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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神与奥黛妮》第五章 似是而非的灵魂链接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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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呵啊……呵啊……”

塔那托斯大口大口地呕着苦水,痛苦地喘息着。他扶着墙在窄巷中艰难地挪动几步后,就又停了下来。天空下起了雨,沉闷的空气使得他更加难受了。

“哇啊……”

还没等呼吸平稳,塔那托斯便又吐了一口。土黄色苦水和浑浊的水洼混在了一起,黑黑的,让人看了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塔那托斯的嘴唇在颤抖,唾液还在嘴边滴滴哒哒地流着。

肉体已然消失。他需要确保自己的意识和力量,确保它们能稳妥地融合进布莱克的体内。

塔那托斯想再多支撑一会,可痛楚好似要把这副躯体里的东西全绞碎似的,让他不得不坐下来。也许是布莱克的躯体在不自觉地反抗着塔那托斯的压制吧。他呆坐在细雨中,无神地盯看着身上的破旧黑皮甲。布莱克的躯体在融入了塔那托斯的力量后,多少出现了些改变。如今黑色皮甲上时不时飘散出的黑色碎块状光芒让他感到阵阵寒栗,那是自己的意识和力量与布莱克的躯体争斗的结果。看来先知的哥罗斯的副作用已经发生了。

“哥罗斯的尽头……居然是……我的终点……这没有道理的……”

塔那托斯疲惫地坐在地上,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

“哇啊……”

胸口又是一阵剧痛,塔那托斯忍不住倒在地上,抽搐个不停。

“哇啊……啊……”

剧痛愈发强烈,塔那托斯已经快坚持不住了。他艰难地抬起头,仔细看了看四周。灰暗的、窄窄的巷子,除了水洼就是杂物堆,没有半个人影。往天上瞅一眼,也只是一片狭小的天空。耳边的雨声逐渐盖过了远处的嘈杂声,他似乎暂时安全了。

“是她……”

雨水模糊了塔那托斯的视线,剧痛使死神将军浑身无力,但他仍坚持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往那个有些熟悉的人影走去。

那模糊的人影从远处也慢慢地向塔那托斯走来。

对面的女人穿着一件褐色的皮外衣,毛茸茸的领子,纤细的胳膊,撑着一顶素色的伞。

“竹田……竹田……忍……”

塔那托斯想起了这个女人的名字,那是布莱克曾说过的名字。

“啊……”

见是黑皮甲男子,竹田并没有显得很惊慌,只是略微惊讶,轻轻地叹了一声。

她准备慢慢地收起伞,看个究竟。但塔那托斯猛地抬起手抓向竹田。不知道是他身体太虚弱,还是竹田忍躲闪开了,他身子向前抢了一步,只是扯坏了竹田束起来的伞。

“哼……”

塔那托斯没兴趣地把坏掉的雨伞丢在一旁。

“布莱克……布莱克……我需要他……”

使用哥罗斯的副作用愈发强烈,剧痛使得塔那托斯的双腿已经支撑不住了,他半跪在雨中,发出无助的叹息。

听到眼前的黑皮甲男子说出了布莱克的名字,竹田也慢慢蹲了下来。

“你是说要找布莱克?你与布莱克是什么关系?”

竹田略显焦急地问起了塔那托斯。

“…………”

可穿黑皮甲的男子早已说不出话,他感觉身子瘫得厉害,不知不觉间就昏了过去。

“呵啊……”

塔那托斯叹了口气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他知道此时此刻还是自己,布莱克并没有将躯体夺回去。塔那托斯他躺在一处温暖的被窝里,他眼皮酸痛,额头上还留有虚汗,但相比早些时候的状况此刻明显要好上很多。

这是哪儿?看上去不是布莱克的公寓。是那个女人的房间?塔那托斯微微扭动了下脖子,房间很小,摆放的东西很少,但每一样都给人井井有条的感觉。屋子里只有一张小写字台,一把很破旧的红色木椅,一个书架。书架有三层,上面摆放着满满的书籍,从书脊上来辨认,很多是关于历史和医药的,此外还有菜谱。

“原来那女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在书架旁边放着一低矮的小支架,上面挂着一副铠甲。屋子里的光线昏暗,塔那托斯自己的视线也很模糊,只是一副普通的……嗯……凭直觉来看,那是一副女人穿的简便铠甲。铠甲的金属成分有限,有些部位的铠甲没有安装在上面,看样子是遗失了。因为无论从色泽、形状、破损程度来看,这副铠甲应该是历经多年传承下来的。毕竟身经百战的死神将军对铠甲的辨别经验要比一般人丰富得多。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工艺么……”

