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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睡的真相》正文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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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千尺潭清亮得象一面镜子。

池生静静地坐在潭边一块光滑的大石上,默默地想自己的心事。

一个月来,他一直装神弄鬼。虽然有时就连本人也会莫明地害怕自己正在扮演的角色。但每次杀人后,他却又能从中体验到一种奇怪的残酷的快感。所以还是一直坚持了下来。并变得越来越冷酷无情。

就连亲手杀死自己的妹妹池兰时,他也没有太多的犹豫!虽然看见她无邪而又惊喜的眼睛时,心里也动了一动。但也只是一刹那间的感觉,接着他的剑就劈了下去!

事后虽然也有些后怕和不安,但他还是说服自己要变成一个冷漠无情的人。绝对不能为任何人稍动恻隐之心。

接下来,他开始将男弟子们当做了攻击目标。下手就果断得多了!他用他的老办法——乘对方被自己这个冒牌陈寡妇吓呆的那一刹那,闪电般地出手,把一根三寸长的尖针插入对方的头顶!让对方在毫无伤痕和血迹的假象下死去。

眼看一个个平日欺负和讥笑过他的同门“诡秘”地死在自己的针下,他内心那种杀人的快感得到了越来越大的满足。并为自己终于变成了一个无情的魔鬼而十分满意。

但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无论杀多少人,也没法使自己变成一个无情的复仇之神!

因为,他心里竟还藏着——爱。

他现在一想起林煜那娇小而白嫩的身子,心里就越来越明白自己不可能真正变成一个无情的人。

并开始对自己的复仇计划感到疲惫和无趣。

“我要带走她!带走她!再也不回到这儿。”

这个决定在他心里升起得既突然又强烈,以至于他再也坐不住,立即站起身,就要去把心里的决定变成现实。

但是,他刚一起身。刚转过背来,沸腾的热血立即完全冷却。

因为就在他的背后,一丛白色的野花中间,站着一个全身青衣的女子。

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皮肤在一身黑色反衬下更显雪白。

这个女子曾是他眼里最神秘最美丽的女人。可是现在,两人如此近距离地对视时,他却只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恐怖。

看见她慢慢地在拔出背上的剑,池生连牙齿都开始颤抖:“你……你是谁?!你干吗要……要这样?!”虽然他从未见识过对方的武功,但却莫明地感到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本来,你不杀死你的妹妹,我也会杀死她。但是看见你杀死她后,我就更要杀你!”

她的声音并不恐怖,甚至还有点软绵绵的悦耳感觉。但是她齿缝里透出的气却很冷很冷,她一步步走过来。眼睛瞬也不瞬地直视着池生的脸。

池生为其气势所慑,一步步地往后退。

忽然,那女子脚下踩着了什么滑溜的东西,身子一歪,向地上滑倒。

池生只惊喜了一瞬间,手里暗握的钢针就猛地出手,向对方头顶刺下——他知道这是他唯一的机会。所以出手比以前刺死同门时要快得多!

也许在同门眼里,池生的武功是较差的。但是池生自己却很清楚:在青城山上,能击败他的人只有一个人。

正因为他还无法超过那个人,所以他宁愿被人轻视,也绝不露出自己的锋芒。

而终于知道他出手如闪电时,已经晚了。钢针已经插进了他(她)们的头顶。

这次,他的机会甚至比以前每一次都要好得多,所以……

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到清澈冰凉的千尺潭水面上。慢慢散开。扩大。变浓。

这是我的血?还是她的血?

池生一时竟被弄糊涂了。呆了好一会,他才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要……”

人在临死前,如果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往往能激发出惊人的潜在的生命力。

他的脸被对方一剑从鼻梁中间劈开,按理说,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但他尽然还能用微弱的声音问出自己一直想解开的秘密。

青衣女子没有作答,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眼见他实在快支持不住了,才默默地抬起没握剑的左手,缓缓地揭开自己的面具……

池生的眼睛蓦地瞪大,嘴巴张了张,但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头一歪,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2

“老大爷,前段日子,你们店里是否来过一个外地的陌生女子?”

