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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者》第7章 逃离异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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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别墅了。

之前我们掉到湖里,湖水比我们想象的要深很多,我们没方向地乱游,结果又到了湖的对面。对面没有路回去,我们只好往前走,没想到走了两个多小时,眼前就出现了别墅。

回去后先是去二楼找薄北笙,可是她却不再。

“搞什么啊?现在这么危险她还敢一个人回去。”

“她……会不会出事了?”

“说不定呢。”

大家嘀咕了一阵,然后都在薄北笙的房间躺下休息,这个时候所有人必须守在一起,也就没必要分清男女了。

我奔下楼把大厅所有的墙纸全部撕开,紧随赶来的大家看见墙纸下的图画时纷纷大吃一惊。那些狰狞恐怖的鬼画完完全全暴露在我们眼前,原来这就是这个房子的真面目,隐藏在我们身边的死亡之谜。

“从我们踏进这个房子的时候,一切就不对劲了,这个房子里面的鬼在猎杀我们!”计暸蹲在地上,双手痛苦地抱着头。

我看着这些画不知该说什么,忽然脑袋一阵晕眩使我猛然反应过来。“大家别一直盯着这些画看,这些画能影响人的精神!”

阳玖月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先回楼上的房间再说吧!”

我们五个人返回楼上,在楼梯上时,沉默地走在最后的谌微语忽然说话了。“我在13号房间找到一样东西,想让你们看看。”

阳玖月问她,“东西在哪里?”

“我看到这个东西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很害怕,所以不敢去碰,现在还在13号房间里。”

我想了想,说:“其他人都回阳玖月她们的房间,我陪你去取。”

我和谌微语走进13号房间的门,霎时一阵阴森气息包围了我们,想起之前这个房间发生的种种怪异之事,我心里直发毛。我假装镇静,不希望谌微语跟着害怕起来,于是严肃说道:“动作快点,赶紧把东西找到。”

谌微语清楚东西起先放在哪里,自然很快就找到了。

我们拿到东西就立马离开了,踏出去关上房门的那刻,我总感觉有道视线黏在我身上。直到门彻底合拢,那道视线才完全消失了。

谌微语从13号房间找出来的之前那本很诡异的书,交到我手上。“你看看再说吧。”

我疑惑着翻开,只看了一眼,就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了。

书上每一页原本都写着大家的名字的下面,都写上了同一个鲜红的名字,一直到疏黎黎的名字这页结束。

那个鲜红的名字是——薄北笙。

“薄北笙是鬼!?”

计暸瞥了一眼书上的字,脸色大变,惊恐地弹开。

我哆哆嗦嗦,强扬起笑。“谌微语,你弄错了吧?薄北笙怎么可能是鬼呢?她怎么可能杀我们?”

阳小九哭了起来,一个劲地说:“怎么不可能是她?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认为她很可疑,为什么她在中途上车?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多可怕的事,只有她很镇定?!”

“……我不知道。”

是啊,为什么呢?从薄北笙出现开始,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先是车坏了,然后又进入这个房子,发生了这种事,好像薄北笙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死亡的预兆!

突然,我听见楼下大门响起,有人走进来了。

其他人也听见了,我分辨出是薄北笙后松了一口气,但看见计暸他们的脸色后又想起刚刚我们的争论,愣在原地不知该作何反应了。

整个房子静悄悄的,只有我们的呼吸声还有门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阳小九咬紧下唇,不敢发出声音,额头冒出冷汗。阳玖月冲过去将门反锁了,不让薄北笙进来。在她反锁上门的后一秒,敲门声响起了。

“咚咚咚——”

很有节奏的敲门声。

可是在门内的我愣怔住了,这和薄北笙平时敲门的声音不一样,在门外的人不是薄北笙!这个发现让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我鼓起勇气,颤声问道:“谁?!”

门外没有人回答,但是敲门的声音还在持续。

我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满全身,心里不停地狂吼大叫:门外的人到底是谁?!

“门外……不是薄北笙吗?”阳小九方才后知后觉问出来。

“不是。”

不是,不是,不是!这才最恐怖,如果不是薄北笙,会是谁?这里除了我们还有谁在?!

