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沉睡的真相》正文 第八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红头绳!师父,我……我收到了红头绳!”

专门负责看大门和打扫院子的男弟子花子云惊恐得全身发抖。连牙齿都控制不住地扣个不停!

池归田和文高明刚吃完早饭,在花厅里讨论红头绳的事,花子云就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手里就拿着一根血红的系头绳!

池归田心情正不好,见他吓得就差没流尿了,更加没好气,正要呵斥他几句。文高明却温和地站起来,一边安慰着受惊的花子云,一边叫他坐下来慢慢谈收到红头绳的经过。

接过文高明端过来的茶水喝了几大口后,花子云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一点了。讲道:“我……我刚才吃完饭后,就帮着赵师傅打扫食堂卫生,结果……结果无意间在桌子下发现了这根……这根红头绳!不是说是池……池师弟在搞这个恐怖的游戏吗?那他明明已经……我怎么又看到了红头绳!?”文高明与池归田对视一眼,都感事情严重。文高明沉思了一小会,问道:“你是一吃完饭后就发现的?中途你离开食堂没有?”

花子云有些莫明其妙地说道:“是呀。等所有师兄师妹们都出门后,我就开始收拾、打扫。中途没有离开过食堂”

文高明哦了一声,又道:“你不要太担心。你只不过无意间捡到了而已。并不表示就是送给你的。这样吧,我们先去现场看看”

花子云懊恼道:“但愿……是这样!哎,我不该捡起来的。”文高明苦笑道:“是呀,你捡起来,也算是破坏现场了!不过,现在赶去看看也不迟。”

三人来到食堂。赵师傅和另外两名火工道人正站在门外院子里议论这事。见他们站得离大门很远,显然也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以至于对自己熟悉的屋子也产生了恐怖感。

池归田没好气地盯了他们一眼。当先大步而入。接着文高明和花子云也跟着进去了。三名火工道人见状,微觉羞愧。也尴尬地走进堂中。

虽是清晨,屋子里光线还是有些暗淡。

其实平时也是这样。光线一直不太好。就连夏日的正午,也有种阴凉感觉。但现在,因为发生了这件恐怖的事后,本就光线较暗的屋子更是平添了几分诡异和神秘气氛。

文高明温言问花子云道:;“你是在哪儿发现的?”

花子云心有余悸地指着西南角上那根黑色柱子道:;“就在……在那背后发现的!”

文高明点点头,一步步走上前。

其他的人都站在原地未动,只是看着他。好象那柱子背后正躲着一个幽灵一样。

文高明走到柱子背后,仔细看着地面。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又看向柱子四周——柱子东、北两面各有一张桌子。而门在东面那张桌子的东面四五步距离处。

文高明思索了一会,指着北面那张四方板桌问道:“你们是否还记得刚才是哪几名弟子坐在这张桌子边吃的早饭?”

花子云和赵师傅等三名火工道人互相对视几眼,显然都不太记得了。过了一会,赵师傅才不肯定地说道:“好象是高万前、周大方和罗娅?还有一个是谁……有点记不起来了”

边说边求助地看向其他人。

花子云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好象对另一个人没什么印象了。花子云迟疑地说道:“会不会就是他们三个一桌吃的饭呀?难道这……有问题吗?”文高明笑笑,有些神秘地说道:“我没这样说。不过因为坐这张桌子的人,应该最有机会扔下这根红头绳。因为假如是他们中一个的话,完全可以乘吃完饭离席时……想来那段时间也正是最混乱的时候。所以才会问一下”

池归田惊讶地问道:“难道……文先生的意思是说……那个人是观内的人?!不是那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文高明笑笑,有些莫测高深地说道:“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呀!”

池归田五人都吃一惊,显然难于置信。花子云道:“可是……可是我们并未离开过这屋子呀!她……她怎么能……!”文高明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因为这个人就就在我们身边,所以我们反而看不见”

众人都是一震,异口同声道:“她她就在我们身边?!她……她是谁?!”

文高明道:“现在我还不能答复你们。因为我也不知道。或者说我还没有找到最有力的证据。不过,我可以保证不出三天,这个人就会原形毕露”

2

远处城里的灯火已只剩下零星的几点。夜市的喧嚣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夜已经很深了。静寂中突然传来一只吃错了药的公鸡“报晓”声!引来远处一阵汪汪的犬吠,此啼彼吠地折腾了好一会后,也终于都没了声。万籁俱寂中,惟闻低低的流水呜咽声,仿佛在低述浪子的心曲。

老伴和两个外孙女都早已进入梦乡,可是粱老汉却一点也没睡意。他独自坐在门外的长凳子上默默地抽着旱烟。

他有心事。很重的心事。所以他无法入眠。

自己和老伴都已是六十奔七十的老人了,再能累再能干也恐怕撑不了几年了。可是两个外孙女却太小!大的不过七岁,而小的还只有四岁!

