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灯火阑珊处》第二十章日常小事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今日,岚尘醒得有些晚,待睁眼时,屋外倾盆大雨,让人辨别不得时辰,倒也不急着起床,就这样望着天花板,静静地听着雨声,有时,总是需要给自己一段时间来将前一日发生的事好好安放,放好了,事情也便过去了。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引起了床上人的注意,门缝中,那双溢满笑意的眼睛,让看着的人也不自觉跟着欢喜。岚尘嘴角微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暗恋我呢!”

“呸呸呸,姑奶奶我性取向一般着呢。”被调侃的人,瞪着大眼睛,颇为不满,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家岚尘的嘴都快被带坏了。

下了床,岚尘问:“现在几点了?”

“中午了都,我差点就怀疑你是不是睡晕过去了,正想来晃醒你。”说这话的人,此时正躺在岚尘睡过的地方,笑得傻气“真暖和。”

待岚尘梳洗完从洗浴间出来时,床上的人只剩平稳的呼吸了。摇了摇头,将被角捻好,岚尘想,这丫头怕不是来叫自己起床的,而是到她这里补眠来了。

厅中,赵老与顾娴正在下着棋。见着岚尘下楼,顾娴一脸喜,唤着“阿岚,你快来。”岚尘闻声而至,可当下时局,胜负已然明了,自己也无能为力了,再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岚尘悠悠地看了一眼,便转身走向厨房,眼里竟是笑意不减。

索性把棋一摊,顾娴说:“不玩了不玩了。”颇有一番耍赖的味道。妻子眼里的怒气,赵老看得可谓是一清二楚,但他看得竟十分欢喜,妻子这番模样着实可爱着呢。

坐在餐桌旁,吃着早午餐,看着老一辈的爱情,在岚尘眼中,六七十岁的两位老人就像十六七岁的少男少女那般,让人赏心悦目。

午后,岚尘选择坐在屋檐下的藤椅上,翘着脚丫子,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时而将手伸出,感受雨水的冰凉,她不喜阴雨天,却爱极了暴雨天,那般来势汹汹,沉淀了空气中的尘埃,连带着人的视线也清明了几分。漫长的生活中,乐趣是要靠自己去寻找的。

在楚汐眼中,此时的少女难得的傻气,蹲在屋檐下,手持叶片,久久凝视一处,发丝上水珠点点也浑然不觉。虽看不清她到底在干嘛,但楚汐估摸着,叶片下可能有着某种小生物。幼时,她曾在烈日下,伴着此人长达两个小时,就为了看蚂蚁搬家,若不是怕岚尘中暑,她老早就坐在家中乘凉了。楚汐觉得,她家岚尘哪都好,就是有时会对一件事情太过专注,嗯,用废寝忘食来形容也不为过了。

也是有意打扰,站在窗口处,楚汐扯开了嗓子直接喊道:“赵岚尘。”显然,太过专注的当事人狠狠地被吓了一跳,四处张望着,寻不到人影。但那“咯咯咯”的笑声,却是明显不过,这丫头,还以为得蒙头睡到天黑呢。从屋檐这头,岚尘是看不见楚汐的,但她知道,此时的女生定是笑得贼兮兮的,指不定已经站在那看了许久。年后小城之行那会,雨天过后,她喜欢在泥泞堆里看蚯蚓,那时,陆致远总会笑她孩子心性,然后蹲下陪她一起。

接到岚尘的电话时,陆致远正在聆听高彦的汇报。一个噤声的动作,让高彦住了嘴,心想莫不是出了什么错,可当看到总裁的神情时,他便了然,也只有赵姑娘有这能力了,默默退出办公室,经年培养的默契,无需言语,便知晓他意。

手机那头,佳人呢喃软语,让陆致远有些受宠若惊,但理智还是有的,清了清嗓子,陆致远问道:“是不是犯了什么错?”隐隐笑意。

岚尘先是不语,只是笑着。岚尘笑,陆致远也笑,这下,岚尘不笑了,她问:“你笑什么?”竟是隐隐凶悍。

先前因工作上带来的阴郁一下子烟消云散了,陆致远说:“阿岚,我想你了。”

“嗯”语气平静,但一向听不得情话的人,哪怕是说话的人隔着十万八千里,听的人也依旧是会红了脸。

扶额浅笑,陆致远想,他家的小姑娘是真淡定呢还是假淡定呢?“阿岚,你就不表示些什么吗?”