“啊!”尖叫声响彻房子上面的天空。

“我受不了了!”阳小九崩溃大喊大叫。

有人冲阳小九喝道:“不要开门!”

我这才看见阳小九从角落里跑出来,没顾其他人反对率先打开门冲了出去,阳玖月担心阳小九所以毫不迟疑追赶她而去。有风从大敞的门吹进来,但始终没有任何人走进来,仿佛之前听到的敲门声是我们集体幻听了。

其他人犹豫半刻也跟着一窝蜂地跑出去了,我看着黑漆漆的走廊,发现之前的脚步声消失了。这时一阵熟悉的音乐响起,我一震,仔细辨听才后知后觉记起这是我的手机铃声,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上面跳跃的名字正是安绪的。

我立即接听,不等他先开口立马抢道:“安绪你在哪里?我们这里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我们去找你又找不到。”

“……我已经修好车了,打电话就是告诉你们可以上车离开了。”

“车修好了?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实在太高兴了,可是想到自己和大家走散了就高兴不起来了。“安绪,发生了些事导致我和大家走散了,我现在先过来找你,然后在一起去找大家。”

“好。”

我挂断电话满心欣喜地朝那里奔去,却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这里没有信号,安绪又怎么能打电话的呢?

我去列车前室找安绪,里面无人。但驾驶台上摆着一个檀木盒,那是装死人骨灰的盒子,照片上的人分明是薄北笙!

原来这根本是鬼在开车!

我两腿发软不停地哆嗦,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跌在地上,瞪圆了眼睛连滚带爬直想赶快离开这个鬼车。

我跑到门口才看清车外的红光并非红光,全是地上的血水泛起的光亮,诡异又格外可怖。鞋底仅是刚好碰到血水,我就已经受不了地收了回来,望着染血的鞋边,我犹豫了片刻才转身跑回去。

树荫刷过一节一节车厢,我独自坐在其中一节车厢里。肩头搭着的外套已没有一丝温度,更可怕的是,我却能从它那里感受到一丝暖意。

有人来了。

是薄南途。

她在我对面的空位坐下,眸光沉沉,晦暗不定。

“有东西在期待有这个世界以外的活人走进崉榟村。”

“什么东西?”

“恶鬼。”

我气愤她到现在还想骗我还敢鬼话连篇,于是我激动的猛地起身指着她的鼻子,冲她吼道;“你就是恶鬼!”

她不在意我的咆哮,像在反驳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似的,淡定地说着。“我不是。”

不再理会她说什么,我只知道恶鬼喜欢骗人,她一定是想用花言巧语迷惑我,然后取走我的性命。

我不会上当的。

在列车间慌乱逃窜中,窗外百魅贴在上面,数百双鬼眸紫光闪烁,无处不在的嗜血视线盯得我汗毛竖立。爪子在光滑玻璃上抓着,发出“嘎啦嘎啦”刺穿耳膜的声音。

“薄北笙,你出来!出来!”

昏暗的视线里,一切都被诡异的神秘感笼罩着,四面八方而来的恐惧感在这一刹那消失了大半,因为我的愤怒早已远远超过了恐惧。

“薄北笙,我知道你在这里,出来啊!”

“你给我出来!”

濒临在崩溃状态边缘的我,已然和疯子快没什么区别了。

远处沉重的锁链拖动的声音进入我的耳朵里,这是第二次听见了,心里大约隐隐明白了。在光面的地面上滑动着,一下一下更加接近我的位置,几乎在眨眼间进入我的视线。

“薄北笙。”

她立在两节车厢交接处,目光中无喜无悲,身后细长生锈的锁链死死地扣在她的肩头,而另一端竟连接她身后漆黑的黑洞之中,像极了从炼狱里伸出的爪子。她的蓝色衣裙被黑洞里蔓延开来的紫雾染成黑色,如同来自那里的冥暗女神。

一只黑猫正坐在她脚边,微微放光、不断收缩的瞳孔,像人一样盯着我,让我想起在旅馆中看到的一切。

“我不是薄北笙。”她声音低沉,莺莺送出,仿佛从天边传来。

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地有声,落在我耳边如同惊雷,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愣了许久,为了确定是否是自己听错了,于是咽下口水,向她确认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重复一遍,“我从没说过我是薄北笙。”

是的,想起来了!

