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百鬼

六只饿鬼领着秦弈然来到一条小沟前，秦弈然向小沟望去，果然里面流淌着水。只是这饿鬼道天色昏暗，看不出这水是清是浊，但闻上去并无异味，肯定不是尿液。

秦弈然完全不在乎这水是不是不干净——毕竟他在畜生道待了四十年，喝的都是溪水湖水河水——只要不是尿液就好了。他蹲下身子，喝了几口，水并没什么味道。

就在此时，一只饿鬼从远处过来，见秦弈然正蹲着喝“尿”，不由得露出好奇的神情，凑了过来。秦弈然见又来了个鬼，招呼道：“兄弟，听得懂我说的话吗？听得懂就过来。”饿鬼惊得一跤摔倒，秦弈然赶紧道：“我没有恶意，不要害怕。”说着一步跨过小水沟，将那饿鬼扶起来。

饿鬼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秦弈然心中什么想法。秦弈然对那六只饿鬼道：“行了，这沟里的水对我来说不是尿液，可以喝——我和这个新来的兄弟说一下情况，看它愿不愿意加入我们，你们等一下。”六只饿鬼“啊啊”点头。

新来的饿鬼不明所以，秦弈然道对它道：“我是一个垢人，误入阴司，正在寻找离开的方法。后来遇上了这位魗魗先生……”说着一指魗魗，继续道：“发现我和你们看到的东西，是不一样的。你们看到的粪便、尿液，我看到的却是面包、水，包括气味、味道都是如此。因此，我想让你加入我们，帮我找找粪便和污水沟。作为交换，我会将‘粪便’撕成一丝一丝的，你捂住鼻子吃没有什么感觉的，那边六只鬼已经试过了，这样虽然恶心点，但比饿肚子要好受多了，你觉得如何？”

饿鬼想了想，在地上写道：可。秦弈然惊讶道：“你会写我们垢人的字？”饿鬼点点头，秦弈然指着魗魗道：“这位魗魗先生也会写我们垢人的字，因此我知道他的名字，也与他交流最方便。”饿鬼再次点点头，秦弈然再次问道：“那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饿鬼写道：魀。秦弈然有些奇怪：“姓名总共就一个字吗？”魀点了点头。

此时魗魗等六鬼也走了过来，秦弈然道：“魗魗先生，你可以和这位魀先生具体谈谈，也顺便为我作个证。”魗魗坐在地上，与魀开始了写字交谈。一段时间之后，魗魗拍拍秦弈然的脚背，以示两鬼已经聊的差不多了。秦弈然将两鬼掺起：“反正你们不觉得渴，只是饿，这‘尿液’你们就不用喝了吧？”除魀新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秦弈然的意思外，其余六鬼都点点头，显然他们也并不想喝尿液。秦弈然点头：“那既然这样，继续走吧，伙计们。”

又是一些日子。

秦弈然已经发现了，饿鬼道不像修罗道。修罗道在血月的照射下，没有昼夜，没有冬夏。而饿鬼道却有昼夜。有时候，天色会稍微亮一点，有时候，天色会稍微暗一点，只不过这亮暗程度差别很小，魗魗等七鬼居然毫无察觉。但在秦弈然的指点下，七鬼也渐渐开始学习辨别亮与暗。

这些日子中，秦弈然一直吃的是面包，喝的是水。这一日，秦弈然依旧未感到有任何不适，看来“面包”和“水”对秦弈然来说，还真的就是面包和水。他驻足对饿鬼们说：“这些日子你们身体有什么不适么？”饿鬼们纷纷一阵摇头，秦弈然赶紧阻止道：“好好好，停，我知道了。”

这些日子，秦弈然的饿鬼队伍不断扩张，除了魗魗和魀外，另外还有五只饿鬼能看得懂垢人的字。而饿鬼的总数，也达到了一百零二只，可以算得上是“百鬼夜行”了。一句话说过去，如果不及时阻止，要耽误很长时间才能停止反应。

秦弈然道：“今天我们把干粮分了——这是我从外面带来的干粮，相信最初跟着我的伙计也知道。这东西不比粪便要我撕，你们自己就可以撕。不过只有有限的四块，你们珍惜点。在我出阴司之前，也是唯一的四块了。”说着将所有的干粮取出，放在地上：“肯定不够你们一百多号鬼吃的，所以省着点吃，不要乱抢，毕竟这东西一丝丝吃，其实也没什么味，不至于如此，只不过不用捂住鼻子罢了。”所有鬼立马坐倒在地，开始分那四块干粮。

秦弈然也拿出水壶，喝了一口外面带来的水，笑着看着他们吃食。他嘴上虽然说得很轻松，弱化干粮与粪便的区别，事实上，大部分鬼已经进餐不需要捂鼻子了。这些日子来，秦弈然一直让他们排队进食，有强调了团队观念，因此他们也不再向最初那三只饿鬼一样一团乱，而是懂了规矩。现在看来，还是卓有成效的，他们看到干粮，居然也会分一些给其他饿鬼。

秦弈然坐到那七只会写字的饿鬼之间，问道：“阴司有多少饿鬼，你们知道么？”七鬼摇了摇头，魗魗写道：总有两三百万吧。另一个名叫魆魖的鬼则写道：一千万也没准。秦弈然道：“就没有什么饿鬼来负责统计‘鬼口’么？”七鬼一致摇头，以示没有。秦弈然略感失望——他本想根据饿鬼数来估算这阴司大概有多大，但显然，没有鬼知道具体的饿鬼数。而此时七鬼也在进餐，不好多问。

大约吃了小半个时辰，饿鬼们已经把干粮分完吃下。秦弈然道：“今天的聚餐少吃点，就吃这么多吧，保留原味，走吧。”饿鬼们缓慢爬起，准备继续上路。秦弈然想了想人道的遭遇，又问道：“等一下，你们谁知道阴司的第一高手是谁？”众鬼纷纷摇头乱叫着，魗魗再次坐下：所有饿鬼都外灼内热，痛苦异常，哪会有什么鬼去打架，争夺第一高手。秦弈然心想有理：“是我想岔了，我只是想尽快离开这地方——走吧。”将魗魗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