“哎,要是粱月菊还在的话,就好了!”

他和老伴只有一个女儿粱月菊,三年前不幸染病去世,无情的女婿立即另结了新欢,竟狠心地抛下两个可怜的孩儿,跟相好的跑到外省谋生去了。

于是本来该坐享清福的外公外婆又只得重操旧业,靠做花圈的手艺勉强将日子支撑下去。

他们家住在青城山脚下。离小镇尚有一里多路,一到天黑,就象住在深山中的人家一样。显得特别地无助和落寞。来光顾的人除了要买花圈,根本不会有别的事情。而夜晚则从来没有客人光降。

然而今夜,却有个不速之客,专程来造访他了!

这个人就是文高明。

“喂,老人家,还没歇下呀?”

“啊,你是——?”

不等文高明自我介绍,老人家已经认出他来,讶异地站起身,道:“是文先生!这么黑了,你…?”

原来文高明来青城山的第一天,就在粱老汉家歇过脚,喝过茶。所以两人有一面之缘。

粱老汉连忙走过去打开了篱笆门。将文高明迎接进院子里,正要招呼他进屋坐。文高明却伸手制止了。低声道:“别吵醒了娃娃!我们就在院子里说话吧”

粱老汉看他神色郑重,虽不知他到底找自己有什么事,但也明白一定有很要紧的话要说。所以也不再多客套。只搬了根小方凳出来,与他并排坐在院子里树下。

文高明随便问了几句粱老汉家里的境况,就把话题扯到正题:“我从镇上几个知情人那里打听到了一件事情:一十五年前,听说有一个被人遗弃的女婴——哦,就是小女娃娃,是你…。亲手把她抱到山上听雨观山门外的?”

粱老汉身子微微一震。额上的青筋登时凸现出来。飞快地瞄了一眼文高明。

文高明也正在微笑着看他。四目一触,粱老汉无声地吸了口冷气。然后避开对方的目光,盯着地上,默默地抽着旱烟。

文高明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猜测他躲闪的眼睛里藏着的故事。

过了良久,他才问道:“你不用问是谁跟我说的,反正有几个人知道那件事实际是你干的”

粱老汉仍然没有开腔。也没问他消息的来源。

过了好一会,他才转过脸来,神色有些复杂地看着文高明灼灼闪光的眼睛。语音微微有些发颤地地问道:“那些……那些人的死真的……跟她有关?!”

文高明不置可否地盯着他。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一会,粱老汉才长叹一声,道:“我以前就知道总有一天要出什么事!想不到过了整整一十五年后才应验了!”

文高明没有说话,只静等他的下文。

粱老汉又长叹一声,说道:“那是十五年前的一个早晨,那时是夏天,所以天亮得特别早。我一大早就起床了,本想先到山上砍点柴回来后再做花圈,不想刚一开门,就看见篱笆外地上放着一只提篮,提篮里就有一个三四个月大的小女娃娃!

“我心里很奇怪,心想镇上这几个月没听说哪家有人生过女娃娃呀!这个女娃娃是从哪儿来的?如果是哪家私生的,那么要丢也该丢在镇上或者其他地方,我家里又不宽裕,丢到我家门口做什么?心里虽然奇怪,但看到她又乖又可怜的模样,还是很心疼地把她抱回屋子里。我婆娘和…闺女都很喜欢她,说要把她留下来。我不依,说还是拿去送给镇上的孤寡老头宋大同。

“我们正在争吵,忽然闺女在提篮里翻出一张纸条。我因为是做花圈的,所以一般的字还是认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抱她到听雨观山门外,篮子里的银票就是你的!注意:不要让任何人看见!纸条看后烧掉。哎,这几话,虽然过了十几年,可我却一直没有忘记一个字!