一开始刚见到她,她在等车,我自然而然就以为她是薄北笙,然而她从没说过自己的名字,是我们都想错了。

我盯着她的双眼,缓缓问出:“你究竟是谁?”

莫非和聊斋里写的那些故事一样,她是鬼魅幻化而成的?要不然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而且能预感到每一件即将发生事情。

她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么,漫不经心一笑,“我叫薄南途,是薄北笙的妹妹。我也不是鬼,我是这个世界里的意外。”

我疑惑道:“意外?”

她摇了摇头,说道:“你不需要知道这个意外,比起这个你更需要知道另一件事。”

“什么事?”

她眼神冷厉,直直地望着我,说道:“你是这个世界唯一最不该存在的存在。”

“什么意思?为什么我是这个世界最不该存在的存在?”这句话使我感到很不舒服,像是无意闯进别人地盘,还被人玩弄了一般。

薄南途垂下眼,回忆道:“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我再睁开眼睛已经又回到这里了,可惜现在的身体不是原来的身体,我成了一个不被妖界接纳也不被鬼界接纳的尸罗,一直在这个世界四处游荡,直到你来了为止。”

“不该存在的存在……”我重复她说的这句话,大概懂得是什么意思,可又有些地方想不通,于是问她;“这一切到底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为什么会被牵扯进来?”

闻言,她皱紧眉头,似乎在为某件事伤脑筋似的。“我也不清楚,好像在你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把我们联系在一起了。”

“什么东西?”我立刻追问道。

“不清楚。好像是你听到了我的期望才来的,又好像是我被你吸引过来的,总之从我上车那一刻起,你和我就被牢牢绑在一起了。”她说的颠三倒四,我压根就没听懂,不过清楚的是,她也不知道事情真相就对了。既然如此,问了也是白问。

心里的莫名感甚重,依稀晓得这是真的,可我不愿去相信。回想起来,我甚至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踏上这辆列车。这些人真的都是公司的游客吗?除了名单,我对他们竟一无所知。

薄南途告诉我,“这里不是没有鬼,准确来说,只有你才是人类,其他人是恶鬼的祭品。”

“怎么会这样?”我吃惊地说道。

她突然话题一转,指着车窗外的山,对我说道:“再翻过一座山就是崉滓村了,由你决定要不要去。”

这时我才记起一个人,于是对她道;“安绪还在这里,我要先找到他才行。”

薄南途却挡住我的去路,还阻止我道:“你不需要去找他,他在这里就可以下车了,他回这里其实是回到故乡。”

如遭雷击!

故乡?难道……

我心里震惊无比,立马生出一个惊恐的想法,我结结巴巴地问出:“难道……安绪也不是人?!”此时我脑中记忆纷乱不已,仔细一想,才发现自己对安绪的记忆就只有出发前一晚的记忆。没想到曾经以为是朋友和同事的人如今变得如此陌生,原来从很早起,这个世界已经骗了我……

“准确来说,他既不是人也不是鬼,他原本就生活在崉滓村,如今回来是为了完成对某个人的约定,而那些人就是他故意引来给自己开路的。”

寒风从上方空缺的窗口处灌入,她微微抬头,注视着头顶上那片蔚蓝的夜空,呢喃的轻语在我的胸腔内激荡着。

“紫色的月亮——碎掉了。”

那是我从未见过的蛾眉月,如紫水晶般晶莹剔透,明亮动人,端在空中,却又散成碎片凝结在周围的气息中不肯离去,如此奇异的画面穿透我的视网膜直冲向我大脑神经。

紫色的月亮……假的……这里世界上根本没有那种月亮……不是我认知里的世界……

真相的冲击让我惊醒过来,我拔足往车厢里跑去。

“别去!”

伴随着她的警告,一阵强风向我袭来,我的身体重重撞击在身后的铁门,撞得我眼冒金星。等我神识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最后一节车厢了,附近的紫雾渐渐消散,紧闭的车门笼上了神秘的气息。

我一转身对上一张苍白的脸孔。“薄南途!”

