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既夜。

聂和笙将头发束起，取出一个小陶罐，用手指拨出一点点青绿色的膏体，在手腕之间捂出温热，然后依次印按在耳后、肩角和手肘內侧。帐内的熏香顿时浓了一些，他将头发放下，整了整身上的衣装，才走出了帐篷。

路上遇到的将士们对他打招呼：“和笙先生！”

他颔首回应，脸上并无异样，双手却不自觉绞起了手指。

来到主军帐前，守卫并无阻拦，自己却莫名的有些紧张。

他在门外轻声叫道：“将军。”

沉寂了几下，才传出来一声低沉而散漫的传唤：“进来吧！”

聂和笙掀起帐门进入，只见邢鲤庭双眼有些朦松，方才大概是在闭目养神。见他进来了，也没有了往日里的挑引，神色似乎有些疲惫，指了指案旁的位置，让他来坐下。

聂和笙顺从地走去，就见他书案上的书信堆叠得有些多，散落得到处都是，似是被乱扫一通。

邢鲤庭留意到他的视线，嘴角扯了扯：“都是朝中的人递来的，有人想教我打仗，有人想教我做官，有人想推举人来辅佐我，还有人想送我‘贤内助’……就连那鄞赐祯也添乱，他就真的不怕我反了！”

一提及这些让人无奈的外务，他头又开始痛了，赶紧用手搓揉两额。

聂和笙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邢鲤庭叹了一口气，问：“先生，你说说，该如何应对！”

聂和笙不紧不慢的移出茶具，一边沏茶，一边说道：“指点军务的，回个‘知道了’；交识示好的，回个‘好’；这两种人，最好让他们知道你是统一、批量回复的，识趣的便知道是礼貌的敷衍，不识趣的，就让他们自作多情吧，回过一次，也不必再理会了，左相那边……应该会替你周旋的。”

“想加塞人的，你大可以说长河军是有入营标准的，到时候让几个身手不错的去会一会，要真是人才，留下观望也无妨，要是徒有虚名的，自然就不敢再提了，丢不起面子。”

“至于……”聂和笙递上泡出的茶，吞了口水，“至于联姻之事，将军怕是只有含糊消磨了……毕竟亲近了谁，其他人都会心中不快。”

邢鲤庭双眼微微眯起，似是要从他脸上盯出点什么颜色来，聂和笙并不闪避，直视回应。

邢鲤庭才收回眼神慢慢起手，接过茶杯，问：“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

聂和笙却一时语塞了，想了想，才重新整理了个借口：“我见你这自从赢下晓港之后，好像没有了以往的高兴……怕是有什么顾虑，所以来看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哦？我不高兴？何以见得？”邢鲤庭笑了，抿了一口茶。

“我……你已经几日都没有找过我，突然清净下来，便是觉得有些奇怪……所以……”

“你是在说，你想我了，对吗？”邢鲤庭笑意更甚，打断了他的言辞。

聂和笙不说，脸色之昏暗的灯光下发着暖热。

邢鲤庭目光加深，他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聂和笙坐过去。

然而刚刚起身靠近，就被邢鲤庭一手圈入怀中，把脸埋进他的肩膀上。聂和笙缓缓的抬手，轻抚上邢鲤庭的后背。

二人一言不发，相拥良久。

“如果我变得……如同其他老油条一样，不思进取，计较得失，你……还会继续辅助我吗？”邢鲤庭突然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

聂和笙一怔，倏然起立，慌忙表态：“无论你如何变化，只要你还愿意留用，我一定誓死追随，绝无二心！”

邢鲤庭又笑了，摇了摇头，伸手把他拉回来，再次紧紧抱住。

这是邢鲤庭最安分的一次，从头到尾都没有动手动脚，可聂和笙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心有不安。但邢鲤庭不说，他除了陪着身旁，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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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夜晚，追风营的军帐中，就是另外一景。

卯靖时不时瞄一眼低头办公的雍峥，似乎有什么事的，一脸按捺不住的兴奋。

雍峥自然早就察觉到了，只是他隐约觉得不是什么好事，一直假装在查阅案卷，无视卯靖那炽热的目光，偶尔还让卯靖先去歇息、不必等他，然而卯靖却并不领情，继续守着。

眼见夜深了，卯靖依旧没有放弃的迹象，雍峥无奈，放下手上的案卷，问：“说吧……你有什么事？”

卯靖邪魅一笑，三步并作两步，凑到他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现在？在这里？”只见雍峥脸色突变，双目沉了沉。

卯靖使劲的点头，脸上的笑已经收不住了。

雍峥似乎想拒绝，皱着眉，可看着卯靖的笑靥，又把话吞了回去。

片刻，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回道：“……好吧。”

一见他答应了，卯靖当即把他拉了起身，迫不及待的直冲内帐而去。

少顷，内帐里传出卯靖满足的惊叹。

“你小声一点！”雍峥压低说道，似乎有些紧张。

“啊别、别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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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帐中。

雍峥敏捷的拉开距离，一副防备的姿态，防止卯靖突然扑来。

卯靖双肩一坠，似是泄了气，坐在床铺上，欲求不满。

僵持了半天，卯靖叹了口气，走下了床，一副讨好的模样，说：“就让我抱着……我不会乱动的，好不好……”

说着两手就要搂过来。

雍峥迟疑了一下，终究是没有闪避，任由卯靖的双手伸到他背后……的大尾巴上。

对的，就是雍峥答应给他变得猫尾……

卯靖把下巴架子雍峥得肩上，一门心思都在抚撸那柔顺的长毛，时不时的触碰到后腰尾，雍峥忍不住一个激灵。他浑身僵硬，深吸着气，尽量压抑着自己的冲动。

然而卯靖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当他再次点火一般的掠过敏感之处，雍峥低吼了一声，将卯靖一把抱起，扑向几步之外的床铺上，将他欺身压住。疯狂的欲望充斥着全身经脉，开始在他身上留下燃烧的印记。

卯靖轻哼一声，毫不示弱的反客为主，一个翻滚，二人位置互换。

他狭长的双眼微微弯起，嘴角扯出一个魅惑的弧度，却没有着急从对方身上汲取欢愉，双手捧着雍峥的脸，似乎在端详，然后慢慢伏身，轻柔而认真地落下细碎的吻，如珠如宝。

雍峥几乎要被他那深黑的双眸吞噬，不自觉的跟随着他的节奏，放缓了那饥渴的索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