“这一下,我们全家都感到这女娃娃来历很蹊跷。虽然猜不出纸条是谁写的,但也知道这个人一定在暗处监视着我们。所以对这女娃娃都又奇怪又有些害怕了。再也不敢提收养她的话。于是我就从篮子里布片夹层中翻出那个人给我们的……一百两银票,让婆娘收好后。我就趁着天色还早,赶紧把那来历不明的小女娃娃抱到了山上听雨观山门外,把她放在地上后就急忙跑下了山。

“在下山的路上却倒霉地碰到了上山打柴的罗二,他看见我脸色不对,就问我怎么心心慌慌的。我随便撒了个谎就急忙回了屋!后来罗二听到青城派的人摆谈(摆谈:川语。聊天之意)那女娃娃的一些话后,就悄悄来问我,是不是我抱到山门口的。我说没这事。但是他肯定不信。不过,以后也没再问过我。所以你不说,我也晓得是罗二跟你说的。

“我回来后,为让那个送娃娃来的人放心,特意把那纸条拿到院子里烧了。哎,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担心这件事情。”

他又长叹口气,然后不安地问道:“难道真的是她……她在杀人?”

文高明笑笑道:“你莫要乱想,我没这样说”

但粱老汉毕竟是活了六十几岁的人,又那里那么容易上当?他知道文高明深夜前来相访,向他打听这件十五年前的旧事,绝不可能是因为太好奇的缘故。

3

文高明回到山上,刚回到自己的客房里睡下,就被一名小道士跑来叫醒。说是池归田叫他去一下,因为在女弟子唐珍的寝室里也发现了红头绳!

跟着这名小道士去女弟子所住的那栋木楼途中,他就听到了许多男弟子在议论这事。看见他后,男弟子们都纷纷围上来,问他对这事的看法。有几名弟子甚至毫不掩饰地表示了自己对文高明上次推理的怀疑。认为池生是凶手的结论是错误的。

文高明对这些怀疑和言论一直保持沉默。即使别人要求他解释,他也只是用微笑敷衍过去。始终不置一词。

到了唐珍寝室后,只见池归田和女弟子肖哓罗娅正站在屋子里等候他。而唐珍因为受到了惊吓,池归田让林煜扶着她又回到了高曼的屋子。

池归田一看见他,就直奔主题:“文先生,对不起,这么早就把你叫起来。我没有动这根红头绳,就是怕破坏了现场。”边说边用手指唐珍的床上。

文高明一看,只见在枕头边盘着一根红如血的系头绳,恍眼看去竟有点象一条红色的小蛇!

不少男弟子都挤在窗外,带着又恐惧又有些兴奋的神情看着那根诡秘可怕的红头绳,大家都以为文高明一定会仔细地检查一番。但是文高明却只是随便地看了一眼,好象并不太感兴趣似的。转过头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池归田道:“就是刚才。因为这几天,她们四名女弟子夜里轮流照顾她们师娘实在辛苦,所以我让她们白天回自己寝室好好补一下瞌睡。今天天亮后,她们四个一同回来时,就发现了这根红头绳!肖哓,你跟文先生讲一下具体经过吧”肖哓道:“是。文先生。是这样的。我们一同回来后,正要各自回屋睡觉。唐珍忽然对我说:”肖哓,我害怕,你就在我寝室跟我挤着睡吧‘,我其实也有点害怕一个人睡觉,所以就答应了。结果唐珍用钥匙开了门后,我就看见了……看见了这根红头绳!“我吓得叫了起来,唐珍还很吃惊,问我干什么惊叫,我用手指着这根红头绳叫她看,她一看见后就当场吓晕死过去了!”

文高明边听边点着头,一个问题也没有问。直到她讲完了,才走到门口去随便查看了一下门锁。

门锁没有半点异样。

文高明问道:“你确信这把锁是唐珍亲手打开的?并非是已经被人开过,只是伪装成锁着的样子?”

“这……”肖哓迟疑了一下,然后很肯定地说道:“不会事前就是打开的!我亲眼看见她把钥匙在锁孔里很用力地扭了一下,才打开的。”

文高明点点头。显然对此完全采信。又过去检查了一下窗户。

窗户是从内关着的。池归田解释道:“这窗户一直就是这样子,我怕破坏了现场,没有打开窗户”

“好奇怪呀,门和窗都是关好的。这红头绳怎么进屋子的呀?”一名男弟子小声地议论道。

“而且红头绳还是盘得好好的,人不进屋子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另一名男弟子也低声说道。

“只怕她根本就不是人……”一个胖弟子跟身边的师弟附耳说道。可惜他连说悄悄话都好象不会,本来是在说悄悄话,结果却清晰地传入了旁边许多人的耳朵里。

“不许乱发议论!都给我滚开,谁让你们来这里的?”池归田再也按耐不住,低喝了一声。众弟子忙乖乖地转身离去。

池归田见文高明似乎并没用心检查现场,心里有些疑惑不解。却又不好太失礼。勉强忍耐了一会,才对“无所事事”的文高明开口问道:“文先生,不知你对这事有何高见?”