简直是阴魂不散!

“你不要再缠着我了,我不会再往前走的!”

谁知薄南途却是一头雾水地望着我,仿佛根本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似的,直到看见我望着她的惊恐之色才明白过来,于是她紧张地打断我的话“我不是薄南途,我是薄北笙。”

“薄北笙?”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薄南途和薄北笙?细看之下,她们的确长得有几分像,可是她们的神情和气质却有很大的区别。

我完全蒙了。脑子里只是不由自主地记住她说的话。

“我和南途是异卵孪生姐妹,她小时候因为一场突发事故死去了,变成鬼后创造出这个世界把我困在这里,过了很久才等到有人来,我知道离开这里的办法,我们一起离开吧。”

“别相信她!”

一声厉喝让我倏然清醒过来。

我回头一看,计暸他们竟然和薄北笙在一起。

薄北笙望着她的神情满是惊慌,和我的表情如出一辙。她瞬移而至,眨眼将来到我们跟前,但在中途被一件从天而降的东西打中腹部击退回去。

“孽障,休得伤人!”

倩女娇俏,着月白汉服道袍,双袖携清风明月而来,腰间配一八卦冰玉。

来者正是道家驱鬼女天师。

道家讲求长生,跨阴阳两界,步入天人灵虚之境则上开天眼,下获至臻灵宝。

枯骨祭渊伞。

伞携灵清之气向薄南途攻击而去,布四十九剑阵超度灵坛,正义之气割裂她的皮肉。四周金光大气,厉鬼们到处逃窜,剩下来不及逃走的全部化为血水消融在金光下。

薄南途坐倒在血泊中,眼角冒出黑气,原本白色的眼球霎时变成粉色“住手,我不是鬼?”

女天师并未理会,手指翻飞,掐诀念咒。

祭渊伞冲至半空,阵法中间,夜空中的月亮光芒银白交辉,如月晕般地呈现出来。

圣洁的油纸伞霍然撑开,布满佛经文字的伞柄,零零碎碎的碎片飞至伞的内部拼凑成一幅超度亡灵图,佛音在遥远的天边响起,图上的鬼魂的表情由最初痛苦嘶吼转变为安静祥和。

“你想超度我?”

巨大的万字印从图中浮现出来,朝她压下,她仰起头发出渗人的痛苦□□。

这时,薄北笙冰冷的手握上来,我以为是她害怕,于是反手握紧她的手,坚定道“我和你走。”

“不行,你们不能去……”

薄南途试图挣扎地爬起来朝我们走来,但未能成功,因为这时伞骨化成四十九支浮微剑,围成一个牢笼困住了她,阻挡住她接近的步伐。

她站在那里,触上牢笼边缘的手已是鲜血淋淋。身后的锁链发出剧烈的震动,敲击在剑上“噌刺”作响。

粉色褪去,在脸上化作一滴血泪,她那诡异的美在白月光中美的好像仙子一般。她面无表情地远远望着我,眼瞳深处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她问我“在我们之中,你选择相信谁?”

“我相信……薄北笙。”

阳玖月催促我“别看了,快走吧!”

我无视眼前人的失望,跟着薄北笙他们翻身踏入时光隧道。但我却不知在身后隧道关闭的那一刻,原本出现在列车里的骨灰盒瞬间化为灰烬。

鬼怪本就是人所演化而来,与人无异,所以鬼承袭生前的人性最擅长说谎。

风苜蓿手持伞柄坐在列车顶上,抬头望着悬在夜空中的明月,零碎的星光散落在列车四周。

“我本想除魔,结果没想到弄错了还把真正的鬼给放跑了。”

薄南途伤痕累累地躺在草地上,安静地闭着双眼,闻言不发。

“我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必须抓紧时间去封印村子里的恶鬼,这是我穷尽一生的使命。”说完,她飞身飘扬而去。

薄南途突然睁开眼睛,望着他离去的方向眼中写满惊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去崉滓村。

临走前看了一眼他们消失的地方,低声叹道“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接下来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怪不得谁了。”

然后不再犹豫,吃力地站起来,拖着受了重伤的身子,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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