“看完了吗?该吃药了。”

女人的话让塔那托斯一惊,他回头才发现,竹田忍坐在自己的脑后。她穿着一件淡红色底子、绣着绿莹莹细竹的长服,手里正捧着一只白色的瓷碗。竹田并没在意塔那托斯的警觉。她把白碗和热茶壶又放在托盘上,把眼前这个陌生男子身上的被子,揭开了少许。

“来,坐起来喝点药吧。”

竹田的话听起来很温柔,但这并没使塔那托斯打消敌意。

“…………”

“我帮你坐起来。”

竹田轻轻地扶男子起身,塔那托斯顺势坐起来,但仍死盯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人。

当他坐起来才发现,自己穿的那套黑皮甲已经被整齐地叠放在被子旁边,而且很明显,它们被洗过了。

“这是……哪里……”

“我的房间。”

“让我离开……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塔那托斯一把抓住竹田的袖子说道。

“不行!”

竹田竟然反擒住男子的手臂,很严肃地斥责道。这让塔那托斯很意外,除了美杜莎,他还从未被女人这样粗暴地回绝过。

“…………”

“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和布莱克的关系。”

“听好女人……我不认识……你说的那个人……”

“那你为什么说要去找布莱克?如果没有关系,你怎么会说那样的话?”

说着,竹田已经倒好了药。看着男子一口气喝尽,又添满一碗。

“下午的时候,把这些吃了。”

竹田从腰带上解下来一个小白布口袋。

“这是我自己研磨的。”

竹田把小布袋上的挂绳系在男子的手腕上。

“还有,这是热水,我放在这里,下午的时候也不会凉掉。”

竹田把暖水杯拿了出来,之后又扶着塔那托斯躺回被子里,自己独自收拾托盘去了。

不知道竹田给自己到底吃了什么药,塔那托斯只觉得自己的体力在逐渐恢复。但是他心里很清楚,哥罗斯的副作用不可避免,是任由什么药草也都无法医治的。等他再次清醒,屋子里只有自己了。他仔细看了看屋子,这回竹田并没在屋里。他又抬起自己的手臂,周身的黑色碎块状光芒已经消失了,看来这副躯体暂时不那么排斥自己了。

“先知赠予我的……哥罗斯的终点……为什么会是……一个凡人的身体……难道这个人……和德尔克蓝德……以及奥黛妮女神……有深层次的联系么……我能坚持到……找出答案的那一天么……”

这个世界的一切让时日无多的塔那托斯无论是思维还是话语都莫名地迟钝了起来。他细细地回想起逃离黑石巨塔的这段日子,最后又不自觉地把思绪落到了美杜莎的身上。不知道美杜莎之后的命运会如何,居然在最后关头把一直追随自己的美杜莎留在了黑石巨塔,塔那托斯想到此就觉得愧疚无比。

“嗯?”

塔那托斯这才注意到,支架上那副小巧的女性铠甲不见了。

“那女人……穿走了么……”

死神将军又望了望窗外,窗外一片漆黑,看来又是一个陌生的夜晚了。

“咔。”

正沉浸在回忆黑石巨塔战斗中的塔那托斯,忽然听到门锁发出了微弱的响声。他忙整理好被褥,佯装熟睡。

“咔……咔……”

那个女人走近了房间,她的身上发出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金属的声音……果然是竹田……把那副铠甲穿走了……”

塔那托斯已经从女人身上特有的香味中辨别出了进屋的人就是竹田忍。

竹田脱下了铠甲,小心翼翼地擦了又擦。之后她恭恭敬敬地把铠甲挂回到支架上。这一系列的动作,竹田做得都很小心,尽量不打搅正在沉睡的男子。

她又把小写字台下的抽屉打开,里面是叠放得整整齐齐的长服和一条白色的毛巾。竹田脱下便服,用毛巾轻轻擦拭着自己柔嫩的身体。

一股淡淡的汗香弥漫在窄小的空间里。

塔那托斯眯缝着眼睛,看到竹田左侧的小腿上有一道红色的伤口,那是新伤。他突然伸出手,抓住了竹田那支受伤的小腿。竹田忍正打算穿上长服,没有料到男子已经苏醒了。竹田连忙扶住了一旁的红木椅子。待她回头看起身的男子时,才发现小腿被他握住了。

她有些惊慌,用衣服遮掩住了身子,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刚才不小心被划到的。”

塔那托斯看了看竹篓,里面净是些枝叶草根什么的。他扭过头去,示意竹田快穿好衣服。

“如果认为……我会感激你……那就大错特错了……”

“并不单单是为了你。”

塔那托斯的背后传来了轻柔地穿衣声。

“还为了有谁……”

“瑠璃。”

瑠璃?塔那托斯的意识里飘出了这个好像听说过的名字。

“一本寺……瑠璃……吗……”

“嗯,是她。”

“哼。”

“你仍旧没有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塔那托斯……一个流亡者而已……”

塔那托斯慢慢地回过头,看着穿好了长服的竹田忍。

“很古怪的名字呢。”

竹田一边整理着身上的衣服,一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这个叫塔那托斯的神秘男子,

“那你为什么做那么残忍的事情?还有,你和布莱克到底是什么关系?”

