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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追杀》前文 国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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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晚了。他早死了。”白衣少年从酒葫芦里抿一口酒眼睛望向山的巅峰。那里青青素素,埋葬的是他的尸骨吧?

女孩眼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山最好有树,山最好有阁,山最好有雾。现在,四样东西都齐了,他应该能高兴。”

少年笑道:“他果然很知道你。你的话里除了疲惫,真是再也没有其它感情了。”

平安十二年,嘉峪关沦陷。守军溃败,突厥屠城。从此,大唐一望无际的辽阔疆域,可以说一半都能尽收囊中。阿史那步陀该感到高兴,突厥百年以来最伟大的功绩即将被他创造,因为大唐是天下最强的,而他打败了最强。但是他却昼夜不能安眠。大军每向前一步,付出的都是血的代价,每一个平民百姓都变成了敌人,任何一个唐国人都有可能是敌人。自嘉峪关起,到金城千里路,军队已经从原来二十万减员至十三万多,其中四万还是新征调的兵马,战力杂七杂八。而且减员之中,有二成还是暴动的百姓所为。

最让他难以忘怀的是那双眼睛。那个男孩,杨什么来着?站在一线天窄的峡谷口,一人背着一柄巨大的刀,直面着他亲率的先锋部队。他惊人的武功竟然连杀数百人,最后力竭,是阿史那步陀亲手把刀刺进了他的胸口;但是那男孩的眼睛......还活着!他还活着!!阿史那步陀后悔了。他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捅几刀!!!那种仇恨那种火焰盯着他心里,种下的恶魔种子正在发芽,正在一步一步吞噬着阿史那步陀的心智......

亲兵在他的耳边叫了好几声。步陀才反应过来,转身问道:“怎么了?”

“大帅,斥候回报,金城军夜袭,前锋部队已将其击退。”

阿史那步陀点点头接过战报。打开一看,眉头瞬间拧了起来,鼻孔重重地呼出一口气。亲兵连忙跪下,听他骂道:“怎么搞的!一次小小的夜袭,骑兵伤亡过半!行营兵马副都统被射死!先锋大将要是不能干就别干了!”他重重的把奏报摔在桌子上,怒视着灯烛:“当初出军我就建议过可汗,王堪不是什么好东西!且不说他是唐国降将,单就他那些治兵方针,臭屁不通!现在呢?!从嘉峪关打到现在,先锋部队减员补员一直居高不下!他王堪想干什么!”

亲兵伏在地下大气不敢出。半晌,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看见步陀又拿起了奏报细看,看的眉头要皱破。他知道大帅是看到了关键之处。他该出帐了。

“敌内有素女,蒙面,凶悍,连伤数十军。敌溃时,犹以精弩射杀兵马副都统孙河。”

“来人!”步陀突然叫道。帐外立马走进两名亲兵。

“从今天起中军内加强防卫。中军各部巡防人手和次数都加到原先两倍”

“是!”亲兵退下。

阿史那步陀知道白衣女想干什么。他也知道自己不能死。归国的风光加赏封爵赐金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要做的,是创造历史。怎么创造历史?干别人没干过的事。

中原从来没被外族打破过。

郭祖英感到一阵寂寥不适。往常觐见皇上,必须先过掖门、长乐门广运门光范门,过留守府,在武成门侯上几刻,才得太监们宣教,进得宣政殿面见圣容。现在看着眼前这位九五至尊,除了他举止谈吐间的帝王气息,其他的都难以匹配的上“皇帝”的身份。羽林军装备残缺不齐,士兵大都为新手;侍从和大臣们席地而坐,好一点的只能得一个凳子;他问了问一位路过的太监皇帝在哪,太监手指了指正厢房。可笑。可叹。可悲。一个新上任的国家最高领袖就落寞成这个样子?大唐是真的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平安十年四月,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总使平寒勾结突厥吐蕃反叛,练起三路兵马陷落京城,老皇帝伴着声色犬马和金戈之声,搂着那朝夜难离的贵妃“西狩”入蜀。可惜未到蜀地,便不知所踪;太子逃散在朔方郡,“为天下大计计”,忙忙地掌握了军政大权。可惜大唐承平日久,战争愈来愈难打,兵、将都不够用。到这时,新皇帝才想起来这位历经三朝功勋赫赫在家赋闲的老将军,一纸诏书把他请回了朝廷。只是这“朝廷”。缺了三宫六院,少了朱墙黛瓦,实在是没有所谓朝廷的样子。

既然如此繁文缛节就都不必遵循了。郭祖英上前推开厢门:“陛下!臣郭祖英拜见!”扭头一看,皇帝正坐在一边的桌子上批着文案,连忙单膝跪下:“陛下!郭祖英叩见!甲胄在身恕末将不能全礼......”皇帝急急忙忙站起拖住他的手,将他扶起。郭祖英很老了,花甲之年,但垂在胸前的胡须没有变白,脸上的皱纹虽显老态犹有英气,皇帝不禁感叹:“郭将军老当益壮,我大唐可喜可贺。”

“谢陛下。陛下初登大宝,臣未曾表贺,万望恕罪。”

皇帝呵呵冷笑起来:“郭将军,朕今天宣你来可不是向你要贺表的”

郭祖英笑了。他知道,眼前这位皇帝,现在还是个好皇帝。他当然知道要说什么,略顿一顿,他俯身启奏:“禀圣上,臣一接圣旨,一路赶来,虽未曾停顿,但是对于眼下形势已有分寸。现在除京城外,河东河北河南三道沦陷;突厥自北而来,正在进攻金城,直逼肃州;吐蕃蠢蠢欲动,有向剑南道突袭的趋势。形势对我十分不利。”

皇帝笑道:“朕想听听你的法子。现今内忧外患,爱卿讲讲如何运筹帷幄呢?”

郭祖英道:“陛下。臣以为,全国重点,只有两处——叛军和突厥。自古朝以来,凡占据黄河中原,自西向东自北向南,皆易统一天下。然而叛军未能全得中原,陛下先前已经调发的几路兵马将其牵制,战局已然持胶着状态。可是胶着的时间愈长,双方就都难坚持下去,尤其此时,平寒正推广所谓‘新土令’,妄图收买人心!所以陛下应该立即重开‘天下募兵’,放宽征兵条件,迅速集结一支部队作为生力军驰援前线。如果用兵得当,胶着之势便可倾倒。臣虽不才,愿领此军!”

皇帝点了点头:“朕召老将军前来正是要将此事此军交与你办理。突厥方面又如何?”

郭祖英道:“突厥兵分三路,趁我国内乱抽调边防军平叛,,以一年时间占领陇南道大半,其军彪悍其将深谋。可是陇南一带并无其立足基础,从西到东,战线过长,后勤补给严重不堪;况且我大唐军队和百姓也对其给予沉重打击。现在打到金城,实属强弩之末。臣以为将平叛前线的疲劳部队撤下一支调往西北,与边防军配合作战,即可驱除鞑虏。”

“至于吐蕃,是最不值得担心的。吐蕃若想侵袭我国,现在只有剑南道可走;然而蜀地险峻,兵员精良充足,以逸待劳何愁敌军不破。老臣所虑既是这般,还请陛下定夺。”

皇帝点头绕回了书桌旁。他拿起一方白玉镇纸把玩道:“老爱卿所言极是。叛军方面就有你来总管战略。但是突厥......朕不要打退他们。朕要的是,反击!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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