假装淡定地干咳几声,岚尘道:“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此时在楚汐眼中,女子面色微红,嘴角笑容仿若栀子花开,轻易便能将人迷了眼,乱了心神。

本就不期待得到回答的人,在听了对方的话时,任是愣了几秒,待反应过来,嘴角便是止不住的笑,陆致远在回想自己今天是否做了什么,竟这般受到他家岚尘的待见,让他受宠若惊,受宠若惊啊。

再次受到召见的高彦,看着老板的神情,顿时心中多了几分底气,继续接着先前未完成的汇报。

“哎,果真是敌不过男色啊。”说这话的人,两手背后,故作老成,丝丝醋意。是的,楚汐承认自己有些吃味了。她问:“岚尘,是我重要还是陆致远重要?”

说的人眼神凶悍,听的人竟是掩嘴而笑。此番场面,让楚汐有点恼,使得“赵岚尘”三字出口难免有些咬牙切齿。

坐在摇椅上的人,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她知道若再笑下去,眼前的人怕是得气得动手了。轻拍了下身旁的空位,示意楚汐过来坐下,而后,岚尘问:“阿汐,你说是肝重要还是胆重要呀?”

“哼,你莫不是傻了,当然是同样……”答的人突然愣住,看着岚尘嘴角的笑,而后,嗯,楚汐心里平衡了。

紧挨着的两人,一同翘着脚丫,坐听雨声,仿若又回到儿时那般。“阿汐,前些时候,校长给我发了封邮件……”

“岚尘”本是笑着的人在这时蹙着眉,沉了嘴角,“若是想劝我的话,那就不必说了。”

无言的氛围,好似听者已放弃了先前的想法。岚尘背靠摇椅,静坐不语,这番样子,倒是让楚汐有些慌了手脚,她问得小心翼翼“生气了?”

“每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个体,有着独立的思想。就如我不喜受制于人,同样的,我也不喜欢有人因我而受制。”似是坐久了,需起身活动筋骨,岚尘起身,走至屋檐处,雨已渐小,伸手感受清凉的同时她说:“阿汐,还记得在小城那会,你跟外婆说的话吗?你说你要成为一个画家,让更多人看到你的作品。说这话的你是那般神采奕奕,让我有点羡慕,至少,你知道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我也很高兴,你有了自己可以为之努力的方向。几年下来,成绩渐显,那打从心底的喜悦,你我都是感受得到的。此次被保送前往意大利佛罗伦萨见习的机会显然是你们行业众人梦寐以求的,阿汐”本是背对而立的人突然转身,目光灼灼“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放弃吗?”

为什么要放弃呢?楚汐问自己。在接到学校的通知时,楚汐也曾犹豫过,她不是圣人,也会有着自己的*,但外婆临终前说的话始终也是历历在耳,外婆说她和岚尘都是苦命的孩子,要时刻记得抱团取暖,互相帮扶,才不至于让其中一人孤单了去。外婆说将岚尘交给她,她会很放心。那个将她带离孤儿院,给了她家的温暖的老人,是她今生的没齿难忘。眼前这个会亲昵地唤她“阿汐”,陪伴着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寒冬,暖了她心身的人,是她的安身之所。试问,她离开得了吗?衡量之下,她选择了拒绝,面对导师等人的劝说,她仿若没有听到那般,纹丝不动。不曾想,劝说未果后,会有人找上岚尘。

抿着唇,显然一副不想作答的模样,让岚尘不禁叹了口气“哎,真是倔脾气。”坐回摇椅处,端起桌上的花茶,水顺着喉道流入,缓解了干渴,岚尘寻思着,此事还是无法操之过急,看来得有持久战的心里准备了。

……

若要问楚汐在假期间最怕的是听到什么,她定会不假思索便能答道:“开学。”自从小城回来后,岚尘总能时不时听到楚汐面对日历上每天不同的数字的哀叹声。顾娴对此也颇为头疼,甚至还考虑过要不干脆就不给日历翻页了。赵老初始还会劝说几句,给楚汐做做思想工作,表示学习的重要性,后来,他不劝了,他怕有一天他会忍不住动手,那就不太好了。一次,在同岚尘聊天时,陆致远听说了此事,笑道:“该说是傻人有傻福吗?”