“这位小哥,这段时间里,你看没看见过一个从外地来的女人?她身高大约150公分,体重估计在90斤左右。”

“大哥,真的从没看见过这样一个女人?那么……有没有一个可能是女扮男装的外地客人在这小镇上出现过?”

“喂,大婶,你这段时间以来是否看见过象是武林人物的外地女客人来过镇上?”

……

青城派弟子几乎倾巢出动,把住在山下小镇上的每一户人家都问过后,还是没有查到半点线索。

难道那个女人——带来可怕的血棉袄的女人真的会隐身法,能躲过所有人的眼睛?

或者是文高明的判断有误?对方根本不是一个女人?——

毕竟谁也没有见过其人,单凭那些留在窗户外的疑是女人的脚印而下结论,也难保不会出错。

文高明也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但,那些脚印已经被毁去,想再观察已不可得——

本来文高明要求将脚印保护好,但因为高曼觉得太恐怖,而坚持叫人把所有的脚印部毁掉。

真的是自己看走眼了吗?

文高明竭力回忆着那些脚印,但他还是难于置信那些又短又纤瘦的脚印会是男人的?

难道真是池生留下的?那么他又是被谁杀死在潭边的呢?

从尸首的致命伤看来,池生显然不是死于自杀。可是因为发现他的尸首时,是在他死去当日的傍晚,而那天下午又下了一场大雨,所以凶手的脚印已经被雨水冲去。无法证明杀池生的人跟那个带来恐怖血衣的人是否是同一人。

为了慎重起见,池归田还是派弟子重新到小镇上做了一次调查。想看看这段日子以来,小镇上是否来过身材较矮小的陌生男子。

但是,最后的结果仍然是:没有陌生人来过。

这使青城派上下更显不安。各种各样的猜测又开始在弟子们中间开始:“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是来杀师娘的!师娘年轻时一定杀过一个小男娃娃,这个女人可能是那小冤魂的姐姐或者妹妹,也可能是妈妈,现在来报仇了!”

“听说师娘年轻时,因为爱情不如意,而赌气离开了青城派一段日子。师祖急得派人下山到处找她,但整整找了一年,也没半点音问!后来师娘突然自己又回来了,但她却只字不提自己那一年时间究竟在什么地方。说不定就是这一年中结下这个仇的?”

“听说在她跟师父结婚那天晚上,突然失踪了几个时辰!事后也绝口不提自己去过哪儿。但有人说她那天跟一个陌生的男子见过面,但后来就没人再见过那个男子……”“那个男子是什么人?恐怕就跟那个死去的小冤魂有关系!?”“这些消息准确吗?是不是烧饭的陶师傅他们说的?”

“不知道,反正是他们中间有一个人说漏了嘴,不然大家又怎么知道这些十几年前的事情!”

……

文高明不是聋子。当然也听到了这些新的流言。

但是,他只有假装听不见。因为自从池生死后,高曼就一直卧病在床,深居简出。连解馊也需要人照顾。文高明莫说连她的面也看不到。就是能看见,也显然不适合再查问什么。

而池归田也用沉默回答文高明的试探。

虽然他始终回避谈论这些流言,但文高明心里的怀疑反而加重了。如果完全是流言,那么他为什么要保持沉默呢?

是不是他自己也在怀疑这些流言是真的?

但不管怎样,种种迹象都似乎在说明一个可怕的事实:那就是这个来历不明的神秘女子真正要杀的人就是高曼!