文高明道:“池观主不必着急。我还是那句话:不出三天,那个真正的凶手就会自己现出原形”

4

“那个凶手到底是谁呀?太恐怖了!她怎么竟会在食堂留下红头绳就走了?食堂里那么多人,她难道会隐身法,难道……她真的是鬼?”

“不会是鬼吧!?”

“要是不是鬼,那她又怎么进唐珍房间的?难道她……她竟是我们观里的人?!太恐怖了,她难道就隐藏在我们当中?!”

“嘘!——别说了,唐珍来了!”

于是所有的议论立即停止下来。

食堂里安静得有些异样。每个人都在无声地吃自己的饭。

唐珍默默地走进屋中,一言不发地走到最里面的那张桌子前,在罗娅和毛师弟的中间坐下。然后默默地拿起盘子里的一个馒头开始吃。

过不一会,同桌的三个人便先后找个借口离开了这张桌子!

特别是最后走的毛师弟,未免太着行迹了。居然连自言自语都没一句,就狼狈地站起来,象躲避瘟神一样逃出了食堂!

虽然他逃避得太明显了一些。但唐珍的神色还是并没有半点变化。始终低着头吃自己的东西——

这样的逃避,早在她预料之中,谁收到红头绳,谁就预约了死亡。

在别人的眼里,实际上已经是个死人。而又有谁愿意跟一个死人接近呢?

就连文高明好象也受到了感染,坐得远远的。不过他食欲好象没受到影响,还在大口大口地扒着饭。

屋子里虽有几十个人,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干咳声、扒饭声和碗盘筷子的碰撞声外。没有别的声音。

文高明几次似有意又似无意地抬起脸来,将目光射向孤独坐在厅角吃饭的唐珍。都看见她在埋着头吃饭。一小口一小口地吃虽然她一直没有抬起头来,也没有瞟眼看任何人。但好象还是能感觉到有人在偷偷看她似的。每次文高明将目光看向她时,她吃饭的动作都会下意识地停顿一下。然后马上又恢复正常,毫无表情地默默吃东西。

文高明似乎也觉得有趣似的,有一次故意长久地注视着她。

果然,看见她本来伸向盘子要夹菜的筷子突然停顿下来。而且这次停顿的时间比刚才明显要长久一点。

虽然真正说来,也只是一瞬间的停顿。但在文高明的感觉中却好象很长似的。

文高明微微一笑,停止了这个有趣的“游戏”。然后几口扒完剩下的小半碗饭,就抹嘴走人。

他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并飞快地回头看向唐珍。

于是他的目光就迎上了唐珍的目光。

四目对视了一刹那,唐珍才毫无表情地垂下眼睑,又默默地吃自己的饭。

文高明微微一笑,大步走出。走向洒满阳光的门外。

5

如果池观主不想看见令郎池和的尸首的话,就在今夜子时一个人来千尺潭边。假若来的不是一个人,那么池观主到千尺潭边只能找到令郎的尸首——

这张纸条就放在高曼的床头梳妆台上。

而高曼却还在沉睡。看样子已经睡了不短时候。

池归田吃晚饭时,因为没有看见儿子的身影。以为他还在母亲身边,就叫小弟子杜小真去喊他。但杜小真去高曼屋看后,却说没有看见池和。而四名女弟子也去食堂吃饭去了。所以屋里只有夫人高曼一个人在睡觉。

池归田心里顿时生出一种不详的预感。池和是一个孝子。也最得母亲疼爱。这些日子以来,他除了解手和吃饭时间外,几乎寸步未离过母亲的身边。怎么会……?

虽然明知他不会是去了食堂。但池归田还是吩咐杜小真去食堂看看。杜小真去后,池归田越想越不安,等不及杜小真来回话,就亲自跑到妻子的卧室来看。结果就发现了放在梳妆台上的这张恐怖的纸条。

池归田看着纸条,呆了好一阵后,还是拿不定主意。为了不让高曼醒来发现,他拿着纸条走出屋来,坐在屋外池和睡觉的床上继续思考这事。

他并非胆怯之人。对自己的武艺到今天为止也没缺半点信心。

但,要他在子夜时分,一个人去恐怖的千尺潭赴约。他却实在很难有这个勇气。

虽然他至今还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谁?是从哪儿来的?跟他青城派有何粱子?但他相信:她,绝对敌不过自己手里的三尺青锋。