“残忍……你是说杀人么……那仅仅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所做的必要反抗……”

听着塔那托斯断断续续的话,竹田显得很是疑惑,

“至于布莱克……我对他的事情……确实不熟悉……但我现在需要那个男人……的帮助……因为我要和他……好好地谈一谈……”

对塔那托斯的话,竹田忍并不是太懂。她只是隐约听出这个男人需要布莱克的帮助。至于布莱克到底认不认识塔那托斯,竹田并不清楚。但这个外表和布莱克并无太多相似之处的男人,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敌意。竹田一边听着塔那托斯的话,一边又将他扶进了被子里。

“唔……这是……”

塔那托斯睁开眼环顾了下四周,突然他禁不住瑟瑟发抖。

“这不是黑石巨塔吗?我怎么会在这里?”

轰——

头顶上传来了巨响,恢弘的巨塔在巨响中颤抖。

“铠甲……”

塔那托斯发现身上的铠甲已经在战斗中变得破损不堪,几乎失去了防护能力。难道刚才自己经历了一场殊死的战斗?石塔的墙壁抖动得越来越剧烈,自己已经站不稳了。残缺的巨石和瓦砾开始向下倾泻,黑石巨塔的倒塌已经迫在眉睫。

“啊——”

死神将军顾不及许多,顺着石阶向下奔去。尸体、石块以及铠甲碎片掺杂在一起,随着石塔一起分崩离析。塔那托斯早就不在乎了,管他什么灰土、磐石、以及黑骑士卫队的惨叫声,统统抛在脑后,他现在只剩下了没命的狂奔。

“门!前面是门!还有光亮!”

塔那托斯一俯身,顶开了挡路的石块。

“这、这光,太刺眼了!”

死神将军用手掌挡住了直射在脸上的光芒,那光芒刺得他看不见东西,透不过气。

“这就是你的尽头!”

一个男人铿锵有力地怒吼着。那声音让人如此熟悉!

“啊!阿尔迈!不!”

塔那托斯惊慌得不知所措,因为他知道自己就要遭到迎头痛击了。

“咔——”

死神将军只觉得一柄巨斧斩开了身上的铠甲,划开了自己的皮肉。斧刃的寒意瞬间感觉不到了,因为阿尔迈手中的巨斧已经把自己斩为了两段!塔那托斯绝望地看着倒在瓦砾里的下半身,沾满鲜血的双手不断地挣扎,喉咙里发出了哀嚎……

米特拉帝兹·阿尔迈挥了一下巨斧,甩掉了上面的鲜血。

“塔那托斯,你抛弃了美杜莎、抛弃了巴雷克斯、抛弃了在最后关头都还在为你卖命的骑士们!你是个真正的逃兵!一个逃兵是不可能打败三女神所选择出来的战士的!永远都不要打侵蚀混沌神殿神祇们的念头!永远都别想!”

“哈哈哈哈——”

阿尔迈一行人的笑声响遏云天。让塔那托斯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之中。他无力地看着阿尔迈一行人,双手不停地挣扎着,吐不出一句话……

“呜啊!”

塔那托斯被这噩梦惊醒,额头上汗珠往下直淌。

一块留有余香的湿手帕搭在了自己的额头,把豆大的虚寒擦拭掉了。

“是噩梦吗?”

竹田忍轻声问道。

塔那托斯猛地掀开了被子,双手抓住竹田的双肩,拼命地摇晃着。

“逃兵……阿尔迈……居然在藐视我……可恶的阿尔迈!”

坐在一旁的竹田被弄得摸不着头脑,一时说不出话来,手帕也掉落下来。

“啪——”

一声脆响,竹田下意识地扇了塔那托斯一记耳光。

“…………”

竹田忍拾起了手帕了。

“我一定要……重整旗鼓……一定……”

塔那托斯不停地嘟囔着,好像心情平静了一些,但意识还挣扎在刚才的噩梦里,呼吸显得混乱。

“弗立特的话……真的会……有用吗……啊!啊啊啊啊啊——”

塔那托斯的双手抓住自己蓬乱的头发,发出歇斯底里的喊叫,

“如果现在的我……仅仅是苟活着……那当初……还不如和黑石巨塔……一起倒塌!”

