动而不停颤抖,他的表情狰狞而恐怖。“只要有了这个,我就能……呜呜呜,神啊,我就要成仙了!成仙了!什么都不能阻止我!!”驼背人像一头恶狼发出鬼哭狼嚎的怪叫,洞穴中的氛围让人喘不过气。

雷浩惊疑不定地看着药丸。

驼背人的大喊大叫一下把夏晓苹拉回了现实,她尽可能向后挪动,以一种自己都陌生的夹杂着恐惧、愤怒、怨恨、无助的复杂眼光凝视着驼背人。

驼背人又把头低下来,瞪大的双眼距雷浩越来越近。“来,吃了它。”他的声音刻意压得的很轻,似在压制控制不住的激动,见雷浩一下就把头偏开,又把头靠近了一点,声音更轻了,那种忍耐也更加明显,“吃了它。”

雷浩突然扭过头,用力朝驼背人脸上啐了一口。

唾液沿面具缓缓滑下,驼背人却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一把拉开雷浩的下巴,然后将药丸直接塞进了雷浩的嘴里,并顺势将雷浩的脑袋紧紧按在石壁上,堵着他的嘴死死不松开。

雷浩呜呜地呻吟,双手使劲想掰开驼背人的手掌,药丸并没有被他咽下去,在他的嘴里滚来滚去,他的脸都憋红了。

“不要!”夏晓苹惊呼一声,欲上前帮忙,驼背人扭头看了她一眼,把她吓得缩了回去。

那张面具上,是一种燃烧灵魂般的疯狂。

“喂,小子!”驼背人突然大吼起来,“你看到了吗?你坑害的这个姑娘想要保护你啊!哈哈!”使劲挣扎的雷浩突然不动了,驼背人顺势敲敲他的喉结,雷浩咕咚一声把药丸咽下肚了。

夏晓苹不知道怎么了,见雷浩把药丸咽下,慌得浑身冒汗,又想拉开驼背人的手臂。不料驼背人另一只手伸过来,将她的脑袋也按在了墙上,夏晓苹惊叫一声,但却无能为力。

雷浩似乎放弃了抵抗,驼背人松开他的嘴,改为按着他的额头。

面具上那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动,目光由挑剔变为了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一对童男女?!为什么只有你们!为什么不是更多!?我要童男女……我要更多好的祭品……!”说至激动处,双手持续加力,夏晓苹只觉一股恶心的眩晕感包围而来,眼前黑乎乎的一片。

除了喘气,她也做不了什么了。

雷浩还是一动不动。

驼背人瞟了瞟雷浩,阴邪一笑,松开了他,雷浩的身体滑了下去。接着驼背人又将目光转向夏晓苹。

“小姑娘,你的同伴可能跟你认为的有些不一样啊!”

从驼背人令人不舒服的嗓音中,脑袋几乎已经转不动了的夏晓苹了解到这样一件事。

驼背人之所以能在夏晓苹到来的短时间内设下陷阱,是因为有人通过次声波吸引了他,这种事之前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每次都能给驼背人带来一个俾德丽采人作为高级祭品。

而发出次声波的,就是雷浩。

驼背人疯了一会儿,嘴中一直念叨着什么祭品准备完成,明天动身之类的话就出去了。

洞穴内很黑,只有燃尽的火堆上几粒火星还在努力发光,近乎被黑暗吞噬。

夏晓苹有点不敢面对雷浩。

雷浩一直没有动过,蜷在墙角,像个死人。

不知他怎样,反正夏晓苹是很不舒服,刚才被驼背人这么一折腾,头发昏发沉,额头上也有泥浆臭烘烘的味道。

不过最令她难受的,还是驼背人的那些话。

“……雷浩,你怎么样了,还好吗?”尽量使自己先不去想那些,她靠近雷浩小心地问道。

“他说的……都是事实……”雷浩低着头,,一只手腕靠住额头,挡住自己的脸,轻声喃喃。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夏晓苹不知如何是好。

“我之前那么干的时候,来的都是真理派的人……”雷浩似乎在克制哭腔。“但我确实这么干了……”

夏晓苹找不到一句安慰的话,只是担忧地看着他。

“我真的……是一个……毒……毒瘤……”雷浩哽咽着说。

从雷浩断断续续的话中,夏晓苹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雷浩离开真理派前,曾偷拿了一份他认为可能会有助于他在地球上生存的资料,真理派有人很快发现了这件事,于是多次派人前来索要,不依不挠,甚至想强行把他带回去,但雷浩死活不承认。

后来,他发现自己的研究对象能接收并感知到20hz以下的次声波,于是欲吸引驼背人将他们抓走,这样,不禁成功当好了一名“毒瘤”,还达成了研究的目的。而那些真理派成员,在见到驼背人的陷阱时,无一不失去了理智乃至中招。

由于夏晓苹是乘坐真理派专属太空舱而来,又是降落在雷浩主要活动范围内,雷浩自然把她也当成了真理派的“讨债鬼”。于是就有了之前的事。

说完后,雷浩还在不断抽泣,头始终没有抬起来。

夏晓苹默默听完,把头埋在膝盖中间,只觉心中空荡荡的。

这一整个事件,够她思考很久了。

小瑞,你在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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