“陆先生,有一个词叫天赋。”听及,陆致远笑不下去了,他说:“恩,还有个词叫天赋异禀。”“恩,孺子可教也。”显然,当事人还是颇为满意的。

俗话说该来的总会来。在楚汐的哀嚎声中,迎来了开学。开学前一日,顾娴帮着两人收拾行李,虽同在一座城,但不能像假日般日日相处,总归还是会有些不舍,似是年老了心绪便也多了,藏不住的都显在脸上,连一向大大咧咧的人都能轻易察觉。抱着眼前的人,拍了拍她的背,楚汐问:“奶奶,没有我整天在你耳边叨叨,你会不会很不习惯?”

叹了口气,顾娴说:“这下家里就剩我和你爷爷两个老人家了,怕是得冷清上一段时间咯。”

“哪能呢,我每天事比较少,假日定经常回来,毕竟还是家里的饭比较好吃。”这般说着,本就不喜上学的人,越发不喜。寻着妻子的赵老,看着屋子内面色沉郁的两人,适时止住了脚步,姑娘家之间的事,他一个大男人,不插手,不插手。

此番老宅的画面,岚尘是看不到的。只因晨间吃完早饭,她便迎来了陆致远。赵老虽说不上喜,但也不至于给他摆脸色看,如往常那般招呼着他喝茶聊天,岚尘静坐一旁温水煮茶。两人聊的话题,岚尘多半是不参与的,却也不觉得无聊。一段时间下来,似乎真的只是前来拜访长辈,拜访结束陆致远起身告辞,出门送客的担子自然也是落到岚尘头上。院口,陆致远说他前几天刚淘到一本泰戈尔诗集,只是忘记带来了。岚尘眼中笑意点点,她道:“没事,下次带来给我也行。”陆致远扶额轻笑,他说:“阿岚,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女子,半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手中捧着一本书,神情专注,竟未曾注意到斜靠在门边已久的人。陆致远不禁叹气,先前以书为引,但显然目的并不只是这样,怎奈他家这位偏偏让他生出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

尽管再嗜书成瘾,一双眼睛这样赤裸裸地盯着,哎,岚尘看不下去了,不看了不看了。相比女子的恼怒,陆致远笑得可谓是如沐春风。

陆致远笑道:“是我好看还是书好看?”

将书放回书架上,岚尘转身面向来人,眼中笑意点点“嗯,书的内涵不见便能知晓。人的内涵嘛……所以你说是书好看还是人好看呢?”

“噗”角落处的人,眼见自家大佬吃瘪,一下没忍住,事后面对男子投射而来的目光,高彦不禁背后发凉,要不是手中还拿着餐具,他真想立刻,马上就跑,人人都说伴君如伴虎,他可谓是深有体会。强装淡定地将菜品摆放好,同时感慨一下自己命途多舛。多年后,高彦回忆这一幕,首先想到的不是伴君如伴虎的“危险”,而是男子用餐期间对女子无微不至的服侍,以至于在面对老板偶然一句“天冷了,给阿岚多送件衣服。”时,心里涌起的是满满的心疼。那时,他才明白,原来真的会有人将爱刻在骨子里,以致有些习惯成了日常无法剔除的存在。

二者皆是独立之人,午餐过后,陆致远依旧坐回办公桌前处理事务,岚尘坐在休息室内,捧着一本书,继续着先前未看完的部分。偶尔杵着脸颊,透过落地窗看着男人低头翻阅文件或聆听报告。面对时而的目光交汇,女子也不显扭捏,表明自己是光明正大的看。被心悦之人所观赏,无疑,陆致远是欢喜的。金主高兴了,员工自然也跟着高兴,越发欢迎起赵小姐来。

自此,关于赵姑娘,公司员工各说纷纭,却有一点不谋而合,那就是若问陆致远的软肋为何,显而易见非赵姑娘莫属。多人猜测此姑娘系e市赵氏一族赵杰华之女,但众人口中的赵姑娘是名为单字挽或是唤作岚尘,那就不得而知了。