竹田此时坐在塔那托斯的旁边,显得非常伤心,但还是抑制住了自己的眼泪。坐在小屋里的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空气此时仿佛已经凝固了。

“嗡唔——”

好像一阵微弱的蜂鸣,回荡在塔那托斯的心房。起初并没引起他的注意。但,声音越来越强烈,感觉越来越炽热,塔那托斯十分惊讶。这种感觉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这是什么感觉……如此熟悉而又……特别……”

塔那托斯抬眼看了看坐在一旁抽泣的竹田忍。

“你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塔那托斯觉得是刚从自己的疯狂无助的举动吓到了女人。

竹田忍抬起头来,并没有看他。

“啊……那种微鸣……又强烈了……”

死神将军默默地抑制住了心中的这股骚动。他将视线落到了竹田身旁的那个小竹篓上面。在竹篓里面有几个包得整齐的纸包。

竹田用手擦拭着泪水,仍低着头不发一言。

“怎么了……为什么哭……”

塔那托斯又问了一次。

“没什么,忽然觉得很伤心。对了,刚才的梦,一定很可怕吧?”

竹田坐直了身子,问道,女人很自然地岔开了话题。

“我梦到了……自己的末日……”

“如果是梦的话,就别太在意。太在意了,就会把握不住当下。”

“这样说……倒是没有错……但……”

“塔那托斯,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布莱克那种鲜活的气息。”

“…………”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你是说……我和那个布莱克……感觉上很相像……”

“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

“你好像……对他很熟悉……”

“其实也仅仅是在早前见过几次面而已。此后,我们在很长很长时间都没有碰过面。”

听到竹田的话,塔那托斯把身子转过来,把竹田身旁的小竹篓往旁拨了拨。

“把头……抬起来……”

竹田居然很顺从地抬起了头。

塔那托斯没有表情地看着竹田的脸。她的眉宇,她的眼睛,她的嘴唇……散发着一种强大的诱惑力。这种诱惑力让塔那托斯想到了美杜莎,那个他最爱的女人。

“那个叫布莱克的……知道……你的眼睛……的事……吗……”

塔那托斯伸出手,轻轻拨开了挡在竹田右眼前的头发。

“他已经看到过了,但是他还不清楚原因。”

“太可惜了……”

“没什么,我早已习惯了。毕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我……再仁慈……那么一点点……我会为你……想办法的……”

“你能说这样的话我就很满足了,塔那托斯。”

“…………”

死神将军在听到竹田提及自己的名字的时候,那心房中本已微弱下去的微鸣,以及那微鸣时的畅快感,又强烈地反弹了一下。

“如果是布莱克的话,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哼……一个凡人……会有什么办法……”

“…………”

竹田没有反驳他,只是微笑着。

“这些……是……什么……”

塔那托斯指了指竹篓里的纸包。

“那是给瑠璃的药,今天本来是服药的时间。”

“…………”

“但她今天有事,出去了,所以……”

“那个女人……也有痛苦的一面么……”

“有的。一本寺瑠璃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光鲜,她在家族中是一个被遗弃者,一个边缘人,甚至可以称为一个被流放的人。而且她的身体从生来就不是很好,她的背部时常莫名地酸疼。剧烈的时候,连胳膊都抬不起来。那是她天生的顽疾,所以我时常给瑠璃研磨些药,缓解她的痛楚。”

“了不起的女人……你真是一个……”

“都是从爷爷那里听来学来的小技巧罢了。”

“那个女人……应该感到……自豪才对……因为她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

“塔那托斯,你的朋友是谁?”

“…………”

“保密的?不能说吗?”

“除了奥黛妮女神……我对任何事物……都没兴趣……”

相互的攀谈中,塔那托斯不知不觉感觉不到心房的微鸣了。但那种说不出来的畅快,仍旧在他的精神层面流动着。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力量流失得不太明显了。塔那托斯多少有些感激竹田,毕竟这里的休息让他的痛楚缓解了不少,也许他应该考虑在接下来的时日里做更多有用的事情了。

“我觉得……天亮时……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随便你。不管你是去找布莱克,还是继续做那些残忍的勾当。”

塔那托斯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遗憾,在听到竹田忍没有对自己说出任何挽留的话后。

“好好休息吧。”

竹田忍亲吻了下这个陌生男子的额头,起身而去。

这一晚,塔那托斯睡得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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