所以现在最切实际的事情不是证实或者澄清流言,而是保护高曼的安全。

别的不说,至少有一点可以基本确定:只有她,才可能知道那个女子来自什么地方?为什么要来杀她。

所以在文高明的建议下,池归田将调查的精力放到了防备上面。

为了确保万一,为了不再出现池兰被杀的教训。这一次,他特别注意自己保留自己的体力和精神。将妻子加了三层“保险”:第一层是池和。他就睡在母亲的寝室外小屋里一张临时搭起来的小床上。而且高曼的房间终日不关上门,只用一副深蓝色的门帘将两间屋子隔开。这样只要有一丁点异常的响动,池和都可以随时提剑冲进去!虽然他的武功可能不是对方敌手,但想来也能支持十招以上?因为池和在青城派弟子中排名在前十名内。

第二层是四名女弟子。她们合住在池和外面的一间屋子里。便于随时进里屋去服侍重病在床的师娘。给她搽身子或者端屡倒尿这些活,就由她们四个轮流着干。

而池归田,一来不愿意让自己太过劳累,而重犯失去女儿的错误。二来也因为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夫妇心间已经有了一道看不见的高墙。

所以他只好识趣地住在隔壁本来是儿子住的屋子里。

3但是,这样的保护还是好象没有一点用处!

就在层层设防的第一天清晨,轮到唐珍服侍师娘时,她端着洗脸水刚一进去,就惊呼出来,木盆也哐当一声掉下地去!

池和顾不得避嫌,只穿着睡衣就提剑冲进了里屋。而池归田也闻声惊起,及时赶到。

林煜罗娅肖晓三名女弟子也惊醒了。虽然很害怕,但毕竟师父已经在屋子里,所以也急忙披了衣服进去看。

只见高曼紧紧闭真眼睛,也不知是没醒,还是又昏迷了过去?

屋子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

只不过是在床上多了一条死蛇。

而且也不是毒蛇,只是一条很小的菜花蛇。

那条蛇显然已经死了多时。脑袋已经被压扁。但打死它的人显然并非屋子里的任何人。

这条死蛇究竟是何时又从何地方进屋子的?

文高明很快地被通知到了。但是就连他也无法解释这件怪事。

高曼从早到晚,无时无刻不处于严密的保护中。而且为了避免万一,连唯一的一道窗户也关得紧紧的。

窗户还是从里面闩着。显然不可能是从窗户丢进屋来的。而四名女弟子夜间又是轮流守夜。凶手也不可能在她们的眼皮下走进屋,留下一条死蛇后离去。

而仔细检查了一遍屋子后,也没有发现可以爬进蛇或者扔进死蛇的地方。

难道带死蛇进屋子的人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个……

文高明没有对此发表过多的评论。只是又将四名女弟子分别带到池归田的书房里进行单独问话。

但是四名女弟子都声称自己没有失职。别说在轮到自己守夜时段,就是不该自己守夜时,也睡得很浅。如果真有异常的响动,她们都一定能听见。

文高明好象也认为这样的问话不会有结果,所以只是公事公办地简单询问一番后,就让她们去了。

然后他又问了池氏父子,但他们也声称自己睡得不沉,如果真的是从门外直接闯进屋子的话,应该不可能逃过他们的耳朵。

显然,他们父子二人不可能说谎。所以文高明没有半点怀疑。

池归田和文高明都认为不宜将这事传出,所以只在很小的范围里讲了这事。并又加了一道防线——将八名得力的弟子两人分成一组,轮流在夜里守护在院子里的暗处。

只要对方还是一个活人,就绝对不该有任何机会了!

虽然出了这件不可思议的怪事,但大白天还是并不如何恐怖。

高曼的情绪也终于稍稍稳定了下来。整个白天在看似无防备的情况中平安地度过。

到了夜晚后,大家的心又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四名女弟子都无法安心入睡,只和衣躺在床上假寐。而池归田也和儿子池和挤在一张小床上休息。长剑压在各自的枕头下,非但不脱衣服,甚至连鞋子也是穿着的!勿用说,父子俩整晚都是在半梦半醒之间。

但是第二天,同样的怪事还是发生了:只不过这一次不是一条死蛇,而是一根血红的系头绳!

就象一条可怕的毒蛇一样,弯曲着躺在高曼的枕头旁!

又是红头绳!又是催命的红头绳!

自从池生死后,就再也没出现红头绳事件了。而且大家也对文高明的话深信不疑:认为那根可怕的红头绳是池生玩的一场恐怖的游戏。

但是现在又该作何解释呢?

难道,是池生的鬼魂进屋里并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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