有人说,e市娱乐版面上曾有这样一张照片,国际小提琴大赛颁奖典礼上,女子身着高贵礼服,手握奖杯,面对为自己披上外套的俊美男子,嘴角笑容宛若湖中潋滟波光。捕捉到此画面的记者,在按下快门键时,想到了郎才女貌一词并以此给照片命了名。所以说,赵姑娘应是赵杰华的大女儿赵挽。也有人说曾远远见过赵姑娘一面,其长相估摸着应是赵杰华的二女儿赵岚尘才对。此间双方争执不休,却忽略了,争赢了能如何争输了亦如何,横竖是他人之事,与自己并无半毛钱关系。且能争,也只因未曾光明正大地在公司内见过赵姑娘,若见了,那一切也就无需争辩了。

那么,问题来了,身处公司却不曾见过赵姑娘是何模样,难不成次次是以面纱示人?想来,赵岚尘还不至于如此见不得人的。其中原因怕是来自于陆大少的多金了,陆氏总部架构于一栋十二层楼高的辉煌大厦。

每层所属不同部门职位,办公点所在的层楼越高,代表职位越高。第十一层便是陆致远和几名高管的办公区,和大多数土豪一样,作为多金之人,自是得设法让自己在过得舒坦的基础上再更舒坦些才好,所以,第十二层是完完全全属于陆致远的个人生活区的,该有的设备应有尽有,比起另辟的休息室,简直是大巫见小巫。

一家公司的最终boss往往都是有属于自己的总裁电梯的,陆致远也不例外。这说明天下总裁都一样,就像皇帝出行得乘坐帝辇,且旁人勿近,还需主动腾出一条道并跪地膜拜以防掉脑袋。古时帝王这般行事,一是显示天子威严,表示我不是一般人。二是为了自身安全,毕竟辇车前后这么多人,随便拉一个人即可作为肉垫以保全自己。但在如今这个人道主义的社会中,作为公司的掌控者,乘坐总裁电梯显然不光是为自己考虑的。

你想想,若是上班高峰期,你紧赶快赶,甚至是可以说冒着生命危险,终于在打卡前上了电梯且发现原来自家boss也乘坐了这班电梯,本想着此番拼命模样能给自己争取个爱岗敬业的好形象进而求得升职的机会。可好巧不巧的是电梯提示人员超重,那么请问你是下还是不下呢?下的话,年终奖得泡汤了。不下的话,难不成把大老板赶下去吗?所以啊,这不得不着实说是为员工们考虑的。

且为了避免各种尴尬的场面的出现,例如,你是老板,看见一位员工十分焦急地等待着迟迟不下来的电梯,这时,你若是装作没看见,那岂不是显得太没有老板风范了嘛。可若是大方邀请她一起,估计过不久绯闻就得满天飞了,说不定连当事人都要觉得你对她有点那个啥意思了。如此两难境地,真是让人不得不尴尬啊,所以呢,总裁电梯和员工电梯往往还是得隔上一段不近的距离的。

综上所述,员工不知道赵姑娘是何模样的这一现象是十分正常的。从而,也看出那些争论之人,所属的职位阶级,如若能跻身于高管领域,想必也不用去争辩亦或者连争辩的闲心及时间都没有。

既提到另辟的休息室,那我便得说说它的由来了。它诞生于一个多月前,是陆致远独自从小城回e市后着手开辟的,此间程序并不复杂,只是在本就大的办公室内隔上一面落地窗并安置上窗帘,而后再布置上一切所需物品即可。那时,高彦表示不解,却也不便多问,只以为陆致远是为了方便日后休息而已,后来,瞧着事态的发展,高彦懂了,原来自家老板这是为了方便心悦之人休息才另辟出这间休息室的。但显然的是,高彦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其三。

在小城宅中,看着女子手捧书卷窝在沙发上静静翻阅,陆致远满心欢喜,只觉得日常模样,这般居家怡人,让人喜爱得不得了。岚尘看书时甚乐于窝在柔软角落的这一习惯,陆致远是知道的。

嗯,柔软的沙发,有的。书也是有的,至于那谁写的书呢,没有没事,可以去买。但是,办公区域,人来人往的,那番养眼的居家模样且不能让他人看了,白白让别人占了便宜。第十二层倒是可以,没有自己的允许他人不敢随意上去,可如此的话,便无法在抬眼时便能寻着想见之人,这可不行。陆致远寻思着该怎样才能达到万全之态,后来,便有了休息室。

世人常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再多的热情终究是敌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的消磨。其实,这只是世人为自己的婚后出轨寻找的借口罢了。若你有心,便可发现,爱,生于日常长于日常,只增不减。-------------随记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