所以,要单打独斗,他并不害怕。

但是,他却怕另一个人。

那个人虽然已经在十七年前就已经被他亲手杀死并投入了千尺潭中。但他却总觉得她还活在他的心里。

十七年来,只要遇到雷雨夜,他就会想起她。

想起她惨白的脸,湿淋淋的长发,冰凉的身子,和满是鲜血的白色衣裙。

所以他一直不敢轻易去千尺潭。即使在大白天,他也不敢一个人去。

有时,他也曾暗暗后悔。自己不该把她骗到千尺潭去,将她奸杀。

但是,他也知道:如果时光再倒转回去,他还是会杀她。

因为,他太爱她。所以也太恨她——

这是一个秘密。这个秘密一直被他很好地保存在心底。

十七年来,这个秘密从没第二个人知道。

即使她——也就是被她杀死在千尺潭边的女人,也不知道他要杀死她的真正原因。

因为他的爱藏得很深。而且从来没跟人说过。

就连跟他交情不错的欧阳剑,也从来没有察觉到丝毫。因为他太自负!虽然跟他池归田是朋友,但内心深处却从没真正看起过他。所以连去勾引女人时,有时也会把他硬拉去当陪衬!

他当然不会担心池归田,即使池归田心里有一点点想法,他也不会在乎。因为他相信自己对女人的吸引力。

池归田不但又黑又矮又丑,而且还不爱说话。这对勾引女人来说,是一个大忌。

美女都怕缠夫。池归田好象不懂这道理。或者他是懂的,但他心理太自卑,而且又是跟风流潇洒的欧阳剑在一起,所以想缠也不敢缠。

总之欧阳剑对于池归田,是完全放心的。甚至在他不方便时,还会让池归田偷偷为他给她传话或者送东西。

所以他虽然很丑陋,很不讨人喜欢。陈寡妇还是把她当作了“朋友”。

当然,池归田也知道:她其实也根本看不起他。

因此他虽然“热心”地为他们的私情跑腿,但心里却恨得发抖。

因为他恨自己下贱。恨自己居然会爱上那个根本就看不起他的女人。

而比她更年轻也更漂亮的师妹高曼,他却想也不敢想!——

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有时,他也会躲在自己黑暗的屋子里,趴在床上想高曼。边幻想她边把手伸到自己的……

所以,当他发现高曼和欧阳剑也有一腿的时候,他的妒忌和愤怒就已经开始难于控制。

他决定不再忍受。并偷偷地巧妙地把欧阳剑和高曼间的一些秘密透露给陈寡妇。

但是,情为何物,实在不是他能控制的。

陈寡妇虽然每次听到他讲的话后,都会恨得发抖。甚至骂出一些难听的话。但只要欧阳剑一来找她,她就好象忘记了,只三言两语,就完全被征服。继续心甘情愿地做他的情妇。

于是,被妒恨折磨得疯狂的池归田终于向自己的“朋友”和暗恋情人伸出了罪恶之手——谎称陈寡妇相召,将欧阳剑骗到后山,并乘他不注意时,从背后刺出了致命的一剑!

然后又用同样的办法,将陈寡妇骗到了后山……

“池观主,你去不去赴约?”

池归田一震,猛地从沉思中惊醒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黑暗中坐了好久!

而文高明正站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看样子,他已经站在那儿看着他好久了!

池归田尴尬地干咳两声。把纸条递给文高明看。文高明其实刚才已经伸长脖子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但他还是接过来,装出很认真的样子看了一遍。

然后又问道:“那观主如何打算呢?”

池归田故意迟疑着不说话,其实他在等文高明劝他几句,叫他偷偷带几名弟子一同去赴约。虽然真带去了,也绝对不可能做得太明显。而要让跟去的弟子和自己保持一定距离。躲藏在某个地方。但只要知道附近还有人,他也能多少壮一点胆。让他独自去千尺潭,他真的不敢。

但文高明却好象傻子一样,也一样沉默着。毫无要阻止他赴约的意思。

池归田面子挂不住了,觉得再不表态,倒反显得自己心虚。于是说道:“凭武艺,我绝对不怕她。但,只怕是个骗局。要不这样?:文先生也跟我去一趟!不过不是叫你去给我助拳,只是你在这方面经验比我丰富得多,到时能看出是不是骗局。当然为避免对方发现,我们得保持适当距离。至于高曼这边,我会多安排人手,以防对方使调虎离山计策。文先生你看怎样?”

文高明笑了笑,道:“好,我没有异议。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